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栋始终就没明白萱彩这小丫头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仅从她现在的表现来看,就好像这丫头急不可耐的等着要接受自己处罚一般,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丫头便是传说中的受虐狂?
阿弥陀佛,一想到同自己相处月余的娇媚小丫头,竟然是一个近乎心理变态的受虐狂,赵千栋就觉得脊背一阵冰凉,不过在心底最阴暗的那一部分区域里,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又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期待。
赵千栋前世的时候,便不太喜欢同女人打交道,在他看来,正如那首歌中所唱的——“女孩的心事你别猜”,不管是多么精明的男人,如果将自己的心思沉浸在对某个女人的心机揣度上,早早晚晚的终归免不了要栽跟头的。
当然,现在的赵千栋还不知道,自以为已经同老爹学的足够精明的自己,而今便在一步步走进小丫头顺势布下的温柔陷阱里,至于说这个陷阱对于他来说究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还是“脂粉香里品温柔”,那就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的彻底了。
凭着一时的气血,赵千栋并没有在责罚萱彩这件事上多做细想,他思量着正好手头上的公务不是很繁忙,自己闲来无事,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了,索性就把这顿打给受虐倾向明显的小丫头落到了实处,免得自己将来在府衙内落个“夫纲不振”的下场。故此,在送走了王庆逸之后,他便大大方方带了小丫头进了后堂。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并没有.打算将这场所谓的家法执行多长时间,小丫头虽然是习武之身,但终归是还是个女子,那一付娇嫩的样子,细皮嫩肉的,要是真有一百鞭刑打下去,即便是不死,身上也得落下不少令人不忍卒睹的伤疤。他赵千栋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虽然心肠变得狠辣了不少,但终归还不是那种辣手摧花的主,最紧要的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他也对这年头那种男人三妻四妾的美好生活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向往,在他那点小私心里,萱彩姐妹两早就已经是成了禁脔了,现在不懂她们两,并不意味将来不会将她们真正的收入房内。如果现在一顿狠鞭子抽下去,给萱彩的身上平添了那么多碍眼的伤疤,那将来真正受损失的,恐怕也得算上他一份了。
正是带着这样的想法,赵千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在萱彩身上下狠手,他想的就是给小丫头来上几鞭子,或十记或二十记,至于剩下的那些,便寻个借口先挂在“账”上,将来有一天若是真的将姐妹两收入房内,有这一笔账记着,估计还能寻得不少闺房之乐的话头。
赵千栋的想法不可谓思虑不.深远,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人家小丫头比他更有正主意,当他还在为未来的幸福生活不紧不慢的做着种种打算的时候,人家小丫头已经等不及他娶正房夫人过门了。
作为公子的内房丫头,萱娥在姐姐受责罚这件事.上,的确没有什么太多的发言权,公子责罚姐姐所用的藤条,是她找回来的,不粗不细、不长不短,秋后的柳条虽然已经干了皮,可那份柔韧性却是半点不减,用来做柴烧自然显得太潮湿,可要用来抽打人,却是正好趁手。
在将藤条交给公子的时候,萱娥的心里还不上不.下的提领着,她就见赵千栋将藤条拿在手里掂了掂,试了试分量,那副刻板、不带丝毫表情的脸上似乎还闪过了一丝满意的韵味,而后,便带着面色晕红的姐姐今后偏房。
姐姐跟在后面进的门,两扇桃木的随即紧紧闭.合。萱娥心有忧虑,自然不会当即便离开,她眼瞅着姐姐进门领受责罚,却不能开口为她求情,那心里自然不是个滋味。为了让姐姐少受些痛楚,她守在门外偷听半晌,原打算听到姐姐熬不住的时候,说什么也要拼着领受责罚的风险,冲进去哀求公子手下留情。
可随后她在门.外听到的动静,却与最初的设想决然不同。
那门窗紧闭的偏房里,先是传来公子爷的一声轻哼,继而又是几句轻声的嘀咕,随后,那种令人心颤的藤条及肉的击打声响起.......萱娥在心里数着数呢,六下,只有短短的六下,这声音便消失不见了。随之,伴随着长时间的静默,房内便突然传来姐姐的一声痛呼,紧接着,便是一声紧自一声的粗喘以及姐姐口中发出的愈来愈显高亢的呻吟。
萱娥虽然未经人事,但是因为自幼生活在烟街柳巷之地,故此也对某些声音中所包含的意味并不陌生,在她听来,姐姐在房内发出的声音,显然并不是因为单纯的痛苦所至,那声调中还包含着一些亢奋与令人闻之脸红的意味。
又在房门外偷听半晌,萱娥的脸色愈来愈红,最终,在一那一阵紧似一阵的呻吟声中,她轻啐一声,飘飘然的离开了。
此时的萱娥虽然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对于自己姐妹两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在夺入自己房间的那一刻,她分明感觉到一种如释重负的味道,也许,也许这才是姐妹两今生最好的选择了。
...........................................
就在赵千栋与萱彩躲在金州府衙后堂的偏方内,以行家法之名做那“深奥”之事的时候,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奉天府,却是又一次炸开了营。
便在今日上午,自出任盛京将军一职之后,便绝少在召集幕僚们训话的依克唐阿,突然心血来潮的传令给自己滞留奉天府的旧时吏僚,说是要在近两天里在将军府摆下酒宴,召集那些故交们好好的聚上一聚。
此时,真正留在奉天府的依克唐阿部将幕僚,实际上只有奉天府尹冯谨才一个人,至于其他的人,则都在外公干,故此,这份召集幕僚的责任,只能交给冯谨才去操办。
“年老思故人”,这是老人们都有的通病,而对于依克唐阿来说,他戎马一生,真正算得上是朋友的人,除了早年间的僧格林沁之外,便只有他的那些部将幕僚了。僧格林沁早亡,依克唐阿要见他只能去地府见面,故而,他现在要想找故人叙叙旧,也就只有找手下的几位大将幕僚了。
从表面上来看,老将军要见见自己的幕僚旧部,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其中并不存在什么值得疑心的地方,但素来谨慎小心的冯谨才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依克唐阿赶在这个时候突发奇想,要将当初在黑龙江时的幕僚部将都召集过来,本身就不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这里面很可能关乎到一个盛京各方力量重新调整的问题,毕竟对依克唐阿来说,他所希望看的盛京局面,并不是而今这个样子的。
当然,老将军如果仅仅是打算召集在盛京任职的旧日部将吏僚,那还没有太大的关系,但现如今的问题在于,老头要召集的,并不仅仅是盛京将军府治下的人,在他所挑选的名单中,赫然还多了一个黑龙江镇边骑军统领寿山。
如果放在几个月前,依克唐阿刚刚来盛京赴任的时候,他要见寿山那绝对是一个很普通的事,即便是消息传开,估计也不会引来盛京吏僚的任何反弹。但如果毕竟只是如果,几个月前,寿山与赵晋先也好,扎克布丹等人也罢,那都是相当不错的朋友、同僚,这一群跟随依克唐阿征战天下的将军们,不敢说是有着过命的交情,但至少他们彼此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明显的芥蒂。而现如今呢,经过依克唐阿先前几个月的彻底放权,这些昔日舍得同穿一条裤子的依克唐阿部将们,已经划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集团,作为镇边骑军的统领,寿山早就被排斥着这两个最基本的利益集团之外了。冯谨才几乎不用去想,便能知道依克唐阿此刻要求将寿山请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尽管知道刻下将寿山从黑龙江请到盛京来并不合适,但面对老将军的执拗,冯谨才还是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一群依克唐阿的部将们不管怎么争权,也不管老将军对这些人还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约束力,说到底,老头都是大清名正言顺的盛京将军,真正敢于违背他权威的人,还并不存在呢,至少来说,一向谨慎的冯谨才不会那么做——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设想,至于那些真正统领着兵马大权的人,就像赵晋先、德英阿、寿长之辈,他们肯定会有各自不同的想法。
在得到了依克唐阿的指使之后,冯谨才留了一个心眼,他没有直接给身在黑龙江的寿山发报,而是第一时间与赵晋先、扎克布丹等人取得了联系。经过一个上午的沉默,直到临近晌午的时候,盛京将军府治下的一位总兵、四位副都统,才前后脚的发来了回电,他们在电报中所说的意思惊人的一致——近日公务繁忙,盛京境内各地匪患滋生,剿不胜剿,故而众人恐难以赶回奉天府赴宴,作为老部属,几人还希望老将军能够多多见谅。
几份口吻惊人一致的电报,令冯谨才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免是心有戚戚,他知道,这次老将军终于还是弄巧成拙了。按照老头的想法,最初的打算应当是接着这次酒宴的机会,向几位老幕僚施加压力,迫使他们缓和一下彼此关系,同时也彰显一下他自己的操控力。但残酷的现实的冷冽无情的告诉他,在其位而不谋其政者,即便是不失其位,也终将彻底失却那个对“政”的操控力。老头偷鸡不成失了全部的米,他不仅没有达到向部属施加压力的目的,反倒将几位统兵将领赶到了一起,联合起来先把他给凉起来了。
与赵千栋的懵懂不同,冯谨才作为身在漩涡核心内的一个人物,他对如今这种局面的形成,有着最为深刻的认识。
不得不承认,赵千栋虽然对大局把握的不甚全面,同时呢,对一些内幕性的消息了解也不够充足,但在几个月的一步步摸索中,他最终还是努力地揭开了一层层的迷雾,一点点的将真相纳入了他的荷包。
依克唐阿调离黑龙江,前来盛京赴任,本来便是朝堂上一种分而化之,拢而用之的缓步策略。太后老佛爷当初不信任裕禄,不信任那些驻军在关外的汉人将领,但也未必就完全信任他依克唐阿。说到底,依克唐阿戎马一生,其起家之地又是黑龙江,故而,太后老佛爷要想巩固关外的根基,首先一点就是要排挤掉近在咫尺的裕禄。彻底哇戒掉他的势力,而后,便是要搞掉虎踞黑龙江,颇有几分功高震主的依克唐阿。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裕禄造贬斥,依克唐阿由黑龙江迁往盛京的吏场变动计划出现了。
在由京城赶到盛京赴任的最初期,老谋深算的依克唐阿显然也是察觉到这种可能性,故此,他在到任之后,基本上是毫无作为,转而将原本应该控制在他手中的权力,分化给了手下的部将幕僚。原本在他的算盘上,可能算计着一盘好棋,那就是经年跟随自己的部将幕僚,对自己是绝对忠心不二的,但他在这个时候显然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金钱和权力的面前,这世上原本就不存在什么绝对的忠心可言,有些要命的权力一旦放了出去,那就很难,甚至是再也收不回来了。换句话说,盛京今日这种复杂局面的出现,正是在朝廷以及依克唐阿的有心推动之下,迅速形成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依克唐阿现在已经是没了“老虎的牙齿”,真可谓是半点威胁性也不存在了,曾经对他忠心不二的诸位部将,现在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即便是远在黑龙江统领着上万镇边骑军的寿山仍旧对他赤诚不改,那也只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
冯谨才的确觉得老将军有些可怜,对他目前的处境也是心有戚戚焉,但这份可怜与戚戚焉,他也只会在心头一闪而过,永远也不会当做一种操守与立场公然拿到台前来大肆宣扬,更不会亲自出面向朝廷上弹劾什么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一点是,现在盛京的局势,也牵涉到了他自己的利益,不过依克唐阿的命运如何,只要赵晋先不倒,他这个奉天府尹的位置就能坐的牢牢的。反之,如果赵晋先倒了,那么他就得老老实实的认命了。
正是因为如此,在得了几位将军回复的电报之后,冯谨才没有做任何品评,直接便将电报的原件,交给依克唐阿看了,最终的结果是,老将军在看了电报之后,沉默良久,猛的口吐鲜血,就此陷入昏迷——这是依克唐阿接任盛京将军以来,第四次昏迷了,留守御医们随即赶来为他查看了身体,最终得出的结论亦是竟然的一致——即便扁鹊再世,华佗再生,面对病入膏肓的老将军,也是回天乏术了。
赵千栋得到依克唐阿暴病身亡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深夜了,其时,他正搂着初经人事的萱彩躲在府衙后院行那苟且之事,冯谨才的电报发到了金州府衙,王庆逸得讯之后大吃一惊,当下也顾不上什么守礼不守礼的了,径直闯了后衙,将他从温馨的被窝里喊了出来。
冯谨才发来的电报内容简单,里面只说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依克唐阿将军暴病身亡,第二件,便是老将军膝下无子,他赵千栋作为螟蛉义子,必须赶赴奉天为老将军守孝。
尽管对清末的那段历史不是很熟悉,可赵千栋还是有一些印象,在他认知中,依克唐阿应该不是在这个时候死的,他应该还能多活几年,至少应该活到庚子之变后,也就是死在了寿山的后面才对。而刻下呢,他却这么早就死了,毫无疑问,过去所不甚了解的那段历史,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当然,这个时候,历史是否发生了变化,已经不再是赵千栋最为关心的事情,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依克唐阿突然暴病身亡,那么盛京紧接着要面对的局势,便是新一任盛京将军的任命,这个新任的将军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不对盛京的局势产生深刻的影响。那么在这个变化的过程中,老爹究竟是能够从中获益,还是将面临遭受打压的局面?
再者,百善孝为先,作为依克唐阿的义子,赵千栋自己所需要面临的麻烦,同样也有很多,首要一件事,按照礼制,他得暂时辞去官职,回奉天为老头守孝。这个守孝期不管是一年还是三年,都不可能不对赵千栋的计划产生影响。
该怎么办?赵千栋在拿着电报的时候,脑子里只能用一片空白来形容。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