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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楼船夜话

    是夜,凉风拂面。追书必备周围没有别人。只有太后钮钴禄氏与黛玉对坐在一个隔扇前,长几上摆着几盘瓜子、京式糕饼、祛暑汤。

    “恨皇额娘不?”

    黛玉磕着瓜子,差点儿没咬着嘴唇,轻声说:“是失望。”

    钮钴禄氏倒是没想到,愣愣的看着黛玉平静如水的娇颜,岁月磨砺没有带来丝毫窘态,依然还是出尘脱俗模样。“失望?就这?”微微扬了扬声调,下意识的看看四周。

    黛玉看在眼里,缓缓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出来。“本以为皇额娘是黛玉的依靠,最终还是要靠自己。想起来就伤心,一条活生生的胎儿,招谁惹谁了?”

    钮钴禄氏失神的看着她,轻轻吐出一串话:“孩子,谁没有伤心事?想我13岁进皇子的门,不过是一个格格,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走错一步路,处处陪小心,谁也不敢得罪,还是生生失去一个女孩儿,要是活下来吗。比弘历还大。”眼眶里盈着烛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那时候,谁会理睬自己?都是女人,前有先皇后、年氏、李氏,她们的位份高,处处占先,身边是别的格格、侍妾们。后来有了弘历,雍亲王府子嗣又少,才慢慢好过些。再后来,弘历入了康熙爷的眼,养在宫里,交由佟贵妃和和妃照料。到了先帝继大统,自己一个小小的格格,按说也就跟耿氏一样,一下子封了熹妃,又熬到皇后、年妃逝去,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众人面前。没有一股子韧劲儿,早就变成一捧黄土。

    黛玉呆住,这位不会是现身说法,让自己也像她似的,一步一步往上爬。

    “你不同,你有哀家和皇上守着,不就是让她们得意一阵儿,来日方长。你跟着住到钱家,如愿看到太淑人的墨迹,觉着怎样?”

    太后的脑子忒快。一下子跳到钱府,黛玉紧忙适应着。“太淑人真是不容易,想想她老人家,黛玉惭愧。”

    “谁都不容易,特别是在宫里头,在皇家做媳妇,那比孙猴子九九八十一难还难。玉儿,陪陪我老婆子。”像是求请,又像是呻吟。

    黛玉停顿一下,有些为难的:“玉儿太笨了。”

    钮钴禄氏奇怪的看看她,忽然笑起来:“你不是笨,你是瞧不起宫里,包括皇家。”

    “不,不是。”黛玉大惊,紧忙否认,哪敢承认这个?瞧不起爱新觉罗家,脑袋要不要了?小命还想不想活了?咱们可擎受不起这个玩笑。

    钮钴禄氏浅浅一笑:“别说你,才进他们老爱家大门时,我也这么想过。有什么呀,不过是仗着祖上的荣耀逞威风。后来一想,既然掉进缸里。混在一起,分不出子丑寅卯的,也不能白来,总要混出个样儿。”

    黛玉想起一句话,轻声一笑,冒了出来:“不混出摸样来,不回来见爹娘。”

    “就是这话。你能这么想,我放心了。孩子没了,咱们再生。哀家的心思在你这儿,弘历的心思在你这儿,你不用怕,该干什么,接着干就是。”

    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这会儿不会是一剂迷糊汤灌的。眼前出现幻觉,那个虔持的娴妃,她在那个孤独的宫里,凝神瞪着自己。不服气的瞪回去,娴妃,我要回去了,你怎么样啊。遐想连篇,耳边传来喘息声,她猛醒,这是在楼船,在太后眼皮底下。一句话进入耳膜:“说起来还是贾家误了你,也误了六阿哥。”

    怎的又跳到贾家,六子身上,黛玉警觉的看着钮钴禄氏。

    翌日辰时,众位当地官员们在嘉兴府尹、河道总督、江南提督、当地巡抚、布政司,还有致仕病休的钱陈群等人率领下。早早迎候在岸边。

    鼓乐齐鸣,龙旗飘扬,太后与皇帝的全副仪仗排开,乾隆与黛玉双双搀扶着太后钮钴禄氏下了船楼,从扈的嫔妃、亲王文武百官、侍卫官,禁卫军、宫女和太监们浩浩荡荡,前呼后拥,山呼万岁!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器乐鼓噪,黛玉根本听不清周围人说些什么,只是跟着行事,不错眼珠的盯着太后与乾隆,只要比照他们二位,就是出了错儿,也由他们顶着。

    换乘御辇、凤辇,熙熙攘攘的穿过嘉兴城。下榻在钱府,但见人家阖宅大小俱跪在府前大门口处迎驾。

    太后松开将她扶下凤辇的乾隆与黛玉,紧走两步,亲自扶起钱老夫人,又示意其余人等起来。

    进到府内,太后在内宅厅里坐定,身边是黛玉与钱老夫人相陪。一一与前来觐见的诰命夫人相见,说着场面话。

    外面,乾隆也没闲着。忙碌着与各位臣工们交谈,询问各类民生大事。

    场面上的事情做足后,太后与黛玉进到内室,除下正装,换上轻便简洁的服饰,又与钱老夫人亲热交谈。黛玉想起几间不大不小的事儿,跟太后告了假,回到《溪柳阁》卧着,又特意吩咐随行的宫中御厨,做几道夏日祛暑的菜肴。自己都累的趴下,老太太还在那儿硬挺着。也担心她别累过劲儿。

    春纤给黛玉捏捏腿,小心的嘀咕:“姑娘,咱们这回又被算计了。”

    “老太太的能耐挺高,咱们这回只好认栽,不过,先不急着进宫,看看情形再说。”

    “回姑娘,才絮兰悄悄让禀报您,说是咱家小爷回家了。”

    松熙回来了,到的是时候。这事儿絮兰怎会知晓?她的消息倒挺灵通,黛玉一阵惊喜,伸手止住春纤的动作,盘算一阵,低声跟春纤讲着。

    院子里传来低语,黛玉笼烟眉微皱,春纤扬声相问。宁珍小心回着:“禀主子,庆贵人来给您请安!”

    不早不晚的,这会子请哪门子安?不如说是来找机会的。召见诰命夫人,没她们这等低级嫔妃的事儿,必是听说自己也回来了,探探消息。黛玉留了心眼儿。这主儿倒会顺杆儿爬,还是令贵人本分些。“来得正巧,本宫正要去太后那里侍候,一块儿过去吧。”说着话,起身,让春纤给整理了一下头饰、衣裙,扶了她的手走出去。

    庆贵人带着两个宫女,候在门口,见她出来,鞠身施礼:“给贵妃姐姐请安!姐姐吉祥!贱妾也想跟着您见见世面,学着侍候太后娘娘。”

    这话说的,我没归队前,你们就不侍候太后了?既是买好,咱也不拒人于千里之外,随即一笑:“妹妹也太小心了,听皇上说,妹妹很得太后和皇上的心意。”

    “真的?谢姐姐指点。”一面跟着黛玉往太后那儿走。一面恭谨的搭着话。脸上压抑不住得色。

    闹腾了一整日,晚上消停了。钮钴禄氏靠在软榻上,身前一个宫女小心翼翼的挥着美人拳敲打着她的腿部。

    黛玉起身接过宫女呈上来的酸梅汤、果汁,亲手呈给太后看。“皇额娘,玉儿让御厨备下宵夜,您几时想用,就吩咐他们送过来。”

    太后哼哼着:“整整一天啊,哀家就想睡觉。玉儿,你也歇歇吧,明儿早,咱们还要出去逛逛,误了时辰,落埋怨。”

    黛玉一听这话,又看到太后的神态,估计是真累惨了,冲侍立在周围的婉嫔、舒嫔、令贵人、庆贵人、绿萼常在等使个眼色,给太后施礼后,俱都往外撤。

    回去后,春纤正好让人备好洗浴水,又找出惯常的家居衣裙,沐浴毕,换好了,乌黑的秀发披散着,斜靠在榻上,听颜芳跟春纤在寝房边拾掇物什边说着话。

    “明个儿听说去烟雨楼,指不定会不会在外头用膳,咱把主子用的备好,省的到时候抓瞎误事。”

    “我晓得,姐姐也歇歇吧,伤还没好,又受累,别把伤口扯开了。”

    “妹妹放心,我会知道分寸。听说皇上下了旨意,传咱家小爷去到金陵汇合、面圣。”颜芳担心的停顿一下,松熙面圣,就不能让这姐弟俩先在自家府邸见面?二话不说就把人家姐姐弄过来,这其中没事儿才怪。为黛玉抱屈,又不想乾隆真的晾着黛玉,矛盾的心里,让两个人都作难,住了声。

    黛玉听着她们说的话,假装睡着了,心里挺不是滋味,没成想眯着眯着真的进入梦乡,梦中还想着乾隆或许回来,或许会去别的嫔妃那儿,用不着这么硬等着。眼皮子沉沉的,就是睁不开,觉着有人过来,上了榻,抱着自己。情急之下伸手支开眼皮,却见乾隆好笑的看着她。

    一夜缠绵,再醒时已是次日清晨。梳洗、用膳已毕,黛玉要去给太后请安,临行时,乾隆叫住她,牵着她的手。“一块儿过去。”

    “不去和臣工们会面?”

    “陪皇额娘散心,有他们跟着腻味。让弘跷带着他们办事,朕要尽尽孝心。”

    怡亲王和庄亲王这次跟着出来南巡,有他们会同办事,乾隆可以放心的带着老娘、妃嫔们游玩。见过太后,婉嫔、舒嫔等人也聚齐了,钱老夫人陪同前往,被太后携了乘凤驾,其余的人各有车驾。

    游湖、去烟雨楼,站在楼上远眺,太后与乾隆陷入深沉的、令人扼腕的追思里,或许,他们本身就是一个谜,一个不亚于从另一个梦中来到这儿的林绛珠之谜。

    黛玉后撤两步,想与婉嫔、舒嫔比肩。

    “玉儿过来。”伸手拉住她,与太后站在一起。“真想留在这里。”惊的黛玉下意识往后探看,对上婉嫔、舒嫔玩味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