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陵局势跌宕起伏之时,乌原同样激流暗酿。
清晨,旭日初升,狩猎谷外聚满了参加狩猎之人,望着那厚实坚硬的千斤闸门,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涌起一股莫名兴奋,里边藏着无数奇珍异兽,等着他们去猎杀,所得的皮毛、骨骸等等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即便是危险重重,他们也不顾一切地去猎杀。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闸门时,阵阵沉闷的铁链搅动声响起,只见铁闸门一点一点地被拉开。
轰的一声,闸门完全升起,众人这才看清门后的虚实,十八条铁链拴着闸门四周,每一条铁链都有三人合抱大小,铁链的下端连着六个巨大的齿轮,每个齿轮控制三条铁链。
众人不解暗自惊讶——如世间又有什么力量能搅动这些铁链,又是如何升起这道千斤铁闸?种种疑问悬在心中,但他们并未深究,只是朝门后走去,闸门后是一道细长狭窄的峡谷,山壁上修有六个山寨和七十二座箭塔炮台,正是用来防御那些不安分的洪荒异兽。
孟轲等一行六人混在人群中进入谷道,不禁暗自惊叹这鬼斧之作,孔丘低声道:「这儿易守难攻,而且还有奇异猛兽,确实是个关押犯人的好地方。」
孟轲扫了山壁一眼,道:「上边的山寨恐怕都已经换成昊天教的人了,真是麻烦之极!」
这时,孟轲跟慕容熙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明白过来,慕容熙便领着北城露和孔丘在人群中跟孟轲他们分开。
他们六人兵分两路,将慕容熙和杜娇分开,借这两人心灵互通之能来联络,孟轲、杜娇、素荷珺便去救人,慕容熙、北城露和孔丘则想法控制谷口。
过了谷口便是一片广阔的森林,地上长满了奇珍异草,林子内更是时不时地吹出阴风。
慕容熙三人先假意进入树林,选了个隐秘之地静待片刻,等谷口的人全部进来后再做打算。
慕容熙说道:「听小辣椒说,狩猎谷地下有一条暗河,流水汹涌,闸门就是借着水流的力量为基本动力,控制闸门升降,所以我们第一步是要暗中抢夺闸门的控制权。」
北城露道:「但是山壁上的箭塔和寨子始终是个威胁,不将它们除掉,就算孟公子救出三位家主也是枉然。」
孔丘道:「二位不必担忧,正所谓明枪易躲,暗毒难防,仲尼已有应对之策!」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道:「此乃软骨散,可让人筋骨酥软,疲软无力。」
慕容熙没好气道:「孔仲尼,你……你身上好东西真多,别跟我说又是龙辉给你的。」
孔丘点头道:「然也。」
慕容熙苦笑道:「好个使阴下毒的儒者。」
孔丘道:「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北城露道:「但对方都在百丈山壁之上,我们又如何下毒!」
孔丘道:「诚如杜姑娘所讲,谷底有地下暗河来提供闸门动力,那么他们也可以将水泵上山崖上,以做饮用,只要找到那个泵水之地,将软骨散撒进去即可。」
说罢便将一张图纸铺开,上边清晰地标注了山谷暗河的流向,慕容熙和北城露在一侧凝神观望,选好地点便动手制敌。
孟轲、素荷珺和杜娇三人进入密林深处,感到四面八方都是阴凉冰寒,似有莫名危机在酝酿。
忽然,草丛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各路狩猎者立即来了精神,弓弩箭矢全部对准了声源所在,就在弓弦绷紧欲断的瞬间,一个黑影窜了出来,众人二话不说弓弩伺候,全部钉在黑影身上。
将其射杀后,众人定神一看竟然是只兔子,不禁埋怨,骂骂咧咧地道:「岂有此理,一只兔子也弄得咱们这么紧张。」
话音未落,不少兔子从草丛里窜出来,不断地奔跑,有人笑道:「这么多兔子,要是全杀了,咱们岂不成了兔儿相公。」
有人奇怪问道:「何来兔儿相公。」
那人嘿嘿笑道:「你要杀兔子,当然是射箭了,你射兔子,越射越多,那不是射着射着就成兔儿爷了!」
一个荤段子弄得众人哄笑连连,杜娇不明男女之事倒也无所谓,只是素荷珺这知书达理的儒门妇人被羞得耳根通红,暗骂这些人不知羞耻。
孟轲发觉了不妥,叫道:「不好,这些兔子是在逃命,大家不要懈怠,前面恐有危险!」
话为说完,一股腥风卷席而来,气味恶臭难闻,不少人都捂着喉咙干呕。
腥风之中唯见一条巨硕无比的大蛇,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吞下三个狩猎者,其他人大惊纷纷以弓箭回 敬,但那条巨蛇浑身鳞片厚实,堪比铁甲,弓弩箭矢仅仅在上边印下一个个白痕,对它是毫发无伤。
素荷珺秀眸凝杀,反手拔剑,一记燕子回 旋步闪电踏向巨蟒,她身姿轻盈,瞬间便逼近巨蟒身上七寸要害,连环出剑,招招直取巨蛇命门,但却像是劈在金石之上,难进分寸。
素荷珺虎口亦被震麻,当下收剑退下,暗自称奇:「居然连七寸要害都如此坚硬,看来此蛇非同一般,十有八九是洪荒异种。」
她念头未止,便觉身后扑来一股烈风,风中带腥,杀机逼迫。
素荷珺当即换气,再施绝妙身法,只见她身子左飘右摆,就像是随风起舞的树叶,任由身后的劲风吹动,顺势而退,巧妙脱出危机。
待她落地站稳,不禁又吃一惊,居然还有另一条大蟒蛇,但仔细一看,这两条蛇却是公用一个身子,分明就是一条双头蛇。
孟轲将她拉到身后,细声道:「荷珺,你可又受伤?」
素荷珺摇了摇头,又道:「夫君,此蛇怪异凶猛,若不及早将它出去,我们实在难以深入。」
孟轲心忖道:「刚才荷珺出剑试探,此蛇就连七寸之处也覆盖着厚实鳞甲,正面进攻恐怕难以奏效。」
他看那条双头巨蛇不断地追咬狩猎者,不由灵机一动,既然外边有鳞甲,那就攻它内部。
孟轲身形瞬动,祭起十成功力朝着巨蟒便是一掌,掌沉山河,将巨蟒拍退十余步,救下几个狩猎者,他这一掌既是救人也是立威,大喝道:「谁身上带有火药,马上抛给我!」
众人见他如此神通,便回 应道:「大侠,我这有火药。」
说罢甩手丢过去。
孟轲接住后火药,又将身边跑过的一只兔子踢起,然后飞起一脚将其踹向巨蟒。
巨蟒闻到肉味,张口便咬,孟轲当即运起紫阳真气点燃火药,朝着巨蟒嘴巴丢去。
巨蟒将兔子和火药都吞进去,轰的一声一个蛇头立即被炸得支离破碎。
另一个蛇头痛得悲叫不已,同时也是兽性大发,它这回 学乖了,不将嘴巴张开,用巨尾横扫击打,它尾巴力量甚是巨大,随便一甩尾便打断数根大树,凡是被扫中的无不脏腑破碎,筋骨断裂。
孟轲带着二女暂避锋锐,说道:「炸掉一个头反而激起它的凶性,这回 可要头疼了。」
素荷珺望了一眼巨蟒,道:「夫君,不如从它伤口入手,你看蛇头炸掉后,食道已经露了出来,不如再丢一个炸药,这回 直接炸掉它肚子!」
孟轲恍然大悟,本想再借一个火药,但看到众人被巨蟒追得只顾逃命,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从地上尸体找寻,这些狩猎者不少人都带着火药,他并未费什么心思就找到了好几扎火药。
孟轲将火药全部捆起来,大喝道:「长虫,修要猖狂,有本事跟我一较高下!」
巨蟒听到声音,立即盯住他,显然是认出了这个炸掉自己一个头的人类,它怒不可遏,庞大的身躯扭动着朝孟轲游来。
孟轲乘势而动,一举逼近它的伤处,看准目标,猛地将炸药塞入食道。
轰的一声,巨蟒身子立即破开了个大洞,血流如河,肠穿肚破,好不凄惨,但它仍未丧命,发疯似的朝孟轲咬来。
孟轲正求之不得,待它张嘴的瞬间,又丢了一捆炸药进去,将另一个蛇头给炸毁,如此一来这条双头巨蟒便就此丧命。
众人对孟轲是感恩戴德,孟轲客气了几句,这些人便开始挂分巨蟒身上的东西,从蛇鳞、蛇肉、再到蛇骨都是难得一见之珍品,而蛇胆更是抢破头的好东西,后来还有人发现了一枚内丹,顿时引得群情激昂,竟有人为了这枚内丹大打出手。
孟轲无奈苦笑,暗忖道:「救了他们的命,却救不了他们的心,罢了,继续上路。」
孟轲意不在此,潇洒离去,也有部分狩猎者没参与抢夺,他们把眼光放在丛林深处,相信里边还会有更好的东西。
再深入三里,树木枝叶极为茂盛,就连阳光都无法投下,四周昏暗异常,杜娇虽是天马山庄大小姐,但也是首次进入狩猎谷,心中不禁有些惧怕。
脚底踩到了一丝黏滑之物,杜娇低头一看,竟是一条手臂粗细的蜈蚣,吓得她尖叫一声扑到素荷珺怀里,若非带着假面具,一定可以看到她小脸一片煞白。
对于这些蛇虫鼠蚁,女子都有种莫名厌恶的天性,素荷珺也不禁拧紧眉头,随手掏出几枚飞镖将那条蜈蚣钉死。
「妹子,没事了,长虫已经被我杀死了。」
素荷珺柔声安慰杜娇道,杜娇可怜兮兮地转过头去看了看地上,确认无误后才松了口气。
孟轲道:「深林内怪异甚多,大伙小心为上。」
走了几步后,前方草堆响起异动,所有狩猎者再度提起弓弩警戒。
但过了片刻,草丛再度恢复平静,众人仍未松懈,继续瞄准了片刻才缓缓放下弓弩。
但没过多久,另一侧的草丛又有异动,众人再度警戒,但很快有没了声响,就这样时有时无,不少人开始燥怒起来。
「他妈的,什么狗东西,快滚出来!」
怒意令得他们将弓箭不断射出,但却是一无所获,全部打空,就在他们未来得及更换新箭的时候,一道魅影飞掠闪过,利爪一划,数人毙命,孟轲立即暗运紫阳玄功,以紫阳真气增强眼力,立即将异兽模样尽揽眼底——形似猿猴,白头红脚,额有独角,动作迅猛灵活,堪称林中鬼魅。
「此物莫非是传说中的朱厌?」
孟轲博览群书,看到此怪便认出来历。
眼见同伴死亡,其他人更加惊怒,而且也越发兴奋,他们都有一个感觉,就是头异兽一定比那双头蛇更有价值,利益的驱使下众狩猎者前仆后继追杀异兽。
孟轲提醒道:「此兽似乎懂得以虚实之法惑敌,大家不要冲动!」
他刚才以一己之力击杀双头蛇,众人对他颇为信服,便询问他意见:「诸位兄台,不知有何良策剿杀那头恶兽?」
孟轲蹙眉道:「此时敌暗我明,不宜冒然深入,不妨以逸待劳,以陷阱困之!」
众人闻言纷纷叫好,动手布置陷阱,什么铁钩索、金针网、连环弩……应有尽有,不杀此兽誓不罢休。
趁着他们布置陷阱的空隙,孟轲领着杜娇、素荷珺悄悄离去,他们要尽快找到三大家主的下落。
素荷珺问道:「夫君,这片森林幽深广阔,那个鬼冥牙也不知道庄主关在那里,我们如何找到?」
孟轲说道:「原本我对此还一头雾水,但今天进入此地后,吾便有了答案。此地凶兽出没,越往林内,凶兽越是狡猾凶残,便是装备齐全的高手也难以保全自身,更别说被封住功力的三大家主。而昊天教在未控制三大世家门派之前,一定会保全三位家主,那么他们关人的地方便是最安全之地,既可防范外人,又能挡住猛兽,若不然被猛兽伤害了三位家主,他们的计划便是功亏一篑。」
素荷珺奇道:「那夫君已经知道牢房所在了?」
孟轲摇头道:「这个还得请教杜姑娘,这片树林有没有一个猛兽不能靠近的地方?」
杜娇想了想,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进入狩猎谷,并不清楚这里边情况,但我听爹爹以前讲过,森林内有个山洞,里边有个泉眼,泉水是从地底暗河涌出的,寒冷刺骨,流速甚急,一旦落下去,便是尸骨无存。」
孟轲眼睛一亮,追问道:「这个山洞在那里?」
杜娇展开地图指着一处道:「就在林子的中央地带,大概朝北十里左右。」
朝北前行,刚走了五里路便闻到浓重血腥味,一阵阵啃咬声传来,孟轲分开杂草一看只见一头巨兽正在吃人,浑身赤红,身形似牛,长满刺猬毛,叫声如狗。
素荷珺也是首度见到此等异兽,甚感吃惊,低声道:「这究竟是什么怪兽,如此奇特?」
孟轲低声道:「据万里山河图所载,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猬毛,名曰穷奇,音如獆狗,是食人!」
素荷珺低声道:「但邽山并未听说过有这种怪兽出没,反倒是出现在此。」
这时杜娇开口道:「我记起来了,小时候爷爷曾说过,三百年前曾有一名道长来拜访山庄,希望能借狩猎谷关押一些凶兽。」
孟轲点头道:「应该就是竹虚子前辈了,他神通大成后不但扫平圣极宗之乱,更将四方为祸之恶兽全部抓起来封入狩猎谷。」
忽然,穷奇猛地一转头,双眼紧紧盯住这边,孟轲暗叫不妙:「你们快退开,这头畜生发现我们了!」
只见穷奇大叫一声,朝这边扑了过来,它身形更牛一般,奔跑起来发出啪啪的声音,所过之处卷起一阵狂风,气势骇人,孟轲不敢怠慢,急提元功,猛地一口气将真气推至功体极限,对于这陌生的巨兽他必须小心为上,以全力应对。
穷奇就像是一头发疯的公牛,犄角狠狠戳向活人。
孟轲掌势一抬,双掌平平推出,硬撼穷奇犄角,第八重的紫阳真气全力施展,势若山崩,阳火倒卷灼烧,穷奇全身骨骼被震碎,然后再遭阳火焚身,瞬间毙命。
素荷珺见丈夫大展神通,不由得眉开眼笑。
孟轲收回 掌力,继续朝洞口逼近,由于他们目标明确,能避开的凶兽就尽量避,不能避开则挺身一战,以孟轲的根基并未遇上太大麻烦。
到了地图上标志的山洞,孟轲朝四周扫了一眼,并未感觉到任何凶兽的气息,心想应该便是此地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朝着山洞走去,尚未靠近便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洞口内吹出呼呼烈风,风劲好似利刃,刮肉生痛。
孟轲暗忖道:「单是洞口便有如此狂风,只怕里边更加凶险,难怪这些猛兽不愿靠近。」
走进洞口后,寒意越发明显,像是从九幽绝域吹出来似的,冷入骨髓,素荷珺和杜娇都被冷得浑身发抖,嘴唇青紫,孟轲道:「你们先到外边吧,这里边的寒气并非你们可以承受,吾有紫阳玄功护体,不畏严寒,吾一人进去便可。」
素荷珺心知自己进去也不过是拖夫婿后腿,便道:「夫君,千万小心。」
她便拉着杜娇到洞外等候。
孟轲运起紫阳真元,身子一片暖和,然后劲灌双足,顶住狂风朝里边行走。
行不多久,风势忽变,时而横扫直前,时而疾旋不止,似要将闯入之物搅得粉碎,四周洞壁被狂风长年冲刷,变得异常光滑,孟轲偶尔触及,却是奇寒彻骨,血为之凝,墙壁之上竟然覆满一层厚冰。
「如此寒冷之地,就算我全力运功也有些吃不消,三大家主被封住气脉又如何抵挡这寒风。」
孟轲啧啧称奇,更忧心三大家主处境。
随着渐渐深入,风势却是慢慢减弱,到了后来竟是没有一丝风吹过,孟轲掏出火折子照明,看到尽头有一清泉,泉水平静如镜,与杜娇所说大相庭径,不由奇异,于是便试着伸手探入水中,谁知手指刚一入水便是一阵剧痛,仿佛要被撕裂,他急忙抽回 手指,恍然大悟:「原来只是表面平静,下边是暗流涌动,若不是及早收手,恐怕这股暗流便可将我的手指硬生生扯下来,也只有如此急速的流水才能作为千斤闸门升降的动力。」
孟轲仔细扫了一眼四周,发觉此处的洞壁泛着赤色光泽,伸手触摸有股暖流传入,竟是火山矿石,这种矿石内含火性,乃制造赤山瓷和儒门流火箭的原始材料,正因为有这些矿石在此才中和了寒气,而矿石覆盖范围以外便是冰冷刺骨,也就因为这些矿石使得洞内寒热交加产生狂风。
泉眼所在之处因为被矿石包围所以既无寒气,也无狂风。
这时黑暗中传来一个冷笑:「奸贼,别白费口舌了,吾等是不会屈服的!」
孟轲一听急忙赶过去,用火折子一照,只见洞壁一侧锁着两男两女,其中两个便是慕容霄汉和姚晴茹,另外两个甚是面生,应该是杜天云与其夫人。
此幽洞藏在狩猎谷深处,外有猛兽出没,内有寒风卷席,生人勿近,根本就不需要人来看守,;而幽洞尽头却是平静如昔,又不会让犯人丧命,可谓是可谓是天然的牢房监狱。
孟轲暗叹昊天教真是好心思,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做监牢,他撕下人皮面具,露出真容,说道:「在下儒门孟子舆,受杜娇小姐和慕容三少和北城六小姐所托,前来救诸位前辈脱险。」
四人不由大喜,但又露出失落的神色,杜天云叹道:「孟公子,那些贼子将我们锁在此地而不派守卫,除了外边天然的屏障外,还有我们身上都被寒铁精钢链扣着,根本挣脱不开。」
孟轲抓起一条锁链,运劲拉扯竟是纹丝未动。
杜天云苦笑道:「谷口千斤闸和其升降的铁链便是用这寒铁精钢打造成的,那些贼子控制山庄后,便搜出了庄内仅存的寒铁精钢,用来打造了这幅锁链。」
慕容霄汉道:「孟公子,老夫多谢你的一片心意了,但这铁链刀枪不入,你不要再此浪费时间,若是贼首回 来便大大不妙,速速离开吧。」
姚晴茹也说道:「那贼人首领武功极为高强,每次都是他来逼问我们三家的机密,你不是他对手,还是快些离开吧。」
孟轲笑道:「诸位不必担心,子舆自有应对之策。」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支长笔,笔锋锐利,笔杆刚正,正是儒门至宝荒神笔,只见他笔法一挥,瞬间切开了一条寒铁锁链,他正欲如法炮制之时,却见三大家主望着他身后,脸色大变,同时叫道:「小心!」
孟轲只觉得背后热风席卷,尚不及回 头背门便遭重击,哗啦一口鲜血夺口而出,整个人如断线纸鸢似地飞扑出去。
他强忍内伤挣扎起来,紧盯偷袭之人。
那人正是假扮的杜天云,只见他冷笑道:「孟子舆,吾等你许久了!」
孟轲默默运紫阳真气,欲镇压内伤,但发觉越是运功,身体越是难受,气脉好像是被火烧一般,灼痛无比。
对方那一掌的后劲已经入侵体内,而且正不断地焚烧真气,若他继续运功便会被烧毁全身气脉,但若不运功不但无法止住内伤,而且还会任人鱼肉。
假庄主笑道:「小子,昨日被尔等在马场戏耍了一番,本座便已经猜到你们的目的,于是便将计就计,请君入瓮,在这儿等着你们自己上钩!」
孟轲先散去真气,暂解燃眉之急,心中却是担忧万分:「荷珺跟杜姑娘难道已经……」
假庄主看出他的忧虑便笑道:「尊夫人跟杜小姐已经被我的人拿下了,至于你那个师弟嘛……嘿嘿,想必已经被山壁四周的箭塔射成刺猬了!」
孟轲只觉得身子好像是被冷水浇灌一般,寒意从足底涌遍四肢百骸。
「尔等自以为计谋得逞,却不知黄雀在后!」
假庄主自持胜券在握,一步步地朝孟轲逼近,三大家主被铁链扣住,想帮忙也无能为力,只能干着急。
假庄主哈哈一笑,手掌一扬,灼热白光扑向孟轲,正是光明业火之气劲。
死神夺命,孟轲不顾体内隐患,急提元功出招对敌,但对手根基雄沉无比,自己又是又伤在先,甫一交手便落下风。
孟轲连退数步,口吐朱红,但双眼仍旧不屈,他把心一横强行将那股焚气怪劲逼入丹田,暂时压制,使得功体重回 巅峰。
假庄主看出他的把戏,笑道:「将炀血破气诀的内劲压入丹田确实可以暂解燃眉,可是一旦压制不住,轻则丹田尽毁,重则业火焚身。」
孟轲抹去嘴角鲜血,咬牙道:「便是死也要拖你入地狱!」
为夺生路,为救爱妻,孟轲提元抢攻,他掌风迭出,走势如狂,招招直取敌寇命门。
然假庄主沉稳如山,行招走式如同风驰电掣,内力灼热霸道后劲绵长,正是光明合天穹,业火融妙法。
但孟轲凛然不惧,硬接对手洪涛掌劲,然而他却是面不改色,似乎那些掌力根本就对他没影响。
假庄主看得奇怪,暗忖道:「跟我硬碰了数掌他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而且我的每一招都有种落空感。」
他再提三分内力,雄沉攒掌,一招红木焠骨掌直取儒者而去。
只见孟轲双掌一扬,纳劲蓄气,竟是强吸对方掌劲入体,假庄主笑道:「原来是藏虚浩然劲,小子胆气不差,敢用如此极端之招。」
这藏虚浩然劲乃儒门一种蓄力反击之法,先是将对手劲力纳入体内,蓄入丹田,然后再配合自己功力打出,孟轲便是以此法门化消炀血破气诀的伤害,更在交手中蓄积对方内力,这法门跟龑武天书的御天借势又几分相似,但龑武天书首六篇便是强化骨骸经脉,所以有足够的容量纳入对方劲力而不伤自身,但孟轲却无此根基,蓄积劲力越久遭到的伤害也就越大。
他吸纳地方内力,浑身经脉剧痛无比,丹田也是鼓胀难受,心知不能再等,猛提一口元气,便要将蓄积的内劲吐出,但假庄主却不给他机会,快速抢攻,让孟轲没有抽提丹田内力的机会,要把他给活活憋死,让其被真气撑破。
随着时间的流逝,孟轲已经本体元气越来越弱,就算对方给他喘息之机,他也无力将那股内力吐出,只有眼睁睁地等着破体而亡的结果。
危机一瞬,孟轲忽然感到背门劲风扑来,正是有人在背后出掌,他不由苦叹一声吾命休矣,谁料这一掌并非要伤他性命,而是一掌注入浑厚真元,孟轲精神为之一震,丹田蓄积的那股澎湃真气也被身后之人抽了起来。
「快,配合我的真气,将体内死气打出!」
身后之人出言提点,孟轲不做犹豫,大喝一声,双掌一推,将真气从丹田抽出,一股汹汹火焰如同旋风席卷,呼啸而出,假庄主大吃一惊,豁尽身法才堪堪避开,那道火焰轰的一声打在洞壁,顿时轰出了一个大洞,而且火焰划过的地面也留下了一道乌黑焦痕。
孟轲虽然吐出真气,但因为蓄积太多不属于自己的内力,气脉已受重创,功体直跌而落,只余巅峰时期的三成。
身后相助之人淡淡地道:「此等先伤己后伤人的功法以后莫要再用!」
孟轲回 头一看竟是那日在酒楼遇上的虬须大汉,于是抱拳答谢道:「多谢前辈相救。」
大汉道:「你速速救人,此地交我!」
说罢又给孟轲丢过一个药瓶,道:「里边装着元阳丹,你应该知道怎么用!」
孟轲打开瓶子便闻到一股暖融融的药味,这元阳丹正是儒门独有的丹药,药性温和正阳乃是疗伤圣药,而且含在嘴里浑身火热,可抵御严寒,正好可以通过那寒风洞道。
孟轲急忙用荒神笔割断铁链,放出四人,然后给了每人一个丹药,嘱其含入嘴中。
假庄主见到嘴的鸭子飞走,气恼无比,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坏我好事!」
虬须汉子笑道:「吾到乌原之初衷便是坏你好事,再说一句,你洞口埋伏的手下已经被我解决了,那两个女娃娃是毫发无损!」
孟轲闻言不禁大喜,感激道:「前辈搭救吾夫妇二人,此恩毕生难忘。」
杜天云夫妇也感恩戴德。
虬须大汉道:「别废话,赶紧离开,别打扰我跟老朋友叙旧!」
众人闻言急忙离去。
假庄主便要去拦截,但虬须大汉比他更快一步,一拳将他逼退,嘴里嘲笑道:「你这贼厮一心想做在后黄雀,却不知自己只是一只螳螂!」
假庄主怒不可遏,内劲汹涌而出,大喝一声朝虬须汉杀来。
虬须汉子也毫不示弱,窥准来势一拳击出,与对手正面拆招。
拳掌对碰,假庄主竟觉得对方根基雄厚无比,丝毫不在自己之下,再看拳劲刚直霸道,心中已经猜出对方身份。
「原来是你!」
假庄主惊怒无比,狂催内力,光明业火焚天煮海,热浪入朝,虬须汉子脸上伪装被融化,露出真实面容,竟是杨烨、「吾已现身,阁下还藏头露面,实乃不礼也!」
杨烨冷笑一声,伴随着涛涛而出的内元,假庄主身上伪装也被震落,鹰钩鼻梁,深邃眼眶,碧蓝眸子,正是塞外人士。
孟轲与众人出了山洞,却见洞口外有十余名身着紧身软甲的男子,他们背负钢刀,手臂缠着袖箭,靴子上绑着匕首,手中握着连环弩,站姿笔直刚毅,一丝不苟,而四周则是昊天教弟子的尸首,要么是中箭,要么是被封喉,要么是被扭断脖子,其死法干脆利索,毫无拖赘,杜娇和素荷珺则安然无恙。
「爹,娘!」
杜娇见到父母,大叫一声便扑了过去,搂着父母大哭起来。
杜天宇夫妇以为再也见不到女儿,如今得以重逢不由得喜极而泣。
素荷珺跟孟轲说道:「夫君,我们方才遇上昊天教弟子伏击,幸亏这些壮士挺身而出,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孟轲朝一众软甲男子行礼道:「多谢诸位相助,孟子舆感激不尽。」
为首者淡淡地道:「客气,吾等不过奉命行事。」
就在此时,洞口发出一声轰隆巨响,两道人影从内窜出,正是在洞内激战的两人,他们越战越勇,从洞内打到洞外,只见拳起风云涌、掌扫山河变,拳掌交接刹那,极招尽出,绝式挥洒,天地昏荡荡,日月暗无光!「区区一个分身也敢在吾面前放肆!」
「吾之分身亦有本体之能,杀你足够了!」
两人一边打一边骂,转眼便朝朝远处奔去,众人之间眼前一晃,两道光影便飞掠而过,连容貌都看不清楚,转眼间便飞出百丈之外。
孟轲等人急忙追上去,一路都是看见他们交战的痕迹,其招式对拆时产生的劲风犀利无双,摧草毁木,裂石破土,若是沿途遇上活物,哪怕是穷奇、朱厌、梼杌这些凶兽都得筋骨尽碎,毙命当场,如此宏大气势惊得谷内狩猎者全部呆住,紧紧盯着那两道身影,还有的人干脆放下狩猎,追赶过去,欲目睹这惊世骇俗的决战。
孟轲看得是不断倒抽冷气,暗忖道:「单是余劲都如此骇人,若是被正面打中大罗金仙也得形神俱灭!」
两人越打越远,转眼间便来到谷口,此刻闸门已经关闭,假庄主立即大喝道:「快给我放箭,射杀这厮!」
话音未落,却见孔丘从箭塔上探出头来,笑道:「不要着急,马上就来!」
箭塔上同时冒出身披近身软甲的男子,嗖嗖的弓箭便朝下射去,全部集中在那假庄主身上。
与此同时杨烨一拳打来,正中其胸口。
假庄主立即长吸一口气,施展天穹妙法卸劲之法门,将杨烨的拳力引到身后,将四周箭矢震开。
杨烨拳力堪比远古大力,即便有卸劲奇功,但也是难以根除,假庄口吐朱红,俨然已是受创。
杨烨一不做二不休,再添一拳,便要将他当场击毙,假庄主身子朝后一弓,身上冒出一股棉滑气劲将杨烨拳力卸去大半,他强忍又一口鲜血,猛吸真气,吐出浊气,整个人借力而退,挨近铁闸之时脚步连环点踩,嗖嗖地便越过高大闸门,逃出狩猎谷。
就在杨烨击退强敌之时,孟轲等人恰好赶到,在箭塔上的慕容熙和北城露立即坐缆车下来,向父母问安。
孟轲问道:「仲尼,你们没事吧,方才那假庄主说你们已经遭遇不测,可吓死为兄了!」
孔丘笑道:「方才确实是命悬一线,我本欲下药迷倒山壁上之人,但却不料对方已经有了准备,我们三人被无数弓箭瞄准,就在危急关头,一支精兵从山壁的另一侧攀爬上来,将箭塔和寨子内的昊天教众全部剿杀,并夺下谷口控制权。」
孟轲听得是啧啧称奇,忽然一个熟悉的笑声响起:「二位师弟,许久不见,还记得陆某吗?」
只见那个黄脸汉子从箭塔下来,身边跟着几个精锐士兵,他伸手撕开脸上面具,露出真容,正是铁壁关某师陆乘烟。
孟轲蹙眉凝视他片刻,有些不悦地道:「陆师兄,原来那天偷听我们谈话的人是你呀!」
陆乘烟笑道:「师弟见谅,当时陆某确实不宜现身。」
到了现在孟轲总算是想通了事情经过,偷听他们计划之人是陆乘烟,而三番四次出手相助亦是他和杨烨,虽然事情圆满解决,但他总觉得有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若是自己这一行人等是蝉,那么昊天教之人便是螳螂,而杨烨跟陆乘烟便是黄雀。
「陆师兄,这究竟是怎么回 事!」
孟轲脸上涌起一股怒气,恨得牙痒痒,差点就忍不住要跟他动手。
陆乘烟一摇折扇,叹道:「孟师弟,陆某此举也是迫不得已!」
孟轲冷笑道:「如何迫不得已,孟子舆便一听陆师兄之叙说!」
陆乘烟道:「铁壁关与塞外联军激战大半年,虽然兵器粮草都能及时补充,唯有这战马是越打越少,前些日子陆某便与督帅一行乌原,希望能说服杜庄主将战马卖给我们,但一到乌原便在酒店遇上你们。那是我们还不确定你们身份,以为你们来意不善,所以我便去暗中窃听,之后就得知你们的计划。」
孟轲道:「那陆师兄为何不现身,与吾等一同商讨。」
陆乘烟道:「那时你们的计划已经十分完善,陆某若是冒然进入,只怕会打乱部署,所以便隐身幕后。」
孟轲听到这里已经猜出他的手段,这家伙其实就是要让他们一行人去吸引昊天教的注意,然后他再从容出来收拾残局,想当年龙辉刚进铁壁关时也是被陆谋师玩得团团转,险些被卖了还给他数钱,就连妖后布置的奸细也是他之棋子,并借这些奸细设下杀局摧毁炼神浮屠。
饶孟轲如此涵养也被气得不轻,若不是素荷珺在一旁扶着他恐怕就要吐血昏迷,两眼一翻,直接扭过头去不再搭理陆乘烟。
陆乘烟仍旧保持笑脸,孟轲喝孔丘却在肚子里暗骂一声笑里藏刀。
杜天云恢复自由身后,立即召集众人揭发昊天教之阴谋,将前因后果全盘拖出,引得群雄愤慨,纷纷声讨昊天教,但他并未揭穿沧释天便是当今圣上的真相,毕竟这个事实太过震撼,此时没有确切证据不能乱说,只是说昊天教已经把持了朝政,欺上瞒下,号召众人清君侧,众人也是相应不已,要跟昊天教一绝死战。
应酬完外人后,杜天云便连夜会见杨烨和陆乘烟,得知他们来意后,杜天云二话不说,直接拍胸脯道:「杨督帅救我一家性命,此份大恩杜某无以回 报,以后铁壁关要多少战马,吾天马山庄便送多少,分文不取。」
杨烨拱手道:「多谢庄主盛情,但杨某也不会让山庄亏本,该给多少便给多少。」
杜天云摆手道:「督帅的救命之恩重于泰山,杜某若同恩公谈钱财岂不是显得吾不仗义。」
杨烨道:「庄主底下还有不少人要吃饭,而且一场仗打下来耗费也是不少。」
杜天云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杜某先送督帅五千匹战马,权当一点心意,聊表救命之恩。另外,乌原到北疆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未免路上遇上意外,还请督帅能派兵沿途保护,最好能驻扎在乌原内。」
杨烨立即明白杜天云的好意,他这句话等同是将乌原送给铁壁关,只要扼住乌原,便可成为一个威胁西域的重镇,其战略意义极为重大。
杨烨拍手道:「庄主盛情杨某谢过了!」
杜天云哼道:「沧贼辱我太甚,还请督帅能剿灭反贼,匡扶天下!」
杨烨点头道:「杨某定不负庄主所托,来日一定斩下沧贼狗头,为庄主出口恶气!」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慕容霄汉愿助杨督帅一臂之力!」
「若是督帅不弃,姚晴茹也愿出一份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