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 突然出现这么一团昏黄的灯光,在半空中飘来晃去,看着着实有点诡异。
除了马蹄声, 隐隐约约的似乎还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这大晚上的,谁会赶着车往外跑?
丁颜拧着眉, 继续赶路。
车子毕竟比人走的快,很快的, 那辆车子就拐了个弯, 朝着丁颜这边走了过来。
拉车的不是马,而是一头小毛驴, 车辕上绑了根杆子,杆子上挑了盏气死风灯。
车上连赶车的一共坐了4个人,两男两女,赶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另外3个人, 看着也都是四五十岁的样子。
车子很快到了丁颜身后,丁颜瞟了车上几人一眼,然后往路边靠了靠,给车子让开路。
车子却在她身边停下了,车上一个妇女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姑娘, 这大晚上的, 你去哪儿啊?”
丁颜扫了她一眼, 没吭声。
另一个妇女,“这姑娘胆儿可真大,这乌漆麻黑的,还敢一个人往外跑, 也不怕撞着不干净的东西。”
第一个妇女热情的邀请丁颜,“姑娘,我们是去前面马家窑,捎你一程吧。”
从杨家集去马家窑,还确实经过陈家湾。
丁颜,“我不坐,你们走吧。”
两个妇女七嘴八舌的劝丁颜,“姑娘,你一个人不安全,还是跟我们搭个伴吧。”
“我们都是南边七里营的,可不是啥坏人。”
“我们不问你要钱。”
……
丁颜,“我看着你们这驴车是阴车,我咋敢坐。”
俩妇女愣了愣,然后一下变了脸,“你这姑娘咋说话呢,我们好好的车,咋就是阴车了,这不咒我们吗?”
“好心当驴肝肺。”
“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赶夜路,才想捎你一程,你竟然咒我们,这年头好人可真难做。”
……
赶车的男人不耐烦了,“吵吵啥,人家不想坐就不坐,咋那么多事啊。”
另一个男人,“就是,赶紧走吧,还赶路呢。”
男人赶着车要走,丁颜却拦住了他们,“不是让我坐车吗?那停下让我上去。”
“你刚不是说了,我们这是阴车,可不敢让你一个大活人坐。”
“就是,不让坐了,你爱走路就走路,待会儿要是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也怨不着我们。”
说完催赶车的男人,“走了走了。”
赶车的男人轻轻挥动鞭子就要赶着驴车走。
丁颜,“你们前辈没跟你们说过,半夜三更的,不要跟陌生人乱说话,万一那陌生人是个天师呢?”
赶车的男人一见势头不对,一甩鞭子,赶着驴车,绕过丁颜就想跑。
“死都死了,还在阳世晃悠,还胆敢招惹生魂,胆儿够肥的!”丁颜手指翻动,飞快画了个镇鬼符,然后朝着车上的四人就弹了过去,4人顿时如被雷击,瘫在了车上。
丁颜,“猪脑子,也不想想,我要是普通人,这三更半夜的,我敢一人在路上走?说,想把我拉到哪儿去?”
4个鬼是咋也没想到,他们就是看天黑了,出来遛遛弯,咋就碰到了一个天师,还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天师,他们都要后悔死了。
“大师,我们就是闲的慌,想找个乐子,就跟你开个玩笑,真没想把你拉到哪儿去,刚才我们都说好了,你要真上车的话,我们就说驴受惊了,然后把车赶跑,不让你上,大大师,就是借我们一千一万个胆儿,我们也不敢让个大活人上阴车。”
“对对对,我们是头一回出来,以前也从来没干过害人的事,要不然,叫我们下十八层地狱,油锅炸,零刀剐。”
……
4个鬼赌咒发誓,生怕丁颜一个不高兴,就施符让他们魂飞魂散。
要不是这会儿动不了,他们非爬起来给丁颜磕头不可。
丁颜早就看出来他们4个鬼身上没有业障,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才给他们让路。
世上阴魂那么多,只要不为非做歹,她都不会管,地府又不给她发工资,她干嘛要多管闲事?
哪知这4个不长眼的,非要往她手里撞。
不过刚才能放他们走,这会儿却不能了,有一就有二,万一下回他们再随便跟人逗乐子,还不把人给吓死。
丁颜,“是魂飞魄散还是超度了你们,俩选一个,哦,是选超度是吧,还挺识趣,那我就辛苦送你们一程吧,放心,我也不问你们要钱。”
4个鬼,“大师,等等,我们还没……”
“选”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丁颜就已经念经给他们超度,4鬼连同那辆驴车越来越淡,直至再也看不见。
丁颜拍了拍手,叹了一口气,心说一下超度4个鬼,还一分钱都拿不到,又白白做了回义工。
也不知道天道记不记得给她记上一笔功德。
超度了4年倒霉鬼,丁颜继续赶路,结果走着走着,就看到前边有手电筒照了过来,她还听到了脚步声。
这次她没有感觉到阴气,应该是个大活人。
死人她不怕,活人她也不怕,所以她迎着那人走了过去。
脚步声渐渐的清晰了,听着有点熟悉,丁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试探着喊了一声,“陈瑞。”
对面有人应了一声,还真是他!
丁颜简直惊呆了,他不是去青市了吗,按原剧情,他至少要明天才能回来,咋今天就回来了,而且这大晚上的,还找到杨家集来了!
丁颜真庆幸自己刚才把那4个阴魂给超度了,要不然,让他们遇到陈瑞,指不定会出啥事呢。
丁颜惊讶得都忘继续往前走了,陈瑞听着丁颜这边没动静了,还以为她怎么了,急促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她,“颜颜!”
颜颜?难道不应该叫孩儿他娘吗?
不过叫孩儿他娘好象更囧。
不过从他叫她名字上就知道,他跟那个人长的再象,他也不是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只会严肃着一张脸,一板一眼的喊她“丁颜”,从来都不会这么亲昵的喊她“颜颜。”
陈瑞跑的快,已经跑到了丁颜跟前,见丁颜站那儿不动,吓了一跳,拉着她焦急的问她,“怎么了?”
丁颜回过神来,“没事,就是奇怪你咋突然过来了,一时没回过神。”
陈瑞松了一口气,“事儿办完了,就回来了。”
下午破了案,该交接的都交接好后,他就匆匆的赶回来了。
跟以前不一样,他现在心里有了牵挂,没事了就想赶紧回家。
他回到家才知道丁颜来杨家集了,他二话不说就来杨家集找人了,还好,正好给他碰上了。
见了面,知道丁颜平平安安的,他就放心了。
陈瑞握住丁颜的手,“走吧回家。”
丁颜下意识的就想抽出自己的手,结果抽了一下没抽出来,陈瑞反而握的更紧,“天黑,看不清路,我拉着你,别摔着了。”
被一个大男人握着手,丁颜觉得怪别扭的,不过人家摸黑过来找她,她也不好矫情的非要把人家甩开,只好别别扭扭的被陈瑞牵着回陈家湾。
陈瑞,“怎么突然来杨家集了?”他回到家,一听丁颜来杨家集了,也没顾上问他娘丁颜来杨家集干什么,就急匆匆的来了,这会儿见丁颜平平安安的,才想起来问这件事。
丁颜,“有个亲戚家有点事,我过来帮个忙。”
陈瑞想着应该是丁颜娘家那边的亲戚,就没追着问下去,只叮嘱她,“以后再有这种事,天黑就别回家了,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丁颜嗯了一声。
陈瑞话本来就少,丁颜是不知道说啥好,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丁颜倒想跟他谈谈离婚的事,这夜深人静的,又只有他俩,正合适谈离婚的事。
只是大老远的,人家刚回家就来找她,她却跟人家提离婚,感觉场合时机都不对。
可一直不说话也怪尴尬的,丁颜便咳了一声,“欸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问完就觉得自己可真是太会聊天了,月黑头的夜里,寂静无人,乡间小路,路两边还隐隐能看到不少坟,好象还有新坟,坟头上还插着白幡,在夜风中飘飘荡荡。
这种氛围下,她跟人家聊鬼,可真应景。
好在陈瑞也不是一般人,他是干刑侦的,办的都是大案要案命案,死人虽说不是经常见吧,时不时的也能见上一两个,前几天杨家集死的那个杨东成,被砸的死肉模糊,他这次去青市,也看到了两个死人,所以并不害怕,当然了,主要是他也不信世上有鬼。
他以为丁颜害怕,便宽慰她说,“世上没有鬼,所谓的鬼怪,都是人根据自己的想象编造出来的。”
说是这样说,还是把丁颜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然后把丁颜的手握紧了点。
丁颜,“哦。”心里却想,如果让他看到新坟那儿,那个飘来飘去的老太太,不知道他会是啥反应?
人死了都有魂灵,只不过大部分魂灵,死后三天之内,基本都会去阴曹地府报道,只有极个别的,象赵艳玲这样的,因为心里有执念,才会在阳世逗留。
还有就是一些新死的,象刚才那4个阴魂,还有新坟那儿飘来飘去的老太太,都是新死不久的,还有点留恋阳世,不舍得走。
虽然那个老太太是新死,看着也不是恶鬼,丁颜还是默默念经给老太太超度:死了就赶紧走吧,还留在世上,万一哪天跟赵艳玲那样,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或者是跟那4个阴魂一样,随便找人逗乐子,还不把活人给吓个半死。
陈瑞怎么也不会想到,就这么片刻功夫,丁颜已经超度了一个他所谓的人编造出来的阴魂。
丁颜想到了程曼曼说的事,“有件事,想请你们帮着查一下。”
“什么事?”
“杨家集有个叫程秋分的,原名程曼曼,长期被男人虐待,前段时间喝农药死了,她是75年被拐卖过来的,老家南省东来县,她爸叫程东海,她妈叫汪玉茹,都是东来县地质队的职工,把她拐卖过来的是牛村的牛光柱,我觉得这个牛光柱,肯定不是一个人在干这种事,很大可能是一个团伙,说不定现在还在干着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所以想请公安局帮着查一下。”
时间久远,再加上那个黑市胡同七拐八弯的,程曼曼已经记不清骗她进院子的老太太是哪一家了,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牛光柱,顺着这个牛光柱,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个程曼曼最后看到的干瘦男人,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给牛春丽施禁锢符的那个?如果两人确实是一个人的话,那这个男人到底想干吗?
目前看来,他就是想敛财,可谁知道他背后还有没有其他目的,毕竟这个人,行事手法太过阴邪,实在不象是个正经的玄学中人。
拐卖妇女儿童,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被严厉禁止的,陈瑞严肃道,“明天我就叫人去调查。”
“如果查到一个年纪大概四十来岁,瘦巴巴的男人,你跟我说一声,我想见见他。”
陈瑞疑惑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就想问他件事。”
丁颜怕陈瑞追着问别的,便转移了话题,“你来的时候,小宝睡了吗?”
“已经跟娘睡了。”
“闹了吗?”小宝现在很粘她,尤其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她搂着才睡,虽然她来杨家集的时候,事先跟小宝商量过了,可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指不定天黑了想娘了就要闹腾。
陈瑞撒了个谎,“没闹。”才怪,不过这话不能说,要不然,丁颜回去了肯定要把小宝抱回他们床上。
丁颜:小宝不要娘了,心里竟然有点小失落。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天黑走的不快,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9点了。
堂屋还响着灯,估计是陈忠和在备课。
田秀芝听到动静,从堂屋出来,看到丁颜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又有些心疼,“摸黑走了这么远的路,累着了吧,快洗洗去睡吧。”
丁颜,“娘,我有点饿,家里有吃的没?”
田秀芝吃惊道,“你是不是晚上没吃饭?”
丁颜,“他们做的饭不好吃,不想吃,想吃娘做的。”
田秀芝是又高兴又心疼,“你这孩子,多少也吃点垫垫底,也幸亏是回家了,这要是不回家,不是要饿坏了?”
一边絮叨一边去厨房,“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陈瑞,“娘你歇着我去吧。”
田秀芝,“大半夜的走了这么远的路,你俩都歇着,一会儿我多下两碗,瑞子你也吃点。”
厨房是田秀芝的地盘,一向都是她说了算,陈瑞便不跟她争,去给丁颜端了盆水,让她洗洗手脸。
丁颜,“你去堂屋看看爹睡了没,我想去看看俩孩子。”
陈瑞去了堂屋,见陈忠和还没有睡,还在灯下批发作业,出来跟丁颜说了,丁颜去了堂屋,看大宝和小宝头并头睡着,小宝脸上好象还眼泪未干的,这是哭过了?
丁颜心疼的不行,小声道,“小宝现在跟我睡习惯了,一会儿还是把他抱过去吧。”
陈瑞,“睡着了,就别动他了。”
陈忠和,“就让他在这儿睡吧。”
丁颜,“……好吧。”
田秀芝下了两碗面,每碗面上面还卧着俩煎得金黄的荷包蛋,上面还撒着嫩绿的香菜末。
丁颜刚才还不觉得有多饿,这会儿看到了这碗卖相十足的鸡蛋面,肚子登时就开始咕咕叫,端起碗呼噜呼噜,一会儿功夫一碗面就进了肚。
放下碗才发现陈瑞竟然还没有开吃,见她吃完了,把自己的碗往她跟前推了推,“要不要再吃点?”
丁颜不好意思道,“饱了。”
陈瑞这才开吃。
吃过面,洗漱好后,已经10点多了,田秀芝催着俩人赶紧睡觉,然后自己也回堂屋了。
丁颜不死心,还想把小宝给抱过来,结果追着田秀芝走到堂屋门口,一声“娘”刚出口,田秀芝就麻利的把堂屋的门给关上了。
丁颜,“……”老太太您练过吧,这身手真利索,天底下婆婆跟儿媳妇不都应该是“天敌”吗,您咋还这么积极的撮合儿子和儿媳妇呢?
陈瑞,“天不早了,睡吧。”
睡……吧……
不会是另有含义吧?
丁颜暗暗叹了一口气,没了辙,只好回了屋。
趁陈瑞着洗漱,丁颜麻利的换了睡衣,然后哧溜一下就钻进了被窝。
陈瑞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丁颜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还使劲往床边上滚,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陈瑞,“……”
陈瑞上了床,进了自己的被窝,伸手去拽丁颜。
丁颜吓得赶紧打起呼噜,陈瑞是又好气又好笑,把她往自己身边拽了拽,“再往边上滚就要掉床了。”
丁颜吓得赶紧往陈瑞那边挪了挪,挪完才察觉自己装睡露馅了,尴尬的不行,索性装死,心说有本事你“间尸。”
陈瑞觉得有必要跟丁颜谈谈,“颜颜。”
丁颜也觉得有必要跟陈瑞谈谈,现在就他俩,此时不谈,更待何时?
她也不装死了,坐起来,严肃道,“陈瑞,咱俩离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地府:你帮我们捉鬼,我们给你发工资,月薪上百亿那种
丁颜:呵呵,有本事你给我发rmb
地府:告辞感谢在2020-12-31 23:27:56~2021-01-02 08:2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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