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东风西风
迎春与柳芳过来拜祭贾母。追书必备又与邢夫人、贾琏、平儿相见后离去。刘姥姥带了板儿过来,见过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尤氏、平儿、湘云等,板儿也拜见贾政、贾珍、贾琏、宝玉、贾兰等人。祖孙二人又去贾母灵前拜祭。李婶娘代表李家,也过来上香祭奠贾母。
直至吉时,法鼓金铙,幢幡宝盖。贾政携众子孙护贾母灵柩到铁监寺,众僧接入,演佛事,设香坛,安灵。十分辛苦。又伴灵几日,才归家。
贾母之事已安,接下来就是宣读老太太生前留下遗嘱:也就是财产分派。贾政这房白银3000两,李纨贾兰3000两,邢夫人与贾琏这边儿也是3000两,贾珍尤氏3000两,给宝玉1000两作为三年后科考仕途用度,给贾环1000两用作娶亲,湘云1000两自用。留给黛玉一盒珠宝,暂由李纨收着,待其返京后交给她。又有1000两用作她自己的安葬费用。余下首饰珠宝,各房分派。衣物等归鸳鸯、琥珀二人。
鸳鸯、琥珀求了李纨,要跟着过去。
林之孝夫妇也趁便告辞回家养老,有小红和贾芸雇车接出去。
争得贾政应允,李纨带了鸳鸯、琥珀,携贾兰、素云、碧月辞过众人,自有那边过来的小厮接应,一行人拿上分到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自去。
留下的各房,开始宅院再分派。按照贾母所示:那院是邢夫人、贾琏等自住,贾政等迁到贾母的院落,贾珍迁到原先贾政住的小宅院去。
贾珍与尤氏倒是欢喜得紧,搬到先头贾政那院住,小是小了点儿,也是三间北房,东厢、西厢各三间,还有一溜南房,足够安排贾蓉夫妇、鸾英、佩凤等,还有闲置房屋。
邢夫人和贾琏这边宽裕许多,搬走了贾珍他们,邢夫人与麒儿不动,贾琏与平儿搬到西厢,东厢留给巧姐自住。
南面的房间,客房安排下板儿,过了春耕忙时,正好进贾氏族学。板儿这孩子不是很聪明,有一样,任劳任怨能吃苦。
难就难了贾政这一房。房屋倒是宽敞。布局精致,就是难以分派。按照正理,王夫人与贾政居住上房,宝玉与湘云不动,麝月搬回西厢原王夫人的房里,东厢由赵姨娘、周姨娘分住,那贾环只有搬到南面去住,也就是原先的客房,与厨房、库房比邻。
见是这样的安排,贾环的脸黑下来,淹没了贾母给他银两的喜庆。
赵姨娘也气愤难抑,为了贾环,她原想留下琥珀给贾环做屋里人,能有个人帮衬自己母子,看麝月对王夫人的样子,再明白不过,得了个贴心丫环。想自己这些年,依旧持着过去的本分,并未逾越,趁机开口要人,不为过分。她还没来得及张口。琥珀就求了李纨,定要跟着过去。
贾政见李纨母子只求早日回去,并不想插手这边的事情,觉着李纨持重本分,不以贾兰张势欺人,也就不顾赵姨娘的暗示,装作没看见,让她带走鸳鸯和琥珀。恨的赵姨娘什么似的,空欢喜一场,又见贾环被安排到南屋,更是不满。找到贾政面前。
“老爷,您看这环儿也大了,连老太太都惦记他,这马上要说人家,让人家看咱们,单单把他扔到南房,女家会怎么想?我苦点儿没什么,环儿跟宝玉是亲兄弟,这也太?”赵姨娘堵在书房门口。
贾政手里捧着一摞书,正要往如今的上房东屋走,想把那儿布置成书房,今后也就在那儿安身,省的耳朵边儿不清净。西屋给正房太太王夫人住,这不,宝玉、湘云、麝月,加上李贵、茗烟,给王夫人搬完了东西,过来搬贾政的。贾政见赵姨娘夹缠不清,他也不是个多话之人。尤其是在儿子媳妇面前,挺摘面儿的,还有两个仆人在场。没好气的说:“宝玉是嫡,他是庶,理该如此。”
“那世子和小郡主过来呐?怎么住?”赵姨娘不依不饶的。
贾政把脸一板,喝道:“赵氏,有完没完?老爷我看你是忘了本分,要不要拿家法给你提个醒,省的你记性不好。”
“老爷,我是,我是隆岭王妃的娘亲。”
“娘亲?在上房住着呐。哼。世子、小郡主,这是该你惦记的吗?就是真的住到咱们家,好办,你搬去跟环儿住在一起,周氏跟着我住,东厢让出来也是一样。”贾政心里明镜似的,真要到了那时候,还不把荣国府还回来?这件事儿只能搁在心里,不能妄言。
王夫人搬到上房西厢住下,没在意贾政的冷落,到了这岁数,你还能怎么样?不就宠着小妾显摆,也是两个半老徐娘。有那两颗珠宝在,有老太太平时塞给的银票,足够咱们母子好过的。这回还给了宝玉、湘云各1000两,好好的熬到三年后,宝玉科考入闱,本夫人就抖起来了。赵氏,你翻不出我的手掌心。老太太一死,原本急着去找保宁侯府的事儿,只得暂且放下,怎么也要过了一年再图谋。又从王子腾的女儿想到宝钗,贾雨村待在牢里。她跟着人家的儿子算怎么回事儿?年下就来了一纸帖子,再没动静,不会是憋着什么心思吧?听着院子里的吵闹声,好笑起来,赵氏,你是活腻味了,竟敢拿你的儿子,跟我的儿子比,可笑啊,可笑。心情好极了,好整以待走出正房,站在廊下,唤道:“宝玉媳妇、麝月,磨叽什么呐?还不快把东西搬过来?瞅着你们父亲好说话,越发放肆了。李贵、茗烟,绣花呐。忙完了,还得给老太太上香,咱不能忘了老人家。”拿起帕子一捂眼睛,伤心难过。
李贵和茗烟不再迟疑,急着搬东西,湘云和麝月一边一个扶着赵姨娘,劝着她:“姨娘别担心,老爷心里有数,不会委屈环兄弟。”
赵姨娘被两个人扶着,想跟贾政撒娇耍赖也不能,只得就坡下驴:“我也不是攀扯宝玉,要不让环儿住东厢,我和周氏去住南面也行。”
湘云才不愿意接她的话茬儿,以前的不说,就是搬到这里住下,赵姨娘没少给宝玉下绊儿,要不是贾母让王夫人和他留在这院里,不知要生多少鸟气。
很快就将东西搬到上房东屋,贾政把人都轰出去,连王夫人也不让留下,他要自己拾掇。
宝玉让李贵和茗烟去帮着贾环搬,这二人被留在门房支应。这些个琐事是免不了的。又让湘云和麝月去张罗饭菜,自己去王夫人这屋。
东厢房走出来周姨娘,跟着她们一道过去帮忙。
王夫人看在眼里,对宝玉说:“累了吧?在娘这儿歇歇。儿子,你要争气,你看看,人家动不动就跟你比。不为我,为了你自己,也得争口气。”
宝玉低下头,心里也很难受,家里不消停,兄弟有心结,往后的日子,难。他有点儿饿,也知道这会子大家都在忙,不能苛求,只好自己倒了一杯水,就着一盘糕饼吃着。
王夫人心疼他,就去南面厨房查看。见湘云、麝月、周姨娘正忙着,自己插不上手不说,还影响人家,只好退出来。一转身,对上贾环。
“太太。”贾环忍着气,不情不愿的唤了她一声。
王夫人厌恶的“嗯”着,不再理睬他,回到上房。宝玉不在房里,大概是回了自己房里。
外面传过来笑声,是贾珍和贾蓉父子,还有贾琏、板儿跟着,是往小院里搬家。就见宝玉走出西厢,也想伸把手,被贾蓉笑着挡开:“二叔,别累着您,东西不多,人尽够了。”
贾环凑过去,挨着贾蓉身子接下一角,含笑跟着移步,眼风一扫宝玉,代之而来的是嫉恨、得意。
宝玉孤零零的站在院里,看着人家说笑着走远,进了那边院落里。抵头正要往屋里走。身后传李贵的声音:“二爷,有帖子。”
宝玉一听,转身接过来,打开一看吓了一跳,脸色很难看,手指头一颤悠,帖子飘落在地上,身子一摘歪,险些栽倒在地。
李贵手急眼快一把扶住,不放心的:“二爷,二爷,这是怎话儿说的,我告给老爷去。”
“不要。捡起来。”宝玉定了定神儿,咬着牙低声吩咐他:“好兄弟,这事儿谁也不能让知道,就烂在肚子里,对二奶奶也不能说。”
李贵从地上捡起那封帖子,理解的点下头,二爷结交的人多,兴许有什么大碍,哪儿能让老娘们起哄。“那这帖子?”
宝玉四下看看,湘云和麝月正端着食盒过来,到了饭点儿,不能让她们觉察到,急忙接过来,收进袖口里。转身回到自己房里,细读一遍,记在心里,正要拿火折子点着,欲绝后患。听见麝月在门外叫他:“二爷,太太和老爷让过去,说是搬了家,一家人聚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