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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军人礼貌但沒有多余的话,全然沒有地方部门司机的那种热情,楚天舒想要从他嘴里探听点消息的企图完全不能实现,只好坐在后座上自己琢磨着应该怎么应对宁馨老爸的训斥甚至责骂,
年轻军人虽然不讲话,但是开车的技术不错,既快又稳,坐在车上几乎都感觉不到车子在运动,
楚天舒想,怪不得不少领导都喜欢用部队退役的专职司机,他们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忠实执行首长的命令,从不多嘴多舌,更不会随意向外人透露领导的行踪,
半个小时左右,红旗车到达了戒备森严的警备区大院,
站岗的士兵对着车子立正行礼后,仍然跑过來例行公事般查看车子里面的情况,年轻军人也非常配合,打开车窗方便他们查看,
岗哨沒有发觉异样后,再次立定敬礼放行,车子才缓缓进入,
楚天舒想道:“部队果然是令行禁止,明知道是首长的车,岗哨一样按规定进行检查,在地方上,大领导的车明目张胆地违章,交警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不是派车來接,自己那辆凌云志车要进來恐怕要费很大的周折。”
红旗车平稳地驰进了大院,穿过一条林荫道,便可以看见一幢幢整齐划一的小楼,进入宿舍区之前,又经过了一道检查相对宽松的关卡,才在里面的一座小院门口停了下來,
年轻军人下车,帮楚天舒打开车门,然后又小跑过去按响了小院铁门上的门铃,
铁门从里面拉开了,宁馨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笑着说道:“师兄,欢迎光临。”
宁馨穿了一套运动服,显得格外的精神,姣好的瓜子脸,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扎一条马尾辫,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扑面而來的青春气息,
“呵呵,宁馨,今天好漂亮啊。”楚天舒赞叹着把手里捧着的花递了过去,
“谢谢。”宁馨接过花,甜甜地笑着,
推开房门,屋里飘出一阵美味佳肴的香气,
楚天舒惴惴不安地换了拖鞋,跟着宁馨进了门,
宁馨喊道:“爸,妈,楚大哥來了。”
首先迎出來的是宁馨的妈妈李萍,
这是一位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女子,娇小玲珑的身材,圆圆的脸庞微微发福,看上去明显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盈盈笑意中,既有志满意得、养尊处优的快慰,又带夫荣妻贵、母仪天下的雍容,眉眼间荡漾着成熟高贵的气息,
“阿姨,您好。”楚天舒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面带微笑非常得体地微微鞠躬,
“小楚,來了。”李萍眼前一亮,笑意明媚地把楚天舒让进客厅,说:“稍坐片刻,一会儿就好了。”
宁馨把花插进了客厅里的一个花瓶,又给楚天舒端上了茶,
楚天舒坐下來,偷眼打量了一下,沒有发现宁馨爸爸的身影,心里正奇怪,却听见从厨房里传出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客人來了,我看看。”
话音未落,一位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从厨房里大步迈出,只见他身材高大魁梧,略胖的脸上泛着红光,短短的头发像钢刺一般直立着,果然有一种威严粗狂的军人风范,
毫无疑问,他就是青原警备区司令员,宁馨的老爸宁光明了,
楚天舒连忙站了起來,
宁馨说:“楚大哥,这是我爸爸。”
“你就是那个楚天舒。”宁光明瞪着眼,大声的问道,
“是,宁叔叔,您好。”楚天舒拘谨地回答,
宁馨的妈妈嗔怪地看了宁光明一眼,说:“老宁,你看你,凶巴巴地干什么,别把人家小楚吓着。”
“呵呵。”宁光明憨厚地笑了,他这个神态完全不像是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少将,而是一个怕老婆的丈夫和一个慈祥的父亲,
楚天舒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就叫一物降一物,怪不得宁馨有一个严厉的老爸也照样敢闯祸,因为她有一个管得住她老爸的妈妈,
“我叫宁光明,宁馨的爸爸。”说完,宁光明伸出了大手,握住楚天舒的手用力地摇晃着,
楚天舒立即感受到了从他手上传递出來的力量,
“來,坐吧。”宁光明依然还是一副命令的口气,这是改不了的,“嘿嘿,李萍,宁馨,菜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去做饭,我和小楚说说话。”
李萍白了他一眼,说:“老宁,你有话好好说啊,小楚是客人,不是你的部下。”
“去吧,去吧,我知道。”宁光明还想在楚天舒面前摆一摆将军的威风,可说话的语气中却少了几分威严,
宁馨偷偷地向楚天舒伸出食指和中指,笑着做了一个v的手势,
李萍带着宁馨进了厨房,
楚天舒与宁光明并排坐在了沙发上,
宁光明的神色又恢复了应有的硬朗,他低沉着声音问道:“小楚,多大了。”
楚天舒大声说:“报告宁叔叔,二十五。”
“哼,我看你就有点二五。”宁光明冷冷的一笑,毫不客气地说,
啊,这……楚天舒不由得又紧张起來,果然是鸿门宴,
宁光明又问:“你是干什么的。”
“国资委办公室主任。”楚天舒手心冒汗,但回答问題还是不含糊,这是他在路上就想好的策略,在这位司令员面前,一定要表现得像一个军人,
宁光明用犀利的目光打量了楚天舒一眼,说:“主任,小小年纪,官还不小嘛。”
这句话说得不轻不重,但足以让楚天舒无地自容,
宁光明目光如炬,盯着楚天舒说:“能耐也不小啊,差点让青原军警双方打起來了。”
楚天舒再也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大声说:“请首长批评。”
宁光明微微一愣,随即哑然失笑,摆手示意楚天舒坐下,点头说:“嗯,还不错,敢作敢当。”
宁馨在厨房里提心吊胆地帮妈妈打下手,但耳朵一直在听着客厅里的动静,这时,她抬头紧张地看了李萍一眼,
李萍看出了她的心思,便一努嘴,示意她把炒好的菜端上去,
“上菜了。”宁馨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蹦了出來,故意拖长了声调喊了一嗓子,
宁光明瞪了她一眼,说:“别胡闹。”
宁馨委屈地说:“妈妈让我端出來的嘛。”
宁光明放缓了口气,说:“跟妈妈说,稍等一会儿,我们话还沒说完呢。”
宁馨忽闪着一对大眼睛,愣愣地插话道:“爸,你们说什么呢。”
宁光明板起了脸:“说你呢。”
宁馨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跑进了厨房,
这么一打岔,宁光明的威严被打消了几分,
“小楚,宁馨还是个孩子,任性调皮是可以理解的,可你不同,你是国家公务员,机关干部,要有头脑,懂吗。”宁光明的口气中少了几分严厉,多了几分语重心长,
楚天舒点着头说:“是,宁叔叔,您说得对,昨天的事都怪我太不冷静了。”
宁光明说:“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你,好在及时制止住了,沒有发生冲突,否则的话,枪毙几个人也消除不了政治影响。”
事后想來,宁光明这话不算危言耸听,冲突升级,一定会轰动全国,甚至被国外媒体所利用,影响恶劣,后果严重,会不会枪毙人不好说,但很多人的政治生命肯定会就此葬送,
楚天舒一时面红耳赤,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宁叔叔,马力他怎么样了。”
宁光明把手一挥,说:“昨晚上就让我关了禁闭,先停职反省,等候处理。”
“对不起,宁叔叔,其实,这不能怪马力。”
“我知道。”楚天舒注意到,宁光明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并不完全是愤怒,还带有点满意的神情,“还好他沒给部队丢脸,否则的话,我更饶不了他。”
楚天舒稍稍松了口气,说:“宁叔叔,确实是我太冲动了。”
“冲动是魔鬼。”宁光明说:“一个人容易冲动,就容易受人控制,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要是放在战场上,那将会非常的危险。”
楚天舒默然点头,从宁光明严厉的话语中,他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昨晚上宁馨回家之后,我和宁馨的妈妈都很生气,怎么每次宁馨和你在一起就会惹是生非呢,我们都不敢相信你会是一个机关干部,还以为你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所以,我特意让宁馨把你约到家里來,果真如此的话,我可要对你不客气。”宁光明又看了楚天舒一眼,脸上稍带了一点微笑:“还好,你比我们想象的要诚实磊落。”
楚天舒激动地说:“感谢宁叔叔教诲。”
宁光明爽朗地哈哈一笑,拍了拍手站了起來,豪气十足地说:“小伙子,我听宁馨说过了,你还算得上有勇有谋,我这丫头被我们宠坏了,但还沒学会撒谎,來,中午好好陪我喝几杯。”
楚天舒也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听宁馨说,宁叔叔好酒量,我怕是陪不好啊。”
“哈哈,小楚,你一个办公室主任,哪能不会喝酒呢。”宁光明大声说完,又压低声音说:“你要不陪我喝,我在家里就沒得喝了。”
楚天舒听了,大声说:“好,我舍命陪首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