石大娘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一阵自行车铃响,然后有人喊,“陈志和,电报!”
陈志和就是石大娘男人,石大娘答应着就往外走。
陈志和小儿子陈铭是个军人,经常回家写信,邮递员认得石大娘,拿出一盒印泥,让石大娘在签收单上按了手印,然后拿出电报递给了她,随口说道,“是你儿子的吧,这回咋是发电报,还是加急的?”
电报是按字数收钱,普通电报一个字5分钱,加急的一个字就要1毛钱,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没人舍得发电报。
石大娘听了,就想着是不是陈铭在部队出啥事了,要不然咋突然发加急电报?她拿着电报的手就开始哆嗦,可她不认字,干着急,扫了一圈,也就丁颜多少认个字,就把电报给丁颜,“你帮大娘看看电报里写的是啥?”
丁颜打开电报一看,笑了,“石大娘,我就说你家有大喜事吧。”
石大娘,“啥喜事?”
“陈铭在部队提干了。”
石大娘惊喜道,“真的,你不会是哄我吧?”
“我哄你干啥,”丁颜拿着电报,一个字一个字指给石大娘看,“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已提干。”
石大娘登时高兴得见牙不见眼,“我家仨出息了。”
“你家仨出息了,往后你要跟着享福喽。”
“刚小宝娘不是说她石大娘家有大喜事,这不立马应验了?”
“哎哟,看来那位活神仙的本事,真传给小宝娘了。”
“小宝娘,你也给我算算。”
丁颜以后要靠这行吃饭呢,咋会白给她们算命,传开了她以后还咋问人收钱?
丁颜,“相也行,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要给钱。”
玄学一事,是窥探天机,有损福寿,收钱也是一种补偿,更何况她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高僧,她要吃饭,养孩子,咋能白白给人看相算命?
丁颜说要收钱,几个老太太这下不干了,“给你石大娘算不要钱,给我们算咋就要钱了?”
“就是,乡里乡亲的,算个命还收钱。”
……
不管她们咋说,丁颜就俩字:收钱。
眼见着是占不了便宜了,有人又真的想算,就问丁颜,“那你是咋个收钱法,收多少钱?”
“起卦2块。”
老太太们又是倒吸一口凉气,一斤精细面才一毛五,2块钱就能买上13让他突然精细面,这也忒贵了。
“小宝娘,你抢钱呢,王马村的王瞎子给人算一卦,最贵的才1毛钱。”
“还不知道算的准不准呢就狮子大张口。”
“就是,她石大娘那卦,说不定就是瞎蒙的。”
……
几个老太太不高兴了,叨叨着都走了。
石大娘占了个大便宜,又怕其他老太太眼气她,早就悄没声儿的走了,转眼之间,院子里就剩下了田秀芝,丁颜和小宝仨人。
田秀芝怕丁颜不高兴,小心翼翼的安慰她,“不给算咱就不算,反正咱也不差那点钱。”
丁颜笑了笑,“娘,他们要真遇到事了,别说2块了,就是20,200,他们也愿意往外拿。”
之所以把门槛定这么高,她就是怕这些老太太,今天来让她算算家里的丢蛋鸡把蛋丢哪儿了,明儿个再过来让她算家里的老母猪怀了几只崽,她哪有那个闲功夫成天给她们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她倒也不担心没人过来找她,毕竟石大娘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喇叭。
丁颜的事,田秀芝不敢多嘴,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老头子快要从学校回来了,便打算去菜园里摘点菜,该做晚饭了。
丁颜有意让小宝跟老太太亲近亲近,“小宝,你跟奶奶去菜园帮娘摘根黄瓜。”
小宝乖巧的答应了,田秀芝又是有点意外,以前丁颜可不高兴让小宝跟她亲近。
不过儿媳妇改了性子,田秀芝自然高兴,挎着篮子,拉着小宝去菜园,“小宝晚饭想吃啥?”
“小宝想吃菜饼子,小米糊糊。”
“行,那奶奶就给小宝做菜饼子,小米糊糊,再给小宝蒸个鸡蛋。”
祖孙俩走远了,丁颜闲着没事,想把屋里收拾一下,那些花红柳绿的衣服都给清理出来,看谁能穿就送给谁,反正她是不穿。
牛春丽跟着她飘到西屋,看丁颜收拾东西。
衣柜里有大宝小宝的衣服,丁颜都拿出来叠整齐先放到一边。
牛春丽羡慕道,“你儿子长的真好看,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就好了。”
说完又低头小声道,“就是我不会生,也怨不得建设不待见我,他是三代单传,我生不出孩子,他这一门,到他这儿就断了根。”
丁颜忍不住道,“你不会生他就能要你的命?再说你咋就知道是你不会生,万一是你男人不会生呢?”
牛春丽吃惊道,“生孩子不都是女人的事吗,关男人啥事,又不是从男人肚子里出来?”
丁颜,“……”幸好她下辈子是投生到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然后一路念到大学,那时候她就会知道,生不出孩子还真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男人也有份!至于生男还是生女,更是全在男人,女人别背锅!
丁颜也不打算再跟她科普生养孩子的那些科学知识,反正说了她也不信,因为有些观念,早就刻在她骨头里了。
丁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牛春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最主要是多开导她。
牛春丽这是横死,尽管她天性善良,可她心里多少是有怨气的,要是不及时开导,怨气越积越多,怨气就会化成戾气,那就离恶鬼不远了。
正收拾着,听到外面有自行车铃响,一路响到了院子里,还有大宝小宝的笑声。
丁颜出去一看,是陈瑞他爸陈忠和回来了,大宝坐后座上,头上戴着柳条帽子,手里还拿着个□□形状的树状,估计是刚在外面跟小伙伴玩打仗游戏了。
小宝是坐前面横梁上,小手一直按车铃,叮铃铃,乐得咯咯笑。
丁颜,“爹回来了。”
陈忠和嗯了一声。
刚才在路上,老伴跟他说,丁颜改性子了,他还不大信,没想到竟是真的,以前丁颜可从来不主动跟他说话。
丁颜要去抱大宝下来,结果她还没有挨到他,他就哧溜一下从自行车上下来了,然后便跑开了。
这臭小子!
丁颜讪讪的把胳膊缩了回来,小宝被陈忠和抱下车,跑到丁颜跟前,把手里拿着的黄瓜给丁颜,“娘,吃黄瓜。”
还是小宝乖,招人疼。
丁颜接过来咬了一口,又脆又水,“小宝摘的黄瓜真好吃。”
小宝高兴地咧着小嘴笑,大宝喊他,“小宝过来。”
丁颜拍了拍小宝,“去跟哥哥玩儿吧。”
小宝跑过去,大宝把他拉到了屋里,鄙夷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两块糖就把你给收买了,当不了地下党。”
小宝眨眨眼,“你不想吃糖给我吃。”
说着就去掏大宝的衣兜,大宝赶紧捂住了,“不能给你吃,爷刚不是说了,吃多了牙要长虫子。”
“那是娘说的。”
大宝鄙夷道,“娘才不懂这些,她就知道跟爹吵架。”
“你说娘坏话,我去告诉娘!”
大宝赶紧拉住了他,严肃道,“你背叛革命同志,人民群众是不会放过你的。”
小宝眨巴眨巴眼,表示听不懂,大宝怕小宝再揪着他刚才的话不放,赶紧转移话题,“咱俩玩拍三角,玩不玩?”
小男孩就没有不喜欢拍三角的,小宝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颠颠就往屋里跑,“玩,我去拿三角。”
大宝看小宝跑回屋了,吸溜了一下流出来的鼻涕,然后偷偷摸摸剥了一块糖塞嘴里,砸巴了一下嘴,甜。
目睹了全过程的丁颜,“……”大宝同志,人民群众更希望你能擦擦鼻涕,不然就跟糖拌一块儿吃了。
晚饭田秀芝做了小米糊糊,菜饼子,凉拌了一盘黄瓜,炒了个青椒肉丝,还蒸了鸡蛋羹给大宝和小宝吃。
田秀芝厨艺好,就算是普通的家常菜,她做的也是有滋有味,尤其是鸡蛋羹,软嫩鲜滑,丁颜看着都眼馋。
陈瑞没回来吃晚饭,估计在忙着调查牛春丽这桩人命案。
吃过了饭,丁颜主动去洗碗,田秀芝受宠若惊,“小宝娘,你歇着,我刷,也没几个碗。”
“娘,我做饭不好吃,以后家里就你做饭,我刷锅,大宝小宝,跟奶奶去门口散散步。”
小宝颠颠跑进来,拉着田秀芝出去了。
丁颜涮好锅,天也黑下来了,她擦好手从厨房出来,就看到陆春梅拉着她小闺女陈雅娟来了。
陈祥跟陆春梅就养了俩闺女,老大叫陈雅丽,15岁,上初二,平时住校,只有周末才回家。
老二就是陈雅娟,12岁,在县完小上四年级,平时一般都是跟着陈忠和一块儿上下学。
陆春梅有点怵丁颜,说话都有点结巴,“爹,爹在家吧?”
丁颜朝着堂屋呶了呶嘴,“估计都在堂屋呢。”
陆春梅拉着陈雅娟去堂屋,走了两步,估计是怕丁颜多心,又停下来跟丁颜解释,“雅娟有道数学题不会做,想叫爹给讲讲,这不河里淹死了人,她一人不敢出门,非要叫我跟着一块儿来,姑娘家胆子小,不中用。”
丁颜看了看离陆春梅和陈雅娟不到一尺远的牛春丽,牛春丽很识趣的飘走了。
丁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