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两人在湖中挣扎, 魏雪昭忽而心中又生了一起隐隐的担忧。
“骁哥哥,我们就这样推她们下去, 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啊?”魏雪昭咬唇,娇丽的面上多了几分怯弱的姿态。
陆骁闻言勾唇, 随即安抚状地轻抚少女娇美的面颊,柔声道:“昭儿不必害怕,我只是想给她们一个教训罢了。”
“既然敢偷听那自然就得付出些代价。”陆骁挑眉,随即看向湖里正扑腾的二人, 唇畔露出一抹讥笑,“况且那水不深, 淹不死人。”
“可…她们若是、若是将我们的事说出去怎么办啊?”魏雪昭急得拽住了陆骁的衣袖,慌声道,“骁哥哥,若是让父皇知道了, 我可怎么办呀?!”
陆骁见状,眼底隐隐不耐,面上却依旧一副柔和颜色, 刚想开口安抚魏雪昭,忽听湖心一道鸣笛声骤然响起,两人骤然回头,发现魏纨珠和木香二人竟是从湖心淌到了石筑拱桥下,魏纨珠正一手抱着桥墩子,一手拿着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鸣笛猛吹。
顿时鸣笛响彻整个碧溪湖畔。
陆骁蹙眉,不明白魏纨珠在作甚, 可刚欲开口,忽闻几道匆促的脚步声响起。
“骁哥哥,是、是太傅大人!”魏雪昭一惊,随即躲在了陆骁的身后,连忙整着自己还有些凌乱的衣衫。
谢斐方才见魏纨珠不在宴上便直接问了福禄的去向,得知魏纨珠去了湖边散步,便立刻寻着路找了过来,谁知方走近湖畔便听见熟悉的鸣笛声。
“九公主!”见到湖心的魏纨珠,谢斐瞬时惊色顿起,随即踩住湖畔旁的大石,纵身跃起,飞速掠过湖面,一把揽住了魏纨珠的腰身,随即便将少女带到了石墩桥上。
“公主你没事吧?!”谢斐握住魏纨珠纤瘦的肩,清隽的眉宇紧蹙,就连一向清冷淡漠的嗓音此刻都是忧急异常。
魏纨珠摇头,随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急声道:“快、快将木香拉上来!”
说罢魏纨珠便趴在石拱桥上,伸手去拉木香的手,谢斐见状立刻伸手将木香拽了上来。
“公主,原来这水这么浅啊,您刚才扑腾的那样子可把婢子给吓死了!”木香趴上石桥后叹了一口气,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我不假装扑腾几下,哪里来的机会跑啊!”魏纨珠说罢,忽又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谢斐见状连忙将外衫脱下披在了魏纨珠肩上,“到底发生何事了?公主怎会突然落入水中?而且…”谢斐掀眸看向对岸的陆骁和魏雪昭二人,狭眸闪过一丝冷色,“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魏纨珠见谢斐来了,顿时心口一阵委屈,方才所受到的憋屈忽然就有了倾诉的口子,顿时噼里啪啦地朝谢斐一通告状。
“就是陆骁把我踹进湖里来的!还有他们……然后……我就……最后……你就……”魏纨珠说完一大段话后连忙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对谢斐瞪着大眼睛叭叭道:“总之就是他们在这里私会,然后被我逮到了,结果他们就恼羞成怒把我和木香踢进湖里来了!”
谢斐闻言面色顿时冷了下来,他抬眸看向陆骁,薄唇抿出了一个不悦的弧度,“陆将军,今日之事你有何解释。”
“九公主空口无凭,凭着自己的一面之词就想诬陷我与懿安公主,未免也太过轻率。”陆骁讽笑,“更何况谢大人向来明察秋毫,不会不懂凡事都得讲个证据二字吧。”
魏纨珠都要被气笑了,“我还真没见过你们这么无耻的人!”
“我和木香都亲眼见到了,你们还想狡辩!”魏纨珠冷笑,随即掸了掸身上的水渍,“本来我也不想管你们的闲事,现下你既然惹上了我,就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
陆骁闻言面上依旧是那副不惊不扰的讽笑,魏雪昭却是有些慌张。
“你、你胡说!”魏雪昭涨得面色通红,看到魏纨珠身旁的谢斐时,眼底也浮现几丝难堪,急声辩解道:“我和骁哥哥清清白白,才不像你说得那样!”
“清清白白?”魏纨珠冷嗤了一声,“那还做贼心虚地踢我下湖作甚!”
“夜色太黑,九公主又如此偷偷摸摸,臣一时不察,只将公主当成了贼人而已,踢公主入湖也属无心之举,还望九公主您不要计较才是。”陆骁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声歉,面上依旧挂着那副有恃无恐的笑意。
“我呸!”魏纨珠气煞,随即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忽然被谢斐按住了肩膀。
“公主切勿冲动。”谢斐摇头,眼色微沉。
“可…分明就是他们先招惹的我!”魏纨珠握拳,雪白的小脸气得鼓成了个河豚。
谢斐不言,随即看向陆骁,冷声道:“陆大人此刻不在婚宴之上而是与懿安公主同在此地,怕是说不通吧。”
“我、我不过是与骁哥哥闲聊几句罢了,太傅大人千万不要误会!”魏雪昭顿时娇声辩解,眼泪瞬时在美目里打着转,生怕谢斐因此而嫌弃了自己。
她虽不甘骁哥哥被人抢走,可心底里对谢斐仍旧是恋恋不忘的。这会子见谢斐这幅清冷谪仙的模样,不由得又动了几分旖旎的心思。
“谢大人也听到了,陆某与懿安公主只是在此处闲聊罢了。”陆骁挑眉,“至于九公主为何会误会至此,那陆某可就不得而知了。”
魏纨珠听罢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她捏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瞪着陆骁和魏雪昭,后槽牙气得直磨磨,“你们简直无耻至极!竟然敢做不敢当!”
魏雪昭见魏纨珠怒声,故作怯弱地看了谢斐一眼,“太傅大人,九妹她太凶了,非要逼昭儿承认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昭儿可真是太委屈了……”说罢魏雪昭便故作娇怯地掩面而泣。
魏纨珠顿时一口老血憋在心头,圆溜的杏眼都快瞪成象棋子那般大了。
“太傅大人您可别拦我!今日我非得教会他们怎么做人!”说罢魏纨珠便撸起袖子就准备往上冲。
不料刚冲出去一步,就被人从身后提住了后衣领。
“太傅大人您让我过去!”魏纨珠刨着小爪子,整个人都仿佛一只被激怒了的小奶猫,非要跑过去给那两人一爪子才罢休。
“既是误会,那就到此为止吧。”谢斐掀眸冷睨着陆骁魏雪昭二人,清隽的面上一片冷寂。
陆骁闻言勾唇,“还是谢大人明事理,陆某告辞。”说罢陆骁便挑衅地看了魏纨珠一眼,随即拂袖离开,魏雪昭见状也匆匆向鸾凤殿的方向去了。
见二人走了,魏纨珠顿时急了,连忙挣开了谢斐的手,“太傅大人,难道您也不相信我吗?”魏纨珠抬眸看向谢斐,乌黑的杏眸睁得圆溜。
谢斐叹气,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不是不信你,而是你太冲动了。”
“可就是他们先惹我在先的啊!”魏纨珠扭过头,抬手扒拉开了谢斐的手掌,模样气鼓鼓,小嘴噘得能挂油壶了。
“我自然信你的话,可现下没有证据,你与他们争辩再多也无用啊。”谢斐温声,随即又捏了捏小姑娘白嫩的脸颊。
“好了,你衣服都湿了,我先送你回宫,有什么事路上再与我说可好。”谢斐无奈地笑,随即握住了小姑娘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宫。”
魏纨珠再气不过,可看到谢斐这幅温润如玉的模样,顿时满肚子的气瞬时就蔫了,只伸出了一只白嫩小手,娇气地哼唧:“那你背我回去。”
谢斐闻言弯眸,随即半蹲在魏纨珠面前,轻声笑道:“上来吧,小公主。”
魏纨珠听罢面色微红,虽然谢斐平日里也总是叫她公主,可这会子的“小公主”三字就是听着小姑娘羞红了耳朵,看着木香偷笑,魏纨珠别别扭扭地趴在了谢斐的背上。
背上覆上了一团绵软,谢斐勾唇,随即颠了颠背上的魏纨珠,故意促狭道:“公主又重了不少,可是近日吃多了的缘故。”
姑娘家家哪里能听得这话,魏纨珠当下就不依了,立即娇气地辩驳道:我才不重呢!我明明一点都不重!”
谢斐只低低地笑,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也不言语。
魏纨珠只当谢斐嘲笑她呢,软白的小手当下便揪住了谢斐的耳朵,“不准嘲笑我!”
耳朵上的小手像是两团小棉花,温温热热也无痛意。瞧着小姑娘这幅张牙舞爪的样子,谢斐愈发多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故意笑道。
“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谢斐!”魏纨珠气鼓鼓地就要下来,谢斐连忙伸手搂紧了背上的姑娘,沉沉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哼!”魏纨珠娇气地哼了一声,没再折腾要下来了,只趴在谢斐的肩上瓮声瓮气地念。
“胖你也得背我!才不许嫌弃我!”
“好,不嫌弃,我家小公主可轻了。”谢斐低声笑。
看着二人一路上“腻腻歪歪”的,木香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
……
回了温宜居,魏纨珠连忙让木香也去换一身干衣裳,自己也让青芍赶紧替她备水沐浴。
直至沐浴完,魏纨珠换了一身干净寝衣窝在软和的被窝里,还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公主,这是谢大人方才亲自要给您熬的姜汤,您快趁热喝了吧,千万别受了凉才是。”青芍端着一碗姜汤走到软床榻边,面上还带着几分忧色。
“太傅大人已经走了吗?”魏纨珠伸手接过姜汤,粉嫩的小脸还带着方才沐浴时被热气蒸熏出来的绯红。
青芍点头,随即又道:“谢大人熬完姜汤才走的,还叮嘱婢子伺候公主早些就寝。”
魏纨珠应声,随即轻轻用汤匙舀了一口姜汤轻轻喂到了嘴里,被窝里的腿微动,忽然碰到一个暖热的物件,抬头问道:“青芍,你替我装了汤婆子吗?”
青芍闻言点头,眉眼带笑道:“汤婆子也是谢大人吩咐下来的,说是不要让公主您冻着。”
“对了,谢大人还说,今日之事公主不必忧心,谢大人他必然帮公主讨回公道。”青芍又言。
魏纨珠听罢心里顿时溢出了几分甜意,连忙乖乖喝完姜汤,随即便钻到自己的暖烘烘的小被窝里。
“青芍,记得也端一碗姜汤给木香,木香今日也受凉了,并且让她早些休息呀。”魏纨珠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软声对青芍叮嘱道。
青芍应声,随即便替魏纨珠剪了烛火,端着托盘退出了寝殿。
一夜好眠。
翌日魏纨珠去给太后请早安,便直接将昨夜所见之事全部对太后全盘托出。
太后闻言顿时怒了,拍案而起,柳眉倒竖,怒声道:“他们好大的胆子!”
“皇祖母您可不要动怒啊,免得气坏了身子。”魏纨珠立即上前替太后顺着气。
“哀家能不气嘛!”太后扶额,随即看向魏纨珠,“珠儿你说说,哀家前脚才赐完婚,他后脚竟然又与懿安牵扯上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祖母,珠儿今日将此事说与你听,也不全然是向您告状,主要担心的还是皇祖母您的面子呀。您说,陆骁他如此堂而皇之地在婚宴上与八姐姐私会,分明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还好昨日发现的是珠儿,若是旁人发现了,再将此事宣扬出去,届时丢得可是皇祖母您的面子啊。”
“这个魏雪昭,全是被皇帝给惯出来的,平日里性子娇纵也就罢了,竟还做出这等丑事!”太后怒声。
魏纨珠见状立刻给太后斟了一杯茶水,“皇祖母您还是先消消气吧,您的身子最要紧。”
太后叹气,继而接过了茶盏,“还是珠儿你最让哀家省心啊。”
“可珠儿现下还没有证据,全是凭我的一面之词,皇祖母就这么信任珠儿嘛?”魏纨珠又道,“难道皇祖母就不怕是珠儿编瞎话来骗您吗?“
“你可是哀家的贴心宝,哀家不信你还信谁呢?”太后哂笑,随即刮了刮魏纨珠粉嫩的鼻尖,“就你这小老鼠胆子,谅你也不敢骗哀家!”
魏纨珠闻言顿时笑了。
可太后随即又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没证据也是一桩难事,皇帝一直娇惯着魏雪昭,全凭哀家的话,他想必也不信。”
魏纨珠也明白,她没有证据,就算太后想给她讨回公道都难。更何况魏雪昭还是燕帝最疼爱的女儿,若是全凭她的一面之词,燕帝只会当时魏纨珠故意陷害。
所以魏纨珠若是真想出这口恶气,那必然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陆骁和魏雪昭抓个现行才成。
想到这里,魏纨珠对太后道:“皇祖母您也不必忧心了,若是他们知事理,往后想必也不会再有此事发生。若是不明事理,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为之,皇祖母尽管派人盯着便是。”
太后闻言沉吟半晌,随即点头,柳眉微挑,“珠儿说的对,既然他们如此,那哀家也大可不必再给他们面子。”
……
魏纨珠暗中派人一直盯了魏雪昭两日,不过两日里魏雪昭倒是没什么动静。
恰逢这日魏如敷回门,陆骁也要与其同行,魏纨珠更是派人盯紧了魏雪昭。
魏如敷这厢正和陆骁一起来慈安宫给太后请安,魏纨珠便派福禄一直假装在在温宜居前打扫,实则是凑着脑袋紧紧盯着慈安宫殿门前的动静。
直到陆骁一人先行离开朝着书库的方向去了,魏纨珠这才叫了福禄回来。
陆骁未走多久,一直守在鸾凤殿的暗卫果然向魏纨珠通报了魏雪昭正前往书库的消息。
得知二人都去了书库,魏纨珠瞬时笑了。
陆骁以为凭她一个没有母族势力倚傍的公主是绝不敢轻易得罪陆家,以及最受燕帝疼爱的嫡公主的,纵然魏纨珠如今是太后跟头的红人,太后也必然不会为了魏纨珠而伤了自身与陆家的和气。
可魏纨珠是什么人,别人若是敬她三分,那她必然回敬三分,可若是别人得罪她三分,那她是绝对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睚眦必报”十分的人。
更何况陆骁和魏雪昭上次可是狠狠得罪了她,她若不出了心口这口恶气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当下她便去了太后宫里给太后请安,见到魏如敷时还要装出一副实在巧合的模样。
“七姐姐如今还是与陆将军新婚燕尔的,现下怎么只见七姐姐一人来给皇祖母请安啊?”魏纨珠明知故问道。
“连之公务繁忙,还有些事要处理,方才已经先走了。”魏如敷淡笑,面上还带着几分初为人妇的娇羞。
魏纨珠见状轻笑,忽而又对太后道:“皇祖母,珠儿昨个突然想起以前在书库见到一个药方字,说是能治夜间少眠的,珠儿正想着替你找来呢。”
太后闻言顿笑,随即看向魏纨珠,“还是珠儿懂事啊,知道念着哀家,哀家可没白疼你呦!”
“那珠儿这就给您找来。”魏纨珠脆生生道。
“让下人去就行了,省得你亲自麻烦。”太后笑。
“哎呀,那个药方字特别难找,珠儿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才放心嘛!”魏纨珠撒娇,随即杏眸闪闪地看向魏如敷,“大不了,让七姐姐和安嬷嬷陪我一起去嘛!”
“好好好,如敷啊,你就和珠儿去一趟吧,哀家恰好也需要那方子。”
魏如敷闻言神色微怔,可见太后发话,也只得轻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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