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剖析
《澜心叙》到此就算结束了,此后发生的事情杞澜本人并不知道,故此《澜心叙》中也不会再有记载。
杞澜的计划最终还是实现了,的确是有一个人被藏在石洞中的魘魄石所迷惑,从而变成了魘魄石的傀儡,这个人就是苏兰。然而她又怎能料到,她所等待的这个‘路过之人’,居然是在千年之后才出现的。
苏兰作为杞澜整盘计划的一个重要棋子,基本完成了杞澜所设计的每一个步骤。从被魘魄石控制开始,她先将此石送回了灵澜殿中,然后又yin着陈问金一路跟来,最后把周怀江顺利地放入了杞澜的棺中,让她得以吸噬到期盼已久的精血。
而后,杞澜得到了初步的复苏。但这还远远不够,因此她将王子暗中绑走,准备在周怀江被彻底吸干后将王子换入棺中。如果事情就这样进行下去,那么最终她将得偿所愿,以妖魔的形态复活过来。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预计到,在我们这群所谓的‘食物’当中,竟然还存在这一个极大的变数——大胡子。
时隔千年再次复苏的杞澜就这样被大胡子斩成了数段,而《澜心叙》也为我们揭开了关于杞澜背后的种种疑团。但对我们而言,冰川之行的许多疑点还没有就此解开,《澜心叙》记载以外的事情,还需要我们进行更加深入的剖析探究。
据季玟慧分析,在杞澜服毒假死之后,霍查布等人便将她放入了那个预先做好的棺椁之中,然后举行了一番隆重的葬礼。
但这些人毕竟对杞澜还是存着三分忌惮,生怕她死后还能使出什么诡计,所以便把她葬在了那颗剧毒的神树之中了。当地的族人世代在那里生活,自然是知道树毒的威力,把她葬在神树中表面上看着是尊贵的风光大葬,但其真实目的却是让毒树镇住杞澜,生怕她当真能够死而复生。
而她那二十名誓死效忠的亲信侍卫,在手筋脚筋被挑断之后必定再无抵抗之力,分别被活埋在树下,也算是为杞澜陪葬了。
听到这里,王子气得哇哇大叫,骂道:“这他姓霍的真够孙子的,人家都死了还想背地里下阴招儿,我要活在那时候,非得把丫抽成一胖子不可。”
季玟慧嫌他打断了自己的话茬,便挖苦他道:“第一,那人的名字叫霍查布,不是姓霍。第二,你又没亲眼见过,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胖子?第三,说起来你还得感谢人家霍查布呢。要不是他把那二十名亲信的手脚筋都挑断了,又把杞澜葬在毒树里面,你自己想想,咱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我心想还真是如此,当时我就一直奇怪,为什么那些血妖的行动速度都出奇的慢,远不如以前见过的那些血妖身手敏捷。原来是生前被霍查布挑断了筋脉,所以四肢的行动都颇为不便。但饶是如此,大胡子还被他们打成了重伤,如果遇到的是二十名健硕的血妖,恐怕我们早就变成一块块碎肉了。
这时,王子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季玟慧说:“不对呀,杞澜被葬在大树里的事儿她自己又不知道,那壁画上怎么会画着她的棺材停在树里?可要是霍查布这些人画的壁画,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杞澜和慧灵年轻时候的经历?”
季玟慧说算你聪明,这次你还真问到点儿上了。其实《澜心叙》里对此事也有记载,杞澜在大殿中的壁画确实应该有十三幅,但她却只让工匠画了十一幅,另外两幅的位置一直空了下来,想在日后与慧灵重修旧好的时候再将其补上。
第十一幅壁画上画的是杞澜倒背双手,身披凤袍,正在监督工人修建那座圣殿。壁画本应到此为止,余下的两格,她心中是另有打算的。
文中记载,第十二幅壁画应该是慧灵手持杞澜的书信掩面而泣,在他的身旁,停放着那座灵澜圣殿的模型。
而第十三幅壁画,则与第一幅壁画大致相同,依然是一男一女坐在一叶孤舟之中,在青山绿水间,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唯一不同之处便是这二人的头发已经由黑变白,寓意着两个人最终白头偕老,在幽静的山林间共度余生。
整套壁画的一首一尾遥相呼应,设计的十分完美。如果事情真是按照这样发展下去,那便是一个颇为浪漫的爱情故事,而且故事的结局也相当的让心心醉。
然而就在杞澜满心欢喜地憧憬此事时,霍查布一伙人就突然杀了出来,并以毒计将她逼死。哀伤中杞澜的性格发生了很大变化,从一个善良的女人变成一个邪恶的魔鬼。她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日后报仇的计划上,自然就没有心思再顾及壁画之事。
等到她下葬以后,霍查布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便命人将余下两幅壁画补齐。那工匠自然不清楚杞澜心中的壁画是什么样子,只能按照真实的历史事件进行表述。因此,我们最终看到的壁画是一套齐整的壁画,只不过最后的两幅是在杞澜死后另外补上去的罢了。
而那座留在洞中的圣殿模型,也是因为霍查布的突然发难,使得杞澜无暇再顾得此事,故而一直没有送给慧灵。此时看来,这也算是这二人之间的一大憾事。
听完季玟慧的分析我们三个全都默默点头,觉得此番推论大有道理。大胡子想了一下,开口说道:“还有一事显得有些蹊跷,既然杞澜当初极为排斥血妖,那何以她的圣殿中还有血妖的石像?莫非这石像不是杞澜命人建造的?”
季玟慧摇头说这一点她也曾经怀疑过,不过仔细想想,那血妖石像必定是杞澜命人造的。
我们都亲眼见过那个灵澜殿的模型,那模型是杞澜要送给慧灵的,所以这模型肯定是在杞澜的授意下制作的。而那模型上又的确摆着血妖石像,那也就是说,血妖石像必然是在建造圣殿之初就已经建好了,并非是霍查布等人在杞澜死后额外添加的。
至于为什么杞澜明明抵触血妖却又修建了血妖的石像,这一点她也很难理解,目前来看,最好的解释就是崇拜信仰问题。
从大殿中石像的排列来看,是将世间的生灵从低到高划分了一个等级,最低级的是畜生,然后是人,再然后是鬼怪,而排在鬼怪之上的,就是血妖和那种玉石脑袋的生物了。
中国古代有不少拥有特殊文明的部族,有信奉太阳的,有信奉月亮的,有信奉动物的,也有信奉魔鬼的。这些都是比较独特的部落,他们的历史和文化,现在所能破解的还不算很多。
从灵澜殿中石像的排列顺序分析,杞澜以及她的族人信奉的可能是《镇魂谱》中的一种叙述,这种叙述就是《镇魂谱》对世间生灵的一种认知态度。人类要比灵怪低级,畜生次之,而血妖又强于灵怪,在血妖之上的,就是那种让人琢磨不透的玉石脑袋。如果猜测的再大胆一些,会不会那个玉石脑袋就是所谓长生之法修炼成功的最终形态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杞澜推崇的并非血妖,而是在她将《镇魂谱》奉若真言后,将其中的世界观变成了一种信仰。也正因如此,她将这种信仰传播给了当时的人们,变成了一种文化,所以大殿之中才会出现了血妖的石像。
至于大殿中的血河和洞口石门上的图腾,季玟慧认为这两样东西绝非杞澜所为。从《澜心叙》中的记述来看,杞澜一直是极力抵制吸血一事的,是以她不可能在自己的大殿中修建这种邪恶的东西。这条血河必然是霍查布等人在杞澜死后胡作非为的一种体现,也不知当时有多少生灵遭到了残害。
而血妖背后均有图腾的这一特征,是杞澜被软禁后才从霍查布口中得知的,所以她不可能在此之前就于洞门上雕刻那种图腾,这应该也是霍查布在杞澜死后的作为。
季玟慧还说,或许当初我们的判断进入了一个误区,误以为血妖的图腾是从鄂伦春的图腾衍变过来的。此时看来,也许事情是恰恰相反的。鄂伦春一族虽然历史悠久,但其图腾的诞生时期已经无从考证。而血妖图腾与鄂伦春图腾又如此相似,并且血妖的出现又早在千年以前,那我们可不可以大胆的设想一下,鄂伦春的图腾反而是从血妖图腾中衍变过来的呢?
此外,鄂伦春人直至解放前都一直有着茹毛饮血的习俗,这一点又与血妖的特性惊人的吻合。如果真是天马行空的猜想一下,鄂伦春人与血妖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也是大有可能的。
待季玟慧这一番理论完毕,我们三个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考古系的才女,每一个设想都非常的入情入理,每一处分析都是入木三分,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恐怕我们三个考古外行当真要一脑子浆糊了。
随后,王子又提起杞澜脑门上的图腾印记一事。当时我们都曾亲眼见到,杞澜以干尸的形态催动魘魄石的时候,她脑门正中的确出现了一块金光闪闪的血妖图腾。为何其他血妖的图腾都在后背上,而杞澜的图腾却出现在了头顶?
大胡子说这也不难解释,杞澜和其他血妖做过不一样的事只有唯一一件,那就是其他血妖喝的是人兽之血,而她喝的却是血妖的血。
血妖本就是人类变异后的产物,因此血妖的血也自然和人兽之血大不相同。或许血妖的血比人兽之血更能促进人体变异,所以杞澜的能力和形态都与普通血妖有着很大区别。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头上出现图腾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这说法虽然有些牵强,但眼下也只有这个说法还算是勉强通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