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苏站在岸边, 目送那艘船逐渐驶进大雾中,再也看不见。
岸边的萤火虫都早已经消失了,等待的鬼魂因为没有渡船徘徊一阵之后都逐渐散去, 等待今天晚上,而黑暗渐渐消失, 天际现出了第一丝光亮。
在拂晓来临时,躺在床上的姜苏缓缓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
眼前是两张放大的脸。
黑术和老孙都站在床边上, 弯腰躬身不知道这么盯着她盯了多久, 见她醒过来, 老孙顿时大松了口气。
黑术则立刻站直了身子, 双手环胸, 作冷漠状说道:“醒了就醒了, 咋咋呼呼什么。”
老孙瞥了一眼他,不拆穿,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从半夜一直叨咕到现在, 姜苏为什么还不醒。
姜苏从床上坐起来,然后立刻掀被下床:“哎!我的拖鞋呢!”
老孙连忙从外面把姜苏的拖鞋拿进来。
“怎么样?地府好玩儿吗?”黑术阴阳怪气的说道。
“好玩的不得了。”姜苏说道,然后穿上拖鞋就往外面跑。
黑术气的脸都黑了:“没良心的, 我们担心她一晚上,她也不问我们一句, 醒了就往楼上那野男人那跑。”
老孙笑笑也跟着走出去了。
姜苏一路小跑着上楼。
跑到半路就听到上面乱哄哄的还夹杂着几声尖叫。
她拖鞋都跑掉一只,就一只脚光着跑上去。
就看到众鬼被“诈尸”的翟靳聿吓得瑟瑟发抖。
翟靳聿也抬头看到了她, 青白的脸色上绽出一丝笑意。
姜苏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只听到他闷哼一声。
顿时想起他一身的伤,连忙想要退开,却被翟靳聿左手揽住:“别动。让我抱抱你。”
他的右手被子弹贯穿,完全动弹不得,只有一只左手抱着姜苏。
姜苏就不动了。
两人就在一群大小鬼惊悚的目光中静静的抱了一会儿。
“姜苏, 你可真是好本事,不仅自己能死而复生,连别的死人你也能救活。”
正在这时。
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响起。
翟靳聿抬眼看去。
就看到一名俊美少年正站在楼梯口,双手环胸冷冷的瞧着他。
正是之前见过的妖怪黑术。
姜苏松开翟靳聿,四下看了看,没看见自己的箱子,就扭头问黑术:“我的箱子你们提到哪儿去了?去给我拿过来。”
黑术气笑了:“你就这么使唤我?”
姜苏一脸不然呢的表情。
她觉得黑术总没有身为她仆人的自觉。
特别是化形以后,傲娇太过,对她管东管西,倒像她才是他的仆人。
黑术瞪她一眼,蹬蹬蹬下楼了。
过了一会儿,老孙把箱子送了上来,把箱子送上去,见姜苏没有别的吩咐,就又下去了。
姜苏让翟靳聿重新躺下去。
然后把箱子打开。
翟靳聿微微侧头看着她背着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而自己□□着上半身躺在这冰冷的长木桌上,颇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姜苏才站起身转过来。
“你翻个身。”
翟靳聿用左手撑着自己艰难的翻过身去。
姜苏手里拿着一支朱砂笔,朱砂笔笔尖汁液饱满,她提笔在翟靳聿背上画上一道几乎占据他整个后背的符咒。
那符咒在姜苏收笔后,渐渐浸入了翟靳聿的皮肤,消失不见了。
“以后每隔半个月,你都要来找我画一张符,不然你的身体会逐渐腐败。”姜苏说道。
“好。”翟靳聿很寻常的应了一声,对此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恐惧。
姜苏手里拿着朱砂笔,挑眉说道:“以后翟队长你可得对我好一点,不然我一生气,忘了给你续命,你可就死了。”
翟靳聿侧头看她,眼神温柔:“嗯。”
“是不是很疼?”姜苏问他。
“不怎么疼。”翟靳聿温柔的看着她说。
“你别这么看着我。”姜苏突然伸手遮住他的眼睛,罕见的有些害羞。
默契的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众鬼们:“......”
翟靳聿被她蒙住眼睛,嘴角却微微上扬,他轻声说:“抱歉,我控制不住。”
他说着把姜苏的手拿下来,贴着自己的胸口,心脏跳得温和却有力,他看着她:“从今天开始,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姜苏说:“翟靳聿你很肉麻。”
翟靳聿淡淡说:“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从今天开始,你让我活我就活,你让我死我就死。”
姜苏想想,觉得也是。
他们都默契的绝口不提翟靳聿只能活几年的事。
之后宁晓打电话给姜苏询问翟靳聿状况。
在听说翟靳聿死而复生后,她立刻开车跑了过来,一进屋就看到虽然有些虚弱脸色也很苍白但是却是活生生的翟靳聿的时候,宁晓一下子就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是在做梦吗?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她哭得凄惨,眼睛都肿的有核桃那么大,又红又肿,一张脸也浮肿着,眼底一片青紫,怕是昨晚上哭了一晚,看着真是惨不忍睹。
姜苏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擦吧。”
宁晓擦了眼泪鼻涕,抽噎着对姜苏说:“姜苏,你真的太牛逼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偶像!”
姜苏挑眉。
“翟队,你怎么样啊?”宁晓坐下来,一脸关切的看着翟靳聿。
翟靳聿笑了笑说:“我很好,别担心。”
“翟队不用去医院吗?”宁晓问姜苏。
“等到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再去医院拆线就行。”姜苏说道。
她给翟靳聿喂了不少这几十年来搜刮来的丹药。
“昨天晚上的事都报告给局里了吗?”翟靳聿问道。
“嗯,我昨晚上在局里被调查到半夜,基本上事情都比较清晰,有监控到在止幽越狱前,魏秦去了地下七层。而且调查科的也在魏秦办公室搜到很多证据。”宁晓说。
翟靳聿点点头:“我晚一点去局里一趟。”
翟靳聿去了一趟妖管局。
除了配合调查外,他还辞去了妖管局的职务。
让妖管局上下都十分震动。
上级领导把翟靳聿叫进办公室谈话。
极力挽留。
但翟靳聿最后还是走了。
宁晓对翟靳聿要离开虽然隐隐有些预感,但是翟靳聿真的不干了,她还是十分伤心。
她也觉得累了,跟随翟靳聿一起辞去了妖管局的职务。
“我打算接外婆的班了。”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宁晓一脸轻松的说。
“挺好的。”姜苏一边吃东西一边说:“钱途无量。”
宁晓的眼睛还没消肿,脸上却是笑嘻嘻的:“外婆早就想让我接她的班了,正好,现在遂了她的心愿了。不过也挺好的,我对那些东西还挺感兴趣的。”
姜苏说:“以后我要是有需要,看在熟人的份上,记得打个折。”
宁晓笑:“要是你,我肯定不收你钱!。”
姜苏顿时赞赏道:“你比你外婆有良心多了。”
宁晓现在已经从外婆嘴里得知了姜苏真正的身份。
所以虽然姜苏还是姜苏,但是她的心态还是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比如不由自主的就会把姜苏当成长辈一样尊敬......就算偶尔从姜苏嘴里冒出几句对她外婆的吐槽,宁晓也完全没法反驳。
谁让姜苏是长辈呢!
再看看此时正在给“长辈”剥虾的翟靳聿,宁晓瞬间心理平衡了。
有生之年啊,她居然能看到翟靳聿给人剥虾!
翟靳聿辞去妖管局的工作之后,就把警察局的工作也辞了。
他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够支撑他做这份工作了。
他也没有高尚到把自己人生中的最后几年奉献出去。
警局上下对他辞职的事都十分震惊。
局长也亲自挽留。
最后欢送会上,刑侦大队整个队都哭得稀里哗啦。
翟靳聿参加完欢送会回来,已经是深夜,他站在楼下,仰头看着属于自己的那盏灯亮着,眼神也变得温暖起来。
他回到家里。
姜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在热热闹闹的播放着。
姜苏又搬了回来。
翟靳聿走过来把电视机关了。
然后蹲在沙发前,久久凝视睡梦中的姜苏。
姜苏嘤咛一声,艰难地睁开眼,鼻子动了动,不满的嘟囔:“你喝酒了。”
“一点点。”翟靳聿说完,主动凑近了,循上她的唇,轻轻吻上去。
姜苏就这么侧躺着和他接吻,湿哒哒的吻了一会儿,她声音含糊:“你是不是背着我偷练了?”
翟靳聿捏着她的下巴,深吻她:“我学什么都快。”
他嘴里淡淡的酒气在唇舌交缠间让姜苏也沾染上那淡淡的酒气。
吻渐渐深入、失控。
姜苏自己也有些混乱,好像是自己先脱得翟靳聿的衣服——
她那双桃花眼中水雾氤氲,跨坐在翟靳聿的腰上,凶悍的翟靳聿在此时却像只乖巧的小绵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姜苏撕扯开翟靳聿的衣服,却在看到他胸口狰狞的伤口时骤然清醒过来。
“不行——你的伤口等会儿崩开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想要从翟靳聿腰上下来。
却被翟靳聿箍住纤细的腰肢,按了回去。
翟靳聿双眼紧紧盯着她、眼神中是克制出来的冷静:“不会的。”
姜苏恍惚瞧见他脸似乎红了一红。
然后听他艰难且温柔地说:“我会轻一点。”
最后的结果是翟靳聿好不容易被姜苏养回来的一点血,又因为伤口裂开给流光了,床上到处都是血印,犹如凶杀案现场。
最后差点被大半夜送进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高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