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如风从跟那个姑娘的对话已经得出结论,昨晚上那人定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先诱姐妹两个,后以姐妹两个作诱饵,再将陆如风引出来,才进屋得了那银子,也就是说,当姑娘追出来的时候,那人并没有走远,而是依然在这家客栈里藏了起来,后来陆如风又去追那女子,趁这空儿,那人又进了陆如风的房间,从水莲身边取走了盛银子的搭裢!
想到这里陆如风脑子里豁然开朗了。
“姑娘,刚才确实冤枉你了!我们都被人戏弄了。”
陆如风第一次有了一种被人愚弄了的感觉,这滋味相当难受,就像是吃了个苍蝇吐不出来。
“我想知道你到底丢了多少银子?”
“不多,也就是二三十两吧处,我又不是出远门儿,哪会带多银子?”
“这就怪了,我相信那人的轻功绝不在你我之下,他会对这么点银子感兴趣吗?”
“姑娘说的极是,一个轻功如此高超的人是不会为这点银子动心的。可我的人也还是好好的呀?”陆如风知道水莲并没有受到半点儿伤害。那人绝不是为色而来的。这一点他完全可以十分的肯定。
两人正说话间,客栈里蹲在墙角里吃炊饼的那个乞丐已经弯着身子,低着头从里面出来,一顶破草帽子遮着他那脏兮兮的脸。姑娘特地给他让了让路,生怕他身上的衣服弄脏了她的衣服。陆如风的目光、倒是一直追着那个乞丐不放,目送着他出了大院子。
“那人要是取我两性命,真如探囊取物啊!”陆如风不禁感慨道。在此之前,他是何等的骄傲与自豪,他甚至自封了“江洋大盗”的美名。可此时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辈而已。
听到陆如风一番感慨,女孩不禁问道:“大哥怎么称呼?”
“在下姓陆,人称六公子。姑娘芳名?”
女孩微微一笑道:“我叫玉儿,我妹妹叫豆豆。”
“豆豆?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就看她那样子也是挺调皮的一个女孩儿!我那丫头叫水莲,也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你不会介意吧?”
玉儿笑了笑摇了摇头,大有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意思。
“咱们光顾了说话,连饭都忘了吃了,呵呵。”玉儿笑着与陆如风一前一后地又进了里面。可当陆如风情不自禁地往那墙角里一看的时候,他一下子惊呆了——自己的搭裢正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
“这不是我的搭裢吗?”陆如风快步过去,一把拾了起来,那搭裢正是他的!
让他不解的是,那银子竟然还在里面!
不过里面多了一张纸条:“若见老夫,今夜子时,牡丹园。”
陆如风立即将那张字条握在了手里,急忙赶上来的玉儿并没有看到。
“这不是刚才那个老头儿留下的吗?”玉儿问道。水莲跟豆儿也凑了过来。
“正是。今儿咱们算是遇上高人了!”陆如风不禁心中暗喜。他想,这老者断不会害他,否则他早就没命了,既然不是害他,那么这个老者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求着他!那张字条在他手里慢慢变成了一撮儿碎片儿。
“你们是说那个蹲在墙角里的乞丐偷了咱们的银子?”水莲很是不相信,那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头能有那本事?
“他这可不是偷。人家这叫显本事!知道不?要是想偷,他何苦还要给咱们留下?”
“说的也是呀,要是想偷,他就会趁咱们不注意的时候带走了的,可为什么又给咱们留下了呢?我看他准是个神经病!”
吃过饭后,玉儿跟陆如风起来道别:“你不是出远门儿,我们可就不一样了,我们姐妹两个四海为家,靠卖艺为生,要是一天不卖艺,就会没饭吃了呢。”
“不知姑娘今日要在何处摆场子?在下还想见识见识姑娘的手段呢。”
“我们哪有什么手段?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要是陆公子看了,只是别笑话我们就行。”
“哪里话,昨晚我见姑娘行走如风,步履轻盈,功夫很是了得。”陆如风由衷地夸赞道。
“要是功夫好还能被陆公子追得上?况且你跟了一路,我却还没有知觉呢。”玉儿说着,脸竟红了,那白晰的面庞越加好看了,陆如风真恨不得立时抱了她在怀里亲上一口。
“姑娘还没告诉我今天你们要在哪儿摆场子呢。”陆如风一心想见识两个姑娘凭着吃饭的武艺,更想找个机会多多与姑娘说上两句话。水莲早就猜透了他的心思,于是拽了拽他的衣服道:“恐怕爷今天没功夫看两个姐姐的表演了,今天不是还要去拜访范大小姐的吗?”
水莲一提醒,倒让陆如风想起了来洛阳的目的了。他哈哈一笑道:“想必今日两个姑娘也不会出了洛阳,拜见了范大小姐,也误不了去看玉儿姐妹两个的武艺!”
“陆公子说的是,今天我们就在这洛阳城里摆个摊儿,卖上两下子,听说这洛阳城里也有不少会武的,说不定还会遇上什么高手再教我们两招儿呢。”豆豆显得很是天真,笑起来腮上两个小小的酒窝儿,很是可爱。
陆如风与玉儿姐妹两个分手之后,领着水莲直奔范家大院而来。他料定这范家大小姐绝不会大清早的就出去,让他再扑个空。
昨天范大小姐回家之后听说一个什么样的男子上门来求见,便知道一定是陆如风那个色贼,她那日在他家吃喜酒,不意间竟让他摸了自己的胸脯,虽然说当时有些生气,可过后回想起来,竟颇有些滋味,让她一夜没有睡好,而且从此对陆如风这个坏坏的小子生了相思病。昨天她就是专门出去散散心的,家里无论如何她是呆不住了。她知道陆如风那小子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家伙,昨天没有见到,今天一会还会再来的,所以范梨花决定不再出去,而是专等这个找上门来的坏小子。
这等人的滋味最是难受,她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她的贴身丫环小桃自然知道小姐的心思,于是劝道:“小姐还是先吃了饭吧,我想今日那个陆如风肯定会来咱们家的,等他来了,你再整他也不迟,何苦现
在动这心思呢?”小桃只所以能做范梨花的贴身丫环,也是因了她能说会道,心眼儿活。她明知道小姐是思念陆公子,却说是小姐在恨陆公子,不让上姐觉得难堪。
“老爷在家吗?”范大小姐问道。
“老爷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跟刘知府商量过年办花灯的事情。是刘知府下了帖子的。”
这正合范大小姐的心意,不过就是老爷在家,他也不会过问她与男子相约的事儿的,虽说男女不便往来,可这范大小姐却从小作男儿娇生惯养着,再说她又习文弄武的,平常也没少与那些大家少爷们交往了,老爷就不曾管过她的闲事。
丫头们端上来的饭范大小姐只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心事让她这个刚刚怀春的姑娘茶饭不思了。小桃无奈地摇了摇头,向那个布饭的丫环们摆了摆手,又将那些饭菜撤了下去。
一个丫环端上了漱口的茶来,范大小姐倒是顺溜儿的接了大喝了一口,大那嘴里咕嘟了一个时候,才将那茶水吐了出来又漱了第二口。小桃知道她是怕刚吃了几口饭,嘴里有味儿。小桃偷偷地转过脸去笑了其余的丫环看了小桃笑却不敢作声,连脸都得一直绷着,生怕让小姐看见了罚了她们的银子。
“小姐,昨天听人说街上来了一对街头卖艺的姐妹,武艺不错的,今儿咱们何不去看个热闹?”
“卖艺的?”范梨花一下子精神了许多,她舞枪弄棒的,最爱找个人比划比划,要是那卖艺的真有两下子,也顺便请了到家里来,两个人好好地切磋一下也行。
小桃凑到小姐跟前来,悄悄地对小姐道:“说不定那个有些武艺的陆如风也会到那里去呢。”
“他去不去关我什么事?我才不稀罕见他呢,风了他我就心烦!”范大小姐把嘴一倔,显然不是真的烦人家。
“嘿嘿,只怕小姐一时不见了就心烦吧?”小姐刚扬起手来打她,小桃就机灵地跳到了一边,嘟着嘴道:“人家说句实话也不行!哼!”
“谁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了?”范大小姐娇嗔着道瞪了小桃儿一眼。
“我胡说八道?一大清早的,饭也不吃,坐立不安的,还不是听说昨天陆公子来过了又急了?”
“谁急了?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掌你的嘴!”说着范梨花拿起一根鸡毛掸子朝小桃身上打去,吓得小桃赶紧向门外跑去。不想一头却撞在了一个正往里走着的人的怀里,小桃抬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范家太太,范梨花的母亲。
这范太太虽然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每天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整整齐齐的,人又长得好看,三十四五岁的年纪,看上去却不过三十。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贵妇人的傲气,同时还不乏那种温柔女人的灵秀之气。
“夫人!”小桃立即吓得退到了一边。
“又疯什么?”范太太嗔着脸道。
范大小姐也赶紧把鸡毛藏到了身后,撒娇着道:“母亲这么早又来干啥?”
“我是过来亲自看看你是不是又到外面疯野去了!昨天在外面玩了一天,也没个闺女的样子!”
丫环们赶紧给范太太安了椅子坐下。
“天天关在家里多憋人呀,为什么那些男孩子可以出去玩而我们女孩子却非得要呆在家里?”
“女孩可得有个女孩儿样儿,要不大了可是嫁不出去的!”
“嫁不出去更好,我还不稀罕嫁人了呢。”
小桃听了在一边撇了撇嘴。
范太太一看大小姐已经打扮成马褂短衣,知道她又要出去,便问道:“又打算去哪?”
“娘!今天街上有一个摆摊儿卖艺的,孩儿正想出去看看。”
“卖艺的有啥好看的?在家呆着吧,小心让那卖艺的把我闺女给卖了!”
“娘~”大小姐又撒起娇来,“人家还是两个女孩儿!再说了,这世上能把你闺女给卖了的人还没出生呢!”
范太太抬头看了大小姐一看,她对自己的女儿向来是非常赞赏的,在这范家她只所以有脸有面的,也正是因为生了这个宝贝女儿,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倒老给她惹麻烦。
“我闺女可真是出息了,敢说这话?你才吃了几天的干饭,哪知道江湖上的险恶?”
“我知道娘是担心孩儿,可人家已经都十七了!又不是个小孩子。那街上卖艺的小姑娘我想也不会大到哪儿去吧?”
“听说那两个姐妹也不过十七八岁!”小桃赶紧插嘴,她也很想出去玩一玩,况且她的心里也对陆如风有了好感,正想见一见呢。
“哪让你丫头说话了?我看大小姐这么不守规矩,都是你们这些下人给教坏了!”太太一席话吓得桃儿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做声,只偷偷地拿了眼睛看太太的表情又看看大小姐。见小桃在母亲面前吃了罪,范梨花幸灾乐祸起来,偷偷地掩了嘴而笑。小桃气得直瞪眼睛。
“人家是人家,咱们大户人家的闺女可比不了!”
“还大户人家呢,我看我还不如生在一个穷人家里呢,那么多规矩,把人都憋死了!”大小姐虽然肚子里有怨气,却不敢大声地说出来。范太太也知道天天憋在家里的滋味并不好受,她何尝不想出去溜达溜达?
“要出去也行,多带几个家丁,有了事也好有个照应什么的。”
“晴天白日的,会有什么事儿?不带家丁倒好,带了家丁省得人家不知道咱是大户人家,是范府的人。”
“不带也行,不过,小桃儿,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可要拿你试问!”
“是夫人!”
小桃虽然只是个丫环,武功却不在范梨花之下,有了小桃儿做伴儿,太太也能放心。
范梨花最爱骑马,又让家丁把自己那匹纯白高头大马和桃儿的枣红马牵了出来。
大小姐只带了小桃出来,人多了碍手碍脚的,倒不方便。两个人骑马来沿大街打听,才知道那摆摊儿卖艺的就在前面那条宽阔的街上,范梨花两腿一夹,那纯白高头大马立即扬蹄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