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仙子重回红楼境无弹窗 黛玉身子一滞,还是来了,暗叹一声转身回望,一个身穿宝蓝色便服,外罩一件月白色滚金丝福字绣边的比甲,腰间系着明黄腰带子,目朗日月,眉聚风云,头戴便帽,儒雅清隽,略带微怒的脸庞盯着她,吓的她忙低下头,不敢抬头去看那副尊容,拜了下去:“民女林氏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迎春也是一愣,虽说平素也知道她与皇家有缘,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见黛玉这般行事,自是不敢怠慢,才要跪下,却见站在一旁尽自愣不知所措的绣橘,还在呆呆的看着乾隆,真是个糊涂东西。忙拉了她一把,这主仆二人才跪下去,与周围的人们融为一体。
乾隆哼了一声:“免礼。”伸手扶起黛玉,拉着她进了正厅,一同坐在榻上,搂着她,紧盯着那盈盈含露双眸:“怎么不说话?”
黛玉强笑着:“请皇上恕罪。皇上,怎的才来?是不是忙着选秀?”
“你?”乾隆哭笑不得,心说这丫头倒是长行市了,学会了调侃朕。绷着脸问她:“早就让你回紫竹阁,怎么就是不听?害的朕四处给你收拾烂摊子,你倒优哉游哉的。”
黛玉惊讶道:“皇上明察,我没干什么?”
乾隆瞪着她:“你把北王和永琛耍的团团转,一会儿是南下,一会儿是北上的,再不就满京城里大小胡同的寻你。朕得派人守着你,还得把他们往别处引。人家的福晋额娘还去太后那里嚼舌,弄的宫里宫外,言必谈你林姑娘。”
黛玉不解:“奇了怪了,别是人家另有居心,诳你的吧?”
乾隆面色一滞,不悦的看着她,眼里带着怒火。心说这丫头怎么说话呐?
黛玉心知不好,这位不识逗,我可别找不自在。见月眉端来茶茗,忙起身接过来,递给那主儿:“消消气,不值当的。”
乾隆接过茶,喝了一口,这才平和些:“朕已经做了安排。将计就计,抖落抖落人家的牌底,京城反倒消停了不少。”
黛玉点着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就凭他们。痴人做梦。”
乾隆郑重地:“这儿。并不安全。还是回紫竹阁去。带上你那表姐去。省地你闷。”
黛玉连连点头:“就依皇上。只是。我好歹在这儿没住几日。又走?让我再住几日吧。这块儿。贾府并不知晓。我也得安抚一下为我守了多年宅子地老家人。”
乾隆哼着她:“贾府不知晓。朕也没听你说过。”
黛玉忙笑着:“皇上日理万机。这点儿小事儿。再让您操心。宫里地各位主子。还不生吞了我。“玉儿。今年地秀女名册。你也在册。是朕安排地。留了你地牌子。进宫后自有安排。有朕。你无须担心。”又把黛玉搂在怀里。轻轻地吻着她。
黛玉涨红了脸。低下头。眼里含着泪珠。强忍着:“玉儿一介蒲柳之质。能栖身在众位皇宫大内之地侍奉皇上。甚感荣幸。谢皇上好意。只是。玉儿父母去地早。自在惯了。在宫中。怕是要给皇上添乱惹麻烦。请您三思。”
乾隆深深的注视着怀里的小人儿,笑了:“朕都不怕,你怕什么?放心,你才十三,还小,不会这会子就要了你。好好在朕身边。玩上几年的。进宫之后,朕自有章法。岂能让别人欺了你去?走,还不带朕,看看这小院子去?三日后,朕派人接你进紫竹阁,不许跟朕打马虎眼,听到没有?”
晚膳,乾隆是在这里安置的。人家带着全套的玉竹轩人马过来的,再加上御膳房的两位师傅,及至戌时初,才离开这
黛玉拉着迎春的手,把乾隆让她一同住进紫竹阁地安排,告知了她。姐妹二人相对无言。看到乾隆亲临这里,迎春也明白了黛玉的归宿。元妃省亲时,说过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又怎能笑得出来?
“妹妹,是我耽误了你。“不是姐姐地过错,没有姐姐的事儿,我也躲不过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颜芳、铮慧带着众人过来拜见黛玉,黛玉忙起身扶起颜芳、铮慧等,又让紫鹃拿赏银荷包出来,赏赐了人们,并嘱咐月眉、紫鹃、雪雁安排大家歇息。
迎春又安慰了黛玉一番,也告辞回了住处。
绣橘高兴的:“姑娘,林姑娘真是不简单,皇上真宠她,她会不会成了娘娘?”
“不是会不会的,一定是娘娘。你看着吧。”
次日,黛玉起身,月眉与珈蓝过来服侍,黛玉明白,紫鹃、雪雁必是忙着为自己缝制衣物,才不能前来侍候。也明白,乾隆让她尽早熟悉宫中的人,尽早融入宫中的生涯。心里有些酸,却又不好说什么,就让摘来新鲜的葡萄与脆枣。
月眉安慰着:“姑娘,有皇上护着,太后护着,在宫里不会难过。姑娘且请安心。”
黛玉淡然一笑:“有姐姐在,黛玉受益多多。倒是我那个矿,以后怎么安排?”
月眉想了想:“姑娘年纪还小,先恩赐名份也是有的,跟皇上和太后提提,应该有出去地机会。矿的事儿,皇上也知道,说不定早就安排好了。主子就别担心了。”按制,十三岁的秀女,既是被留了牌子,因着年幼,家在京城的,也可以回家暂住,待日后年长后再做安排。黛玉没有直系家人,贾府又有毒药害她的前例,自然不能回去。也就只有住在宫里或紫竹阁。却不能让她在林宅单独住着。
既然乾隆说准了日子,黛玉也不好违命,只好从次日开始清点东西,又找来林兴旺夫妇交谈,看到那对夫妇不舍的样子,心里也空落落的。咬咬牙,安慰着他们,同时,又留下银两让他们度日。
三日后。一大早,就让人采摘了一些葡萄、脆枣带上。又被月眉、紫鹃二人按着,梳了个闺门髻,把那心爱的白玉簪子插上,身着藕荷色绣着白色玉兰花的袄儿,湘妃色地月华裙绣着稀疏的竹叶。罩了件绛色细棉卷边红绫盘扣绣着镂空花的比甲,外着白色披风,头戴暖色帷帽,自是一番风流气韵。被铮慧、月眉扶着走出院门,一驾宫辇堵在门口。站定转眉远远的朝着林兴旺夫妇点头致意,转过身来,见珈蓝掀起车帘,又有太监放下凳子,咬着嘴唇。任她们扶上了车,端坐着,月眉、珈蓝、铮慧也坐上来。透过窗帘看到迎春在绣橘的服侍下也上了另一驾车,雪雁、紫鹃、春纤在与林兴旺夫妇道别,而后,紫鹃上了这驾车,雪雁、春纤上了迎春那驾车。余者,自是另有车驾安排。
行到路口处,见一驾马车停在一旁,那车上地门帘掀起,里面是王嬷嬷。王嬷嬷以目相对。泪眼婆娑。黛玉看到,心里很不是滋味,昨日已然辞了行,今早还赶了来,怎能让她不伤悲。轻唤了一声:“妈妈。”别过脸去任珠泪纵横娇颜。
又过了两条街,行到宽敞的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街叫卖的小商贩,各大商贾地店铺也已然在迎客进门。一阵阵诱人地香味袭来。还有那唱功具作地耍杂戏地,好不热闹。不知何为,前面有骑马的达官公子过来,不经意间,撞倒两个乞讨的小孩子,场面乱了起来。人群中有人往她们的车驾前跑,挡住去路的,却是一位拉着孩子的妇人被什么人打伤了,倒在路中央。
驾车的侍卫与之交涉。没有结果。又起了争执。
黛玉想了想:“给她们些银两,省的絮烦。”
珈蓝送出银两。那人却是拉着孩子,迎头跪下:“求小姐给咱们做主,俺们是西北来逃难地,没了男人,又被店主欺负,请小姐做主。”
宫里的女孩儿们多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哪见过这样迎头拦车地逃难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对待,愣住。
而人家却是紧紧抓住不放,车堵在里面,随行的侍卫也一时赶不过来。
黛玉见到这样,只好下车,俯身相劝:“这位大嫂,请你跟着咱们的车子走出去。来人,带她们去府衙说一声,安排一下。”
有侍卫挤过来,拉着那妇人往东面走。颜芳、铮慧匆忙下了车,见此间事了,忙扶着黛玉往车前面走。
黛玉松了一口气,行了几步正要上车,忽听不远处有人惊喜道:“林妹妹,林妹妹,你怎么在这儿?”心里一紧,转身回眸,正是宝玉与贾环带着一众贾府的家人、小厮走过来。
宝玉挤过来,不禁问着:“你原来还在京城?没有回南边去。到让大家好找,我差点儿翻遍了整个京城,妹妹,跟我回去,老太太、太太知道妹妹找着了,怕是要乐疯了。”
“姑娘,咱们走吧。看人多,乱。”月眉下了车,站在黛玉身边,跟着紫鹃也下了车。四个人像是没看到宝玉,张罗着黛玉上车。
宝玉原本喜悦的神色顿时呆住,看着豪华的宫辇,冷笑道:“原来妹妹有了好去处,怪不得,怪不得咱们府里住不下你了。”连日来,为了寻找黛玉,每日早早的爬起来,胡乱吃点子东西,就带着人出来寻找黛玉,要说不辛苦,那是假的。猛地看到黛玉,喜从天降,把自己的累、心痛恨不得一下子在黛玉面前倾诉一番,再携手回到贾府,怎能不矫情矫情。言谈之间,他素来又是随便惯了地,哪还想到别的?
黛玉听了心里自是不好受,忙正色道:“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我只有表兄妹之情,没有别的,这也是你们府里的意思,请别忘了。”
宝玉脸上黯然,也醒悟自家急躁了些,可看到黛玉目前的排场,心里难免仿佛有着一根骨刺哽噎在喉,强笑道:“林妹妹,你说过,功名利禄你是不在意的,这话至今犹在宝玉耳边回荡,不知道现在可否应验?”
黛玉心里暗叹。这真是所答非所问。功名利禄,你好糊涂啊,不是你祖辈的功名利禄,你喝西北风去?可这里又不是理论的地方,只好笑着说:“表哥,你觉得在这样的地方。此时此刻,交换这样空泛地话题,是否恰当?来日,有机会咱们再谈。”
“不,你跟我回去,妹妹,太太原谅你了,就是太太让我出来找你的。走,咱们回家去。”说着话就要上前去拉黛玉。被颜芳伸手挡住。他只好站在原地望着黛玉。
黛玉冷眼看着他,虽然戴着帷帽,也让他感觉到愤怒的目光射过来:“原谅?是我错了吗?谁原谅谁?”
“你?林妹妹。你误会了。太太不是那样地人。咱们回去求求她,还有老太太。”
月眉不耐的:“姑娘,咱们走。这位公子,大天白日的,大庭广众下,还请自重。”
黛玉转身欲上车驾,宝玉想拦阻,又被铮慧等人挡住。这功夫,远远飘过来一句话:“林姑娘。久违了。好让永琛犯难,原来咱们忙了这许多日子,那人却在人烟熙攘处。”
“林姑娘,小王差点儿把腿跑折了,总算是你我有缘分啊。”
这正是理亲王府的永琛与北静王分开众人走了过来。
颜芳等人一见,暗道不好,今日怕是要有麻烦。不过,咱们本是奉了皇上之名,谅他们也不敢过分为难。怨只怨眼前的贾宝玉。
黛玉圆瞪双眼。看定宝玉:“好个表哥,原来如此啊。我明白了,让你失望了,我们走。”对着紫鹃、月眉等人说着。
宝玉原本一心想着劝黛玉随自己回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又引来那二位瘟神搅局,也一时之间想不出对策,愣了愣:“好个林妹妹,林家地清贵、傲骨。原来就是这样地?罢了。我算是白认识你了。”
“你胡说。”黛玉一听居然把林家的列祖列宗都连累了,心绪大乱。父亲、祖父都是她最敬最爱地人,那容别人轻贱?哪还管什么别的,怎么说也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受不得激,脸色白,身子一晃,险些栽倒,眼里含着盈盈珠泪,悲从心底来。
“那你就跟我回去,咱们去见老太太、老爷、太太去。”
黛玉这下子明白了,说了半天,还是要把自己赚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了,岂能再回到那个让她心寒的地方。双眼狠狠地注视了一眼宝玉。猛地上车。
紫鹃心知不好,看到黛玉微微颤的娇躯,知道她伤心至极,急叫:“姑娘,姑娘。”
“快走。”黛玉吐出这两个字,不理正要上车的侍卫,伸手要拿车架上地马鞭,却又拿不动,顺手抄起一件物品,照着辕马掷过去。
“嘶。”马受惊吓,往前狂奔起来。
“姑娘。”“林姑娘。”
几条身影飞纵跃起,直朝着狂奔的马车追过去。
远远的停着一驾车辇,本是因人多路阻而停,见到这样地变故,倏地从马车上跳下两个人,朝着狂奔的车驾追过去。
雪雁在迎春所坐的车上,听见前面生争执,正要下车,见黛玉坐的车狂奔,吓了一跳,忙从车里出来,几个急纵,凭空跃起,掠过众人头顶,急追过去。
而在车帘掀起之际,恰被贾环看到里面的迎春:“二姐姐,二姐姐。”
迎春看到宝玉、贾环二人,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此时心系黛玉,丢下一句:“宝玉,婶娘不会让你娶林妹妹的,你这样,是要逼死她。追。快着。”车驾疾驰飞奔,朝着黛玉下去的方向追下去。
理亲王府的人、北王府的人早就跟着追过去,宝玉呆呆地看着,不知所措。猛然大呼:“林妹妹,我不是有意的。”泪流满面,骑马追过去。
漫漫无际的运河,在人们眼前扬起宽阔豪迈的胸怀,船来船往的,正是热闹时分。秋风萧瑟,带起阵阵凉意。远远的,一驾豪华的宫辇飞奔而来,惊的岸边的人们四散开来。几条身影抢到车驾前头,制住了辕马。车也戛然而止。来地正是颜芳、铮慧、雪雁及几位侍卫。
“姑娘,姑娘。”
车厢内,传来嘤嘤的哭泣声。颜芳俯身探到车帘内,看到黛玉脸色煞白,浑身缩成一团,泪眼婆娑的注视着她。有些迷离,有些绝望。她一把抓住颜芳的手,看样子是想下来。这一阵在车上,如此的惊险、颠簸,早已被颠的七荤八素,怕极了马车。颜芳理解的轻轻扶她下来,铮慧与雪雁也忙扶着她。
“林姑娘,林姑娘。”又有几个人骑马飞奔而来,却是北王、永琛及随从。
侍卫们忙在前头拦起一道屏风,挡住他们的视线。
又见到骑马飞奔而来了几个人,看到那明黄的服饰,侍卫忙跪下去。北王与永琛等人也跪下去,只有黛玉被扶着,茫然看着渐渐走过来地那人。
“玉儿,玉儿。”乾隆不理周围跪下去地人们,眼含焦急的一把搂住黛玉,轻轻地唤着。
“林妹妹,林妹妹。”迎春的车驾赶到了,她带着扶着她的绣橘,踉踉跄跄的奔过来。
侍卫们让开一道口子,让她过来。
她上前扶住黛玉,眼里的泪簌簌落下。
黛玉仿佛明白了眼前的景物,想说什么,刚一张开嘤嘤小口,就觉着肺腑里冲出一股甜热的液体,喷在乾隆与迎春的服饰上,仰身倒在乾隆怀里,合上眼帘。
“玉儿,玉儿,快传太医。”乾隆抱起黛玉,急忙上了宫辇。一众人疾驰回转。
正与宝玉等人骑着马迎面撞上,宝玉呆住,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及看到迎春也要上车,惊问道:“二姐姐,林妹妹她?”
迎春没好气的:“快被你害死了。”上了车,车驾狂追过去。留下贾府诸人,面面相视,就见宝玉猛地喊着:“林妹妹,林妹妹,我,错了,我错了。”口里喷出一股鲜血,而后,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