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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公,那什么职务恰当呢?”祖君彦问道。
“老师,伯当以为既如此,则一不能让他统军、二不能让他管民,三不能让他理财,但是官职却又不能太低。”王伯当沉吟起来。
李密看着沈落雁:“落雁早已深谋远虑,必可教我!”
“不敢!” 沈落雁推辞了一下,说道:“落雁以为伯当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却不尽然。那吴浩既然是满怀希望而来,如果来个三不沾,岂肯留在瓦岗?落雁窃以为不如给他个大龙头府左护军副统领的职务,不知密公以为如何? ”
祖君彦、王伯当不禁同时鼓掌赞叹:“落雁不愧为密公(老师)帐下的第一智囊!”
沈落雁连忙推脱起来,眼睛却看着李密。
李密稍微考虑了一下,轻拍书案:“此计大妙!左护军乃是清一色的大龙头的老家东郡韦城人,统领又是向来有些专横的翟摩侯(翟让兄翟弘之子翟摩侯)。吴浩到了那里,就算他是蛟龙,使出浑身节数恐怕也是徒劳无功。而且让他就在大龙头身边,一举一动那就都在眼前,也不怕他使出什么花招来!我看就按此办理,甚好!”
“密公,我看此事还应趁早和贾雄贾大人(翟让最信任的谋士,但其早为李密所用)沟通,否则的话,一旦大小姐把吴浩等人引荐大龙头,说不定就横生枝节、又有什么变故!” 沈落雁还是有些不放心。
“翟让,哼,他现在哪里还有这个功夫?”祖君彦不满的说道。
王伯当和沈落雁一通追问这才知道。原来翟让和李密对于瓦岗军的前途发生了严重的分歧。翟让认为打下了荥阳,而且已经缴获了大批粮食,作战目标已经实现,应该撤退回瓦岗老家。李密则坚持要继续扩大战果,不肯撤兵。翟让认为瓦岗军虽然战胜了张须佗,但是东都洛阳隋军重兵云集且离荥阳实在太近,一旦遭到洛阳方面的攻击,就算是就地坚守荥阳也不可能。更不要说李密提出的继续向西进军,那更是会遭来灭顶之灾。最后争论的结果:翟让坚持率主力及辎重向东回瓦岗,但是允许李密把所部自立一军,号“蒲山公营”。让他坚守荥阳及附近的各县,并相机向西进军。
王伯当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我说那翟让怎会如此好心,让老师自立一军呢?原来打着这样的主意。让我们在这里帮他挡住洛阳的隋军,他好逍遥自在作他的山大王。‘蒲山公营’兵员不过万余,且不少都是新兵。单要防守荥阳附近的广大地区,兵力已经是捉襟见肘了,还谈什么西进!”
“落雁认为不然。翟让自断前程,拱手送给密公的一份大礼而不自知,真是可喜可贺呀!” 沈落雁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翟让目光短浅,只看到洛阳兵多,却没有看到张须佗这位隋军的常胜将军一死,隋军的官兵短期内哪里还有什么斗志。我们正应趁热打铁才是。而且洛阳留守虽然仍是隋炀帝的孙子越王杨侗,但当年辅佐他击败杨玄感的大将卫文升、樊子盖都已经告老还乡,新上台的将领段达、元文都二人缺乏军事才能,而且还互不服气,意见时常相左,根本不足虑。昏君暴虐,民心尽丧。我看只要密公的大军一到,各地莫不敢从。这西进的路上落雁以为不会有大仗出现!”
李密听得也忍不住鼓起掌来:“落雁的想法和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此次正是我‘蒲山公营’壮大的良机,天赐我李密,岂能放过!”
……
半个多时辰后。李密府门外不远的大街上。沈落雁的轿子刚刚转过街角,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沈落雁揭开轿帘,就着一旁的灯笼一看,原来是祖君彦。
“君彦兄,这么匆匆忙忙的,这是要赶去哪里呀?”沈落雁笑着问道。
祖君彦赶忙下马,几步来到轿前:“我是为了请教落雁而来?”
“君彦兄乃是天下有名的才子、谋士,不是特来取笑小妹吧?” 沈落雁以丝巾捂着半边脸,虽然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但是在灯笼下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可惜祖君彦心有所记,恍然未见一般。凑上前来,连连作揖:“落雁就不要奚落为兄了。在落雁面前祖君彦这点东西真是惭愧得很。我确实是诚心请教,还请落雁成全。”
“君彦兄客气了。既得君彦兄的抬举,落雁敢不有问必答!”
“那好。我想问的就是:世间果有王者之气一说吗?”
“君彦兄这是代密公问话吗?”
“只是我心中好奇,想要落雁一解我心中所惑。与密公无关!”
“好吧!只是这大街之上……”
祖君彦把手一摆,一旁的护卫连忙闪到了十几步之外,警惕的护卫着周围。
祖君彦又说道:“夜深人静,这大街之上倒也安全得很。此话出你嘴,入我耳而已。”
“君彦所猜不错。这王者之气世间或许有吧?但是落雁一介内眼凡胎却是无法得见!”
“果然如此!只是落雁为何要这么说呢?”
“密公虽然大智慧,但是此时的一门心思都在翟让身上。我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密公一个不慎,阴沟里翻船,着了那吴浩的诡计!”
“那吴浩有如此能耐?”
“别的我就不复述了。不瞒兄长,伯当兄在那翟无瑕身边布有线人,小妹也有。而且我获得消息比伯当兄还要详细一些!”
“哦?”
“那吴浩自称是少时有仙人授法,传有神算之能。所以在历阳时他一口断定有人要劫持翟无瑕,坚持带着他的属下一直尾随其后,最后在突厥人手下救下了翟无瑕!”
“ 仙人?神算?”
“是。此事绝无虚假。只是后来又听说他为了替阴显鹤寻找失散十年的小妹,泄露了天机,遭到了天谴,神算的能力被收回了。虽然我对此事的真假有所怀疑。但是他利用此事收服了阴显鹤,又在最后时刻出手救下了翟无瑕,以此来谋求在瓦岗的进身之阶,心机实在太深,这样的人绝不能给他任何机会。而且阴显鹤对他是感激涕零,就算要其死,恐怕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怎么可能离他而去,呆在襄阳呢?我看那吴浩是另有所图。虽然我还猜不出他的具体用意,但是我觉得此人实在是太过阴险。想当初密公只身来到瓦岗,不到两年间已然自成一军。此人虽然现在籍籍无名,可是谁知道……” 沈落雁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了,不过她想祖君彦这么聪明的人定然明白她的意思。
祖君彦忽然对着沈落雁深深地鞠了一恭:“我代‘蒲山公营’的全体将士、代密公谢过沈军师!”
沈落雁慌忙出得轿来,说道:“不可!兄长不可!”
祖君彦坚持行礼完毕,这才起身上马而去。
沈落雁坐在轿中,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唱得一手好歌,虽然嗓子一般,但是歌词新颖,满含深情。子敬,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