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魏纨珠起了个大早。
天色还是朦朦亮,枣红的太阳刚从深厚的云层里露出了一角, 绯色的光晕便浸染了东边小半个天空。细而白的勾月渐渐被日晖隐去,薄雾蒙蒙, 初晨的空气湿漉漉的,还带着微微的凉意。
魏纨珠伸了一个懒腰,刚睡醒的水润眸子有些惺忪,白嫩的小脸上还有一道枕胳膊枕出来的红印子。她懒懒打了个呵欠, 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顿时整个肺里都是凉浸浸的。
早起的牧民赶着肥硕的牛羊, 嘴里还吆喝着魏纨珠听不懂的突厥语,牛羊青草,碧绿无垠,魏纨珠还是第一次在漠北有了宁静和谐之感。
草原的牧民见到魏纨珠也热情地同她打着招呼, 黝黑而又勤劳朴实的脸上写满了对这位“大燕第一女勇士”的崇敬与钦佩。
魏纨珠见状顿时骄傲地挺起胸膛,抬起了她那肥嫩白润的小手,回应着牧民们的热情。
燕帝已在枝栏围场待了十余日, 而今日便是围猎的最后一日了
吃了这么多天的牛羊肉,魏纨珠觉得现下的自己已是精壮如牛,一拳能揍倒两个魏如敷的那种。
昨日丹拓与燕帝在大帐饮酒作乐畅谈之际,也提出了自己欲与燕朝和亲的愿望,燕帝欣然乐意。待在皇后与庄贵妃的提议之下欲将魏纨珠推出之时,便被太后给一口否决了。
燕帝听罢还想劝阻太后,却未想到那丹拓在听到魏纨珠的名讳后竟是连连摆手。
问其缘故, 只道是魏纨珠年纪尚幼,不宜婚娶。实则丹拓可是对魏纨珠这个拳打狼王,寒夜救美人的"小胖墩儿”勇士着实没有什么兴趣。虽然魏纨珠生得雪白玲珑的,但丹拓如今一见到她,便想到了那头被戳瞎了双眼的断头狼,心中顿时没了什么旖旎心思。
先前他也怀疑过狼王并非由魏纨珠所杀,但后来从太后那得知,谢斐乃文弱臣子,不会功夫,且魏纨珠又是好斗一族的乌兰图族人的血脉,祖父是昔日草原上赫赫有名的驯马使,他这才相信了魏纨珠定是天赋异禀的奇女子。
再者,他也见过那燕朝的太傅大人,明显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骑匹马都能掉到流沙地里,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猎杀狼王的人。
如今丹拓心中最满意的和亲人选就是那个生得娇弱纤丽的七公主魏如敷了。
而魏纨珠如今心里没了和亲之忧,胃口都好了不少,每日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心情十分的明媚。
晨练完毕,魏纨珠刚想掀帘进账,忽然余光瞥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她于是连忙侧身躲在了帐后,悄悄地露出了一只乌溜的杏眼。
只见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从陆骁的帐里钻了出来,身形纤柔,螓首微低,远远望着,瞧不清面容。
可魏纨珠认得,那人是魏如敷。
魏如敷怎么从陆骁的帐里出来,还穿着婢女的衣裳…魏纨珠蹙眉,隐约觉得魏如敷又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一直看着魏如敷匆匆进了自己的帐里,魏纨珠这才放下了帐帘。
“公主,您在瞧什么呢?”木香刚端着一盆热水过来,便见魏纨珠站在帐门口,粉嫩的小脸微绷着,一双黛眉轻蹙,玉白的小手抵住了纤巧的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样。
“木香啊,都跟你说过早起的肥鸡有虫吃吧。”魏纨珠忽然弯唇笑道,神秘兮兮的语气立刻引起了木香的好奇。
“婢子只听过早起的鸟儿的有虫吃。”木香立即凑到了魏纨珠跟前,一张清秀的小脸微疑,“不过,到底是什么虫啊,公主?”木香放下了手中的木盆,眼里写满好奇。
“嘻嘻,自然是一条身娇肉贵的貌美小白虫喽。”魏纨珠嬉笑,随后小手又拍了拍木香的肩膀,叹声道:“唉,小白虫有靠山了,看来我们以后还有的折腾哦。”说罢魏纨珠便屁颠屁颠儿去梳洗了,留下木香独自站在帐门前一头雾水。
最终木香思索良久,认定她家公主肯定是最近牛羊吃多了,所以故意暗示她想肥鸡吃了。
……
明日一早,燕帝便要启程率三军回京,而今日丹拓遵循礼制为燕帝备上了隆重的饯别宴。
香喷喷的肥牛、肥羊、肥鸡、肥鸭应有竟有,连这几天被魏纨珠亲自喂过食的小肥猪都在内。
“你们怎么能杀害我的小珠珠呢?”魏纨珠哭唧唧地朝赛罕喊道,白嫩的小手愤慨地指着烤架上的那头已经被烤得金黄酥脆的草原特贡小乳猪,粉润的脸颊气得圆鼓鼓的,目光“悲愤”,嘴里却是不争气地吞了一口口水。
“我见你这个小胖墩儿天天喂它,还以为你早就想吃它了呢。“赛罕勾唇,细长的柳眉挑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丰厚的唇色泽艳艳,“怎么?现在开始惺惺相惜起来了。”
魏纨珠听罢严辞否决,绝不承认自己是馋“小珠珠“那日益肥嫩白胖的身子。最后还是在木香、福禄等众人的“悉心劝解”下,魏纨珠才“悲愤欲绝”地含泪吃了两大碗。
不得不说,味道真香。
宴中,宾客畅饮,酒酣之际,歌舞纷起。
丹拓喝得醉意熏熏,不时地抬头看对面女眷席位的魏如敷几眼,一双精光四溢的虎目此刻透着几分志在必得方的露骨淫'意。魏如敷不自在地别过了身子,恰是把丹拓的目光带向了一旁的魏纨珠。
望着魏纨珠那大快朵颐,吃肉吃得倍儿香的模样,丹拓心中一万次庆幸自己看中的是那若柳扶风的魏如敷。不然不说别的,就依照魏纨珠这吃法,但时候他恐怕就不是娶了个夫人,而是养了个饭桶了。
思及此处,丹拓收回目光,朝燕帝朗声笑道:“陛下,丹拓敬您一杯!”
燕帝闻言立刻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酒盏,以示回礼。
“既然您明日就要回京,和亲一事是不是该给我们突厥一个准话了啊。”丹拓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即将酒盏在空中扣翻,已然一滴不剩了。
丹拓此言一出,燕帝的面色立刻就变了。
“呵呵呵,和亲的事,朕自然心中有数。“燕帝放下酒盏,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丹拓。
“那,想必陛下和太后也知道丹拓心中最属意的人选了吧。”丹拓眯着眼,随即又看向了魏如敷,那意思自然是再明显不过了。
太后见燕帝面色不佳,勾唇笑道:“既然丹拓可汗喜欢七公主,那我们大燕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燕帝神色微凛,继而捏紧了手中的酒盏。他虽不是不乐意让魏如敷去和亲,但太后那先他一步定夺的态度却是让他着实不悦。
“是嘛,可看陛下的神情似是不高兴呐。”丹拓挑眉。
“朕既然答应了你们突厥,便不会食言。”燕帝沉声,继而看向魏如敷,问道:“如敷,你可愿嫁与丹拓可汗为妻?”
魏如敷闻言一张俏脸顿时白了几分,只见其身姿款款地提裙出席,又微微朝燕帝、太后等人福了福身。
愁眉啼妆,我见犹怜,纤纤柳腰,不盈一握。丹拓只是这般见着,那心都快酥了一半。
魏琅华瞧着倒是美目中露出了几分冷意,她近日倒是发现这魏如敷勾人的本事可实在不小。
“丹拓可汗勇猛威武,乃是人中骐骥。如敷无才无德,如何能配上丹拓可汗呢。”魏如敷柔声,嗓音宛若黄莺出谷,袅袅动人。虽是一脸惶恐不安的娇弱模样,一举一动却是依旧不失柔媚之态。
魏纨珠啃着猪蹄,不慌不忙地看着魏如敷。心中感叹,就算她讨厌魏如敷,但也不得不佩服魏如敷那收放自如的娇媚之态属实吸引人。
“七公主不必过于自谦,本汗就喜欢你这样的。”丹拓听到的魏如敷的话即刻朗声笑道,继而走到了魏如敷的身边,一双厉眼目露贪意,“七公主只说愿不愿意就是。”
“她不愿意。”
还没等魏如敷回答,忽传来一道懒散低沉的嗓音。
丹拓闻言面色一怒,顿时转头看向陆骁。
“七公主不能嫁给丹拓可汗。”陆骁扬着一双狐狸眼,看向燕帝的神色微慵。
“陆将军,你这又是何意?”太后蹙眉,凤眸半眯。
燕帝也是不解,“陆将军有话便说。”
“七公主的母妃邵宝林两年前仙逝,遵循大燕礼法,七公主还未满三年孝期,自然不能嫁与丹拓可汗。”陆骁勾唇,继而看向魏纨珠,狐狸眼中带着隐隐笑意,又道,“再者,微臣以为九公主实乃和亲的最佳人选。”
“九公主不仅精于骑射,就连狼王都能轻易猎杀,比起七公主,微臣相信九公主更能适应漠北地界。”陆骁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窃窃私语,其中不乏觉得陆骁说得有理的权贵之臣。
“是啊,七公主身子娇弱,实在不宜久留塞外啊!”
“对啊,九公主身子健朗,应让九公主和亲才是。”
听着耳边诸位大臣的闲言碎语,魏纨珠顿时怒了,她愤愤咬了一口手中的肥嫩猪蹄,腹诽道,她就穿得多些厚些怎么就身子健朗了?!于是放下猪蹄,刚想进行一番激烈的辩驳,只闻一记清冷嗓音凭空响起。
“未满孝期可以再等,丹拓可汗既然心悦七公主,想必这一年也不是等不起。”谢斐抬眸看向陆骁,神色依旧是那副不温不冷的模样。
魏纨珠微讶,未想到谢斐竟是又出声帮了她。
“是是是,那是自然!”丹拓听罢连忙应声,急声道:“本汗既然属意七公主,那自然是多久都能等得起的!”
丹拓急忙应得干脆,生怕再晚一会儿,来和亲的就是魏纨珠那个“小胖墩儿”了。
众人见那向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太傅大人都开了金口,当下纷纷倒戈,称赞起丹拓情意深厚,与七公主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陆骁听罢,倒也不恼,只是轻轻酌了一口酒水,只是看向魏纨珠的那双狐狸眼里似笑非笑。
魏纨珠收到目光,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随即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肥鸡腿。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魏如敷和陆骁的奸'情!
“既然如此,和亲之事便等一年后再议吧。”皇后柔声打着圆场。
“哈哈,七公主的孝期一满,本汗一定会亲自上京迎娶!”丹拓高声笑着,仿佛魏如敷已是收入囊中。
和亲一事有了定论,宴中氛围都融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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