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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郭得贵精关莫名其妙地失泄,正觉惊讶,康绮月却又发出极之醉人的呻吟。郭得贵不及细想,欲念上涌,又狠命抽了起来,双手去抓她那摆荡着的双乳。

    但听康绮月娇声道:“郭三爷……嗯……尽避来嘛,可别客气……呼……再用力喔……啊啊……”郭得贵享受着无与伦比的刺激,又听着一阵淫言荡语,脑海一阵晕眩,抽了不足十下,又已在康绮月体内挺立,动得一动,舒畅难言,忍不住一阵滚热冲出,狂叫一声,用力一挺,整个身躯把压康绮月压在地上,阳精决堤而出。

    郭得贵喘了一口大气,摇摇晃晃地往一旁翻倒,下身一根物事已收得小了,沾满了一片黏稠,在地上滴落了一条曲线。

    华瑄和小慕容看得脸红心跳,真是惊得呆了。她们跟文渊亲昵之时,哪里有这等粗暴,眼见两人如此放荡,几乎有些摇摇欲坠,被冲得一阵昏了。

    康绮月缓缓坐起身来,娇喘几声,爬上郭得贵小山般的身子,腻声道:“哎,郭三爷,奴家还想要呢……”郭得贵呼吸粗重,瞪着双眼,说不出话来。

    康绮月两只小手在他腿间内侧轻轻抚摸,笑道:“嘻嘻,郭三爷啊,看你这么雄壮,怎么这么快就要停了么?来嘛,来啊……”说着说着,竟执起那已然缩起的阳物,慢慢往自己私处塞入。

    郭得贵正感浑身脱力,几欲睡去,不料康绮月毫无倦色,骑跨在他身上,纤腰扭送,一副陶陶然的神情。郭得贵陡觉精力又是点滴外泄,这才感到惊惧之意,叫道:“不行了!我不要了!”康绮月秀眉微蹙,随即媚笑道:“可奴家还要呢,嗯……来啦……啊……”樱唇吐息,表情似乎极为欢愉,郭得贵面色苍白,周身剧烈颤抖一阵,显然又失了精。

    康绮月娇笑道:“郭三爷,你这次没什么力道了喔!”郭得贵接连三次射出阳精,疲累异常,更兼大骇,方才的暴虐神情早已飞得不见踪影,连声哀嚎:“姑娘饶命!”但康绮月不住扭腰,看来虽不似如何使力,温软的肉壁却一阵紧似一阵,像石磨般将他剩余精力一点一滴榨了出来。

    转眼之间,郭得贵已然不支,乱叫乱颤,猛地一翻白眼,昏厥过去。康绮月脸现微笑,拔离他的身子,站了起来,双腿间一滴滴白液不停落下。再看郭得贵,阳具竟然皱起,变得萎顿不堪,脸色也是难看到十足,像是没了气。康绮月拾起红衣,随意披在身上,朝着文渊直笑。

    文渊见郭得贵如此,只觉惊心动魄,竟不觉有何香艳之处,说道:“康姑娘,这就是你的比试?”康绮月抿嘴笑道:“是啊,这位丁二爷也和奴家比过的,只是他事前不知道……嘻嘻,郭三爷可不及他呢。”她却是神采奕奕,全无疲态,抿嘴时轻舐了下指尖,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童万虎骂道:“***,你这贱人,定是施了采阳之术一类恶术,又害了我郭三弟!”

    康绮月斜眼笑道:“你说采阳补阴么?奴家可不会这本事。童大爷,你何不来亲身尝尝?瞧你如此雄壮,必定是十分厉害的了。”

    童万虎一口唾液吐在地上,骂道:“好不要脸的贱人!”

    康绮月娇笑道:“童大爷不想要么?嗯,文公子,你又如何呢?公子这么俊美,一表人才,奴家倒很想比一比呢!”没等文渊答话,三个女子一齐叫了出来:“文师兄,不要!”“不行!”“文公子,别去啊!”

    却见文渊取下背着的文武七弦琴,就地坐下,铮铮然弹将起来。华瑄和小慕容互望一眼,不知所以。紫缘却听得分明,文渊奏的乃是诗经中一篇“出其东门”,诗意谓花枝招展的妍丽女子固然多,自己却只锺情于那位朴实的姑娘。紫缘听着,不禁浅露微笑,心道:“文公子心思动得好快,只是他们那儿只有一位女子,我们却有三人,数目上跟诗意正好反了。”忽然心中一阵遐思,暗道:“‘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却不知文公子是指慕容姑娘呢,还是华姑娘?还是……还是……”

    康绮月也懂乐律,听出他曲中之意,脸上不动声色,只笑道:“文公子真是清高之人,家兄既已讨教过琴艺,奴家也想请文公子指点一二呢。”向后面一招手,一名青衣汉子捧着一张琵琶上前。康绮月接了过来,着手便弹。才过数音,小慕容跟华瑄都是一惊,此曲绵细荡漾,正和那晚康楚风所奏笛曲一般音色,但是引诱魅惑之意更强上数倍。

    文渊一听,陡觉心神不定,琴音竟被琵琶声扰得调子微乱,不觉骇异:“这女子的琵琶,可比那康楚风的笛声厉害得多,难道她功力更在其兄之上?”连忙整弦重新成曲,但琵琶声柔转动魄,媚惑难言,文渊琴音虽是一力求正,仍然极是不稳,心中更是大感恍惚,竟有些神不守舍,琴音渐渐被牵引过去。

    康绮月暗自得意,心道:“瞧你心里坐得多正,能抵得住么?”这一路以音律诱人情欲的法门,是康氏兄妹的绝艺,这一曲叫做“狂梦鸣”,初时为诱,后来于不知不觉中渐渐转强,一个不慎,立时会着了道儿,无法自拔。康绮月武功修为并不高于兄长,但却能将“狂梦鸣”发挥得更是千回百转,勾人魂念,主要还是因为身为女子之故。

    男子引诱女子,总不如美人投怀送抱来得容易。康绮月这一曲,华瑄、小慕容等听得虽然心神不宁,总不会像听康楚风的笛声那样自制不得。文渊却极是难当,心旌摇动,眼前似乎望着一片都是幻彩流光,绮丽多端,血液如沸,越来越是迷糊。一瞥见康绮月轻衣下露出的肌肤,更觉头晕目眩,心中暗叫:“不好,这女子音律如此诡奇,现在音色齐施,到底该如何敌对?”

    忽然琴弦一阵乱响,已不成曲调,文渊按着琴弦,闭上双眼,呼吸急促,勉力与琵琶声对抗。康绮月娇声道:“文公子,别这么难为自己,过来嘛……来啊……”她每一字都与琵琶之声相和,催人心思,极是蛊惑。华瑄急叫道:“文师兄,你别这样,你不能被这女人诱惑啊!”文渊仍是闭目不语,神情紧绷,身子却微微颤抖。

    小慕容也是焦急无比,心想:“他既然不好对付,不如我直接把这讨厌的女人刺死!”转念之间,正要拔出短剑,忽听一声清响,鏦鏦琅琅,竟又是一阵琵琶音起,淡雅而平静,与康绮月所奏截然不同。康绮月立觉“狂梦鸣”被这曲调一和,音调中诱力大弱,心中大惊:“竟然还有高人在此?”

    再一看,却是一个极其美貌的少女弹着琵琶,一望之下弱不禁风,但奏出的音色却是微而不歇,柔韧平和。这少女自是紫缘,她虽然全然不明武艺,但音律上的造诣高绝,眼见文渊被康绮月的琵琶声所限,担心之下,取了自己的琵琶,将康绮月奏出的靡靡之音一波波应和过去。

    文渊正感心力不继,陡闻紫缘所奏之音,脑海立时注入一股清明,好似迷夜中忽现明月照途,不禁叫道:“紫缘姑娘,多谢了!”打点十二分精神,抚琴成曲,和紫缘的琵琶音调并成一路,隐然将“狂梦鸣”的曲子排了开去。康绮月大骇,连忙加催曲音。

    【三十二】

    三股乐音分成两路,互相排斥。文渊既得紫缘点醒,从“狂梦鸣”诱惑中脱出,心思立坚,文武七弦琴上弦音中正平和,和紫缘的琵琶曲调交织为一,和谐宁定,再不受康绮月引动。

    紫缘听他琴音已正,心中欣喜,轮指纷错,跟着和上。康绮月连催诱音,竟寻不得一丝间隙,不禁又惊又急,暗道:“听这女子的弹奏,并无丝毫内力,怎地我便压她不下?”

    然而此时三人所比,并非内功,纯是乐音和心灵的感应。康绮月曲中的色诱之意极强,文渊又精晓音律,虽然有抵御根柢,但若着了道儿,为害却也更是剧烈。紫缘却身为女子,不受“狂梦鸣”诱惑,又能辨出曲中精要,轻轻易易地将之和去。在文渊而言,好似在深受一名艳丽女子挑逗之时,有了意中人在旁,替他定下了心思,两人心灵契合,哪里还有外人扰攘的余地?

    华瑄见文渊气定神闲,舒了口气,低声道:“好啦!”小慕容面现微笑,轻轻放开剑柄。

    这三起音调犹如飞鸟盘旋,来去回响。文渊和紫缘如同鸾凤和鸣,互有应对,共御外魔。康绮月惊怒之下,曲中已无丝毫勾引之意,音色陡转,忽然高低起伏,颇有辛辣意象,好似一个满怀妒嫉的女子,向一对爱侣冷言冷语、挑拨离间,不将两人拆离,誓不甘休。

    紫缘曲调本柔,被这尖刻的音色一逼,怔了一怔,有些滞涩起来。忽然琴音渐昂,文渊指下铮铮连弹,琴音盛而不厉,隐隐拱卫住紫缘的琵琶声,将康绮月的曲调尽数迫开,任她怎么费心钻探,总是被文渊拒于门外。紫缘微微一笑,心道:“到底还是文公子高明,这女子应该无从施其计了。”

    康绮月额头见汗,手上抚弦未停,口中叫道:“弹琵琶的姑娘,你是何人,在此阻我?”紫缘一边奏曲,一边道:“小女子名为紫缘,这里是寒舍,姑娘等无故来访,小女子别无它长,只有以此薄技飨客。”

    康绮月一怔,琵琶声稍弱,说道:“原来是你!”紫缘名倾天下,她自然知晓,细细一看,紫缘虽不如自己风姿媚艳,但神清骨秀,娴雅脱俗,面容之美,与自己是截然不同,却越看越是妒恨,忽然一番挑捻,琵琶声颇为突兀。

    这么一阵指动之间,康绮月的琵琶弦间赫然飞出两枚细针,去如飞星,无声无息,分袭文渊、紫缘两人。这一下偷袭出人意表,文渊陡觉襟前一道刺痛,气血微现紊乱,琴声顿止。紫缘那边却“簇”地一声,那钢针射在了琵琶上。

    文渊大惊,心道:“不好,这女人竟然有此偷袭手法!”连忙拔出钢针,见那钢针上隐泛绿光,似是淬了毒药。康绮月纵声大笑,叫道:“文渊,这一针的厉害,你马上便知道,瞧你还能如何得意?”说着转身便奔。一众青衣汉子一边看着文渊等人,一边分批退出。

    文渊却不追击,奔到紫缘身边,急叫道:“紫缘姑娘,你怎么样?”紫缘道:“我……我没事,没射中我。文公子,你还好吗?”语气显得极是关切着急。

    话才说出,文渊陡觉脑中一眩,叫道:“针上有毒,得去夺解药!”纵身一跃,背起文武七弦琴,一手拔剑出鞘,直追出去。华瑄惊叫道:“文师兄!”小慕容抽出短剑,叫道:“妹子,你跟去照应,这里我来处理!”华瑄道:“好!”

    一提气,跟了上去。康绮月手下一批青衣汉子各取兵刃,围了上来。

    文渊喝道:“诸位让路了!”劲贯长剑,使足“指南剑”精义,剑去如矢,飞身疾冲,劈空刃风左右排开两尺,威势凌厉,当之者无不骇然,避之惟恐不及,如何能挡?文渊更不停步,毫不客气地追了出去。

    一到街市,华瑄随即追上,叫道:“文师兄,别追太急,毒性会行开啊!”

    文渊道:“要追解药,便不能不急啊!”华瑄道:“她没跑远,前面还有她那些部属。”文渊一望,点头道:“正是,咱们加紧脚步赶上去!”两人一齐奔去,不多时即已追出城外。

    康绮月见两人追来,笑道:“文公子尚有何事?”文渊一振长剑,道:“请姑娘交出解药。”康绮月娇笑道:“解药?嘻嘻,你不是带了位解药来了吗?”文渊一愕,不知所指。

    康绮月见他不懂,便即笑道:“文公子,这针上可不是毒药,而是一种秘药,你看看那位小泵娘便知道。”文渊看了华瑄一眼,说道:“那有什……”还没说完,忽觉心口一热,华瑄的脸蛋似乎在眼前慢慢迷蒙起来,看不真切,不禁靠近了些。

    华瑄见文渊神情有异,惊道:“文师兄,是毒性发作了吗?”文渊脑中一阵剧痛,听得华瑄说话,忽感心悸异常,周身发热,突然握住了华瑄手腕。华瑄一怔,只觉文渊掌心火热,又是握得极紧,心中一惊,道:“文师兄,你……你怎么啦?”

    文渊悚然而惊,连忙松开手,心道:“这什么秘药的,莫非是催情的药物么?”

    向康绮月望去,又是一阵晕头转向,丹田处彷佛一股烈火直腾上来,急忙强定心神,与之相抗。

    康绮月笑道:“文公子,你该也猜到了吧?老实告诉你,这针上所附的药呢,足可让公子和这位小泵娘享受十次极乐境界。不过呢……这药后劲是很强的呢,小女子都不太受得了,这位小泵娘嘛,怕是一次也承受不住,会伤到身子呢。文公子,你又会如何呢?嘻嘻,嘻嘻!”

    华瑄也已听出这药的意思,不禁又气又羞,叫道:“你怎么这样害文师兄,快交解药出来!”康绮月娇声道:“好啊,你就让文公子留下来,奴家慢慢为他消解火气。还是……姑娘你也想一起来呢?”此言一出,她手下一众男子都嘿嘿而笑,显然不怀好意。

    蓦地华瑄猱身直上,身法灵动莫测,穿过一众汉子之间,转瞬间已到了康绮月面前,右手拂出。康绮月吃了一惊,心道:“这丫头身手好快,原来功力不弱。”连忙还招格挡。

    华瑄怕文渊承受不住,急于擒下康绮月,以夺解药,一出手便是倾尽全力,手上招数极尽变化精妙,如同天罗地网一般,将康绮月身周各路一一封住。

    康绮月取出琵琶,闪避之余,一手已按上四弦之间。文渊正凝神与药力相抗,康绮月既是女子,不易上前相攻,忽见她拿定琵琶,猛然一惊,叫道:“师妹,小心!”话才出口,康绮月轮指连拨,三枚钢针自琵琶中飞射华瑄。华瑄既已见到对方以此技射中文渊,自然大加提防,一见康绮月手按琵琶,立时有了准备,钢针飞出之时,旋即纵身让过一旁。康绮月待要追击,忽见一条银龙急闪而出,华瑄皓腕翻扬,已自袖里耍出银鞭,“谷风式”一圈一卷,正卷住了那琵琶。

    康绮月心念如电,弃琵琶而欺上前,右手并指如锥,击向华瑄颈侧。华瑄清叱一声,右手翻起架开,左臂一道真力直传鞭身,“喀勒喀啦”一阵轻脆爆响,银鞭已将那琵琶从中箍碎成两半,烟尘飞散,数十枚钢针叮叮当当地落下来。

    康绮月暗自吃惊,脸上却仍带微笑,说道:“好厉害的功夫!嘻嘻,你和文公子做那档子事时,也使这么大力么?真亏他受得起呢……”华瑄满脸通红,一咬牙,心道:“你喜欢乱说,尽避说去,反正先救文师兄要紧。”

    手上银鞭势挟狂风,将“八方风索”使得声声呼啸,威不可当,鞭将至处,先起飒飒风声。康绮月手无寸铁,只得竭力趋避。拼得十招,华瑄鞭上威力越发增生,一条银鞭化作了一个银茧,将康绮月身外丈许之地尽数圈住,再难逃脱。文渊看着,心中暗暗欣喜:“真看不出师妹已练到如此功夫,先前我可想差了,看来也不在小茵之下。这康绮月的武功甚极有限,不是师妹对手。”

    此时康绮月身陷华瑄鞭法之中,全无还手之力。一个守御不当,鞭梢扫过肩头,立时剧痛入心。华瑄加紧攻势,叫道:“不想受重伤,就快交解药!”康绮月处境窘迫已极,却不答话,仍是勉力闪避。

    文渊大疑,心道:“她应该不能败中求胜了,怎地仍然如此苦苦支撑?”再看华瑄,但见她神情急迫,额头微渗汗珠,银鞭势道强猛,却有些不够沉稳。忽然心中突地一跳,华瑄的身影瞧来竟撩人异常,连忙揉揉眼睛,心道:“这怪药又来作祟。”

    华瑄心道:“你不领情,没法子,救文师兄要紧,我可要出重招了!”

    深吸一口气,劲贯银鞭,使出变幻玄奇的“不周风式”,鞭如飞蛇,盘旋纵错,飞腾来去,银鞭彷佛成了轻柔软带,看似力微,实则伏遍暗劲。康绮月知道厉害,却是无处可避,惊叫一声,小肮上被银鞭轻轻一掠,一股排山倒海的厉劲直震入体,身子直飞出去,摔出两丈有余,跌落在地。

    便在此时,华瑄脑中忽感一阵不适,手足上后力不继,有些昏昏欲睡,脚下微微一踬。文渊见状,惊道:“师妹,怎么了?”华瑄手按额角,迷迷糊糊地道:“文师兄……我……好像有点累……”一句话没说完,竟险些跌了一交。

    文渊连忙上前扶住,却见华瑄手一松,放开了银鞭,竟真昏睡过去了。

    康绮月勉强站起,心中暗叫:“可惜!若我多撑得片刻,‘醉魂香’的效力发挥,又怎会中这一鞭?”

    原来康绮月的琵琶暗藏玄机,非止于钢针,更藏有迷烟。若要启动暗器迷烟,需知按弦之法,非康绮月本人不能使用。华瑄箍碎琵琶,破坏了机关,“醉魂香”迷烟逸了出来。康绮月早已服过抵抗之物,不受影响,却故意在琵琶残骸处跟华瑄游斗,诱她不知不觉中吸入迷烟。只是这迷烟本该由机关聚集一处喷出,散逸后大为淡薄,华瑄内力修为精纯,一时不被迷倒。若她未能使出“不周风式”,此时只怕反会落在康绮月手中了。

    文渊虽知华瑄定然中了迷香之流,却不知康绮月如何下手,此时也无暇思索,心道:“这女子受伤非轻,但诡计多端,可不能大意!”正要伸手拔剑,哪知他双手一扶住华瑄,药性引发得更加厉害,便再也不想轻易松手,心中一惊:“不好!”

    本来在旁围观的青衣汉子,此时已上前护住康绮月。康绮月自知内伤沉重,不敢再上前讨战,忍痛低声道:“先回去!”众汉子见文渊不似将要动手,忙拥着康绮月飞快而去,更不多留。

    【三十三】

    文渊担心华瑄有失,不便追击,低头探过华瑄脉息,并无异常,心道:“看来师妹所中纯是迷烟,那倒还好。”然而他自己却是烦躁不堪,看着华瑄脸蛋,如海棠春睡,不禁浑身火热,心中彷徨不安:“我和师妹本来已有肌肤之亲,中了春药,本来也没太大关系。但若这药真于师妹身子有伤,我岂非罪过大矣?”

    他心神大乱,无计可施,现下又不便回去和紫缘等相会。单是和华瑄在一起,已是身如火炙,心跳得如同打鼓一般,若见了紫缘、小慕容、小枫,真不敢想像会变成什么情况。当下让华瑄靠着一块青石,自己在一旁静坐行功,克制绮念。

    然而康氏兄妹俱是闺中高手,所用春方之强,人所难言。康楚风的药方、音术是专对女子而施,康绮月身为女子,正好相反。文渊虽是竭力压抑,却是越来越难忍受,烦躁莫名,脑海里陡然浮现出他和华瑄、小慕容翻云覆雨的旖旎风光。

    文渊暗叫不妙,心道:“师妹还不醒来,我不能离她太远,这可麻烦了。但愿师妹快快清醒,先回去紫缘姑娘那里,我就可以在这里专心抵抗药力……”想到此处,睁开眼睛一看,华瑄仍是昏迷不醒。他每看华瑄一眼,心跳便似快了一分,忽然一阵情意上涌,药力大盛,再也难以抑制,猛地将华瑄扑倒在地,狂吻她细嫩的脸颊,双手伸进她衣襟之中,急迫地探索藏匿其中的诱人肌肤。

    才一触到华瑄身子,文渊心头忽地一惊:“刚才还能克制得住,怎么忽然就失了神?”神智略一清明,连忙将手掌抽回。

    他却不知,康绮月弹奏“狂梦鸣”之时,他曾经一度陷溺其中,虽得紫缘援手而脱困,心思却暗暗受其影响,脑海中一时仍会隐隐残存其效。这时春药催情,佳人在抱,“狂梦鸣”的惑力又发作出来,立时按捺不住。当夜华瑄、小慕容被康楚风笛声所惑,也是一样,只不过小慕容那晚并无再起情欲之思,一觉睡过,潜伏之效已失。华瑄却因乍逢师兄,又被他见了自己赤身露体的模样,本就有些心慌意乱,夜半却又梦着文渊,印在脑海里的“狂梦鸣”残音作祟,引得她梦里春情荡漾,因而给文渊、小慕容见到了她梦中销魂的样子。

    此中情由,文渊哪里想得到,身子一热,又觉情动,对华瑄稍一亲匿,又即清醒,慌忙自制。如此几次,文渊越来越是神智混乱,眼中看出来是一个衣衫不整的俏丽姑娘,又是自己锺情爱侣,激得他热血如沸,心中不停大叫:“文渊文渊,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和师妹虽然已是一体,却万万不可为淫药所迷,逞一时之快,恣意妄为,而于师妹有损……”但是他定力再高,总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何况他已和华瑄亲热过,此时与华瑄行事,也于心无愧。抱着华瑄折腾多时,心神实在耗累之极,一阵气滞,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之中,文渊只觉手上传来阵阵柔软舒畅的感觉,身子前一阵温暖馨香,说不出的快适,下身滚热,却又无处宣泄。忽听一声女子叫唤,似乎有人来拉他手脚,紧接着颈后一痛,又没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文渊悠悠转醒,只觉头痛欲裂,心道:“这是哪里?”一看清楚,却是身在一座骡车中,车中尚有两个少女,都穿着紧身衣靠,一红一白,俱是眉清目秀,令人瞧着便是舒服。见他醒来,一同向他瞪了一眼。文渊一怔,想坐正身子,却是动弹不得,竟是给点了穴道。

    红色装束的少女向车外叫道:“三庄主,那人醒来了!”只听蹄声立止,骡车停了下来。文渊心道:“原来我是落在个什么庄主的手上。却不知他们是救我,还是捉我?”一边思索,一边运气冲穴,车帐已被掀开。

    文渊眼前一亮,日光透了进来,车外立着一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少年,旁边一匹黄膘马。那少年生得唇红肤白,双目湛然有神,英气飞扬,一头长发在脑后用条细带束起,一身宝蓝密扣紧身短袄,玄色扎脚罩裤,腰束鹅黄丝带,劲装结束,越发显得清朗飒爽。

    那少年一见文渊,露出一副厌憎神色,忽然一道寒光直逼到他喉间,却是一根短戟,柄端一条蓝缨带。只听他喝道:“淫贼,你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文渊一愕,道:“被人这样骂,倒还是头一遭。我怎地是淫贼了?”那少年怒目相向,喝道:“我等路过之时,你正要对一个昏迷了的姑娘横加施暴,你不认吗?”文渊脸上一红,心道:“我昏倒之后,可不知对师妹做了什么糊涂事,给人瞧见,本来该当误会。”左右一看,不见华瑄,心道:“不知师妹是否被他们救起了?”

    那少年见他脸有惭色,只道他所料不错,哼了一声,喝道:“你这淫贼贪图一已之乐,居然还用了康家的淫药,真是恶劣之极。”文渊叹道:“这事情确然极是糟糕,然而并非在下之意,实是身不由主……”

    那少年不去理他,短戟向前一挺,沉声道:“此事暂且不提。我问你,这张琴你是哪里得来的?”说着拿出了文武七弦琴。文渊道:“这琴是一位前辈朋友送给在下的。”那少年身子一颤,喝道:“是什么人?”

    文渊被他连声喝问,不禁有些气恼,便道:“阁下又是何方神圣?我便非答你的话不可?”旁边两个少女蓦地拔出长刀,旋即架在他颈上。文渊看清两女手法,心道:“这两个女子武功平平。”

    那少年双眉上扬,道:“说予你听也罢,我是巾帼庄三庄主,人称蓝灵玉便是。你既知我的来历,便快招来!”

    文渊暗道:“巾帼庄?记得曾听师兄说过,河北有座巾帼庄,庄里高手都是女子,武功独到,行事也多侠义。这蓝灵玉虽然言语无礼,总是因为把我当作行止不端之徒的缘故,那么是个嫉恶如仇的心肠了,看来似乎也是女子。嗯,不错,只因她眉宇之间英气太盛,一时倒瞧不出。”想到这里,便即坦然,说道:“在下文渊,这张琴是本门一位任师叔所传。”

    蓝灵玉身子一晃,叫道:“你是说任剑清吗?”文渊心中大奇,道:“正是,原来姑娘知道。”蓝灵玉怔了一怔,忽然喝道:“你是任剑清的师侄?这文武七弦琴是他给你的?”文渊道:“是啊。不过这位师叔不喜欢分辈份,我们平日称兄道弟便了。”

    蓝灵玉低眉沉思,忽然满脸怒色,喝道:“果真如此,你可丢尽他的脸了!任大侠何等了不起的英雄,竟然有你这种败德丧行的后辈,哼,哼!”说得声色俱厉,似乎十分气恼。

    文渊心道:“原来她认得任兄,此事可得说清楚。”便道:“此中实在有诸多情由,待在下说起来,姑娘便知道了。”蓝灵玉道:“什么情由?你说来听听。”自己坐入了车中,外头又有人驾起车来。

    文渊便把结识任剑清的经过,乃至和康绮月交手,不慎中针之事,一一说了个概要。蓝灵玉听了,半信半疑,道:“如此说来,你倒不是淫贼,反而是端方君子了。不过单凭你一面之词,我也不能尽信。也罢,等回庄之后,找任大侠问清楚了,若然不错,自当向阁下陪罪。”

    文渊吃了一惊:道:“怎么?这车是往河北巾帼庄去吗?”蓝灵玉道:“没错。”文渊道:“在下尚有友伴在襄阳相候,需得先去通知一声才是。”蓝灵玉道:“你称作师妹那姑娘,我已派人送她到襄阳一处药铺救治,清醒之后,她总也会说明此事吧?若你所言不假,你师妹必会去跟那些人会合,我属下自当一路护送他们赶来会面。今日早已出了湖北,你还要我折回去不成?”

    既知蓝灵玉已有布置,文渊稍稍安心,心道:“所幸师妹已被救起,那就好了。只不知小茵和紫缘姑娘是否安好?康绮月手下并非高手,小茵应该不会有失。此行既往河北,正可顺道至京城一探皇陵派的究竟。任兄说他们要选新的长陵守陵使,不知选定了没有?”

    蓝灵玉向两个少女吩咐道:“阿缨,阿穗,你们看好他。”掀开车帐,拿了文武七弦琴,纵身而出,稳稳当当地乘上那匹与车并行的黄膘马,身手利落之极。

    白衣少女阿穗随即拉上帷幕。

    文渊心道:“她们不解开我的穴道,毕竟还是对我不能信任。”他一番运气下来,穴道已冲开了两成,若不说话,专心运功,要自解穴道原也不难。只是他尚有疑团未解,又即向那两名少女问道:“两位姑娘,你们寻到我时,我是怎么一个样子?”

    红衣少女阿缨横了他一眼,道:“你少油嘴滑舌的,想讨嘴巴上的便宜么?”

    阿穗别过脸去,更不出声。文渊一听,心里颇觉尴尬,说道:“在下那时昏昏沉沉,人事不知,或许甚为失态,实在抱歉了。”

    阿缨道:“既然这样,那就罢了。你那时候可真是难看死了,咱们三庄主上前在你脖子后打了一记,本来要一招杀了,只是见了你背着那琴,就收了手,说要问清楚,再杀不迟。”又听阿穗道:“你啊,都已经昏倒了,还要乱动乱叫的。三庄主说你服了康家兄妹的……那个春方儿,要我们给你灌了好多冷水,还有些甘草什么的,才静了下来,倒弄得我们一身脏兮兮的。”说着脸上微微一红。

    文渊不禁大感惭惶,心道:“唉,虽说我被药力所迷,但是如此麻烦人家,总是于心不安。”又想:“任兄知道此事,不知做何感想?这位蓝姑娘似乎对他甚是敬重。这姑娘行事好快,必是不简单的人物。一见之下,我还道她是个少年俊杰,哪里像是姑娘家了?”

    骡车行到一处市镇上,蓝灵玉命车夫停下,付了他车资,另行买了马匹,让文渊和缨穗二婢分别骑盛,说道:“文兄,你手足穴道应该已解,可以乘马,我们要加紧赶路了。”文渊道:“何必如此急迫?”蓝灵玉脸色一沉,道:“庄里快有大事发生,你自然不用急,我可急得很,只好请你一齐赶路了。”

    文渊便不多说,迳自上马,心道:“巾帼庄有什么事,本来与我不相干。然而去见任兄,早日说个分明也好,免得受这闷气。”

    四人策马奔行,蓝灵玉等三女无一出声,文渊甚觉无聊,随口说道:“蓝姑娘,任兄现下在贵庄吗?”蓝灵玉道:“没有。”文渊一怔,道:“你要我去巾帼庄,任兄却不在那里,你却怎么问来?”

    蓝灵玉道:“我这次南来,本是为了一事,要请任大侠到巾帼庄。四处找寻不到,却打听到他上京来了,这才折回,偏偏又碰到你。既然知道任大侠要到河北,总是能请到他的。”文渊点头道:“原来如此。”蓝灵玉便不说话了。

    跋了一个时辰的路,总是要文渊开口,才有人说话,不禁颇觉无趣,心道:“也罢,她们对我自是没什么好印象,我和自己说话便了。”

    【三十四】

    到了夜里,行到了一处荒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蓝灵玉皱眉道:“今日真赶得急了,看来是错过了客店。”阿穗远远望去,说道:“三庄主,前头路上似乎有人,咱们去问问。”蓝灵玉点点头,道:“也好。”

    四人策马上前,只见两个乡农走在前头。阿缨纵马前去,说道:“打扰两位,这附近可有客栈投宿么?”一人道:“这一带么,过了前头那片松林子,再去一里半便有哩。不过……不过……”另一人续道:“那家店哪,很有些古怪的,常常有人住了进去,就没再出来的。”

    蓝灵玉听了,赶上前去,说道:“两位大哥,这店是怎生情况,可否说清楚些?”先前那乡农向她上下打量,才道:“看老弟这样子,像也是有来头的。这客店是咱们乡里一对兄弟开的,哥哥叫做邓山彪,弟弟叫做邓天豹,都是一身武艺的,了得咚咚的。他们平日开店,我们村里人也不会去住,一旦有商人去住的,听说十个倒有九个出不来。村里的人又说他们的店里藏了大堆明晃晃的刀子,一把把都是利得吓人的。”蓝灵玉点点头,道:“那末是间黑店了?”那乡农道:“谁说不是呢?只是官老爷既不来管,也碍不到我们村子,也就由他去了。”

    四人探听清楚,复往前行。蓝灵玉道:“既知有这黑店害人,咱们索性去探上一探。”阿缨、阿穗一齐答应。文渊笑道:“三位为民除害,那是好极,在下倒也可略尽棉薄之力。”蓝灵玉道:“我们来应付便行,你的穴道还封着,可运不得内力。”文渊道:“那么麻烦姑娘解开在下穴道如何?”

    蓝灵玉眉头微蹙,道:“不必阁下帮忙了!”

    实则文渊早已自行冲开穴道,听蓝灵玉如此说,心道:“看来你是把我瞧得扁了,居然还不补点我穴道。无妨,你既然这么说,就看你破这黑店罢。”

    过了一片松树林,果然不多远便是一大间住店。门前挑着招牌,写的是“邓家店安宿商旅”。四人下马进店,店小二便把马匹牵去马房。柜台里头一个中年汉子,相貌端正,甚是健壮,旁边一张大桌边又有一个黄衣汉子,却是眉粗目大,满脸凶悍,拉开了衣襟,正挥着扇子纳凉。

    一个小二过来招呼,道:“两位爷台要住房么?不知中意楼上还是楼下?”

    蓝灵玉道:“就楼上罢,烦劳你拣一间宽敞的大房,可要整齐洁净的。”那小二堆笑道:“咱们店里房舍干干净净,精致得很,包管爷台舒服。”

    众人上了楼,进得房中,见那房中摆设处处妥当,不见有何异处。文渊推开窗子,见得夜空明星点点,凉风习习,颇是舒适,顺口吟道:“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散发乘夜凉,开轩卧闲敞。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蓝灵玉不等他吟罢,便道:“你也不用想着拿回这琴,等跟任大侠说明白了,确然不错,自会还你。”

    文渊微微一笑,续吟道:“感此怀故人,中宵劳梦想。”吟完了,才道:“我也不急,总不怕你真个焚琴煮鹤,把琴给烧了。”蓝灵玉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那小二送了酒菜进来,又退出房去。阿穗斟了杯酒,就唇浅浅酌了一口,含在口中片刻,吐了出来,道:“三庄主,这酒下了蒙汗药。”文渊奇道:“咦,怎地你一尝便知道?”阿穗微笑道:“那有什么难了?这等蒙汗药寻常之极,容易分辨得很。”文渊连连点头,心道:“就这行走江湖的阅历看来,只怕我连这个小小丫环也及不上。”阿缨去查了饭菜鱼肉,却没下药。

    蓝灵玉拿了酒壶,拿到窗外沿墙倒去大半,道:“酒是不必喝了,饭菜尽避吃罢。文兄,你也来。”文渊道:“多谢了。”四人便一齐围桌用了餐食。众人用膳之际,那小二又进来换新了床铺、被单、枕头。文渊心道:“这客店真个服侍周到,不知究里的宿客,哪里会有提防了?”

    待小二退出,众人吃毕,蓝灵玉低声道:“咱们各自就铺,装做被药迷昏,等他们找上来,阿缨跟我出手对付,阿穗护着文兄,楼上杀干净了,再下楼去扫灭余众。”文渊道:“三位倒不必担心在下,只管行动便了。在下虽然武功未必高明,却也不至于出大麻烦。”

    蓝灵玉向文渊一望,道:“我是要带你上巾帼庄去的,事情没弄清楚前,绝不能让你受险,我瞧还是让阿穗帮着你比较好。”文渊笑道:“好罢,谨此领受姑娘好意。”心道:“不知这邓家兄弟武功如何?若是不好对付,只怕我还要帮忙呢。”

    四人熄了烛火,分别上铺佯睡,只待对方动手。文渊暗自运行“九转玄功”,周身经脉畅行无阻,心道:“倘若蓝姑娘她们抵不住,我再出手不迟。”

    到得二更时分,门外脚步声起,有人悄悄推开了房门。文渊顺着目光,眯眼瞄去,见有六人,前头两个便是坐柜台的汉子,那样子端方的持着大刀,凶脸汉子则提了根钢叉。后头一个是换被单的店小二,其他三人同那小二一般装束,四人都拿着大捆麻绳。

    那小二低声道:“大爷,看来都睡沉了。”那拿叉大汉即是邓山彪,只见他大步踏进,吩咐道:“两个女的都绑起来。老弟,咱们宰了这两个小子。”那带刀汉子邓天豹往蓝灵玉床边走来,说道:“这小子衣着光鲜,必有不少油水,咱兄弟两今个儿可要大发利市。”几人便往床边逼来。

    蓝灵玉听得分明,待邓天豹走近,倏地翻身而起,双手各持短戟,喝道:“恶贼!你们开这黑店,到底害了多少人命?今天没你们的生意可做,准备关门大吉罢!”右手一扬,短戟猛地刺向邓天豹心口。

    邓天豹大吃一惊,连忙举刀格挡,“铿”地一声,击得火星四溅,震得他通臂发麻。邓山彪怒道:“好小子,动手吗?”一转双尖钢叉,直捣过去。邓天豹吃了暗亏,不敢大意,叫道:“老哥,这小子功夫不差,得小心了!”跟着抡刀杀上。蓝灵玉舞开双戟,一路“飞燕戟”戟法,使得真如飞燕剪风、星芒电逝,纵横灵动,招招迅猛无匹。邓氏兄弟以二敌一,反倒难以抵挡,连声吼叫。

    四个小二也抽出藏刀,两人一个,向阿缨、阿穗的床铺冲去。哪知两女竟不起身应敌,竟都睡得沉了,任由几个店小二上前拿住。蓝灵玉瞥见,吃了一惊,叫道:“阿缨,阿穗,快醒来!”文渊也是心中惊讶,翻身下床,略觉脚步不稳,一运真气,微有滞碍。他凝思片刻,忽然想起一事,连忙扯开枕头,里面都是些干草,散出一股极淡的清香,若不细查,实难发觉。

    文渊心下了然,暗道:“原来如此,这枕头、铺被都放了这种草,药力慢慢渗出,阿缨、阿穗内功不高,已被迷倒了。这手法可厉害,真个神不知鬼不觉。”

    却原来邓天豹为人精细,在店门见了蓝灵玉神采奕奕,步履轻而稳健,显然身有武艺,生怕蒙汗药迷她不倒,是以命人换上暗藏药草的床具。这药草用得几天,便会失去气味,须得更换,花费不小,是以平日并不摆在房中,只用以对付江湖人物。然而蓝灵玉内功也有相当修为,尚未被药气薰昏,邓氏兄弟操之过急,先行动手,这时斗得辛苦之极。

    一个店小二拿刀架住阿缨脖子,叫道:“小子,快快丢下兵器,否则这丫头性命不保!”蓝灵玉见状,一时无法,收势后跃,叫道:“别伤她!”

    说着“铿啷”几声,双戟落地。那小二得意之极,另一手去摸阿缨胸口,笑道:“这丫头看来不错,嘿嘿!”

    邓山彪先前肩头中了一戟,满腔怒气,一叉往蓝灵玉捅去,喝道:“老子先宰了你这杂种!”

    忽见蓝灵玉着地一滚,探到双戟,旋即甩臂,利落之极的一招“双燕分飞”,两支短戟起手飞射,如电芒乍闪即逝,但闻“啊呀!”“哎唷!”两声惨叫,已分别钉在持刀架住缨穗二女的店小二喉间,鲜血飞洒,各自摇晃,缓缓仰倒,利刃松手落地。

    蓝灵玉身法快捷,才一掷戟,右手按落地板,借力飞身而出,一把搂过阿缨,顺势抽回那将倒尸身喉头短戟,脚一落地,又已横身疾跃,反手一戟。阿穗身边另一名小二惊见两个同伴转眼毙命,还在目瞪口呆,哪知蓝灵玉已来帮他成全义气,戟刃贯心而过,一同作伴去了。蓝灵玉左手连拨,将缨穗两女拨置床上,又已抽起另一支短戟,双戟又已在手。这几下出手快如风雷,蓝灵玉杀敌救人,令人不及霎眼,已解危局,单衣双戟,英风凛凛,邓氏兄弟和余下一名小二尚自惊骇,一时俱皆呆了。

    文渊大声喝采,赞道:“蓝姑娘,了不起!巾帼庄名下无虚,真正是不让须眉。”蓝灵玉向他一望,说道:“文兄过奖!”双戟一摆,喝道:“你们几个贼子,还有什么花样?”

    邓山彪、邓天豹对望一眼,心道:“怎地这人是个娘们?”邓天豹道:“阁下身手高强,兄弟佩服!然而想要一举赢我兄弟两,却没这么容易!”说毕,一齐扑上。

    蓝灵玉右戟一挥,大声道:“好,你们多行谋财害命,正该抵命!”正要出招,忽觉气息微有不顺,脚下踏得不稳,踬了一下。

    【三十五】

    蓝灵玉提气站定,不料眼前却渐渐模糊,周身乏力,不禁暗惊:“不好,莫非中了迷药?”本来以蓝灵玉内功修为,此时药气还不易收效,但她剧战一番,加速气血运行,药力便传了开来。

    邓天豹见她出手迟疑,心中暗喜:“看来药草已起了效用,瞧你这婆娘还能逞威风么?”口中呼喊道:“老哥,这娘们撑不久了,再守紧些!”邓山彪一听,使力挥舞钢叉,一昧守御。

    蓝灵玉只觉脑中天旋地转,竭力提振精神,心道:“就是要倒,也得先收拾这两个恶贼!”双戟招数转柔,使动“紫燕呢喃”的轻巧路数,一眼看来,便似力道不济,摇摇晃晃,转眼便要摔倒。

    邓山彪只道蓝灵玉已要不支倒地,急急一叉往她右戟挑去,喝道:“给我脱手!”蓝灵玉猛地转过头来,喝道:“好,你接着!”右腕一甩,单戟射出,身子急斜,手掌顺着甩势握住叉柄,逼进前来。邓山彪陡见银光耀目,慌忙朝天一仰,短戟“刷呜”自顶上飞过。这一仰却也把身前各路一齐卖给了蓝灵玉,运足劲力飞身出戟。猛听邓山彪凄厉之极的嚎叫,一个魁梧大汉给蓝灵玉一戟贯胸,“磅”一声响,硬生生被钉倒在地上,蓝灵玉全力出招,已是头昏眼花,这一下钉死邓山彪,顺势单膝跪地,自己也站不起来,短戟也无力拔出,低声道:“还有……一个……”然而却终于不敌药力,慢慢卧倒在地,耳听邓天豹叫声渐轻,直至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蓝灵玉渐渐清醒,却见阿缨、阿穗在旁伺候,自己正躺在床铺上,不禁一怔,道:“我们没事么?”阿缨微笑道:“都没事。”阿穗道:“三庄主,我们真不中用,居然……居然还没动手,就被这些贼子迷昏,让三庄主一人独斗群敌,真是该罚了。”

    蓝灵玉道:“这不打紧。”眼望房中,不见文渊踪影,问道:“那位姓文的兄弟呢?”阿缨脸色尴尬,低声道:“他把我们救醒后,要我们照顾三庄主,自己便拿了那琴跑掉了,说要去找他师妹,我们……我们挡不住。”

    蓝灵玉“嗯”地一声,坐起身子,见那邓天豹横卧地上,已然毙命,说道:“这人是那他所杀吗?”

    阿穗道:“是呀,他说三庄主斗得太累了,到最后有些疲惫,所以他才插手杀了最后这一个,其他人都是三庄主杀的。他又告知了店中其他住客,说了此处是间黑店,他们怕扯上人命,也就赶紧走了,看来都不是富贾,并没中蒙汗药。”

    蓝灵玉脸上微红,心道:“他可真给我留面子了。”又想:“他救了我和阿缨、阿穗,那么绝非歹念之徒,先前我没尽信他,可是自己多疑了。任大侠把琴送给了他,怎么会是恶徒?”想到此处,不禁轻叹一声。

    阿缨奇道:“三庄主,怎么了?”蓝灵玉道:“这位文兄仗义相助,可惜现在没能答谢,先前又对他存疑,现在想想,好生惭愧。”才说出口,忽听门外一个清脆的女声笑道:“哎呀,那也不用,因为他又跑回来啦!”

    只见三个女子进了房来,文渊跟在后头。那三名姑娘中,一个是蓝灵玉派去送华瑄回城的丫环阿环,另一个青衫少女便是华瑄,最末一女蓝灵玉等不识,却是刚才说话的小慕容。文渊躬身笑道:“蓝姑娘,在下又回来了,并非找到了我师妹,而是在下先被她找着了。”

    原来文渊离开邓家店,想回襄阳去找华瑄等人,不料才过了那松林不深处,就见到华瑄、小慕容、阿环三女露宿林间。众人巧遇,惊喜之下,各自说了别来情况。

    华瑄由阿环送回城中治醒后,回到紫缘宅里,阿环说起蓝灵玉带走文渊之事。待华瑄、紫缘、小慕容等说明情形,才知不对,当下华瑄便急着要去找文渊。然而童万虎等人伤疲不堪,一时无法赶路,若是留在城里,又难免被皇陵派找到。最后紫缘提议,让三人到南阳县衙藏匿,由她向秦浒请求,让三人能够安心休养。

    童万虎心中却不免忐忑,强盗寨主到知县府上避难,岂非自投罗网?只怕这一避便要避到牢房里头。紫缘却道:“小女子跟秦知县是颇有交情的,他是性情中人,定能保得三位平安。童大爷若放心不下,小女子可以一起留着,秦知县绝不会为难三位。”童万虎无法可想,只得应许。

    这一来小慕容可又颇觉不安,暗地向紫缘说道:“要是这三人意图不轨,姑娘岂不是危险?”紫缘神色自若,笑道:“小女子自有打算,慕容姑娘不必操心,只管同华姑娘前去便是。小女子承蒙文公子和姑娘相援,已是感激不尽,若一直跟着文公子,只有多加麻烦。等这三位伤势大好了,离开之后,小女子再回襄阳故居去,静候文公子和两位姑娘驾临。”

    小慕容心道:“那童万虎也就算了,郭胖子实在没什么值得一救。紫缘姑娘手无缚**之力,真出了乱子可怎么办?但她跟我们行走江湖,也太没道理了,留在知县府上反而安全些。”于是到了南阳县上,又偷偷放了信号,要找慕容修来,以保护紫缘周全,只不知他是否见着烟火。

    秦浒见了紫缘来访,又知她得离风尘,惊喜交集,听了童万虎三人之事始末,一口答应下来,说道:“收留这三位是不成问题,但白虎寨头目的身分却不能泄露了,否则也难以担当。”紫缘道:“这个自然了。”

    华瑄、小慕容便随阿环赶路,这晚寻不着客店,不知邓家店便在林外,本已露宿松林,却不料文渊正从邓家店回寻。一谈之下,知道蓝灵玉等都在店中。阿环自是要去会合,文渊既已见到华瑄,也就安心,心道:“不知任兄跟巾帼庄有什么关系?巾帼庄又有什么大事了?依那童寨主所言,师兄曾到河北去,又救了靖威王的郡主,这些事总要弄个清楚。”于是也就回到邓家店来。

    当下众人互相引见过了,华瑄也向蓝灵玉致谢,说道:“蓝姑娘,谢谢你出力相助,只是……你怎么把文师兄当成恶徒了嘛?”小慕容笑道:“总算他运气好,没被当场杀了。”文渊道:“怎么?如此说来,倒像我罪有应得一样?”小慕容眨了下眼,笑道:“那也不是。”

    蓝灵玉拱手道:“这的确是疏失了,还要请文兄海涵。方才援手之德,还需向文兄道谢才是。”文渊忙道:“这可不敢当。”

    时已深夜,众人也都累了,文渊等虽有话要问,也就留待明日。黑店已然挑了,一无他客,诸人便各自选房休憩。

    蓝灵玉等主婢四人自在一房,文渊、华瑄、小慕容另外到了一间。小慕容反手带了门,笑道:“想不到杭州到这里,我们又是同在一房。”文渊叹道:“唉,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虽然是跟你们见到了面,却注定要再睡硬地板。”小慕容在他背上一拍,笑道:“福大祸小,你还有什么不满啊?”文渊伸伸舌头,笑道:“不敢!”

    华瑄低着头,拉拉小慕容衣角,轻声道:“慕容姐姐……我……我说呢,文师兄也不用睡地板了嘛……那个……我们……”小慕容脸上微红,向文渊似笑似嗔地一望,不置可否。

    那边蓝灵玉迷药后力已消,便出房四处走走,舒展筋骨,心道:“明天还要赶路回巾帼庄呢。不知姊妹们情形如何?不早日赶回去,总是难以安心。”

    她到店外散步了些许时间,颇有困意,于是走回店中,准备上楼安寝。

    经过一间房外时,却听得门后传来几声异声。蓝灵玉怔了一怔,心道:“这是文兄他们的房间,却是怎么了?”当下凝神静听,一声声娇柔的女音传进耳中。

    蓝灵玉心中怦地一跳,好奇心起,偷偷往门缝间一望。

    这一偷瞧,只把蓝灵玉羞得不知所措。只见房中红烛高烧,床上罗幕半掩,隐隐见到文渊和小慕容搂在一起,状极亲昵。

    自离杭州以来,既有紫缘同行,文渊和华瑄、小慕容自不好有过份亲热的举动,都积压得甚久了。今日三人又住到一房,谈笑到了情动之处,哪里还能克制?

    蓝灵玉窥见之时,文渊已和小慕容温存了好一阵子,但见小慕容衣裳半褪,娇喘吁吁,两眼水汪汪地凝望文渊。华瑄害羞,躲在棉被里,只露出半张脸来,犹是羞红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