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烫的鸡蛋轻轻地贴在脸上的有些淤青发肿的伤处,火辣辣的痛感让林小语不禁有些龇牙咧嘴。回到房间的林小语对这镜子用向酒店拿的两个煮鸡蛋来为这些瘀伤消肿,看着自己脸上紫了好几块的伤痕,还有额头上让队医包扎好的伤口,林小语不由得心里暗骂了句吴晨和孔庆丰两人下手真狠。那两个同胞的狠手让林小语现在后背还是紫青了好一大片。不过林小语也没让那两个家伙好过,在哈坎的出手相助后,那两个同胞吴晨和孔庆丰在林小语和哈坎走后依旧半天都没能从地板上爬起来。看着那两个人死狗一样趴在地板上的情形,林小语心里也稍稍地解了气。
林小语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球队里的队友会因为误解林小语不给他传球而大打出手,虽然林小语大学大一的时候也试过跟队友打架,但是那次跟工大队里的胡林是为了球场外的事情,像这样三个都在异国他乡漂泊的同胞打架,林小语还真是想都没有想过。林小语觉得也许这就是职业的篮球队吧,没有了篮球队友间的相互信任,只有为了利益的你争我夺。林小语现在是彻底地厌倦了这样的职业球队,只想早点回国,从新过上那种跟朋友家人一起的生活。不过林小语看着镜子中自己现在满脸是伤的模样,也庆幸还有一个月才会回国,要不然现在这个样子回去,别人肯定觉得林小语是来欧洲打拳的,而不是来打球。
今天打架的事情队里的教练并不在场,所以队医在为三个中国球员疗伤的时候虽然也有询问,但是三个人一致否认是打架的人也让这件事仅仅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私人恩怨,没有让球队介入追究这件事情。
哈坎在一旁看着林小语原本清秀帅气的脸上此时东青一块,西肿一片,头上还缠着纱带的样子有些滑稽,哈坎一直在偷偷地笑着。在林小语一边用鸡蛋烫伤口的时候哈坎就一直再说让林小语跟他学打架。哈坎一直以为中国人都跟李小龙成龙一样会中国功夫的,可是今天他一下子揍倒了那个两米多的孔庆丰之后,才知道原来并不是这么回事。练橄榄球出身的哈坎从小就是在打架中长大的。这个壮得跟金刚一样的家伙还在抱怨刚刚那个孔庆丰太不经打了,一下子就倒在地上,让他没有打尽兴。
林小语一边在忍受着热鸡蛋刺痛伤口的痛楚,一边没好气地白了这个似乎对暴力有着莫名兴趣的大家伙一眼。林小语心想,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在看到哈坎这样的身型还会去找他打架的,没有人会愿意白白挨揍吧。看着哈坎此时粗壮的胳膊下握着的巨拳,林小语知不知道那个挨了哈坎一拳的孔庆丰现在是什么感觉。
第二天兰斯队的教练就带着打完这次赛事的球员们坐上球队大巴返回了他们的俱乐部,教练阿鲁尼并没有对三个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的中国球员去询问什么,也许是阿鲁尼已经见惯了试训的球员间打架的事情,反正试训的球员也不属于他们球队的签约球员,所以这类打架的事情只要不太严重,阿鲁尼也不会去管太多。
在球队的大巴上,头上也包着纱布的孔庆丰和脸肿得比林小语还惨的吴晨在上车时见到林小语时都狠狠地瞪了林小语一眼,林小语此时是懒得理会这两个永远不会成为他朋友的人,继续听着耳塞中的音乐。倒是坐在林小语身边的哈坎却是很挑衅地看着那两个人。但是哈坎的目光让孔吴两人都有些变色,他们避开哈坎这个煞神的目光,找了个离林小语和哈坎较远的位置坐下。
大巴车在法国郊外独有的景色中前行,脸上带着伤的林小语从车窗外的景色里感觉到了一种来法国后很少感觉到的宁静。那是属于一种田园的宁静。这里在独特的田园风光在一片没有边际的绿荫中勾起整幅宁静画面的底色,不时会出现几座建筑独特的古堡,在一片幽逸的风光中如同童话般。还有不时跃进眼帘的泛着银光的小河流,也为这幅画卷添上了灵动的一笔。
这里的郊外跟国内郊外有着很本质的区别,这里不会有那些被废弃的袋垃圾成堆在路旁,不会在某处路边的围墙上出现粉刷的广告语或是口号的标语,不会看到那些冒着黑烟的烟囱工厂,也不会出现那些繁多的路桥收费站,这里除了远离喧嚣的宁静之外剩下的还是那片能从目光中植入心灵宁静。
这样的景色也和国内某那些破落的山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或许国内的某些大城市跟国际的大都市的经济是完全可以比肩的,但是除了国内几座大城市之外,那些偏远山区却是有着无数为生活而发愁的家庭。倒不是林小语有着崇洋媚外的心思,而是国内很多的存在让人感到担忧。林小语不是研究国家发展的专家学者,也不是读这类专业的大学生,但是林小语作为一个普通的国人用他最生活的眼光还是能随处看到那些在生活中的问题。
大城市里拥挤的生存环境;高楼大厦附近的破败旧楼;繁华大街上衣衫褴褛的小孩伸着脏脏的小手在乞讨;市区还是碧绿无比的大河一流到市郊后往往就会乌黑发臭垃圾成堆的小河;不断冒着黑烟的烟囱;被无数超载的大货车轧得有些破烂的马路扬起的尘埃;报纸文章中不断被揭露的造假商品引出的事件;某某官员贪污受贿······这些都是平时还不算太关心时事的林小语每天的生活中都能看到的,林小语也很不愿看到这些东西,但是林小语就是在这样的生活中,他想避都避不开。
即便是这样此时林小语仍是很渴望快点回国,因为他是这十三亿中的一份子,那片土地上有他的亲人和朋友,有他生命中最最宝贵的东西。虽然他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大学生对于国家根本做不出什么贡献,反而那里越来越富竞争的压力可能让他得更加奋力地去拼搏。但是他还是原意回到那让他思念又让他无奈的环境中。因为那里才是他的家。
林小语回头看了眼已经在他身旁闭眼睡着的黑人大个子哈坎,小小的大巴车座椅让这个身形巨大的家伙只能蜷缩着身子在闭眼熟睡,林小语想这个金刚一样身型的家伙也是很想家吧。每天晚上哈坎总是会说说他家里那个淘气的弟弟和不爱说话的妹妹,还有那个总爱拿勺子敲他脑袋的妈妈,每次说道这些的时候,林小语总能发现哈坎的眼神里流露出他平时少有的温柔。谁不想自己的家呢,哪怕那个家再破落不堪,但是那种包容在温馨里的温暖总能为人抚平很多创伤······
林小语抬起手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此时手表已经被林小语调成了法国的时间,但是林小语很清楚现在东八区的时间是深夜了。林小语很想知道父母是否在这个时候已经入睡,家里的小狗贝贝是否也趴在了专门给他准备的毛毯上,在东北的严楠是否还是那样朝左趴着睡着的脸蛋上还带着那个浅浅的酒窝,在厦门的李静如是否耳边还开着收音机听着电台里传出的细细声响,而宿舍的冯舒和熊博涛这两个家伙是否还在电脑前兴奋的游戏中······
思念的那处故土已经是静寂的深夜,不知道此时的星光是否还像以前那般明亮,夜空中的风是否还那么的清爽。林小语看着车窗外在阳光下向后飞逝的景色,也不禁跟着耳塞中轻轻唱响着母语的音乐声闭上了眼睛······这首歌是林小语小时候很爱听的一首歌,林小语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首童谣,这首歌的名字就叫《大海啊,故乡》。
有时候,某些你原本听不懂的东西,在你换了个环境换了种心境后就可能就在那一瞬间顿悟。在异国他乡听到这首歌的林小语,才第一次感觉到这首歌对他心灵的撞击,他就是一个在海边长大的孩子,也有着那么一个在美丽海边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