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烦的一下扯开被子,坐在了床沿上,皱着眉头盯着篮子内,小手乱舞哭得异常伤心的拓跋念,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套上鞋子朝他走了过去。
南玥没有穿外衣,周身只着了薄薄的白色亵衣亵裤站在摇篮旁,窗柩被关上,只留了一条狭窄的缝隙,清晨的风便从那条狭缝灌了进来,却强势的似乎能将整个房间横扫一通,凉悠悠的吹打在南玥身上。
看着篮内哭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柔嫩嫩的小脸全是泪水的拓跋念,可怜兮兮的摸样煞是惹人疼爱,可是落在南玥眼底,却如催生粉一般刺激着在她心底住着的魔灵。
凤眼模糊掠过一丝寒意,双手也缓缓伸了过去,覆上了拓跋念小小的脖子,虎口一点一点收紧。
啪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推了开,有急促的脚步声朝帘帐内走了进来,接着帘帐内刷的一下掀开,脚步声也在帘帐口生生顿了下来辂。
弧形好看的秀眉微微动了动,南玥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去。
王,王妃,您,您……来人看着她还未及收回的手,脸色刷白。
南玥皱了皱眉,收回目光看了眼仍旧哭个不停的拓跋念,淡淡道,李妈,他一早上便哭个不停,你来看看。孚
李妈咽了咽口水,双腿微微抖动,讪讪点头。
南玥再不看篮内一眼,缓缓走向窗口,一下将闭紧的窗户打开,昏黄的霞光便从外照了进来,她怔怔看着窗户外,早上的风还是有些冷,她却纹丝不动的站在风口,身上的亵衣亵裤被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黑丝飞舞,调皮的撩扇在她的额头,眼帘,脖子。
袖口的双手拽紧,微不可见的颤抖着。
李妈抱起哭得脸色涨红的拓跋念,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南玥,她背对着她,一身白,一言不发站在窗口的样子有些诡异。
李妈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她是前些日子应招进府的奶娘,对于王府内的事略有耳闻,听闻,这个小王爷不是王妃亲生的,而是她抢了侧王妃的孩子。
她也是为人母的,刚刚走到门口听到孩子的啼哭声,本能的有些着急,脑子犯晕以为还是自个儿家,便心急火燎的推门走了进来,不想……竟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李妈心里有些忐忑,抱着拓跋念也一时怔愣在了原地。
孩子的哭声仍旧没有停下来。
南玥簇紧眉头,微微侧身看向李妈,她颤抖的摸样让她挑了眉,眯了眯眼,嗓音平静,李妈,孩子在哭……
李妈脸一白,忙点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垂眸看向拓跋念,小王爷应该是饿了。
南玥嗯了声,目光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缓缓朝她走了过去。
李妈吓得不受控制后退了两步,故作镇静的打开衣裳,满头大汗的将奶头送到了拓跋念的嘴里,哭声也一下停了下来。
房间瞬间安静,李妈寒毛直立,抱着拓跋念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着,勉强笑看着朝她走来的南玥,唇瓣蠕动,乳娃都这样,饿了便哭。
咽了咽口水,眼尾发颤。
南玥嘴角嚼了一抹冷笑,从她身边擦过,径直往榻上而去,拿过床头的衣物套了起来。
李妈大呼了口气,低头看向在她怀里吃得脸蛋嫣红红的拓跋念,目光复杂。
南玥穿好衣物,扭头看去的时候,李妈已经将他重新放回了摇篮内,凤眼微微缩了一圈儿,沉思了片刻道,李妈,你现住在王府?
李妈愣了楞,忙站直身体回答,回王妃,是。
南玥挑眉,你家的孩子呢?
回王妃,孩子已经断奶,现在有孩子爹照看着。李妈如实回道。
南玥轻轻点了点头,那往后你便搬到梨清苑,照顾孩子也方便些,孩子若是夜间饿了,你也赶得及……凝眉看着她,李妈觉得如何?
李妈哪敢有异议,奴婢听王妃的。
南玥不再说什么,眼尾瞥了眼摇篮内的拓跋念,好好照顾小王爷,我两个时辰之后回来。
是。李妈垂头。
直到南玥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内,李妈才抬起头来,快步向前挑开帘帐,见她走出梨清苑。
李妈转身走到摇篮边,又在屋子内来回不安的走动着。
突然,她停了下来,转头定定的看着拓跋念,而后飞快掀开帘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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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玥走到王府门口便见一大批士兵圈了过来,一排排站在门前。
心头惊了惊,跨了出去。
刚要开口询问,便有马蹄声传了过来。
转头看去的时候,有人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疾步朝她走了过来。
南玥皱了眉心,站在门口等着他靠近。
大理寺少卿宋世廉。来人自报身份姓名,一身深灰色锦衣将他高大挺拔的身姿衬得倜傥风流。
南玥疑惑的眯了眼,目光扫过门前的士兵,宋少卿,这些……
宋世廉面色严谨,瑞王妃这是要出府?
南玥怔了怔,点头。
王妃请回吧。宋世廉直截了当道。
……什么情况?!
南玥眼珠转了转,凝神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世廉绷唇,俊逸的脸颊儒雅又坚定,在下奉瑞王之命保护王府安危。瑞王有令,接下来的一个月,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王府。其他的,恕在下无可奉告。
……南玥抽了抽嘴角。
一个掌管刑部的官员来保护瑞王府?!
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目光直直看向他,我有要事要办,必须出府一趟!
宋世廉眯眸,伸手横向门口,王妃请回!
南玥看着他冷冰冰的脸,微怒的话硬是被他面上的冷硬堵在了喉咙,凤眼逡了眼门前的士兵,眼瞳微闪,没有过多坚持,拂袖往门口走了去。
宋世廉看着她走进门内,这才转身朝站着的士兵走了过去,安排部署。
南玥心里即憋屈又疑惑。
慢腾腾走回梨清苑的时候,猛然发现,这么当会儿,院门口竟多出了几名护卫。
心头咯噔跳了一下,目光闪过四周,总能发现一些潜伏的蛛丝马迹。
心房咚咚跳了跳,眼珠儿飞快旋转。
这阵仗,莫非是发生了大事?!
疑惑的甩了甩脑袋,左右看了看守着院门前的护卫,凝眉走了进去。
踏进屋子,帘帐内却不见李妈的影子,而拓跋念正睁着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
南玥抿紧唇瓣,若有所思的坐在了桌前的原木凳子上,一只手随意搭在桌面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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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人!叶清卿失控怒吼,脖子上的筋络猛地鼓了出来,美眸盛满的全是黑压压的黑意,拳头捏得死紧。
她就知道,她抢走她的孩子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不过才短短数日,她便忍不住想弄死她的孩子。
南玥,你真够歹毒!
李妈战战兢兢的站在她面前,侧王妃,现在,现在该怎么办?奴婢亲眼看见王妃下毒手,王妃是不会放过我的?奴婢,奴婢家中还有老有小,奴婢不想这么早死……
叶清卿沉着脸看了她一眼,脑子飞快旋转,美眸半眯,吐出的话犹如从寒冰地狱传出来般,阴森森道,李妈,事到如今,你和本妃的孩子的命都在那个贱人手中,若是想保命,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李妈心头抖了抖,什,什么方法!
叶清卿拽紧拳头,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妈哪能理解她这么高深莫测的话。
叶清卿阴测测的笑,朝她招了招手,李妈,你过来,本妃告诉你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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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深深,枝繁叶茂侧一间简雅安静的小筑坐落,青石铺成的小径穿过云山,人流罕至的地方却干净清新,院子前的甲山林立,甲山中间有一方浅浅的水塘,细细如小拇指般大小的水流从四方的甲山液小,滴滴答答的落在横在甲山中层的摩挲石,而后才滴进水塘中。
水流清亮,有片片绿色的梧桐叶飘在上方,像一艘艘快意驰骋的小舟。
梧桐高大强硕,蔓藤绿枝缠裹的麻绳横挂在一根粗大的枝干下飘荡着一把铺了绒毯的竹椅,娇俏的女子静静的坐着,红裳惹火,宽大的裙摆在竹椅下散开,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蔷欢端着煮好的参汤从门口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目光快速闪过惊艳,一时竟看得怔愣了。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嘴角微微扯了扯,快步走了过去,将手中的汤盅放在竹椅秋千前不远的石桌上,打开盅盖,往小瓷碗里导出了一些汤汁,端着瓷碗走了过去,姑娘,喝汤!
薄柳之目光幽幽的看着青石小路尽头,闷闷摇头,我不想喝。
……蔷欢皱了皱眉,看了看她圆鼓鼓的肚子,这怎么行啊,姑娘身子有孕,这还应多喝。
薄柳之撇嘴,看向她手中的瓷碗,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低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来,眼神儿却有些飘忽。
三日前,她早间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她到了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没有离开皇宫。
这里很安静,环境也好。
整整三日,除了欢儿之外,她没有见过其他人,包括拓跋聿。
整整三日没有看到他,往常日日与他黏在一起,现在身边没有他,她心里有一百个不舒坦。
而不舒坦中更多的却是不安。
她坚信,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放任她不管,除非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且,这地方她找了好几次,不知道是出口太小,她没发现还是怎么,她竟没有找到。
问蔷欢,她也只说,某人让她在这儿安心住下,硬是不告诉她怎么出去!
一小碗汤汁硬是被她喝凉了还未喝完。
蔷欢叹气,从她手中拿过瓷碗。
手中一空,薄柳之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儿恍惚的看了眼蔷欢。
蔷欢将瓷碗放在桌上,这才转身一脸愁云的看着她。
薄柳之看到,嘴角抽了抽,眨眼道,欢儿,你做嘛这样看着我?
蔷欢又叹了口气,明明十四岁的孩子扮起了老成,神色认真道,姑娘,你整日愁眉不展,饮食不佳,不仅对孕妇自身不好,对您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您看您,这才几日啊,整个就瘦了一圈儿。之前奴婢问过太医,您若是这段时间不好好照养身子,到时产子的过程会比一般身体强壮的孕妇痛上许多,而且,还很有可能……
说道这儿的时候,蔷欢脸一白,一下闭了嘴。
这话说出来就太不吉利了,想着,又在心里连连呸了呸。
薄柳之愣住,即便她不说,她也知道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低头看了看高鼓起的肚子,又摸了摸手臂,好像是瘦了一圈儿。
拢了拢了眉毛,眼尾扫了眼石桌上的汤盅,吸了口气道,欢儿,再给我一晚吧!
蔷欢喜上眉梢,忙诶了声,赶紧给她导了一碗。
薄柳之这次喝得痛快,汤汁清香爽口,不得不说,蔷欢这丫头,手艺不错。
看她喝完,蔷欢甜甜的笑,姑娘还要吗?
薄柳之转了转眼珠,将手中的瓷碗递给她,挑眉看她脸上的笑,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勾唇道,那就再来一碗!
恩恩,好!蔷欢欢喜的接过碗。
薄柳之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问道,欢儿,这段时间你可有见过向南,他现在还好吗?
蔷欢正执起汤盅导着,一听她的话,手一抖,盅内的汤液一偏,洒到了桌上,她又是一慌,放下汤盅准备收拾,却不想袖口一扫,瓷碗哐当一声坠地,碎了!
蔷欢叫了声,蹲下身子去拾碎掉的残瓷,唇瓣微颤,眼神儿紧张的晃动,奴婢笨手笨脚的,这点事都干不好……
薄柳之也被她一系列的动作弄得一怔,坐直了身子看着她,碎片割手,有红色从她指尖流了出来。
薄柳之大惊,起身上前两步将她拉了起来,一只手忙按住她还在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块绢帕,飞快给她缠上,眉头簇紧,幸好伤口不是很深,应该不会留疤。
……蔷欢心头一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
系好绢帕,薄柳之才抬头看着她。
没有放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疑虑猛地爬上心房,薄柳之眯了眯眼,迫然的盯着她,欢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啊?蔷欢慌了神,又忙着摇头,没,没有啊!
没有?!
薄柳之心思微转,眸色突地沉下,一下抓住她的手腕,是向南吗?是向南出了什么事吗?!
蔷欢唇瓣蠕动得更快了,咬着唇摇头。
欢儿!薄柳之看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微微提高了音量,目光深了深,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吗?!
……蔷欢眼眶红了红,还是摇头。
皇上之前特意吩咐,向南的事,不能让姑娘知道。
薄柳之忽的冷笑了声,一下松开她的手,背开身去,一只手撑在腰上,嗓音微寒,你不说也罢,从今日起,你便不用留在我身边了……
蔷欢一下子慌了,咚的一声跪了下来,一把拉住她红艳的衣摆的一角,姑娘,奴婢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进宫之后,只有她对她好,她不想离开。
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哭腔,薄柳之心下一软,本就不是真的要将她赶走,她只是想知道向南发生了何事。
闭了闭眼,转身将她扶了起来,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欢儿,在这宫里,除了他,我就信你……是不是,现在连你,我也不能信了?!
眼泪哗哗的往下掉,蔷欢整个人一震,猛地摇了摇头,姑娘,可以的,您可以相信欢儿的……停了停,哽咽道,姑娘,您等等。
说着,她撤身往房间内跑了过去。
薄柳之心中窒闷,不好的预感如洪水狂灌进她的脑中,看着蔷欢跑进去,又快步跑了出来。
蔷欢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她,脸上还是有些犹豫。
薄柳之皱紧眉头接过,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盯着她道,这是什么?
蔷欢咬了咬唇,低头不敢看她,是,是向公公留,留给姑娘的。
……捏着信笺的指紧了紧,薄柳之重新坐在竹椅上,缓缓打开。
每看一行,心中的震骇就越浓,眼眶一点一点红润似海。
蔷欢不安的看着她,她不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可是已经她看完信已经好一会儿了,她只是静静的坐在竹椅上,一动也不动。
蔷欢有些担心,语无伦次安慰道,姑娘,向公公走得很安详,没有吃苦……
最后一个字刚从喉咙口里冒出来,便被她一个凉凉的眼神儿止住了。
薄柳之揪紧信笺,一半的笺纸在她掌心皱成了一团,明明双眼通红,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看着她道,向南……深吸了口气,向南什么时候过去的?
蔷欢咬了咬唇,具体时辰不知道,奴婢受皇上的命令找到向公公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其实不用问,她也大体能猜到是什么时候。
那晚,他一身是伤的找她,又故意向她透露祁暮景的消息,接着她便发现门前躺在的出宫的令牌。
一切的一切太过明显,她甚至不用多想便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一切都是太皇太后以他宫外的亲人为要挟,逼迫他做的,而在这之前,太皇太后已经几次三番要求他采取行动,可他一直按耐不动。
太皇太后所以恼了,才会对他威逼。
那晚,她最终还是出宫了,向南以为她凶多吉少,心中愧疚,家中亲人也保住了,他觉对她不住,便想一死抵罪……
薄柳之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小腹一阵绞痛,她猛地抓住藤绳,疼意越来越来明显,像是有人在揪她的肠子,脸上的汗水也一瞬冒了出来,终是忍不住大叫了声,疼得她整个人从竹椅上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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