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颜行为反常,陈瑞也只是看了看她,并没说什么。
丁颜暗暗吁了一口气,她光想着赶紧给女人解除禁锢,都忘了她不再是原来那个玄学大师,而是一个啥也不懂的普通农妇,普通人哪有不害怕死人的,她就这么大喇喇的去脱死人的鞋子,这画面确实挺诡异的。
幸好陈瑞没揪着她不放,要不然,她还得往下编,一个谎言十个圆,编那么多谎,可累死个人。
虽说这事陈瑞迟早会知道,可不是现在,太突然,丁颜怕他一下子接受不了,毕竟他跟那些老太太们不一样,老太太们本来就信这些,可他打小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要是他突然知道这天地间还有天地人鬼神之分,三观坍塌,他非一头扎河里清醒清醒不可。
后面的事就是公安局的事了,丁颜便问陈瑞,“我能回家了吧?”
陈瑞,“做个笔录就可以回去了。”
说完喊方其生,“其生,给你嫂子做个笔录。”
车里有现成的纸笔,方其生给丁颜做了笔录,让丁颜摁了手印。
丁颜,“那我回家了。”
陈瑞点了点头。
河边已经聚了不少人看热闹,看到真从河里捞出个死人,都吓得直叫,也有胆子大的凑到跟前看,然后就有人认出了死者,惊讶道,“这不牛春丽吗?”
旁边有人问她,“哪个牛春丽?”
“就我娘家那边那个牛春丽,她爹爱倒腾,倒腾了不少钱,她娘死的早,她爹没再娶,就她这一个闺女,招了个上门女婿是嘴头营的,叫王建设,今年春天她爹喝酒喝多了,一头扎到河里,淹死了,办过后事后,牛春丽就跟着王建设回了嘴头营,我们还都说她傻,她这一走,等于把她这一门的香火都给断了,不过听说王建设对她不错,她俩结婚四年多了吧,她一直没怀孕,王建设也不嫌弃她,她婆婆对她也不错……这好好的,她咋就死了,还是死到了咱们这边,这嘴头营离咱们村,怕是得有5里路吧。”
这人看来对牛春丽是真知根知底,说的头头是道。
陈瑞问她,“三大娘,你确定她就是牛春丽?”
被唤作三大娘的妇女笃定道,“错不了,就是她,唉哟真是可怜,你们说这有钱有啥用,有命挣没命花,人说没了就没了……”
岸边一片唏嘘声,丁颜听了一耳朵,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回家了。
牛春丽跟上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丁颜,“我能跟着你转转吗?”
被禁锢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得了自由,想活动活动也可以理解,更何况她品性不坏,丁颜倒不担心她会害人,不过还是要敲打敲打她,“转转可以,有一点,不许害人,否则,我随时都能叫你魂飞魄散。”
对丁颜的能力,牛春丽深信不疑,她连连点头道,“我就是叫人害死的,咋能再去害别人。”
“是谁害死你的?”
牛春丽低了头,小声道,“我婆婆。”
丁颜挺意外,她还以为是牛春丽男人呢。
“我婆婆嫌弃我不能生养,早就看不上我了。”
“看不上离婚就行了,至于要你命吗?”
“我爹给我留了不少钱……”
丁颜明白了,要是王建设跟牛春丽离了婚,牛老爹留给牛春丽的钱,可就没有王建设的份了,可要是牛春丽死了,那些钱就是王建设的了,王建设有了这些钱,媳妇还不是随便挑。
“你婆婆害你,你男人知道吗?”
牛春丽捂住了脸,“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明面上对我好,背地里却打我骂我,我怕我爹知道了难受,一直忍着,谁也不敢说,我爹死了,他叫我跟他回嘴头营,说在本家领个孩子,然后跟我好好过日子,我信了他的话,就跟他走了,我真傻……”
“你男人跟你婆婆一块儿动的手?”
“我婆婆提前把他赶出去了,是我婆婆一个人干的,给我饭里掺农药……”
牛春丽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丁颜:不光傻,还心软懦弱没主见,渣男不要你的命要谁的命?现在好了,你死了,钱都成王建设的了,而且就算是查出来你是被害死的,那也是你婆婆有罪,王建设被摘的干干净净,日后不耽误娶妻生子幸福生活。
“行了,你也别哭了,命该如此,把你生辰八字报给我。”
牛春丽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丁颜为啥要她生辰八字了,赶紧报给了丁颜。
丁颜算了算,“下辈子命不错,了了这桩事,赶紧投胎去吧。”
牛春丽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脸上露出笑来,温顺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说着回了家,院子里坐了几个老太太,正谈论着河里发现死人的事,看到丁颜回来了,赶紧叫住了她,“小宝娘,听说有人认出来是谁了?”
消息传的可真快!
丁颜,“是,三大娘认出来的,是她娘家那边一个叫牛春丽的。”
“牛春丽啊,听说过,她爹叫牛有顺,家里老有钱了。”
“她爹不是春天的时候死了?这一年不到,她又死了,这一家子咋这么晦气。”
“留下不少钱吧,便宜了她女婿那一家子。”
“牛有顺恁拼命挣钱,到头来竟是给外人挣的,啧。”
……
牛春丽听到老太太在说她和她爹,有些难过,低着头抽泣。
丁颜不去管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个儿后悔去吧,就是后悔也晚了。
丁颜去洗了手,然后招手叫小宝过去,小宝磨磨唧唧的走到丁颜身边,丁颜把他拉到怀里,抓了四颗糖塞到他口袋,“你两块,你哥两块,等他回来了给他,一天就两块,不能多吃,吃多了牙上长虫。”
大宝那小子,有骨气的很,要是她给他糖,他肯定不吃,不过要是小宝给,他肯定就吃了。
没办法,那小子早熟,嫌她让他在小伙伴跟前丢脸,对她爱搭不理的,她现在只能曲线救国。
小宝到底年纪小,好哄,又正是离不开娘的年纪,几块糖就把他给收买了,依在丁颜怀里剥了颗,剥好了自己不吃,让丁颜吃。
丁颜摸了摸他的头,“娘不吃,小宝吃。”
小宝这才把糖放进了自己嘴里,喜滋滋道,“真甜。”
几个老太太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天的丁颜跟以前不大一样,特别和气,都觉得稀罕,就有人试探地问她,“小宝娘,你是跳河的时候发现牛春丽的?”
丁颜,“我可不是跳河,我是拉着小宝去河边玩,看到河里有人扑腾,想拉她上来,结果不小心就掉到河里了 。”
“你看到河里那人,是活人还是……”
丁颜,“就是牛春丽,不过她不是想害我,就是想引起我注意。”
几个老太太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小宝娘,你看到牛春丽了,不对,你是看到牛春丽的魂了?”
丁颜看了看几个老太太身后,心说她们要是知道牛春丽的阴魂这会儿就在她们身边哭,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去世。
“看到了,要不然河水那么深,我咋会知道水底下有死人。”
“娘诶,要吓死人了。”
几个老太太吃惊得嘴都合不上了,然后有一个老太太恍然大悟道,“小宝娘,你不会是开了天眼了吧?”
她这么一问,旁边的老太太也想起一件事,“我听老人说,小宝娘娘家那边祖上出过一个天师,是个活神仙,皇上都去找他算命,后来也不知为啥,后辈没一人得了他的本事,小宝娘这,不会是隔代传吧?”
丁颜正琢磨咋解释自己会玄学这事呢,结果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诌,“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昨儿个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有个白胡子老头,带着一帮子人,按着我要给我眼里点眼药水,还硬往我头里塞东西,好象是书……”
“白胡子老头就是小宝娘祖上那个活神仙吧?”
“肯定是。”
“那小宝娘你点了吗?”
“肯定是点了,要不然小宝娘能看到牛春丽的魂儿?”
“哎哟喂,那小宝娘以后不是都能看见鬼了,那不是要吓死了?”
丁颜,“今天我猛一看到牛春丽的鬼魂,我也怪害怕的,后来看她跟活人也没啥两样,她也不害人,就不怕了。”
认真说起来,人有时候比鬼还可怕,象王建设和他娘,不是比鬼还要可怕?
农村老太太最信这一套,所以根本就没人怀疑丁颜的话,都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看着丁颜:怪不得小宝娘变性子了,人家现在可是活神仙正儿八经的传人,咋还能象过去一样动不动就撒泼。
“小宝娘,那你现在也会算命?”
“会。”
“那你给我算算我这命咋样?”
说这话的是住在西边的本家大娘,陈瑞管她叫石大娘。
丁颜有意露一手,好让她们帮着宣传宣传,毕竟她以后还得靠这个挣钱呢,得把名声打出去,她便看了石大娘面相,然后笑道,“恭喜啊石大娘,你家要有大喜事了。”
是个人都爱听好听话,石大娘登时高兴得合不拢嘴,嘴里却说道,“我家能有啥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