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吊着他?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应该不至于啊!
就他这个形容, 怎么感觉自己像个渣女?
岑姜打开跟陆嘉言的微信对话框,打算解释一下,还没编辑文字, 对方就发了条消息过来:【你报了什么培训班?】
岑姜:【数理化都报了。】
ljy:【……我是问你培训学校的名字。】
岑姜:【金榜教育。】
ljy:【噢。】
岑姜不懂他问这个做什么,见他没再回复, 她又发了一条过去:【你知道刚刚我为什么给你棒棒糖吗?】
ljy:【知道。】
岑姜:【为什么?】
ljy:【怕我生气。】
这个回答有点微妙, 说得更准确一点应该是以为他在生气, 而不是怕他生气。
岑姜解释:【我以为你在因为什么事不高兴, 所以想让你开心一点。】
ljy:【嗯。】
岑姜:【我没有别的意思。】
ljy:【……】
岑姜发完这条消息, 冷不丁想起那次篮球赛自己给他送了瓶水, 第二天解释的话像跟这如出一辙。
难不成他还在误会自己暗恋他?
不行,得找个机会说清楚才行。
翌日一大早, 岑姜来到培训机构上课, 第二节课是物理课,她除了数学报的一对一教学, 其余的课程都是班课。
大概6至7个人一个班。
今天培训老师走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晃晃悠悠的少年,见到他的那一刻,岑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培训老师简单地介绍完随手指了指岑姜后面的位置,示意少年过去:“你就坐那吧。”
陆嘉言见到岑姜脸上惊讶的表情,眉尾稍扬,看起来心情颇。
路过岑姜的时候,对她询问的目光视而不见, 坐下后也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讲桌上,培训老师开始上课。
培训学校的课程为一个小时一节课。
下课后,岑姜第一时间回过头,“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陆嘉言手里忙着玩游戏, 闻言,稍稍抬了下眼睑。
“……”岑姜问:“你是玫瑰花吗?”
陆嘉言一愣,手上动作停了下,“什么意思?”
“你说呢?”岑姜就差翻白眼了。
“你喜欢玫瑰花?”陆嘉言问。
“你的逻辑呢?”岑姜一脸嫌弃,“我的意思是你说话句句带刺。”
“哦。”陆嘉言说完继续低头玩游戏。
“……”
中午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学校不管用餐,岑姜一般都在附近的小饭店吃。
午休时间到,她稍作犹豫,再一次转过身问陆嘉言:“你下午还有课吗?”
“有。”
“我现在下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随便。”陆嘉言懒懒地道。
“那你想一下吧,我先下去了。”岑姜说完作势要走。
陆嘉言啧了声,“我对这附近不熟,你等我一起。”
岑姜背对着他声地笑了,“那你快点。”
两人到达楼下的餐馆,一楼坐了很多人,还有他们同一个培训班的学生,其中有个女孩冲岑姜招招手,“岑姜,这边还有位置,一起吧?”
岑姜之前也跟她们一起用过餐,但是今天陆嘉言在,以岑姜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喜欢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
岑姜朝她们摇摇头,指了指身后,“我跟朋友一起。”
那一桌人拉长尾音“哦”了声。
她们当然有看到她身后的陆嘉言,早在教室就注意到他了,其中一个女孩问得很直接:“岑姜,这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岑姜礼貌地笑了笑:“我们是同学。”
“还走不走?”陆嘉言眼神都没往那边瞟一眼,只是不悦地催促岑姜快点。
岑姜也不想满足那些人的八卦,于是收回视线往楼上走。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饭菜不合陆嘉言的胃口,总之他中午只吃很少。
岑姜都比他吃得多。
岑姜见他放下筷子开始玩游戏,不由地问:“不喜欢吃吗?”
“没胃口。”陆嘉言说。
“怎么了?”岑姜问:“是不是不舒服啊?”
“不是。”陆嘉言头也没抬地说:“不吃。”
岑姜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那你想吃什么,我等会陪你去买?”
“行。”陆嘉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又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行吧。
刚刚出来的时候外面开始下小雪,怕冷的岑姜其实一点也不想出去。
这么冷的天,她只想快点回到空调房。
走出餐馆,陆嘉言过马路去买吃的,岑姜回了培训学校。
教室里,在餐馆碰到的那几个人正聚在一起聊天,岑姜没去凑热闹而是默默走回自己的位置。
见岑姜回来,一开始问陆嘉言是不是她男朋友的那个女孩走到她前面坐下,“诶,岑姜,你同学有没有女朋友啊?”
“应该没有吧?”岑姜不敢确定,反正她没见过。
“那你有他微信号吗?”那女孩又问。
听到这句话,岑姜总算清楚了这女孩的目的,她如实道:“有啊。”
那女孩冲她眨了眨眼睛,小声说:“给我一下呗?”
岑姜拿出一张试卷开始做题目, “他等下还会上来,你问他本人比较。”
“我就是不意思问他本人才问你的呀!”那女孩语气变得不再友,“你是不是不想给啊?”
“不想。”岑姜说。
她的小脾气也上来,凭什么要她给就给啊?
而且这种不经过别人同意随意给出他联系方式的行为特别不厚道。
女孩见岑姜垮下脸,她脸色变了变,重新换上一副笑脸撒起了娇:“你就告诉我嘛?我一个女孩子当面问人要微信多难为情呀!”
另一侧,跟岑姜吃过两次饭的某个短发女孩也加入劝说的行列,“同学一场,你就帮帮她吧,加个微信而已。”
岑姜原本对短发女孩印象还不错,这句话一出,印象都败光了。
这还能道德绑架呢?
岑姜没说话,她们也不走。
一直在央求她,吵得她都没办法做作业。
岑姜叹口气,边拿出手机边说:“我先问问他本人。”
“你……”那女孩脸上笑容僵住,随即又说:“行吧,你问。”
岑姜低头给陆嘉言编辑信息:【你回来了吗?培训班有个女生问我要你的微信,可以给吗?】
陆嘉言回复很快:【你觉得呢?】
岑姜一愣,怎么感觉生气了?
结合他今天一天都不怎么热情的态度,岑姜从这几个字中品出了一丝威胁,她甚至能想象出少年那嚣张又冷漠的表情。
但岑姜又不敢妄下定论,她寻思着发了一个符号过去:【?】
ljy:【你给试试看。】
……
她的感觉没错,陆嘉言果真生气了。
岑姜记起之前碰到别人跟他表白时他说过的话,她收起手机抬高视线,在女孩充满期待的目光下摇摇头,“他说不行,而且他说他不早恋。”
“真的?”女孩明显不信,“你没骗我吧?”
岑姜语:“你等会可以自己向他求证。”
“……”女孩愤愤地瞪了她一眼,而后起身离开,不知是有意还是意,起身之际还撞了一下岑姜的桌子。
有毛病吧!
下午岑姜上一对一数学课,不在这个教室。
心情受到影响,她不想再呆在这,开始收拾东西去往等下要上课的小教室。
走之前她还给陆嘉言发了条微信,怕他等会找不到人。
岑姜到达小教室没一会,陆嘉言便走了进来。
少年一声不吭地走过来往她桌上丢下一个甜品袋。
岑姜正要道谢,他转身就走了。
“陆嘉言!”
对于她的呼唤,少年充耳不闻,身影很快消失在教室门口。
岑姜盯着面前的甜品袋哭笑不得,还真生气了啊。
她不是没给嘛!
岑姜想追出去,但是离上课已经没几分钟了,晚上没课,上完这节课再去解释了。
陆嘉言就是按照岑姜的课程表报的培训班。
所以这节课下课后,他今天也没课了。
岑姜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她教室外的走廊上。
她连忙跑过去,“陆嘉言,你下午还有课吗?”
陆嘉言没说话,开始往电梯方向走。
“你也没课了啊?”岑姜跟上去,“我们一起回家吧?”
现在下课的学生很多,等在电梯前也不少,碍于很多人在,岑姜想解释的话没说出口。
直到从电梯里面出来,走出大厦,岑姜才开口,“我没把你的微信给别人。”
“……”
“我这不是寻求你的意见嘛!”
天空中飘着细细密密的雪花,道路两旁的草木上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积雪。
岑姜将羽绒服帽子拉到头上,努力跟上陆嘉言的步伐。
“这种问题你问都不要问!”陆嘉言终于开了口。
“我知道了,我下次就直接拒绝。”岑姜笑吟吟地道:“我今天还跟她说你不早恋呢。”
陆嘉言放慢了脚步,他偏过头,透过羽绒服边缘的灰色毛毛看向岑姜的眼睛,“那你呢?”
“我?”岑姜眨了眨眼睛,顺口说:“我也不早恋。”
对,就是这样,这样说他总不会误会自己暗恋他了吧!
陆嘉言沉默几秒,然后哦了声:“我知道了。”
岑姜没有多想,又追上去问:“你不生气了吧?”
陆嘉言的步子不知不觉开始加快,岑姜需要小跑才能跟上,跑着跑着脚下一滑,她整个人往前扑去。
听到一声闷响,陆嘉言倏地回头,只见岑姜四肢着地与雪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急忙蹲下身拉起她,“你没事吧?”
岑姜两边膝盖火辣辣的疼。
她从来没这么狼狈地摔过,更何况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身体的疼痛和丢了面子的尴尬致使她把气全迁怒到陆嘉言身上,“你走开!”
陆嘉言被她推得往后一个踉跄,见她眼眶渐渐红了,少年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摔到哪了?还能走路吗?”
岑姜闷闷地说:“不用你管。”
她尝试迈开腿走了两步,但是膝盖每弯一下,就痛一下,像伤口裂开的那种疼痛。
岑姜疼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停下脚步,声地瞪向陆嘉言。
少女紧抿着唇,一双含泪的双眸瞪着自己,奶凶的模样看得陆嘉言心口发软。
他不自在地摸了一把鼻子,低声道歉:“是我的错,我不该走那么快。”
“……”
“我背你?”陆嘉言问。
“不要。”岑姜硬邦邦地道,说完也不再瞪他,拖着两条腿艰难地往前走。
每走一步,还发出小小的吸气声。
陆嘉言跟在她身后,眉心越来越紧,在听到少女发出隐隐的抽泣声那一瞬,他像是忍可忍地走过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岑姜吓了一跳,“你干嘛?”
“抱你。”陆嘉言说。
“……”岑姜挣扎了几下,“我不要你抱,放我下来。”
她越挣扎,少年抱得越紧。
膝盖处传来的疼痛提醒她别在矫情了,岑姜慢慢安静下来。
雪越下越大,街道上行人也越来越多。
路过的行人偶尔会投来奇的目光,岑姜不意思地垂下脑袋,将脸埋在他胸口。
“陆嘉言,你烦死了!”
少女闷闷地嗓音还夹杂哭腔,陆嘉言嗯了声,声音低哑:“很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岑姜两手抓着他的衣襟,手上的温度瞬间融化了落在他衣服上的雪花,手心凉凉的。
“不用。” 应该只是皮肉上,没伤到骨头。
陆嘉言没说话,默默地抱着她往前走。
少年步子很稳,仿佛抱着她对他来说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岑姜听着他的心跳声,莫名觉得很有安全感。
他的怀抱很温暖,有力的双臂帮她挡住了外面的寒冷,鼻息间全是少年身上清冽的味道。
岑姜恼羞成怒的火气平静下来后,心跳频率开始加快,脸上也阵阵发热。
一种从内心深处升起的羞涩占据了她全部思绪。
路过一个药店,陆嘉言将岑姜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让她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你先等会,我去买点药。”
岑姜其实想说不用,家里还有他上次买的药。
但是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不然感觉要爆炸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陆嘉言进去之前忽然注意到她红扑扑的脸颊,随即俯身问:“不会又发烧了吧?”
说着伸出右手准备探一下她的额温,被岑姜甩开了,“没事,就是有点热,你快去买药。”
“真没事?”陆嘉言见她低下头,有些不放心地问。
“嗯,我自己有没有发烧我知道。”岑姜要不是脚不使,这会都跑了。
太难为情了!!!
陆嘉言进到药店内,不到一分钟就提了一包药出来,她躬下身子又要去抱岑姜,被她推搡着拒绝了,“不用了,我们打车回去吧,我可以走到路边。”
岑姜站起身,慢慢往路边走,陆嘉言跟在她身侧,“那我扶你。”
岑姜默许了他的搀扶,但是眼睛没敢看他。
两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到兴苑花园。
路上岑姜一直看向窗外,她两手不自然的捏着衣摆,全程没说一句话。
下车后,岑姜拒绝了陆嘉言的帮忙,非要自己走,现在每走一步还是很疼,但没有到那种不能承受的地步,较最开始缓解了不少。
只不过她走得很缓慢。
陆嘉言默默跟在一旁,少年耷拉着脑袋,眉宇间皆是不爽,这种不爽是针对他自己的。
岑姜关注脚下的路,没注意他的表情,快到分岔路口才抬起头。
视线对上,陆嘉言说:“对不起。”
岑姜刷地一下又红了脸,别说她没有资格生气,就算有气也早在陆嘉言抱起她的时候就没了。
“没、没关系。”岑姜磕磕盼盼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见少年不语,知道他在自责,岑姜又认真地道:“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陆嘉言低声说。
“谢谢你帮我买药,谢谢你……”岑姜不意思说“抱我”这个两个字,“总之谢谢你。”
“走吧,我送你到家。”陆嘉言看起来还是不怎么开心。
岑姜故意问:“你不生我气了吧?”
“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陆嘉言开始耍赖。
岑姜笑了声:“没生气就。”
没多久,到了舅舅家门口,岑姜跟陆嘉言挥了挥手后走了进去。
回到家,岑姜随便洗漱一番,开始擦药,两边膝盖和手掌都破了皮。
岑姜忍着疼痛给自己上完药,就在她把裤管放下打算去睡觉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过来点开,是陆嘉言的日记本内容:
——烦死了,今天害她受伤了。
看到消息的这一刻,岑姜心跳漏了半拍,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己窝在陆嘉言怀里的样子,脸不受控地开始发热。
她把手机一丢,几步走到床前,拉灯躺下。
逼自己睡着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接下来几天岑姜每天跟陆嘉言一起上下课,有时候还是会遇到找她问陆嘉言联系方式的女孩,往往她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陆嘉言对此表示很满意。
临近过年,岑姜有次意间听见舅妈舅舅在客厅聊天,才知道他们原本打算回舅妈的娘家过年,但是因为有她在这里的缘故,舅妈现在有些犹豫。
岑姜当天下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问她会不会回来过年,妈妈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晚上吃饭的时候,岑姜开口提了这件事,“舅妈,我妈妈说会过来陪我过年,你可以按照你们的原计划去象州呀。”
“我们其实在哪过年都可以。”舅妈眼里有一丝意外:“你妈妈有空吗?”
“有的,她下午跟我说了。”岑姜比肯定地点点头:“所以,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
舅妈仍是有些不放心,让舅舅打个电话给她妈妈,妈妈给舅舅的答复也是一样,说会回来。
舅妈有几年没回娘家了,今年几个姐妹约都回去过年。
她最开始的想法是带岑姜一起过去,但又怕她不愿意。
岑念能过来陪她过年最,舅妈落实这件事之后开始收拾行李订机票。
舅舅一家腊月二十八出发,他们走后没多久,岑姜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说她过年回不来了,要加班。
“你不是说买了今天的机票吗?”岑姜脑子一片空白,难不成她要一个人在这过年?
“对不起,姜姜,我这边实在走不开。”岑念说:“要不我帮你订张机票你跟舅舅去象州?”
“不去。”
“那你想怎么样?”岑念问:“要不你来我这?不过我可能没时间。”
“我哪都不去。”岑姜平静地说完,将电话挂断。
她往后躺在沙发上,感觉原本温暖的客厅变得异常空旷,像一个边的空地,只有她一个人的空地。
她觉得很冷,空调仿佛都失去了作用。
没隔多久,舅妈打来电话,让她过去象州,她拒绝了。
“要不我们回来?”舅妈说。
“千万别啊。”岑姜咽下不断往上涌的酸涩,轻声说:“我刚联系了同学,约去她家过年。”
“是程婧吗?”舅妈问。
“不是,是我同桌。”岑姜说。
她之前跟舅妈提过宋语薇。
像是思考了几秒,舅妈松了口:“行,那我们过完年早点回来。”
————
大年三十这天,陆奶奶拒绝了两个儿子的邀请,跟陆嘉言两人在兴苑花园过年。
平时家里有个阿姨做饭,过年也回了老家,年夜饭只能陆奶奶亲自动手。
即便是两个人,家里也布置得很漂亮,年味十足。
晚饭前,陆嘉言回房间拿手机想玩一会游戏,发现屏幕上有一条不久前发来的微信。
秦烟:【你在兴苑花园过年对吧?我从郭艺洁那里得知岑姜一个人在家过年。】
陆嘉言眉心微蹙,随即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很快接通,“阿言?”
“你说岑姜一个人过年?”陆嘉言直入主题:“郭艺洁怎么知道?”
“郭艺洁跟她表哥像关系不错。”秦烟那边热热闹闹,声音忽远忽近。
“你确定?”陆嘉言问。
“确定啊,郭艺洁特意跑来告诉我,她舅舅还以为她去宋语薇家过年了,郭艺洁偷偷问了下宋语薇,结果人家压根不知道。”秦烟怕他听不清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我知道了。”陆嘉言说完便挂了电话。
在房间沉思了片刻,陆嘉言快速跑下楼。
“周女士,晚上我想请个同学来家里吃饭,她一个人在家过年。”陆嘉言走到沙发前坐下。
“当然可以。”陆奶奶在看电视,闻言,分神看了他一眼,“谁呀?他家人呢?”
“岑姜。”陆嘉言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生怕奶奶误会什么。
“那个小姑娘呀。”陆奶奶叹息一声,“她也是个小可怜,跟你一样,爸妈离婚了,妈妈出去工作把她丢到舅舅家里。她舅舅舅妈像回象州过年了,我听说她妈妈会回来啊。”
“不知道,可能她妈妈有事吧。”陆嘉言乍一听到岑姜的身世,有点不敢相信。
那么可爱善良的女孩子,他以为会是在一个充满□□中长大。
以前只听她说过妈妈在学习上给她的很大压力,没想到她的压力远不止这点。
回想起她几次安慰自己,陆嘉言忽然觉得自己都不如一个女孩坚强。
相比之下,至少他身边还有奶奶。
她伤心的时候又有谁安慰她?
陆嘉言自责的同时又很心疼。
她现在一个人在家该有多难过?
陆嘉言敛了敛神,拿起自己外套穿上跟奶奶打了个招呼后走出了门。
外面寒风刺骨,陆嘉言把帽子套在头上,给岑姜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陆嘉言?”
少女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像刚哭过。
陆嘉言脑子里赫然浮现出很久前看到的那一幕,少女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有点疼。
“嗯。”他说:“你吃饭了没?我和奶奶在家里吃火锅,买了很多菜,你要不要来跟我们一起吃一点?”
“我不去了。”岑姜的声音很小,听不出情绪,“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我快到你家楼下了,出来吧。”陆嘉言懒懒地道:“我奶奶最讨厌浪费了,我都跟她说请个同学来帮忙,你不去我不敢回去。”
“你………”岑姜一开口便哽住了,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一个人在家呀?”
少女的声音里有强忍的哽咽,陆嘉言听了很不是滋味。
“我不知道啊。”他说:“今天奶奶派我出去买菜,买多了,她把我说了一顿,这不找你帮忙嘛!”
电话里陷入了冗长的沉默,良久,岑姜才开口:“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陆嘉言悄悄舒了一口气,“行,不着急,你慢慢来。”
不到五分钟,陆嘉言面前的别墅大门被人打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陆嘉言失笑了一声,“有这么怕冷吗?”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岑姜两手插在口袋里,闷头往前走。
带着鼻音的怼人的话,听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陆嘉言走过去,在她的帽子上狠狠的揉了一把,语气吊儿郎当,“我怎么了?我身体,你那是缺乏锻炼。”
陆嘉言论天气多冷都只穿两件衣服。
“我不需要锻炼,我有衣服穿。”岑姜说。
“合着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衣服穿呗。”陆嘉言跟在她身后悠悠地道。
“我可没说。”
“你就是这意思。”
两人伴着嘴很快便到了陆嘉言奶奶家。
到门口岑姜才感觉到了拘谨,同时又很感动。
虽然陆嘉言否认,但岑姜觉得他肯定知道,不然大过年的谁会随便喊人到家里吃饭呀!
“欢迎姜姜来我们家过年。”陆奶奶特别热情,“今完我们吃火锅,但是要自己动手哦,快来厨房把菜端出来,马上就可以吃了。”
“谢谢陆奶奶,打扰了。”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岑姜把衣服围巾脱下来放到沙发上,然后起身去厨房帮忙。
陆嘉言到家之后直接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似乎没有要动的意思。
“言言,快点来动起来。”
陆奶奶喊了一句,少年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去帮忙。
菜全部端上桌之后,岑姜才发现陆嘉言一点也没夸张,菜很多,多到他们三个人可能都吃不完。
外面烟花爆竹的声音不断,室内三人吃着火锅,有说有笑。
不知道为什么,岑姜很想哭。
虽然不是跟家人一起过年,但这像是她这几年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了。
陆奶奶拿出一瓶珍藏了多年的红酒让陆嘉言打开,“今天过年,奶奶允许你们小酌一杯。”
陆嘉言去橱柜里拿出两个高脚杯,在给岑姜倒酒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你可以吗?”
“应该可以吧?”岑姜回答的有些不确定。
两人对视一眼,笑意在他们眼底晕开,似乎都想起了岑姜喝饮料喝醉的那晚。
陆嘉言的眼神里渐渐多了一抹调侃,“你确定?”
“确定啊。”反正她今晚就是想喝。
陆奶奶光顾着烫肉没关注两人的互动。
陆嘉言最后还是给岑姜倒了一点。
陆奶奶也想喝,但是陆嘉言不让,“你还在吃药呢,不可以!”
“行,听言言的。”陆奶奶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很高兴。
火锅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陆奶奶说困了,提前回了房间休息。
“陆奶奶晚安。”岑姜说。
“姜姜晚安,你们小朋友多吃点。”陆奶奶笑呵呵地道。
“的。”岑姜眉眼染着笑,这一刻似乎忘记了所有不开心。
陆奶奶离开后,岑姜抿了一小口红酒。
红酒入口甘甜,喝下去嘴里还存着香味,她觉得味道挺不错。
但因为有上次的经验,岑姜不敢多喝。
陆嘉言就不一样了,不知道是因为过年高兴还是别的什么事,他连喝了几杯。
此时,天边炸开了一朵烟花,岑姜托着下巴,偏头看向窗外。
“你不吃了?”陆嘉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吃饱了。”岑姜说。
陆嘉言看着岑姜高脚杯里还有一口红酒,他拿过自己的杯子轻轻跟她碰了一下,“除夕快乐,”
岑姜唇角微弯,也拿起酒杯朝他示意:“除夕快乐。”
喝之前,她又补充一句,“谢谢你啊,陆嘉言。”
“谢我干什么?”陆嘉言装作不懂。
“反正就是谢谢你。”岑姜嘴角挂着甜甜的笑。
两人都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岑姜想起身把桌子收拾一下,但她感觉全身乏力,脑子晕晕的,脸蛋也开始发热。
应该是酒意上头了。
她干脆两手托着腮,看向窗外不断绽放烟花。
脸蛋越来越烫。
岑姜忽然偏头看向陆嘉言,恰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目光。
少年眼眸深邃明亮。
岑姜第一次觉得他的目光如此直白热烈。
她都忘了自己要跟他说什么来着。
对视几秒,陆嘉言低声问:“怎么了?”
茫然片刻,岑姜指了指自己的脸,温吞地道:“这里……”
岑姜的话卡在了喉咙口,因为她看见陆嘉言的脸在渐渐放大。
染着酒意的灼热呼吸越来越近,岑姜屏住了呼吸,下一秒,右脸她手指的地方传来一道轻柔的触感。
只是一秒,便立马离开。
等陆嘉言退开,她才怔怔地继续刚刚未完的话,“……是不是很红?”
空气凝固了几秒。
慢半拍的两个人反应过来后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