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九》再见太后
黛玉听说絮兰有要事相告。只得伫足。立等她说。
絮兰急道:“婶婶,人家整日这么待着,快成了猪了。我絮兰到这儿,干什么来的,您是知道的。婶婶,我不是个窝囊废,我要保护你,和,和那个皇上。你见着颜芳姐姐没有?她知道我,一点儿也不比她差。咝。”牵动了伤口,脸上再也绷不住,露出痛苦神态。
“真的?看你这样,整日躺着,还要保护我?是想让我保护你才是。跟在我身边儿,好什么?”想起太后要来,黛玉的心揪起来,絮兰这事儿哪能在乾隆面前说嘴,他也顾不上。那个老妖婆,没事儿总傍着儿子四处逛荡。亏自己也曾一片真心相待她,最后落到被颜芳背出宫的结局,想起来就恨她。就心酸。看着絮兰,有些茫然。
絮兰生怕黛玉撇下她走了,忙从人家怀里出来,羞怯的起身,对着黛玉拜下去:“婶婶,絮兰不想离开你。就是觉着跟您有缘。”
黛玉心一软,轻声一叹,伸手抚上她的额头:“起来吧,能动弹就跟我走,这往后人多又乱,事情繁杂,更加没工夫照料你,你和颜芳在一处待着,总是好些。”
黛玉吩咐人给絮兰收拾东西,叫她跟着去《溪柳阁》,量她一个女孩儿,又是带伤,也翻不出什么花样。这样的人,要不就远远的打发掉,眼不见心不烦;要么就留在身边,好好安抚待承。让人家生出恨意,少不了麻烦。听说她的家人也失了踪,更不能放任她,要放在咱的眼皮底下。
数日后,辰时,黛玉在钱府中厅接见嘉兴地面上的贵妇们。颜芳缺位,被授予监管絮兰的差事。两个人都受伤,谁监管谁?颜芳苦笑。
春纤站在黛玉身边,替了颜芳的缺,宁珍、秀荷紧紧守在她两旁,下面两旁站着众位宫女、太监、侍卫。
列位贵妇们鱼贯而入,觐见黛贵妃娘娘,说着皇恩浩荡的感恩话。黛玉不咸不淡的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官眷们不管是心里想着什么,面子上各个拼命表示衷心,忠于大清皇朝,辅佐各自的夫君办好差事。
就这样,竟也折腾到下午。散后,她瘫在榻上歇息,脑子里全是空白,一个个小星星在眼前晃动,神思漂游。忽而被什么挂住,凝神一看是乾隆。“嘘,悄悄的,朕带你去个地方。”
“我累了,要睡觉。”黛玉抗议着,糊里糊涂的任人家给穿戴好了。又被拽着匆忙出了《溪柳阁》,经花园到角门口,那里停着一驾马车。从车后面牵着马走过来德谦、羌俞、札鲁等侍卫。
几个人翻身下马,行礼。“主子,安排好了。”羌俞低低说了一句,众侍卫肃立在两旁,警惕紧盯着四周眼目所及的地方。
乾隆“嗯”了一声,把黛玉扶上车,自己也跟着进去。车内还有颜芳,黛玉狐疑的看着她,坐在一个靠窗子的位置上。
乾隆上来后,跟着进来的还有春纤与秀荷、宁珍,独独缺了絮兰,黛玉知道她身份敏感,倒也不以为意。
车内很宽敞,所带之物应有尽有,车帘子那儿坐着骆吉,外面赶车人也是御前侍卫,德谦、羌俞、札鲁等人随侍在四周。
出游,黛玉聪明看出来,感激的看看乾隆。为了迎接太后凤驾,不单是钱府、嘉兴府尹等当地官员,就是乾隆也按照钮钴禄氏的习惯,亲自到场监看。黛玉见此,有了别样的感觉。他,还真个孝子。能忙里偷闲陪自己出来游玩,也倒是娘亲、爱妻两不误。就凭这,她的心暖暖的,有了别样情愫。任他将自己揽住,附耳低语:“这会子出来,不用下车,沿街看看商贾店铺,也是一景。到了晚上,嘉兴的夜景,更是一绝。你还没见识过吧?”
车内之人,俱是面朝外,或是低着头无视。
黛玉也低声道:“玉儿晓得。”一下子用上吴语,避弃了京城官话。
乾隆惬意的笑了,接着给她讲起嘉兴城近日趣事。说着,笑着,不知不觉的出了城。走上官道,往北面下去。
黛玉警觉,心有疑窦,试探着问:“咱们怎的出了城?”
“城里头净是人看人,有什么看头儿,咱们一会儿到河边儿看景去。”
“河边?”上大堤巡视,不似。坐的久了,黛玉换个坐姿,接过颜芳递过来的茶水,润了润嘴,。又放在她手里,感觉她划了一个字,顿时了然。没有去质问他,把眼神透过窗子往外看。一股凉风吹过来,清爽宜人,许是贪凉,人们在田间忙着正欢。蛙声、蝉鸣响成一片,还有不时传过的“哞哞”牛叫声。
骄阳西下,天色变的瑰异,一抹晚霞映红了天际。还没看够,蒙蒙夜光展现。一切都罩在黑寂中,当然,还有马蹄“嗒嗒”响。
前方到了岸边,马车只是顿了一下,接着往前行。车的两旁肃立着禁卫军侍卫。
一切都明了,黛玉回过头,深深的看着乾隆,不语。
乾隆局促不安的清了清嗓子,嘶哑着说:“明儿个官员们要迎驾,朕不想让别人去扶皇额娘下船。好玉儿,皇额娘想你想得紧。”
这也叫理由,亏他怎么说出口。外面站满了众多的宫女、太监,把这车团团围住,就是插翅也难飞出去。只得点下头。
乾隆轻松起来,黛玉发觉车早就停住,无奈的任乾隆牵着下车,随着他往太后钮钴禄氏的船楼走。
“奴婢、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奴才、奴婢给黛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上了船楼,船厅两旁站着随侍的宫女、太监,还有从扈的妃嫔们,也刷的跪下行礼。
黛玉本想错后两步,被乾隆觉察,狠狠的瞪着她,示意她并肩。就这样,二人比肩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朝太后走过去。
钮钴禄氏眼含惊喜,有些潮湿的呆看着乾隆与黛玉,一步步走过来。“弘历,玉儿。”
二人跪下:“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玉儿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快过来,让皇额娘看看你们。”一手一个的拉着他们,抽泣起来。“两个昧良心的,就知道乐你们的,把哀家撇在一旁。”
黛玉茫然的望着这个貌似慈祥的人,只觉着很遥远,很迷离,飘忽不定,下意识的狠狠将拉住自己的手,掐了一把。
“嗷”一声惊叫,出自身份贵重的皇太后之口。一脸的质问瞪着黛玉。
乾隆脸都吓白了,哆嗦着问:“玉,玉儿,你?你这是?”
“皇额娘,真的是您啊?”黛玉无视他们二人的表情,及周围人的恐慌,扑到钮钴禄氏身上,不住的揉搓着,雨打梨花抽泣着:“总在梦里见着您,当这回也是,请恕玉儿无状。”
钮钴禄氏还能说什么?人家梦里都能想着你,这叫舒坦,抚慰着她:“这孩子,这孩子。这不是梦啊,要不你再试试弘历?”好事儿也不能都自己担着,大家均摊吧。
当众掐皇上,就是太后吩咐也不能够,看在嫔妃眼里,看在她们眼里也不怕,让她们恨去吧,咱就这样了。
“贵妃姐姐,灵儿,灵儿见过姐姐。”一声惊喜,走上前的是令贵人灵儿。
有人凑趣儿,黛玉能不高兴,蜜里调油的:“灵儿妹妹,快过来,让姐姐看看。长高了,更水灵啦。”本想起身,来个姿态的,没能动弹。
“姐姐,看你。”令贵人红了脸,忸怩起来。
太后拉着乾隆与黛玉坐在自己身边,乐呵呵的:“你们都过来见见的。”
舒嫔、婉嫔,还有绿萼常在,俱都上前跟黛玉见礼;一个稚嫩、眉眼在哪儿见过的,贵人装束的**含笑朝黛玉施着礼:“陆氏安羽见过贵妃娘娘。”
黛玉想起陈正琊的儿媳陆氏,眼前一亮,愿不得觉着眼熟,矜首含笑:“苏州陈家叔叔的长熄,跟妹妹可是?”
陆安羽忙笑道:“是贱妾的姐姐,娘娘认识?”
“叔叔家的大嫂,是本宫的好姐妹,妹妹不用拘谨,只管叫我姐姐即可。”
陆安羽忙又是一拜:“安羽见过姐姐,姐姐大安!”起身之后,眼里颇有得色。接着,几个嫔妃一一上前答话。
乾隆看在眼里,嘉许的一笑。
太后亦然,像是放下一份大事,慈爱的吩咐道:“传膳。”并让嫔妃们聚在这里陪膳。
膳后,黛玉极想有个地方安歇。眼风一个劲儿的往乾隆那边儿看。
太后发了话:“黛贵妃的舫船在后面,今儿晚跟着哀家住。”
乾隆不甘心的:“皇额娘明早要辛苦些,儿子和玉儿还是不扰您歇息。”
“哀家能有什么大事儿?放心,误不了。你去**的事儿去,玉儿,咱们娘们儿有日子没见了,有多少心里话要说。是吧?”钮钴禄氏撵乾隆走,眼里留意黛玉的反应。
黛玉坦然一笑,看也不看乾隆,沉稳道:“谁说不是呐,皇额娘有话尽管吩咐。”
乾隆患得患失的陪起小心:“皇额娘,有多少话,以后再说,别走了困,伤身子。玉儿,你,你也一样。”终是不得不起身离开,打个手势走出去,站在船头。
黛玉起身相送,转过身看着太后,极为平静,面沉如水。
太后喝道:“玉儿留下,其余人等退下。”有太后发话,人们投给黛玉一个同情的眼神,自顾自的溜出去。
终是难逃老妖婆的责难,黛玉轻叹一声,直射着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