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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八十九》皇家父子

    “就这么恨朕,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乾隆狠狠的揪住她。再不放手。眼风一扫,看到天石琴,吩咐着:“朕就说过,这琴不适合女孩儿家,还是让朕来保管吧。骆吉,傻站着干什么?没用的东西。”松开黛玉,郑重的拿起天石琴,让骆吉收好。又对另一个太监吩咐一句。

    那个太监恭敬的呈上一柄琴,黛玉认出来,就是那柄惹祸的琴,这主儿真还记着这茬儿,从小太监的手中接过来,递到黛玉身前。“这才适合你。”

    “这个?”黛玉想拒绝他,人家才不给她这个机会,将琴交给颜芳捧着,凝视那个坟茔片刻,微一招手,又有太监诺诺的奉上点燃的香烛,他欠了欠身,在碑前插上三炷香。转身牵起黛玉的手径自往山下走。毫不理会她的感受。

    黛玉只得随着他走下去,连与颜芳、秀荷递个眼色都不及。心里把乾隆腹诽了无数遍。此时的她,心知说什么都多余,总是自己运气不好,纳闷了,他怎么就赶得这么巧?

    人家的心情格外好,并没有留意到她的神色,或许是故意略去,只管唠叨着:“早就想到这儿看看,好不容易劝住皇额娘,她在扬州玩儿的太累,让她们陪着歇几日,朕过来接你,一块儿去个你没去过的地方。”

    听他的意思,太后也动过来苏州的心思,黛玉庆幸得亏她没来,不然,彼此见面还能否回到当初的河蟹相处?或许,人们之间的交往,就是你争我斗直至倒下那一刻,她感到浑身泛起一股凉气,哆嗦一下。

    “冷了?看你,出来也不多穿点儿?山上风硬,看受了风寒。”手上加了劲儿,像把钳子紧紧夹住她,轻盈明黄的披风罩在她身上,宽大、温暖、带着某种气息。

    回到绛玉庵,人家走的是正经大门。拥着黛玉从一路走进去。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扈从跟着。

    瑱淸师太亲迎,看到黛玉,脸上一滞,随即归于平静,双手合十,连连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乾隆倒是没冷落她,点下头,吩咐着:“朕与黛妃就住香玉阁,余下的人在庵外安置。”

    郑嬷嬷、吴嬷嬷乐颠颠的凑过来,向乾隆屈膝施礼:“奴婢们参见万岁爷,万岁爷吉祥!”

    乾隆顾不上搭理她们,只管跟黛玉发出感慨:“你喜欢参道礼佛,这倒是随了皇额娘,回宫后,要不,去钦安殿,远点儿还有岫云寺,嫌累,就在玉竹轩找间屋子供奉,也是一样。”

    黛玉紧紧跟着他的步伐,哪顾得上说话。又不好干着他,胡乱的“啊”了一声跟着进到香玉阁。

    人家倒是不含糊,直接带她步入正房,就座在大榻上,含笑揽住她。

    骆吉带着人悉心的在上房增添各种家什,就连黛玉的大床也不放过。看到他们掀开东屋的门帘子,黛玉低声说:“那屋里臣妾也没大动,还是不要惊了人家的好。”

    乾隆闻听,倒生出兴致,拉着她进去观看。一见之下,沉思不语。让黛玉忐忑不安起来,极想抽身离开这令人压抑的氛围。挣了挣,不仅没挣脱开来,又被紧紧攥住手腕不得动弹。

    “也罢,咱们又不常住,就不要骚扰人家清静。来人,焚香、供祭。”之后,带着黛玉又进到西屋,靠在大床上,看着她微笑不语。

    筹谋计划许久的事儿,被人家这么轻轻一拨动,一切都变了样。看着人家那似笑非笑的神态,任是黛玉再沉得住气,也红了脸。此时此刻,四周俱是人家的人,除了颜芳跟在左近,还不能说上一句贴己的话,春纤、秀荷、宁珍都被挡在外面,就连吴嬷嬷、郑嬷嬷等人。也乖乖的站在廊下。

    凑在耳边的低语:“就这么不待见朕,就想着溜走?”

    “才不是呐,当初走的仓促,好些该办的事儿,没顾得上办,怕皇上挑眼。”

    “朕当然挑眼,委屈大发啦。有多大的事儿,不能跟朕去说,硬要离宫出走。外面就这么好?你看好了哪边儿的景致?说呀,朕给你搬回园子里去。”

    想起在那个梦里的一句名言,冲口而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你也知道无奈,看来还没糊涂到家。”

    “认真说起来,我,臣妾也是遵循皇上旨意,您不是把六阿哥交给臣妾了,她们趁皇上有恙之际,嘬妖,臣妾惹不起,只好先躲起来,等皇上主持公道。再说了,”正要继续发挥下去,被打断。

    “行。行,别再把皇额娘扯进去,怹为了那事儿,没少生闲气。那事儿不能再提了。”乾隆急忙挡住,什么太后赐银,暗示她出走的事儿,不管是不是真的,也不能说出来。想自己那时重病在身,老人家也是六神无主,被八大家压着,又怕宗室趁机作乱。不得已而为之。这事儿之后,自己把宗人府还有一些不可靠的人,刷下去不少,盲从跟风的人,就是幸存下来也老实多了。带上笑意:“后面的事儿,都是赶巧了吧?”

    黛玉点下头,保持淡定,不要乐极生悲。赶得太巧了,就连前些日子有人去林府挑衅,这会子想起来,也像是有一双手在幕后推动操作。里面有没有这位在参与?疑虑的扬起娇颜看着对方,极想看出几分。

    “怎么,给朕相面?”

    “过了这几年,也不发福?”

    “你也一样,苏州说起来也是福地,怎么弄的瘦成了皮包骨头?”

    好好的,又转到自己这来,黛玉翻了个白眼儿,想起一件事。

    “朕来时给松熙下了旨意,让他回来一趟,太后要给他说个媳妇。你这个大姑姐总在娘家杵着,也不是个事儿。”

    骆吉别看紧着忙乎,并不敢大肆打乱黛玉精心的布置,知道这是黛贵妃花了心思的,就是皇上也不好刻意拂了她的意,只能小的溜的点缀几样,代表皇上皇权的标记。安排停当,待要提醒乾隆已到饭点儿,忽见廊下站着的吴嬷嬷、郑嬷嬷身边多了三个孩子,一个看眉眼极像六阿哥,另一个不用说是隆岭王的世子,女孩儿当是小郡主。

    这三个孩子怎么会不请自来?是雪雁点化的。

    事情突变,黛玉被皇上堵在竹林时,德谦正悄悄送六子与春纤、宁珍往外走。他打开角门,先走出去查看,就见一队侍卫把竹林与绛玉庵围住,心知有异。再一探看。里面有自己认识的人,他也是曾在乾隆身边呆过的人,暗道,莫非皇上亲自过来?不敢让春纤冒险,告诉她实情。主张让他们先回如是斋,自己去弄清楚原委。

    春纤急了,真要竹林被围,黛玉定是逃不脱的,就要跟着去。

    德谦也急了:“皇上要是真的来了,主子还能走得脱?你去了,不就坐实了主子要逃,让主子连个转寰的余地都没有,那才是被你害死了。要不,你带着阿哥去找雪雁,跟她在一处,有事儿也好照料。”

    春纤见到了这份儿上,也不好蛮干,也怕黛玉难办。就带上六子回到雪雁那儿等消息。没多一会儿,德谦回来告诉她们,皇上来了,还有黛贵妃。

    雪雁知道定是有人走漏风声,一时之间,也不好究其坏事儿的人,两口子商议一下,要把事情弄圆乎了,不能让乾隆对黛玉起疑。夫妇俩分头行事。德谦派人给陈正琊、林府紧急送信,雪雁让春纤安排六阿哥与世子、小郡主请求觐见圣驾。让秀荷、宁珍也守在廊下,随时留意黛玉的情形。并送信给惜春。

    听到乾隆亲来,六子又惊又喜又悲伤,小小的他,对父亲始终停留在朦胧的儿时记忆,谁让出宫时自己太小。悲伤的是,自己亲娘不明不白的死去,自己的额娘,为了自己不被黑心人害了,被迫带着自己出宫到江南。喜的是,这一回父皇亲来,自己也能跟他亲近一番。惊的是,他来了,自己与额娘又要回到那个伤心地,他真的能保护咱母子平安无恙?满脑子的官司,夹杂着没影儿的憧憬。局促不安的跟着春纤走到香玉阁,站在一旁听春纤跟吴嬷嬷、郑嬷嬷叨咕觐见之事。

    相对比较,世子与小郡主,就平和多了。反正是见皇上,自己兄妹还小,春纤是黛玉的人,跟着她见圣驾,必是黛玉的意思,照办就是。

    吴嬷嬷、郑嬷嬷倒是明白了,这三个孩子,尤其是六阿哥,皇子见父皇能有什么大错,不过是小孩子心急。黛贵妃本是皇上的宠妃,床底之间怎会不提到六阿哥。含笑指点着,让他们站在廊下,等里面有人看见,必会通传。

    骆吉一想乾隆既然来了,总要见见自己的儿子,还有隆岭王的嫡亲儿女也不好忽视,恭谨的走到西屋门口,禀报道:“启禀皇上,六阿哥和隆岭王世子、小郡主前来叩拜圣驾。”

    乾隆冷哼一声,面呈不悦之色,想起诸多往事,不是此子,岂能逼的黛玉遁走离宫。待要拒绝,见黛玉双眼盯着自己,不求请也不出声。暗想,别才见面就招惹她不乐意。总是自己的儿子,一别好几年,不知道这小子长的怎么样?秉性是否随黛玉,或是随自己,就是不要随那个人。沉声道:“叫他,还有那两个孩子一同进来。”说完,携了黛玉的手,走出寝房,到堂屋大榻坐定。

    就听见骆吉一声传唤:“圣上着六阿哥、隆岭王世子及小郡主见驾。”

    门外,就见吴嬷嬷轻轻推了六子一把。六子点下头,挺胸昂首的带头走进去,身边紧紧跟随着大气不敢出的世子与小郡主。

    “皇儿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六子一进门就跪倒在地,匍匐着前行两步,满眼扑簌簌的落下两串眼泪。

    乾隆眼眉一挑,这小子什么意思?面带不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