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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九十六》王府见驾

    苏州来人?家里会有什么事儿?临来时都安排好了。追书必备苏、吴二位姨娘身板儿挺结实的,吃嘛嘛香,不像是短寿之人。定是二丫他们有下落了,就是,抓住他们,一了百了,省的闹心。一挥手,带着大家转回住处。

    这一趟,买了些物有所值的东西,别看在这儿满大街到处可见,拿回到京城,件件都是稀罕物。雪雁和德谦等咱们回到苏州,就要启程回京城。德谦是京城人,家里人催他带着雪雁回去把亲事办了。至于雪雁的抬籍,佟维德临走时,应承帮他们这个忙。

    给雪雁和德谦买的东西,是黛玉亲手挑的。又给六子挑了一个八音盒,和一柄小缅刀。坐上马车,急匆匆的回到住处。

    苏州林宅的来人正等着她,见她过来,紧着行礼:“见过姑奶奶。”呈上信件。

    顔芳接了,递给黛玉。黛玉拿着信,看信封的落款,竟然是武阳秦。没想到会是他,接过雪雁呈给她的茶水,缓缓的喝着,听林府家人将隆岭来人的情形,详细道出。心里打个结,隆岭有事,他们大可直接向朝廷上折子,用得着找到她这儿,分明是别有他意。探春别看在贾府下棋比不上迎春,这一步倒是下了个连环步法。

    黛玉放下杯子,展开信。

    探春在隆岭这几年,生下一.双儿女,老王爷过世,由她的夫君继承王位,她也成了王妃。然而福无双降,贾府被抄,爵位被削,整个亲族们被迁出府邸。让她为此痛哭了好几天。贾府男儿的无能,她很清楚。没人的时候,也曾想过,假如自己的父亲没有被老太太相中、过继,自己的家会是什么样子?或者跟那些贾氏家族的近支们那般情形。这个内情,不是贾政和王夫人说的,而是在南安王府,一次无意间听到的。

    对于薛家,只能说他们的进京,给.贾府套了一个窒息的绳索。商家是无利不起早,再加上薛姨**无能,对薛蟠的无度宠溺,加速了薛家的衰败,更是把贾家拖进政治漩涡。在京城的皇商,很难做到脱离政治,自成一体。你要么是这个体系,要么是那个体系。宝钗几次进宫的失败,已经是一个信号,也只有太太不解其中意味。宝钗并不是宝玉的良配,她跟宝玉相处只能是互相伤害。这些,太太何曾听得进去,她心里只有王家人、薛家人,可惜啊,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王家人在哪儿?薛家人怎么待她的?宝玉,太可怜了。这个恶果,为什么要让宝玉跟她一起承担?丢人。好在山高路远,省了自己操心费力不讨好。事过之后,也曾暗自思量,总是不放心,悄悄派了人到京城打探,看能不能求得北王和南安郡王出面,帮衬一二,再找黛玉求情。一个女人,一个在政治权利层面上拼打的女人,极为需要娘家的后援。这些日子,在王府里,也时有发生下人们在窃窃私语,她感到自己的无助。悄悄的派人去到京城打探,却严禁与贾家人接触。

    回来的人,将在京城打探的消.息回禀。她没想到竟然未能见着南安郡王府的人,说是南安郡王被皇上申饬,禁足在府邸抄写经书,不准朝臣们探望,更不准外臣接近。违者严惩不怠。福晋只有让家人紧闭大门,以免招惹是非。

    北王府更是安静,大门紧闭,好不容易叩开门,却被.告知,王爷和福晋去到别院小住,几时回?王爷的事儿,谁能说的清?

    探春心里着急,派去的人里面有她奶娘的儿子,等.别人出去后,才小声把荣、宁两府的事儿,详细道出。听到贾环没事儿,还能帮衬家里,不觉愧疚,在家时,没能好好关照这个弟弟,这会儿出了事儿,到显出了贾环的不卓。也为宝玉担心,成了大家的众矢之的,日子不会好过。对王夫人,实在不好说什么,一切让她自己回味吧。

    春天伊始,万物复苏,原本想跟着王爷去各个部.落巡视,岭外传来边界那边急报,因天灾及内部纷争不断,那边的小国,国力日渐衰减,民怨颇多,为了转移内部积怨,把矛头对准隆岭地区。转化国内矛盾。调动的速度越加频繁,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隆岭王武阳秦.接连向朝廷上折子,也向周围朝廷驻军示警,无奈收效甚微。苦闷的他,回到王府愁眉不展,忧虑重重的看着在自己身边笑闹的一双儿女。

    探春走进来,见此情景,斟上一杯茶水递给他。“要不,再给朝廷上折子。路途遥远,兴许耽误在半道上。”

    武阳秦嘶哑着说:“一旦打起来,就是大打,光靠咱们这的人员、粮草,差的太多了。”

    探春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打仗,要死人的。孩子们怎么办?最好的办法,送回内地、京城、天子脚下。眼下,贾家弄成这样,南安王府前途未卜,谁人可以托付?我的孩子啊!怎样才能护得他们周全,她陷入沉思。

    这一晚,武阳秦和探春都吃不下饭,思前想后,定下保全隆岭王室后嗣的办法。

    黛玉的公主祖母过世,并没有大肆宣扬,武阳秦和探春知道的很晚,还是这次派人暗中进京后得知的。不管怎样,礼不能废,探春修书一封给黛玉,极尽姐妹之情加以宽慰,又带着做母亲的自豪,重笔描述儿女的可爱,就公主祖母之事,薄责几句,自家姐妹不该生分至此,捎带着把贾母的窘迫点缀几句。又感叹黛玉大义,不顾安危全了跟元春的情分。最后说到隆岭地区迫在眉睫的近况,嘎然收笔,不提。另有一笺,是隆岭王武阳秦和探春共写就的,言送上一份迟到的祭礼,由王府的管家代表隆岭王夫妇,要在公主祖母墓前上祭。

    黛玉先看了探春的信,又看他们夫妇二人共同写成的那封信,礼数周到,意思也是显而易见的,也不说破。问了宁珍,知道松熙已经回来,见她这边儿有事,就没过来打扰。她一面让宁珍去请松熙过来,一面让雪雁把德谦叫过来,把探春信里的隆岭近况,跟他说了,又问可否由他出面给乾隆去信,自己不愿留下过多的牵扯,省的让乾隆误会。

    德谦有点儿意外,隆岭那边儿又要闹腾,真要打起来,朝廷必会派兵出战。就说:“主子的意思,奴才明白。奴才试着以主子的名义,上折子试试。”

    以我的名义,还是算了吧。见松熙走进来,德谦打了个招呼,匆忙出去。

    “姐,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的,去不了海那边儿。”说出大话,不能兑现,松熙有些脸红。

    黛玉瞅了他一眼,见他眉宇间带着倦容,知道他也累了。安慰着:“去不了就去不了吧,下次的。咱们出来也有些日子,该回去了。雪雁和德谦要回京城成亲,我总得准备准备的。”又把探春的信,递给他。

    松熙看了信,眉毛拧成一股绳。对贾家人,没什么好印象,就知道他们坑了林家的银子,即便把一个破园子抵债,差的远呐。这会儿又想把姐姐跟老爱家往一块儿串,不能上当。“姐,甭理他们。你又不是朝廷大员,操这份儿心?”

    黛玉也不好说什么,商量一阵,准备即日返回苏州。为了抓紧,派人购置些当地的土仪,及西洋人、南洋土著的小玩意带上。

    松熙叫来林朗,把回去的事儿说了。

    林朗忙下去安排。这一晚,除了六子一切照旧,别的人一阵忙乱,很晚才睡下。

    次日,大家起身,用过早饭,带上路上用度,又特意买了些食物,登车远行。

    回去的路上,大家有了说头儿,总拿雪雁和德谦打趣,热热闹闹的倒是轻松了不少。

    回到苏州林府,隆岭王派来的管家紧着赶过来相见。

    黛玉与松熙在大厅里见了那个管家,聊了聊那里的情形,确是有些紧张。次日,陪着那个管家去到祖母的墓前,上祭。

    而后,黛玉复信一封托他带回,并送了给探春夫妇、孩子们,苏州土仪和广州的特产。派人送他离了这里。

    之后,松熙忙着林家的各项事务,黛玉就精心准备给雪雁的嫁妆。

    除去与.紫鹃、月眉大致相同之物,又送了贵重的珠宝翡翠、金银玉器首饰等,还有几个唐代的古董,各种宫缎,一万两银子,本想送他们一个庄子,又不知他们将来在哪儿安置,只好作罢。

    临行时,黛玉交给德谦一封信,让他照着吩咐给诚亲王送去。

    雪雁双眼哭的通红,黛玉逗着她:“看你这个样子,当你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伸手抱住她,也流下泪。从那个梦里跑到这个梦,就一直在一起相依为命,在她的心里早就把雪雁当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没了她,心里只觉着酸,别过脸。“再哭,我就改主意了。”

    雪雁只得止住伤悲,拜别黛玉,又与顔芳哭作一团,她们二人几次联手制敌成功,早已结成浓厚的生死之交,此间互赠礼物为念。又跟松熙辞行,跟苏、吴二位姨娘别过。

    黛玉与大家送他们到苏州城外,难舍难分,依依相别,洒泪而去。

    德谦和雪雁骑着马驰骋疾行,后面是一个车队,这里有雪雁的嫁妆,德谦带给家人的东西,还有黛玉带给诚亲王府的东西,其中还有一驾车,专门空着,供他们二人备用,或累了、或赶上下雨天,进去歇息避雨用。这一路上,二人努足了劲儿,忙着比试高低,欢快惬意。

    德谦见雪雁不止武功精湛,就是在学问和女工上也是出类拔萃的,对她更加爱惜,就拉着她进到车内歇息。心疼的责怪她:“好容易歇下来,还这么玩儿命,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本是让你歇着的,你倒好,让车空着。”

    雪雁低下头,倒了些茶水递给他,取出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汗水,轻声道:“我一停下来,就想起姑娘,总是担心她。姑娘身边只有顔芳一个顶用的,秀荷、宁珍还小。”

    德谦好笑的看着她,劝着:“不是还有汤泉他们。”

    “他们哪有咱们尽心?”

    “好了,咱们把亲事办了,就回去行不行?”

    雪雁含着眼泪笑了,被德谦一搂,跌进人家的怀里。羞涩的挣了一下,反被搂的更紧。嗔着他:“不害臊。”

    德谦哈哈大笑,亲昵的吻着她:“你是我的娘子,害什么臊?”

    雪雁腾出手捶着他,德谦一把将雪雁按在膝上,连连搔着她的胳肢窝。两个人笑闹在一起。又打翻了脚下的水壶。德谦顺手将水壶扔出去,顺着坡滚落的很远。

    外头的赶车人也好笑的摇摇头。

    紧着往京城赶,这天正午,到了广安门。还没进城,在城门口,就见一个中年人带着几个家人挥着手迎过来。“德谦大人、雪雁姑娘,王爷和福晋让我等过来接着。走,咱们回王府,这一路上,挺累的吧?”说话的人正是诚亲王府的管家耶律昭。

    德谦原本想先带着雪雁回家,而后再去诚亲王府面见允铋和福晋,这下倒是省了事儿。和雪雁直接跟着过去,、回家也是来不及。

    有耶律昭引着,进入王府。余下的事儿,都有人照应,德谦见雪雁被福晋的心腹丫环卓尔陪着去到内宅,知道去见福晋。再想追过去嘱咐她几句,身后耶律昭含笑安慰着:“福晋定是念着黛妃娘娘,对雪雁姑娘爱屋及乌。大人放心。”

    德谦知道耶律昭在府中的地位不比寻常,人家不过是谦词,忙连连拱手。“哪儿的话,德谦只是,只是,让总管见笑了。”

    耶律昭理解的点下头,暧昧的笑笑,引着他拐了几道弯儿,行过花园,前面是王府的小花厅。德谦知道,这是允铋面见身份显贵们的重地,守备极为严密。有点儿意外,见自己用得着这么慎重。

    耶律昭毕恭毕敬的垂首不敢往里看,回禀着:“人到了。”又回身对德谦说:“请进去吧。”

    德谦不疑有他,自己走进去。见正面站在一个人,背对着自己,正在欣赏前面的一幅画,他没敢打量是哪位名家的真迹,俯身下拜:“奴才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那人转过身,盯着他看了许久。

    德谦也大惑不解,允铋怎么回事儿?抬起头来,吓的跪下:“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正是乾隆,他怒视着低喝着:“德谦啊,你办的差事越来越有长进了?”

    德谦瘫倒在地,喃喃道:“皇上,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