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一个下午,鸟语花香,和风煦日。
四个少年走在宽阔的大道上。
他们都带着佩剑,清一色的黑色里衫,白色外袍,个个神色倨傲,意气风发。
“这‘无梦城’也真奇怪。”其中一个看起来约摸十二三岁的少年边走边道,“到处都是卖琴和卖笛子的,怎么没看到一家卖兵器的呢?”
“‘无梦城’就是如此。”为首的少年说,“‘无梦城’城主南天无梦精通音律,所以这里人人也都会抚琴弄笛,对这里的人来说,乐器就是武器吧。”
“哎,大师兄,听说那南天无梦有用音律杀人的能耐,是不是真的呀?”另一个身形较魁梧的少年问,“跟我们师祖比,哪个比较厉害呀?”
“南天无梦在‘幻梦城’四大城主中排名末尾,自然功力是没师祖高了。”为首的少年道,“当今世上,师祖的功力仅次‘幻梦城’大城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听了这话,其他三个少年都连连点头。
“师父是师祖座前第二弟子,自然也是功力超绝,大师兄可以说是尽得真传,现在人间界已罕逢敌手,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一代宗师!”旁边那个身材消瘦的少年马上奉承了一通。
虽然知道是马屁,但此话入耳,为首那被称为“大师兄”的少年还是听得很爽,脚步也轻快起来。
“你们还是第一次来这‘无梦城’吧?想不想知道一些关于这‘无梦城城主’的事情?”
他这样一说,三个少年哪有说不的道理,纷纷催促他快说。
“这南天无梦呀,和师祖、大城主还有三城主他们同为‘幻梦城’四大高手,但却是个有怪癖的人。”
“怪癖?”
“没错。”为首的少年四下瞟了一眼,压低声音对三个师弟说:
“听说——他喜欢打扮成女人的样子。”
“啊?”三个少年都吃了一惊。
“就是这样,他很少离开无梦城,听说他成天就是弹琴吹xiao,摆弄花花草草,从来就没人见他出过手。”为首的少年有些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依我看,这个南天无梦也不过是依仗我们师祖三位城主才有今天的——这种人哪可能是什么高手,弹琴吹xiao,说是什么‘无梦天音’,不过是些女人玩意,比得上我们‘云升城’的剑么?”
“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和师祖齐名的人,不至于这么弱吧?”看上去年纪最小的少年歪着头问。
“大师兄说的,那还能有错!”身材消瘦的少年白了他一眼。
为首的少年微微一笑。
“小师弟,你若不信,看看如今‘幻梦城’四大城主的门下就知道了——大城主收了三个弟子,他们功力如何,想必你们也有所听闻,就连我们师父也得让他们三分;我们师祖一共有六名弟子,其中我们师父还收了我们四个徒弟;三城主的弟子最多,共有十个,当然也都是高手了。”他顿了顿,又道,“可你们知道,南天无梦有几个弟子么?”
“有几个?”“小师弟”忙问。
“厉不厉害?”魁梧的少年兴致勃勃地问,“跟我们师父比如何?”
“大师兄”把三位师弟的胃口吊了好一会才给出了答案:
“这个人只有‘半个’徒弟。”
众人不解,纷纷追问这“半个徒弟”究竟何解,但为首的少年却笑而不语,嘻嘻哈哈之间,四人已来到了一栋府邸前。
幻梦城其实是伏烈城、云升城、炎箫城和无梦城的统称,这四位少年来自排位第二的云升城,除了为首的少年,其余三人尚未首次来到无梦城,不过无梦城是幻梦四城中规模最小的,少年们眼界甚高,一路上评头论足,得出的结论自然是这里不如云升城、那里不如云升城,路上行人见他们的装束便知是云升城的人,听着他们肆无忌惮地叽叽喳喳,也没人和他们计较。
少年们面前的府邸,便是无梦城城主南天无梦的住所,门面含蓄内敛,雍容典雅,只是在这四个少年眼中,南天无梦的府邸实在不够豪华气派,门口不但没有丈八高的铜狮子,就连一对石狮子也没有,有的只是些花树,之后纷纷得出结论:这南天无梦比起他们师祖,差的确实不是那么一星半点。
经不起师弟们的纠缠,为首的少年总算道出了这所谓“半个徒弟”的由来。
幻梦城是当今人间界两大势力之一,幻梦城四大城主声名远扬,个个法力武功都深不可测,哪怕能学到一星半点也能轻松跻身人间一流高手的行列,然而要当上这四大城主的弟子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非但对天资悟性要求严格,还得看他们的心情,幻梦城势力遍及大陆以东,正式帮众加起来足有好几万人,但真正拜进了四大城主门下的却不出二十人:大城主北都伏烈收了三个徒弟,二城主西海云升收了六个,三城主东溟炎箫门下弟子最多,共有十个。
“然而南天无梦门下却一直空空如也。”为首的少年说。
“不是说有‘半个弟子’吗?”魁梧的少年问。
“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呢。”那少年道,“他身边有一个侍者,据说已得到了南天无梦的真传,然而却又从未拜过师,算不得正式的弟子,所以说是‘半个’。”
“那这‘半个’,到底厉不厉害?”魁梧的少年对这个始终很感兴趣。
为首的少年轻蔑地笑了笑。
“你们待会就知道了。”
“哎?我们能见到那‘半个’吗?”魁梧少年一听就来劲了,“太好了,我前不久刚刚把师父教给我的几式剑法练成了,正好能……”
“我打赌你肯定会失望。”
“哎?为什么?……大师兄,为什么啊?……”见师兄径自往前走,魁梧少年忙跟了上去。
为首的少年没有再继续回答三位师弟的追问,四个少年顺着一条林荫大道走了百余步,来到了府邸的正门。
正门上有一块牌匾,写着“天音逍遥”四个字,左右两边是两个很大的花圃,里面种着一种淡紫蓝色的白蕊花卉,少年们不识得这是什么花,只觉得芳香扑鼻,泌人心肺,周围还有杨柳、水塘,阳光碎碎地洒在地上,幽静恬然。
“这里没有人的吗?”魁梧的少年不耐烦地嚷着,“这无梦城也真是的,街上也见不到几个人,这里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还是云升城好啊,待在这种地方,想找个人练练都不成,一点意思也没有啊!”
他话音刚落,大门便缓缓打开了。
四个少年齐望向门口。
“翔锋公子造访无梦城,为何不事先知会一声?”
门口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身影,除了为首的少年——他便是翔锋——其余三人都愣住了。
魁梧少年皱着眉头看了翔锋一眼,后者轻轻地点了点头。
以那魁梧少年的性子,本该是马上迫不及待地上前提出与站在门口的人比试的,然而此时他却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人。
南天无梦的“半个弟子”,却是个年纪与他们相仿的少年。
三人当场愣住,是因为这个少年非常的“特别”。
“你……你长得……”魁梧少年结结巴巴,半响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怎么长得比女孩还好看啊!——”
“比……比画里的人还好看!”翔锋的小师弟用力地眨了眨眼,确定这并非幻觉。
两人脱口而出,说的却是真心话——眼前的少年确实相貌俊美非常,与两旁淡紫蓝色的花相映成辉,三人甚至觉得这个少年身上在隐约发光,简直就些“不真实”。
听到他们这样说,少年先是一愣,随后笑道:
“三位有些面生,是头一次到无梦城来吧?”
少年的声音亦很好听,看到三个师弟“失魂落魄”的样子,翔锋翻了翻白眼,不动声色道:
“这位是我二师弟雷影。”他指着那魁梧少年,又指了指旁边两人,“三师弟冥飞,小师弟单光。”
“幸会。”蓝衣少年颔首施礼,“不知诸位到无梦城,所为何事?”
“南天大人在吗?”翔锋问。
“不巧南天大人今天早上出去了。”蓝衣少年说,“可能下午才能回来。”
“哦,这样呀。”翔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手一挥将其推了出去,“今晚师祖要在云升城设宴,希望南天大人能来参加,这是请柬,麻烦你转交一下。”
那信函飞到半途却失了力道,坠在地上,离门口台阶尚有几步距离,恰好在翔锋和蓝衣少年之间。
“啊唷,功力不够,让大家见笑了。”翔锋说,却没有上前取回信函的意思。
以翔锋的功力,这样的距离,要将那封信函送到蓝衣少年手中并不是很难,但他故意让信函半途落地,然后等着那蓝衣少年做出反应。
蓝衣少年没说什么,走下台阶弯腰去捡,不料他的手刚要触到信函时,那信函却突然自行飞了起来,在蓝衣少年头顶盘旋。
蓝衣少年直起身,抬头望了望半空中的信函,又看了看翔锋——那少年的右手藏在袖中,不消说是在施法控制那信函。
翔锋的三个师弟立即明白自己的师兄是在戏弄那蓝衣少年,不由得爆出一阵闷笑。
“翔锋公子,不必如此吧?”蓝衣少年平静地说。
“呀,对了,我忘记南天大人唯一的嫡传弟子是不会武功,也没有灵力的了。”翔锋笑道,“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嘛。”说着撤了法术,那信函没了依凭,又飘落下来,落在蓝衣少年脚边。
“不会武功?也没有灵力?”魁梧的少年——雷影——听到师兄的后便一脸狐疑地问翔锋,“不是吧?他就是那个南天无梦的‘半个弟子’,却不会武功?连灵力也没有?这算哪门子的弟子呀!”
“可人家偏偏就是南天大人唯一的嫡传弟子呀。”翔锋一脸讥讽地瞟了蓝衣少年一眼,“想做南天大人弟子的人不计其数,可那么多有资质有天分的人南天大人没看上,却收了个这么个天生练不了任何武功也修不了任何法术的人留在身边,也不知这人用了些什么手段,确实是厉害哪。”
时常奉承大师兄的冥飞听罢,脸上立即现出一丝鄙夷的神色,他们的小师弟单光还有些将信将疑,但见刚才大师兄让那信函在空中飘动,那蓝衣少年却只是抬头仰望,并无办法,也不由得开始有些瞧不起眼前他了——这“隔空移物”是很基本的法术,那信函的重量几可无视,距那蓝衣少年又如此之近,可他也依然束手无策的样子,可见“没有灵力”、“修炼不了任何法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南天无梦是和他们师祖并驾齐驱的人,怎么收了这么个……
信函落地,这次蓝衣少年没有再弯腰去捡,他轻叹了口气,依旧没说话。
“所以我说雷影,你指望用从师父那里学来的剑术和他过招是没戏了——人家是斯文人,生平就没摸过这些刀啊剑啊的,别说打打杀杀了,就连看到那刀光剑影也会吓得两脚发软,再说了,你们之间的差距简直没法说,若一个不小心,剑气伤了人家,那可就不好跟南天大人交待了。”见蓝衣少年不说话,翔锋更起劲了,“万一你在人家的脸上划了道口子,破了人家的相,你叫人家如何再用这张脸去迷惑南天大人?这样岂不是断了他在幻梦城的活路么?”
本来蓝衣少年相貌俊美得有些不可思议,便已令雷影在惊叹之余感到有些怪怪的,听大师兄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对这蓝衣少年更加不屑了。
见翔锋摆明了是带着师弟们跑来挑衅,蓝衣少年不想再理会他们,转身便要扬长而去。
但他刚刚转身,就听到雷影在他身后粗声粗气地说:
“果然是个脓包,这种人简直就是在给我们幻梦城的人丢脸嘛——大师兄,你说得对,老子英雄儿好汉,强将手下无弱兵,反过来徒弟废柴,师父想必也高明不到哪里去,看起来这南天无梦果然没什么本事,居然也与师祖还有大城主、三城主齐名,简直就是恬不知耻啊!”
听到这话,蓝衣少年的肩头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过身,淡淡地说:
“诸位,这里不是云升城,请不要太过分。”
翔锋冷笑几声,又对身边的雷影说:
“雷影师弟,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对了,没必要在别人家门口说呀,要知道南天大人与我们师祖平级,他门下的‘半个弟子’与我们的师父是同辈,说起来我们还是人家的晚辈呢……”
翔锋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师弟性情急躁,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果不其然,一听这话,雷影立即气得直哆嗦,整个幻梦城里他最崇拜的人就只有两个,一是云升城城主,也就是他的师祖,二就是他的师父——云升城城主的二弟子,如今被师兄一提醒,才想起眼前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蓝衣少年居然与他师父辈份相当,心头无名火起,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噌”的一声,雷影拔出剑来,手中白芒爆涨三尺,隔空遥指那蓝衣少年。
“既然如此,我雷影倒要讨教讨教了!”他大声道,“半个弟子也是弟子,既然得到了那南天无梦的真传,肯定有看家本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吧!”
“雷影公子看来是误会了。”蓝衣少年摆了摆手,“我从南天大人那里学来的只有音律,未曾学过武功法术。”
“你师父不是号称能以琴音杀人的吗?”雷影嗤之以鼻,“你从他那里学了音律,那不是也很厉害吗?我向你讨教,你借口多多,这么不给面子?”
翔锋双手环胸,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晚上云升城之宴,我会转告南天大人的。”蓝衣少年没有理会剑拔弩张的雷影,“若没有其他的事,诸位就请回吧。”
说完不再多言,转身便踏上台阶,朝大门内走去。
翔锋倒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相比之下反倒是自己落了下乘,见冥飞和单光望着自己,便冷笑一声:
“嗬,某人狐假虎威,架子倒还大得不得了——不过他还没弄清状况吧?南天大人不在无梦城,就算我这雷影师弟执意要和你比试,你以为你说走就走得了的么?!”
说完左手一晃,一束白光直刺蓝衣少年。
啪嗒。
蓝衣少年腰带上的玉佩落在台阶上,被切断的佩带随即飘落。
包括雷影在内,没人看清翔锋的动作,过了好一会三人才回过神来。
“不愧是大师兄!这一招简直就是犹如行云流水,直趋化境!”冥飞大声喝彩。
蓝衣少年的身影僵住了,过了一会,他继续迈动脚步,若无其事。
“……”翔锋心中恼怒,但没等他想出接下来该如何,他的师弟雷影已跳了起来。
“好呀,很威风嘛!”雷影眼珠一转,看中了身边的花圃,拿定了主意便冲着那蓝衣少年的背影喝道,“不把我们云升城放在眼里的人,我们也不会让他好过——你若再不与我比试,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手中剑光一闪,“哗啦”一下切过花圃,将那朵朵绽放的紫蓝花海削去了一大片,顿时花瓣、花萼、碎叶片片飞舞。
翔锋没料到自己的师弟会如此鲁莽,心中暗骂——南天无梦不在,羞辱那少年自然是无妨,以前和其它人当众戏弄嘲讽他,也没见出什么事,也许是那少年不敢对南天无梦说,也可能是他哭诉过后南天无梦也不能怎么样,但雷影这样也委实太嚣张了,等南天无梦回来,看到自己家门口的花圃一片狼藉,发起脾气来终究比较麻烦。
他朝雷影使了使眼色,但那师弟又是手起剑落,唰唰两下将另一边花圃里的花砍下大半。
“你现在想清楚了没有?”他得意地盯着蓝衣少年。
蓝衣少年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过了半响才缓缓开口:
“翔锋公子,以往在云升城或是其他地方你总喜欢找我的碴,过去的事就算了;我退避无梦城,你却带着师弟找碴找上门来,我也不和你们计较;在南天大人的府前大声喧哗胡搅蛮缠,既然南天大人不在府上,我也就不说什么;你和你的师弟看不起我,说我百无一用,说我以色惑人,说我狐假虎威,这些话也已不新鲜了;你们觉得南天大人比不上你们师祖从而出言诋毁,南天大人他从来不会和晚辈计较这些,我也可以当没听见……”
说到这里蓝衣少年从腰间抽出竹箫,低声说:
“但是,迁怒于无辜的花草,也未免太不可理喻了——这‘木开幽兰’是南天大人最喜欢的三种花之一,花种珍稀,培养不易,能开出这么大的花更是难得,如今有人却为逞一时之快,肆意作践……委实令人不堪忍受!”
他将竹箫放到唇边。
“雷影公子,既然你一再逼我出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我也就只好得罪了。”
说完蓝衣少年吹起竹箫,悦耳悠扬的箫音顷刻间响彻庭院。
乍一听那箫音,只觉得异常顺耳,连五脏六腑都觉得无比舒坦,然而翔锋立即发觉有些不对劲了。
他竟一下子全身无力,手脚动弹不得了!
“别……别听那箫音!”他大吃一惊,冲着三位师弟大声叫道,“这就是‘无梦天音’!!……”
“妈的……居然偷袭!”雷影怒不可遏,瞪着台阶上那蓝衣少年的背影,恨不得一剑将他劈成两半,然而从他听到那箫音的一瞬间便已中了招,箫音在他耳际盘旋,激起层层回响,搅得他心烦意乱,神智不清,体内真气不知怎的一点也提不起来,想要运功抵挡那箫音更无可能,他哪里想得到光听了这么几段箫音便会如此,很快他手脚麻痹,连剑都握不住了,看着功力不及他和翔锋的冥飞、单光二人已倒在地上,却毫无办法,想要捂住耳朵,手肘又抬不起来,而且那箫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竟隐约有排山倒海之势,雷影眼前的景物开始出现重影,想要喊些什么也发不出声,只得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翔锋是四人中功力最高的,但面对那蓝衣少年的箫音也无计可施,对于“无梦天音”的种种传闻,他一直不以为然,可此时亲身体验了一回,才发现无梦城的不传之秘果然厉害,那蓝衣少年始终站在台阶上,背对着那四人,似乎根本无需回头便已料到会是如此结果。
以往被欺负也不声不响,大家只当他是草包窝囊废,原来……原来根本不是这样!
蓝衣少年放下竹箫,转身走下台阶,来到倒在地上的四人身边。
冥飞和单光已经不省人事,雷影则是两眼翻白,四肢还在不断抽搐,翔锋还留有神智,但却动弹不得,见那蓝衣少年望着自己,便恶狠狠地盯着他,抽动嘴角露出怨毒的笑容。
“好呀……好得很……你扮猪吃虎……手段高明,骗……骗过所有人……你……”
蓝衣少年拿起竹箫又吹了一小段乐曲,只听呜呜一声,昏迷不醒的两个少年已有了动静,雷影平静下来,眼中逐渐恢复了神采,翔锋也感到手指稍稍能活动了。
“这……就是……‘无梦天音’么?……”翔锋的腮帮蠕动着。
蓝衣少年脱下衣衫铺在地上,将那些被雷影挥剑砍下的花瓣一捧一捧地收集起来。
“‘无梦天音’奥妙无穷,我刚才吹的不过是些前奏而已。”少年平心静气地答道,见雷影瞪圆了眼盯着自己,便问,“雷影公子,你觉得无梦城的绝学如何?”
雷影还不曾使出过一招半式就稀里糊涂地败了个彻底,纵使心中有千百个不服,也没再出声了。
“若以灵力催发,‘无梦天音’的威力会更大,若有心杀人,亦不是难事。”少年说完,将衣衫打了个结,拎着那些残破花瓣重新踏上台阶,“以各位的功力,最多两个时辰后就能复原,恕我失礼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雷影望着他的背影,从齿缝中挤出这么几个字。
闹了半天,他们还不知道南天无梦的“半个弟子”究竟姓甚名甚,实在是败得太灰头灰脸。
少年止住脚步。
“我是紫云汐月,南天大人的侍童。”
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自动合上的大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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