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纨珠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气得了跺了跺脚,一双小手抬起又放下,最后指着谢斐抖啊抖的,粉嫩的小圆脸涨得通红:“谢大人,你…你怎么能把秦姑娘给落下来呢?!”
语气悲愤到仿佛谢斐干了一件什么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事。
谢斐闻言掀眸看向魏纨珠,面色清冷如常,眼底黑沉沉的。
魏纨珠顿觉一股飕飕凉气从脚底窜到了天灵盖,语气立刻虚了,随即颤颤巍巍地将手收回了宽袖里,粉唇微抿,面色讨好道:“那个…太傅大人,我真不是在质问您,我就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您不要生气哈。”
谁知道魏纨珠心里都快骂成了狗。
好一个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谢斐他对得起这个名号吗?燕京的贵女恐怕都是瞎了眼了,如此没有风度且小气的男人竟然都能排上燕京君子榜第一?
魏纨珠愤愤想着,殊不记自己也曾是那群痴痴怨怨的女子之一。
“秦姑娘?”魏雪昭蹙眉,红唇微抿,“谢大人,秦姑娘是谁呀?”魏雪昭听到还有女子与谢斐同游,心头微酸,立刻柔声朝谢斐问道。
陆骁勾唇,也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毕竟他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位冷心冷肺的太傅大人与女子牵扯在一起。
谢斐眉目微垂,低头望着摊铺上的各色花灯,仿佛与世隔绝。
黄昏色的白纸灯恰是悬在了他的头顶上方,烛火混着皎洁的月光一同倾泻在他的白衣上,清清凉凉。
本就出奇的清冷雅致,此刻更是添了几分出尘。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烟火气,漠然的不似真人。
魏雪昭见谢斐根本无心搭理她,顿觉羞窘,她自幼娇宠长大,哪里受过这种冷遇。当下便红了眼眶,泪水在美目里打转。
魏纨珠一见颇有些尴尬,出声道:“秦姑娘是平阳侯府的二姑娘,今日与我们一同游赏花灯会。”
“谁问你了,自作多情!”魏雪昭冷哼了一声,随即一张芙蓉粉面柔弱地靠在了陆骁的肩上,委屈地寻求自家表哥的安慰。。
魏纨珠:“……”好吧,算她多管闲事,魏纨珠耸肩。
不过现下最要紧的事是要找到秦戚戚,她可没闲工夫和他们在这里掰扯。秦戚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她可就完了!
魏纨珠刚想对谢斐说她先去找秦戚戚,待会儿再与他会合,忽见不远处匆匆忙忙跑来了一个袅娜娉婷的身影。
“谢…谢大人,您…您等等戚戚啊!”秦戚戚一边小跑,一边喘气喊着,娇艳的脸蛋上都冒出了滴滴汗珠。
“唉唉唉,秦姑娘你慢些跑!”福禄在魏纨珠的授意下立刻上前搀着秦戚戚往回走。
待二人走到跟前,魏纨珠这才掏出了袖子里的绢帕递给了秦戚戚,“秦姑娘擦擦汗吧。”
“戚戚谢过九公主。”秦戚戚微微福神,面上还有些委屈。她方才不过是驻足买了支钗子,转头便不见了谢斐的身影,还好她一路走一路问,这才找到了此处。
“他们是…?”秦戚戚抬眸便见对面一男一女正打量着她,见二人气度不凡,穿着打扮也不像寻常百姓。
“陆将军和懿安公主。”魏纨珠低声耳语了一句。
秦戚戚闻言立刻回过神来,连忙朝二人行了一礼。
“戚戚见过陆将军,见过懿安公主。”
“秦姑娘多礼了。”陆骁轻笑,一双狐狸眼真的带着弯钩似的,看得秦戚戚面色一红。
传言这位陆将军浮浪不经,今日一见却也是神采英拔,飒爽英姿,俊美异常的很。
魏雪昭冷冷扫了秦戚戚一眼,未作搭理。
秦戚戚只当是自己哪里得罪了面前这位身份尊贵的懿安公主,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魏纨珠看了出来,随后开口道:“既然秦姑娘也回来了,我们就去赏花灯吧,不知谢大人意下如何?”
谢斐负手而立,不摇头便是同意。
“秦姑娘,那我们走吧。”魏纨珠刚想走,忽听陆骁高声唤道。
“九公主,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见本将赢得花灯再走啊。”陆骁挑眉,邪气肆溢。
魏纨珠刚想回绝,只见那积石如玉的太傅大人突然开了金口。
“好啊。”
魏纨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谢斐却是神色漠然,长睫微垂,眼底的情绪不明。
魏纨珠便谢斐摇头,低声道:“谢大人,万万不可啊。”
小姑娘睁着一双乌溜的杏眼,粉嫩的唇瓣微动,“不“字尤其加了重音。
谢斐淡淡瞥了一眼,依旧充耳不闻,只冷冷看向陆骁:“既然陆大人一心要比,谢某就与你比上一回如何?”
清冽的嗓音如滴水击石,深深刺激着魏纨珠的耳膜。她…她没听错吧?谢斐,一个文官,要与一个上了战场就无败仗的燕朝第一武将比试射箭?
这不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试吗?难道他就不怕丢脸的吗?
陆骁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他自然听说过这位谢大人的逸群之才,可射箭乃兵家常事,他一个温雅文臣,竟敢提出与他比试射箭,真是天大的笑话。
“谢大人,这可不是开玩笑,一旦比试开始,本将可不会心慈手软。”陆骁一双剑眉半挑,嘴角带着一抹恣意的笑。
“谢某也必不相让。”谢斐望着陆嚣,墨色的眼底带着沉沉冷色。
魏雪昭也是不可置信,本想劝陆骁不为难谢斐,但一想到谢斐方才对自己的冷然态度,顿时觉得让谢斐吃吃苦头也不错。也让陆骁挫挫他的傲气,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对自己。
“谢大人…能行吗?陆将军可是驰骋疆场多年,谢大人怎比得过啊?”秦戚戚也低声对魏纨珠说道,面色有些担忧。
魏纨珠眼前黑了黑,只觉头皮更加发麻了。她就是想当个红娘她容易吗她!
“谢大人,您可要三思啊,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待会儿要是输了,可就来不及了。”魏纨珠大着胆子轻轻拽了拽谢斐的衣袖,低声下气地劝着,生怕这位祖宗就是一个收不回的气话。
谢斐低眸看向袖口处的白嫩小手,生平第一次未有被人接触的嫌恶之感。再看向那双乌黑娇软的圆润杏眼,刚要脱口而出的“放手”二字忽而就收了回去。
“勿忧。”谢斐淡声,随后收回目光依旧是一番冷色。
只是那未消融的眼底似乎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