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见状面色骤冷,望向魏纨珠的目光顿时带着几分寒意。
“大胆,竟然敢戏弄太后!”
“呵,还以为什么好东西,竟然敢送把匕首给皇祖母,我看她不仅是腿摔坏了,脑子更是摔坏了。”魏琅华轻声嗤笑。
一旁的魏如敷面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她见魏纨珠没有将她送得那副“赤琼”玉镯献给太后,心中便隐隐有些不安了。
“九妹,你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会送一把匕首给皇祖母?”魏璟此刻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问道。
谢斐也是抬眸看向大殿中央的魏纨珠,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对呀,九妹,你不是要送镯子的吗?是不是弄错了啊?”魏如敷也立即问道。
她倒是希望真的是魏纨珠弄错了,若是魏纨珠看出了她送的那副镯子是假的,那一切就不好办了。
宴席中的宾客也开始窃窃私语。
都说这九公主不如其他几位公主聪慧出众,今日一见果真行为乖张的很。
“长平王,本将还不知您竟有如此有趣的妹妹。”陆骁半靠在木几小案上,唇边带着几分懒散的笑意。
长平王闻言嗤笑了一声,“有趣?我看是得了失心疯罢了。”
“陆将军有所不知,这九公主的生母是驯马使的女儿,身份低贱的很,平日里父皇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哦?还有此事?”陆骁把玩着手里的酒盏,俊郎的眉目却有几分吊儿郎当的轻浮。
“那是自然,她与昭儿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长平王面色讥讽。
陆骁听罢眼中闪过几丝兴味,看向魏纨珠的眼光带着些许深意。
“还请父皇和皇祖母不要着急。”魏纨珠浅笑,圆润白嫩的小脸上还带着几分温润的笑意。
“皇祖母,这把匕首名为千辟匕首,是儿臣母妃所赠。您知道,儿臣母妃乃乌兰图族人,而匕首在乌兰图族一直有辟邪平安的寓意,且这把匕首的刃柄上镶嵌的是羊脂白玉珠,而羊脂白玉在乌兰图族更是吉祥安康的象征,儿臣今日赠皇祖母匕首,不仅是知道皇祖母喜爱玉石,想要投您所好,更重要的是,儿臣想祝皇祖母平安如意,吉祥安康。”魏纨珠说罢又行了一揖拜礼,模样倒是毕恭毕敬的。
十三岁的小姑娘嗓音还是稚嫩的,听起来还有几分奶声奶气。
不过魏纨珠一语方罢,大殿鸦雀无声,各是心怀鬼胎。
魏纨珠也是垂首,面色不惊。
谢斐的目光却落在了少女垂在身侧攥得发白的小手上,长眉微抬,眸中多了几分讶然。
看来传言也不是尽数可信,谢斐淡淡勾唇。
燕帝看太后面无喜色后刚想问罪于魏纨珠,只见那位大燕最尊贵的女人突然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真是有趣,真是有趣啊。”太后掂了掂着手中的匕首,面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你母妃是姝美人?”
“是,儿臣母妃是姝美人。”魏纨珠仰头答道,白嫩的小脸还是一团孩气。
“她聪慧的很,没想到生的姑娘也是个厉害人物。”太后轻笑,一向淡漠的神色此刻竟显得有几丝慈爱,“你如今住在谁的宫里啊?可有人教导?”
太后的嗓音带着淡淡地温和,仔细听竟能听出些许哄孩子的意味。
“回皇祖母的话,儿臣住在自己的宫里,并无旁人教导。”魏纨珠一字一句答道,
太后听罢面上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色,随后将匕首递给了安嬷嬷,笑道:“既然也是一个人住着,今后便搬到哀家宫里,平日里给哀家解解闷儿如何?”
魏纨珠闻言杏眸顿时瞪大,面色有些吃惊。
其实何止是魏纨珠吃惊,大殿中人听到太后此言更是无一不惊的。
“母后,这…恐怕不妥吧。”燕帝迟疑道。
太后不以为然:“哀家觉得甚可。”
魏如敷面色发白,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后,而魏琅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魏雪昭也惊讶,不过随即换了一副天真模样,对太后笑道:
“皇祖母,您要是觉得一个人无趣,昭儿也可以去时常陪您聊天解闷儿啊。”魏雪昭浅笑盈盈,愈发纯真可人。
“你?”太后轻哼了一声,随后凉凉瞥了魏雪昭一眼,“你又不懂玉石,能给哀家解什么闷?”
魏雪昭语噎,面色有些讪然。
燕帝看到自己的爱女受委屈了,顿时心中有些不快。
“母后,朕知道您想赏赐她,可让她搬到您宫里,这实在不合规矩啊。”
“是啊,母后,您若是真的喜欢九公主,您让她时常去您宫里看您便是,何必真的搬去与您同住呢?”皇后也柔声劝道,只是看向魏纨珠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
太后不耐,皱眉道:“不合规矩?当初懿安未及笄便有了封号,你们怎么不说不合规矩?如今哀家只叫她搬到哀家宫里,如何不可了?”
燕帝皇后二人被太后问的哑言,顿时无理多劝了,毕竟是他们当初破坏规矩在先。
“哀家问你,你可愿搬到哀家宫里来?”太后看向魏纨珠,虽是语气淡然,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神色。
魏纨珠心中虽惊,可却也喜从中来,定了定神色连忙谢礼道:“儿臣愿意与皇祖母同住,儿臣日后定天天陪皇祖母解闷儿!”
说罢魏纨珠便叩谢了太后,算是一事终了。
魏如敷气得面色发白,玉手攥紧却也说不出话来。魏纨珠怎么会…怎么会就这样讨得太后关心了呢?明明之前还是个被皇帝瞪几眼就畏手畏脚的蠢货,今日怎么敢在寿宴上说出那番话来?
魏纨珠谢礼后便回了席位,只见魏如敷正盯着她,一向秀雅温和的面色此刻竟有些崩坏。
“九妹,你怎么没将我送与你的赤琼玉镯献给皇祖母啊,妹妹难道是…不喜欢吗?”魏如敷憋着怒气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一双美目紧紧望着魏纨珠,誓要不错过魏纨珠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魏纨珠听罢露齿一笑,粉嫩的小脸还有些娇憨:“那镯子是邵宝林留给七姐姐的东西,实在贵重的很,妹妹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能随意送出去,便想着先替姐姐收起来,以后若是姐姐思念邵宝林了,还可以找妹妹拿回镯子的。”
魏如敷简直怒气升腾,她恨恨咬牙,真不知这魏纨珠是真傻还是装傻了。
魏纨珠看魏如敷面色忽青忽白,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可面上依旧不露声色,佯装关心道:“七姐姐,瞧你面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无妨,只是心口有些发闷而已。”魏如敷讪笑,向来端着的一副文雅清丽姿态此刻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太后收了这称心的贺礼,一向矜傲的面色都温和了几分。
“看来这九公主倒不是如传言那般的蟠木朽株,依本将看,倒是能说会道的紧。”陆骁轻笑,一双丹凤眸微扬,占尽风流恣意。
长平王闻言面色却是冷了几分:“是嘛,本王可是只瞧出了巧舌如簧,不知轻重。”
“若是昭儿才不会这般不识规矩。”长平王冷哼,看向魏纨珠的眼神依旧不屑一顾。
“如敷,你今日有何献礼啊,还不快呈给你皇祖母。”庄贵妃见魏琅华未能讨得太后关心,便将希望又托在了魏如敷身上。毕竟她如今是魏如敷的养母,名义上也算的魏如敷的母妃的。若是魏如敷能哄得太后开怀,她自然也面上有光。
魏如敷被这一唤,那小脸顿时又煞白了几分。
而燕帝太后一席人听到庄贵妃此言倒是纷纷将目光投向魏如敷了。
“是啊,如敷,你的贺寿礼呢?”燕帝也问道。他虽对魏如敷也算不上疼爱,但是也知道他这个女儿平日里多受宫人褒奖,算得上个不俗人物。
“我…”魏如敷垂首,捏了捏手中的绣帕,只得狠心出了席位,故做柔声道:
“其实…如敷今日准备的也是玉绫舞。”抬眼魏如敷便红了眼眶,那模样倒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众人一见倒是纷纷心疼了。
佳人儿岂能受委屈,恨不得自己上前去替受得了。
所以说纵然魏如敷生得不是如何貌美,但她偏偏能做出一番惹人怜爱的温柔姿态。让男人一瞧,便昏头转向,心生爱惜,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了。
魏纨珠其实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她这种本事。
可今日魏如敷遇上的是谁,那可是大燕朝乖僻邪谬的太后!若是燕帝,兴许她挤上那么一两滴眼泪,此事也就过去了。可太后是谁,被其古怪孤僻的脾性折腾的大有人在,向来是个喜怒阴情不定的女人。
就连魏纨珠方才都被其出乎意料的和颜悦色给弄的诚惶诚恐。可毕竟魏纨珠是有姝美人这层情面在,太后自然态度亲和些。
但魏如敷就没有这个好运气了。
只见那大燕最尊贵的女人皱了皱眉,这位“可怜”的七公主便被“恩赐”抄诵佛经三月了。
明面是抄诵佛经,至于私下里宫人是如何冷嘲热讽的,经历过上辈子的魏纨珠心里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当然,这还算太后今日心情颇佳的状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