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宿舍号,沈屿一秒都没耽误,直冲一栋,抬脚就往楼上跑。
宿管阿姨急匆匆跑出来,追着沈屿的背影大喊大叫:“哎哎哎,你哪位,这是女生宿舍,你赶紧给我下来!”
沈屿会理她?呵呵……
阿姨见权威受到挑战,紧追不放:“你给我站住!没有王法了是吧,这么大个小伙子随随便便进女生宿舍?!”
沈屿身高腿长,转眼将宿管阿姨甩开一大截,他直奔303而去。
这时段,说早不早,说迟不迟,除火箭班外的高一学生在自习外,剩余女学生有的在洗漱,有的在宿舍吹牛,还有的在宿舍楼窜来窜去。
宿管阿姨的嗓门那可不是盖的,自带大喇叭似的,这么点时间,整栋楼都听到有男生进了女生宿舍。
穿着睡衣的女孩子们忙不迭往自己的宿舍跑,一时间鸡飞狗跳。
但更多的,还是出门张望,想八卦下,到底哪位牛逼人物能逃脱宿管阿姨的魔爪。
还有,这位牛逼人物来女生宿舍,所为何事。
很快,她们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只见跟她们穿着同款校服的沈屿,如进无人之地,冷着脸,目不斜视朝前走,宛如自带闪光灯,亮瞎了吃瓜群众的狗眼。
“妈的,校霸就是校霸,气场二米八!”
“呜呜呜,我为什么要套上外套,我就应该穿着睡裙出现在他面前。”
“然后被他一脚踢飞吗?!”
“校霸到女生宿舍干吗?看那样子,不太开心的亚子啊。”
“看方向,是去找林深深的。”
……
毕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沈屿,当他亮相在众人眼前时,所有站在门口吃瓜的群众立刻退回宿舍,改为虚掩着门,躲在宿舍内偷窥加小声议论了。
果不其然,沈屿在林深深的宿舍门口站定,也没敲门,只扫了一眼上了锁的门,转身又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宛如急行的风。
女生宿舍开启新一轮八卦时,宿管阿姨才拿着她的大笤帚,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我可追上你了。”宿管阿姨站在楼梯口,愤愤不平,“你……”
她后面半句话还未完,沈屿就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冲下楼梯了。
留下宿管阿姨站在原地,怀疑人生。
教室没有、宿舍没有,沈屿几乎是立刻想到了林深深的家——那个上次他跟踪过的城中村。
他没犹豫,迎着暮色和夜风,出了校门。
振林学校确实管理严格,没有班主任开的证明,一般人没办法出去,但沈屿可不是一般人。
他校霸的名声也不是凭空得来的。
只见他一阵急跑,三两步就飞一般跃上墙头,再一跳,人已经稳稳落在校外了。
沈屿凭借记忆,走街串巷,来到城中村,林深深家旁边,他之前躲过的电线杆旁。
果不其然,深深家的灯亮着。
据他观察,属于深深的那间卧室也亮着光。
她回来了。
城中村安静的早,这会除了时不时的狗叫声,已经没其他声响了。
月亮透过斑驳破旧的墙头落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也照在了沈屿的肩上。
他立在月光下,幽深的目光投注在深深卧室的光亮上。
隐隐约约间,他能看到那抹清瘦的身影,印在窗上的光影。
她在卧室里忙了会,就坐在了书桌前,好像在写什么。
沈屿心里痒痒的——想见她。
想跟她道歉,想请她继续给他补课,想叫她明白他的心思。
沈屿就立在原地,也没上前,也没离开。
他拿出手机,再次拨打了深深的电话。
距离不远,农村的房子隔音效果不好,他甚至可以隐隐约约听到那首《观火》。
那是他在深深的手机上,为他自己特意设置的铃声。
隔着光与影,沈屿见深深将电话放在了耳边,与此同时,他耳边电话里的“嘟嘟”声断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心尖一跳。
深深没说话,电话里跟外面的夜色一样安静。
“小树林。”沈屿轻轻唤她。
林深深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嗯。”
尽管她冷着声,但因为声音特质,听在沈屿耳里,依然是软和的。
夜风刮在身上,他的心却热了。
“你走了?”他明知故问。
“嗯。”
沈屿的心更烫了,此时此刻,什么面子里子,他忘得干干净净,只想着赶快把深深哄好。
他的声音更低更软,姿态一低再低:“对不起,我错了,刚才是我态度不好。”
电话里,深深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传来两个字:“没事。”
哪能没事,这是还在生气呢。真没事,就不是这冷冰冰的两个字了。
沈屿懂得。
他趁热打铁,以我口说我心:“我想见你。”
“不在学校。”这一次,林深深回得挺快。
沈屿哪里不知深深不在学校,他俩现在的直线距离不过十来米吧。
但他按捺住冲动,装作不知一般,继续放低姿态问:“那你明天还给我补课吗?”
夜色凉凉,沈屿低沉柔和,甚至带着些祈求与试探的声音,宛如羽毛一般,在林深深的心头来回轻抚。
她动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短暂的沉默,让沈屿热起来的心,顷刻间变凉。
不止如此,他还觉得胸腔里空空的,呼啦啦的,像是灌进去了夜风。
深深……这是,对他彻底失望了?
沈屿有点慌,抬头盯着窗子上的影子,微微一顿,抬步就靠近了。
“小树林,我在你家门口,我要见你。”
林深深正犹豫如何回复呢,就猛然听到沈屿在电话里急切地说了这样一句。
她没功夫思考沈屿怎么知道她家地址,也没考虑沈屿怎么就追到这来了。
她推窗,防偷窥的磨砂窗子一打开,少年高挺的身影就立在月下,她的窗前。
四目相对,沈屿扬了扬嘴角,收起手机:“小树林。”
不知为何,见到沈屿眼里盈盈的光,林深深忽然有点慌。
下意识,她立马又将窗户给关上了。
以为守得云开见明月的沈屿:“……”
他立马又将电话拿出来,可惜已经挂断了。
没办法,他只能又往深深的窗前靠了两步,抬手敲了敲窗,隔着一层玻璃,低声道:“小树林,我真错了!”
道歉这事吧,一开始可能挺难开口的。
但一旦开了头,后面的话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了。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哪敢生你的气啊,我是气……气我自己!”沈屿把粟涛年的名字划掉,换成自己,他跟深深之间,容不得第三人插足。
“气我惹你不高兴,气我不能讨你欢心!”
“我……”他后面还有八百字小作文没发挥出来,深深家的大门,吱嘎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