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一 】
细看这人,但见他二十来岁,两道剑眉直抵鬓角,一束长发,身长玉立,腰系三尺长剑,一派江湖剑客风貌,潇洒俊拔,然而脸上神色却是飞扬拔扈,嘴角微微浮着冷笑,一副世间无人在我眼下的狂态。
小慕容听他这一说,又羞又喜,低声道:“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人哼了一声,道:“不早,不早!我到的时候,你可还没脱衣服。”小慕容脸上一红,急叫道:“大哥,你躲在一边偷看?”那人道:“废话,难不成我还能亲自下场么?我能对自己亲妹子怎样?嘿嘿,这小子嘛……”两道冷锐的眼光如箭投向文渊,上下打量。
小慕容牵着文渊的手,脸上仍是红通通的,低声道:“他就是我大哥,叫做慕容修,武林上称他叫大慕容。”文渊微笑道:“原来是慕容兄,幸会幸会,在下文渊。”
慕容修一顿脚,喝道:“小妹,你可太不成话了,你大哥的名字也这么胡乱告知旁人的吗?”小慕容俏眉一扬,笑道:“他又不是外人,也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不能说你的?”慕容修冷笑道:“好啊,你要这小子当我妹丈,是也不是?”
小慕容眼波流转,心里怦怦直跳,低声道:“大哥,你许不许?”
慕容修瞧瞧文渊,冷笑道:“小子,你有点本事啊,能把我这妹子收得服服贴贴,嘿嘿!”文渊道:“取笑了。”
陡然间慕容修眼中杀气大盛,喝道:“小子!想要我妹子,可没这么便宜!”
只听“锵”一声响,慕容修青锋出峭,飞身而至,青衫迎风鼓起,如鹰如隼,脸上笑容现出狂态,只此一瞬之间,两道青光横削直划,已至文渊身前半尺。小慕容惊叫道:“大哥!”
文渊万不料他狠下杀手,吃惊非小,眼见稍一迟疑,立时会被他这纵横两剑分为四块,心如闪电,退一步而拔长剑,只听“铿铿”两下暴响,慕容修这两招风驰电掣般的快剑同时被格下。
文渊才刚持剑在手,苍促应敌,虽然险险挡下,却也震得手心发热,虎口差点震裂,不觉心惊:“这大慕容的内功强横无匹,可比小茵厉害得太多!”
慕容修两剑不中,怒骂道:“臭小子,居然没被斩死!”这一下却是连出四剑,两纵两横,十字剑变井字剑,青光霍霍,冷气飕飕,凌厉无匹。文渊心下吃惊,使动指南剑招数,看得真切,长剑四下连刺,以剑尖硬抵锋刃,竟是点得准确无比,将慕容修四剑一并接去。
慕容修大笑一声,剑势毫无停缓,剑路又增,蓦地纵横各三剑,井字化田字,六道剑芒截住文渊上下各路,四剑外封,两剑内袭,竟是狠辣而无破绽。文渊勉力挡卸,眼见下盘一剑化解不及,小慕容侧身一挥短剑,将慕容修这一招接了过去,急叫道:“大哥,你不能杀他啊!”
慕容修仰天大笑,说道:“他若接不下‘大纵横剑法’中的几招雕虫小技,焉有资格当我妹丈?他若接不得,死不足惜!小妹,让开!”话声甫毕,青影飞闪,又已出剑。
文渊被他一激,也起了好胜之心,心神宁定,道:“小茵,别帮我,你放心罢!”小慕容急道:“不行,我大哥这剑法……”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慕容修青锋抖动,一个“工字剑”使将出来,左一剑横劈文渊,右一招逼开小慕容,直落一剑,立将两人分开剑光两侧,冷笑道:“小妹,别插手!”剑锋回转,但闻霹霹之声连绵不断,却是剑刃破空风声,“大纵横剑法”的威力当真非同小可。
文渊意守气海,但见眼前一片青光交错,目为之夺,心道:“一招一招去破他剑路,非我现在功力所及,而且我也不如他的剑快,但是我可用指南见攻其破绽。”当下睹准慕容修剑光未及之处,一剑递出,力沉招稳。
慕容修“哦”的一声,似乎有些讶异,不得不稍敛锋芒,侧身先避其招,冷笑道:“很好,很好!在我剑法逼迫下能重起攻势的,却也不多。”说着狂啸一声,剑尖如带青烟,右削、下劈、左拦、上挑,四剑画成一矩,正正封锁文渊中宫,若是中实了,手脚全数截断,头颅不安项上,尸身只剩下一个躯干。
文渊剑凝真力,眼见“口字剑”虽然封住外门,却也中门大开,破绽毕露,当下一剑穿过四方剑矩,迳取慕容修胸腹之间。忽见慕容修脸现狞笑,沉声道:“小子,你要少只膀子了!”瞬息之间,慕容修剑路折返,下右上左,于先前四剑中再反划一矩,竟成“回字剑”,四剑既密且快,已将文渊右臂陷于重围之中,洒出四道鲜血。
这一下变故匪夷所思,文渊不知他剑招幻化丛生,一神至此,震惊之余,应变招数已生,放指撒剑,直射慕容修,手臂不敢稍动,身子却向后平平滑出,既攻慕容修,亦自求保臂。
慕容修见他飞剑射来,右臂衣袖一卷,手中仍拿己剑,文渊的剑却被他卷住,剑面抵臂,功力所至,“喀啦喀啦”连响,将那剑接连震断。回字剑自然使不到尽处,被文渊乘机脱身,只是臂上袖子裂了四条大缝,伤口鲜血泉涌,幸而保住一条手臂。文渊心下暗惊:“这大慕容当真狠得厉害。”
文渊被困而至脱困,仅只转瞬之交锋,小慕容却看得心颤胆寒,手心都是冷汗,又见文渊受伤失剑,连忙挡在文渊身前,叫道:“大哥!”
慕容修一抖衣袖,砰砰锵锵,文渊的长剑碎片落了一地,竟震成了十几段。
文渊心下佩服,心道:“好深湛的内力,这份功力,不知和师兄相比如何?”
锵地一声,慕容修收剑回鞘,笑道:“好!这一下掷剑才是拼命招数,有狠劲!算你运气好,我这个小妹就赔给你罢!”文渊微笑道:“可要多谢了!”小慕容脸上飞红,娇笑如鲜花初绽,不发一语,撕下衣袖上一条布给文渊包扎。
慕容修双手叉胸,见到小慕容脸上满是情窦初开的娇羞喜悦,说道:“小妹,你倒真喜欢这小子,要说从前,你岂会帮人包扎伤口?不去洒洒盐就够好了。”
小慕容吐吐舌头,笑道:“又怎么样?”
慕容修哼了一声,指着文渊道:“臭小子,你可是艳福不浅,我照顾十几年的小妹现在给了你,你可别老像刚才那样,给她半丢不丢的,多不痛快。”文渊和小慕容没想到他说起这档事,都是脸上一红。小慕容叫道:“大哥,你要再偷看我……我们……,我可就不理你了。”
慕容修道:“嘿,要是我不说,你也不知道。小子!听着,在床上要对付我妹子,哪能像你这么温温吞吞的,就要像刚才这一剑,豁出一切,狠狠的来这么一下子……”文渊作声不得,心道:“小茵可就受不了了。”小慕容听得大羞,投在文渊怀里,娇声道:“喂,你别听我大哥胡说八道啊,他……他最不要脸了。”
但听慕容修哈哈大笑,往供桌一坐,道:“好了,你发了烟号给我,到底有什么事?”小慕容道:“是啦,我想要你帮我救一个朋友。”慕容修眉头一皱,道:“谁?”小慕容道:“杭州城水燕楼的紫缘姑娘,大哥,你该知道吧?”
文渊一怔,半喜半忧,心道:“大小慕容名动江湖,也许真有法子对付靖威王府。只是这大慕容颇有邪气,实令人不安。”
小慕容把紫缘的事从头到尾述说了一遍,又说了赵平波的事,慕容修听着,偶尔问着几句,不多时便交代清楚。慕容修哼了一声,道:“你是要我想办法,让那赵平波没法子把紫缘弄到手,是不是?”小慕容笑道:“还不止呢,最好是也能离开水燕楼。”
慕容修骂道:“小妹,你当你大哥是谁?我可没你那么好心眼。”又向文渊冷笑道:“小子,你胆子不小啊,有了我妹子,还嫌不够吗?第一个都还没搞定,就想偷吃了?”文渊甚感尴尬,不知如何措辞,心道:“这人话锋如此迫人。”
小慕容笑道:“大哥,我都不吃醋,你生什么气啊?”慕容修又是大骂:“你这丫头,自己都不知道好好看着这小子。哼哼,我何必去帮她?闲着没事么?不帮!”
文渊忽道:“慕容兄,小弟想救紫缘姑娘,并非因为贪图女色。赵平波恃势行暴,已是天理不容;而紫缘姑娘身世堪怜,如何能再受此厄运?慕容兄身怀绝艺,必有处置赵平波之方,救紫缘姑娘之法,尚祈援手。”慕容修冷笑一声,道:“我大可不必费这个心。”
小慕容长叹一声,道:“大哥,你想不出法子,那也没办法,靖威王府势力庞大,你对付不了,我也没话可说。”慕容修骂道:“小丫头别来鬼扯,靖威王府又算什么屁东西了?要对付那姓赵的,也不是什么难事。”文渊喜道:“慕容兄愿意相助了么?”慕容修连声冷笑,道:“不帮。”
小慕容脸色一板,道:“大哥,你到底帮不帮?你要是真不帮忙,我再也不跟你说话啦。”慕容修冷笑道:“这一招你从小用烂了的,当我会怕么?”小慕容哼了一声,转头向文渊笑道:“文大哥,我们走吧!”
文渊倒还第一次听她叫自己“文大哥”,一时有些错愕,小慕容拉着自己的手,笑道:“再不走啊,你师妹要是醒来不见我们,你怎么说啊?”文渊一想不错,便笑道:“是了,走吧!可是你哥……”小慕容笑嘻嘻地道:“别管啦,走吧!”
慕容修喝道:“小妹,且慢!”小慕容理也不理,迳往外走。慕容修抢在两人身前,道:“小妹,铁云镖局的镖如何结果了?”小慕容只作没听见,向文渊笑道:“文大哥,回到客店里,你可不能偷偷对我怎么样,小心华家妹子看到了。”
文渊道:“我正担心这个。”小慕容笑道:“你快跟她说清楚啊,同门多年的师兄妹,好起来一定很快吧?”
两人肩靠肩地走出庙去,对慕容修却是毫不理睬。慕容修骂道:“臭丫头,大哥在问你话哪!”然而任他再怎么叫,小慕容总是只跟文渊说话嬉笑。慕容修怒极,忽然想到:“以前她不跟我说话,就没人能听她说话了,她自然忍不住。现在她可有了这小子,只怕当真不和我说话,也不觉得如何了。”不禁有些犹豫,叫道:“小妹,且慢!”小慕容充耳不闻,忽然在文渊脸上亲了一下,笑吟吟地瞧着文渊。文渊心中暗自好笑:“这小丫头可会作弄人,连自己哥哥也是一般。”
当下也乐的奉陪,两人便是不理慕容修。
慕容修骂道:“臭丫头,当真不要你大哥啦?”却听小慕容和文渊笑语声渐行渐远。慕容修大怒,一掌将破烂不堪的左扇庙门打飞,来回踱步,远远听到小慕容一阵娇笑声,一脚把右扇庙门也踢倒了,飞身追上,叫道:“死丫头,我答应帮忙就是啦,给我滚回来!”
小慕容听得分明,转过身来盈盈拜倒,笑嘻嘻地道:“大哥,多谢你啦!这才叫见义勇为、当仁不让,真不愧是我的好大哥!”慕容修骂道:“死丫头,越来越贼!才认识了这臭小子,胳臂马上往外弯!”文渊拱手笑道:“多谢慕容兄了,大恩大德,小弟必铭记在心。”慕容修呸了一声,骂道:“免了!”
小慕容道:“大哥,那你打算怎么帮呢?”慕容修哼了一声,道:“你先跟我来。小子,你只管等着,三天之后,我兄妹两自会来解决那姓赵的。”文渊道:“好。”向小慕容一望,小慕容也正向这里望来,两人都是恋恋不舍,才初尝情爱,便要分开,虽只三日,却也难捱。
慕容修见状,道:“小子,我妹子这三天不在,你要是受不了,就自己解决罢!只要等过三天,你要怎么样都管你不到。”文渊脸一红,道:“不会。”
慕容修迈开大步,喝道:“小妹,跟着来!”小慕容向文渊一望,满怀柔情,低声道:“一定帮你救到紫缘姑娘,放心吧!”说着嫣然一笑,跟着慕容修去了。
文渊目送小慕容远去,心道:“小茵这一去,我便要跟师妹独处三天。师妹跟小茵虽然处得很好,但这等事情,她能接受吗?”思索良久,打定了主意,便要去和华瑄说明白。眼见东方天色将明,便即快步回往客店。
【 二十二 】
文渊回到客店,进了自己房中,华瑄已然醒来,坐在桌前,单手托腮,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见文渊进房来,劈头便问:“文师兄,慕容姐姐呢?”
文渊一怔,道:“慕容姑娘跟她哥哥走了,过几天会再来找我们。”华瑄嗯了一声,把脸别了过去。文渊见她没什么精神,心中奇怪,走到她身边,说道:“师妹,怎么了吗?”华瑄却站起身来,走到一边去,低声道:“文师兄,我要走啦!”说着便去拿包袱。
此言一出,文渊不禁大感错愕,连忙走上前去,道:“师妹,发生什么事了?”
华瑄双唇紧闭,摇了摇头,拿了包袱便要走。文渊挡在门前,问道:“师妹?”
华瑄低声道:“文师兄,我们是约在一年后见面,我……我……我该自己出去见见世面啦,不能再这样缠着你了。”文渊见她神色有异,这话更不像平日的她所说,当下柔声道:“师妹,我们在一起,行走江湖不是安全些吗?你一个年轻姑娘,太也危险了,我是你的师兄,保护你有什么不该了?”华瑄低下头去,肩膀似乎微微颤抖,几滴眼泪滴在地上。
文渊吃了一惊,轻轻扶着华瑄双肩,道:“师妹,怎么哭了?”华瑄擦擦泪水,嗫嗫嚅嚅地道:“没有……没什么……。”文渊柔声道:“师妹,有什么不顺心,就说出来,好端端的,哭什么啊?”
华瑄低头不语,过了好一阵子,才低声道:“文师兄,你昨晚跟慕容姐姐到哪里去了?”文渊脸上一红,结结巴巴地道:“我们……这个……”华瑄摇摇头,轻声叹道:“算了,我也不要知道啦。文师兄,慕容姐姐很好的,你……你别辜负她,我在这里,你们多不自在啊。”
文渊心头一震,道:“你看得出来慕容姑娘她……她……”华瑄轻声道:“我知道啊……她……她在梦里会叫着你的。”文渊道:“你也是啊。”
这话一说出口,登时后悔失言,华瑄立时变了一张红扑扑的脸蛋,低声道:“慕容姐姐告诉你啦?”文渊说道:“我自己听到的。”
华瑄心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急道:“文师兄,你……我说了什么?”文渊支支吾吾地道:“那个……也没什么。”心道:“似乎没听到多少言语,都是嗯嗯啊啊的比较多。”但这话无论如何出不得口,只得含糊其词。
华瑄低声道:“文师兄,我……我不想跟慕容姐姐争啦,我这就走啦,你让开罢。”文渊见她睫毛上犹带泪珠,楚楚可怜,心中如何忍得,忽然将华瑄拥在怀抱中,轻声道:“师妹,你很喜欢我吗?”
这句话连文渊也不知如何敢就此说出,只觉华瑄实不该委屈自己,一时勇气百倍,平日绝不会说的话竟脱口而出。华瑄靠着文渊温热的胸膛,霎了霎眼,顿时呆住了,身子似乎跟着热了起来,心便像要融化似地,只是轻呼道:“文师兄!”
文渊看着华瑄清澄的瞳仁,里面蕴藏着欢喜、彷徨、羞怯、惊讶,已不见刚才的哀伤,像是两颗包藏着夜空的水晶,纯洁灵动,心里百感交集,心道:“师妹是这么可爱的小泵娘!她一心成全小茵,殊不知小茵本来便愿意容她,我且先问清楚,若是师妹不愿,我自也不能强求。”忽然心中一震:“师妹当真离我而去,我又能忍受吗?”想起幼时和华瑄玩耍的情境,看看华瑄的脸庞,那一对眼睛正如昔时一般神采无瑕,带着仰慕和依恋的神气,显得稚嫩无比。
文渊轻轻举起右手,碰了下华瑄的眼角。华瑄心神一荡,不知是羞是喜,不自觉阖上了双眼。文渊爱怜地以手指触着华瑄弯弯的睫毛,拨去了泪珠。华瑄眼皮轻轻颤动,感受着文渊的温柔,心中像有万支羽毛搔动一般,樱唇微启,发出“哎”地一声轻息。
此情此景,任是铁石心肠也不能不动心,文渊眼中忽感迷茫,右手拢过华瑄后脑,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嗯!”华瑄一惊之下,睁开了眼睛,稍一挣扎,随即不再反抗,双眼如带醉意,眼帘又慢慢合上,忘我地沉浸在浓郁的爱恋中。
一时之间,两人的心思都从孩提时代转了一圈回来。对文渊特别眷恋的华瑄,自幼便和文渊玩在一起,时时黏着文渊,向扬只是在一旁取笑。待得年纪长了,华玄清过世后,华瑄再无父亲关照,更是深深恋慕文渊。向扬也不来打扰两人,任凭他们在草地上仰望星空,到山林间携手游戏,如胶似漆,只是文渊以礼自持,华瑄不懂儿女之私,就止于这样的关系。
师门三人分行多日,华瑄这才惊觉她对文渊用情已深,然而先有小慕容,又有紫缘来到,跟文渊之间似乎总是不如以往亲密,心中一片愁思,却不敢向文渊倾诉。这日醒来,竟然不见了文渊和小慕容,华瑄心中难过,心道:“文师兄和慕容姐姐走了吗?慕容姐姐一直很在意文师兄,又是被他救了的,那也难怪。文师兄……他也喜欢慕容姐姐吧?”只道他们趁夜离去,心里纵有万缕情丝,也已不得解。
见了文渊回来,心中痛楚,本想成人之美,让文渊和小慕容自成眷属,自己带着一番相思行走江湖,慢慢淡忘,却在文渊一吻之下,将心中的情意全部又流露了出来。
也不知吻了多久,四片唇方才离别,华瑄满脸晕红,不知该说些什么,怔怔地望着文渊,似笑非笑,心中尽是温存情致。文渊低声道:“师妹,对不起!”
华瑄羞得不敢接话,好半晌才羞怯地说道:“文师兄,你变坏了!”文渊脸上一红,他才跟小慕容缠绵过,情欲甚易挑动,见了华瑄,竟然克制不住,却没问清华瑄心意,不由得心中羞惭,放开了华瑄,道:“师妹,你打我几巴掌。”
华瑄脸色绯红,轻声道:“不要啦,我很高兴啊。”文渊大喜,一把又搂住了华瑄,说道:“师妹,你真的很喜欢我?”华瑄惊呼一声,不好意思抬头看他,只羞答答地说道:“对啦!我……我就只喜欢文师兄!”
文渊身子一颤,轻声道:“你……你别走吧,跟慕容姑娘一起……”华瑄一怔,道:“慕容姐姐让我留下来?”文渊微笑道:“你们不是像姐妹一样吗?”
华瑄心中惊喜,又不禁甚羞,嗔道:“文师兄,你岂不是脚踏两条船?”文渊微笑道:“你吃不吃醋?”华瑄脸上一阵娇羞,笑道:“到时候啊,我跟慕容姐姐有两个人,看你要怎么……那个……呃……”
文渊怦然心动,轻声道:“师妹,哪个啊?”华瑄大羞,含糊说道:“就是……那……慕容姐姐说的啊,你……下面……那个……有一个……嗯……我……啊,不知道了啦……!”说着挣开他怀抱,跑了开去。文渊脑海闪过幼年和她追逐嬉戏的景象,笑道:“好哇,非要你说不可!”足尖一点,向华瑄飘去。
华瑄娇笑道:“没那么容易,我才不要!”纤腰一摆,轻轻巧巧地躲过。
客房中能有多大地方,两人绕着木桌大兜圈子,口中嘻嘻哈哈,脚下所使的俱是绝妙轻功,谁也碰不到谁。不料华瑄奔过床边时,正绊着文渊的包袱,缓得一缓,文渊已追到身后,笑道:“好,抓到啦!”双手圈抱一拦,正箍住华瑄柳腰。华瑄惊叫而笑,两人登时往斜里冲去,“蓬”地一声,一齐跌在床上。
两人闹着急跑一阵,翻倒了仍是缠在一起。华瑄嗔道:“我绊到东西啦,重来一次。”文渊把她压在床上,笑道:“不行,快说!到底是什么事,给我从实招来。”华瑄笑道:“不要!”
调笑几句,文渊和华瑄都不说话了,显然都已发觉了两人现在乃是在床上,且是亲昵之极。文渊胸前紧贴一片柔软,华瑄腿间却什么来赞叹了。
【 二十三 】
华瑄脸蛋红艳得如要烧了起来,羞着叫道:“文师兄,我在摇头嘛,你怎么……你怎么可以翻开来啊!”文渊不禁失笑,道:“你在被子下面摇头,我就有天大本事,又怎么看来?”华瑄一怔,娇怯怯地道:“你该再问几次嘛。”
文渊一笑,也解下自己衣服,轻轻握住华瑄手腕,笑道:“别遮着,给师兄看看?”华瑄羞着不肯移开。文渊吻了几下,华瑄心中意乱情迷,再也使不上力抗拒,嘤咛一声,任他把手臂、双腿都展了开来,只羞得双颊滚烫。
文渊一看,不禁心魂不定,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粉淡淡的酥胸,当真比豆腐还要细嫩,雪肤凝脂,吹弹得破,似乎那几缕乌云柔丝散在其上,肌肤也要微微弹陷,几乎要被发端刺伤一般。两条白腻晶润的大腿之间,仅有极稀少的遮蔽,隐藏着绛色的娇艳纹理,好似一块水晶平滑地稍稍裂开,散发诱人的浅桃红色泽,尚有一泓泉水慢慢涌出。
“文师兄……”华瑄以极其哀怨的眼光看着文渊,美丽的身子轻轻颤抖。她仅是十五岁的少女,身材虽未长成,不及小慕容的婀娜多姿,但肌肤之美,却远有过之,粉雕玉琢,白璧无瑕。
文渊定了定神,低声轻唤:“师妹!”华瑄早已羞得耳朵红到根上,眼眶里闪动着娇怯的心情,以及些许害怕。文渊尽力平复呼吸,以微笑安抚华瑄,坐在华瑄身边,手掌轻巧地拂动她雪白平坦的小肮。
“嗯……噢啊……”心慌意乱的华瑄扭着纤腰,逃避着文渊的爱抚,但是心中的情意却慢慢压抑了身体的反应,渐渐不再摆动,柔驯地承受文渊带给她的温情,轻轻咬着下唇,无奈而羞涩地娇吟着。
手掌逐渐从腹部上移,划着乳边的圆弧。“啊嗯!……啊……嗯嗯……”一种难以形容的刺激传遍了华瑄每一寸肌肤,华瑄禁不起心中的快适,放声娇鸣。
文渊感受着华瑄精致滑嫩的玉脯雪肤,手指向峰文渊顾不得轻手轻脚,华瑄也放开了害羞,紧搂着文渊的背脊,上下抚弄,将一身温香软玉尽数奉献,忘情地回吻着文渊,令人心动的酥胸紧贴着他的胸膛,沉醉其中。
文渊抱着华瑄坐起,激烈的动作慢慢缓下来,两人的下体互相交接了。
华瑄忽觉下身一痛,吐了口轻气,低声喘叫道:“文师兄,我……啊……”
文渊轻声道:“师妹,太痛的话,一定要说啊。”华瑄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文渊慢慢深入已经湿淋淋的私处,温暖的嫩肉团团裹着,只比小慕容要稍易一些。华瑄感受着苦楚和兴奋,心中回荡着对文渊的爱意,将脸往文渊的怀中挨去,紧闭双目,忍受着双腿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力量,以极为惑人的呻吟发泄着。
“嗯……嗯嗯……文师兄……文师……兄……啊……!”华瑄忘我地呼喊喘叫,在一个高亢的哀鸣声之后降低了。“师妹……”文渊的额头滴下几滴汗水,和华瑄的一身淋漓香汗相融。
“啊啊……呼啊……”华瑄知道,这位她深深爱慕的师兄,已经和她成为一体,作了最亲密的结合。灵动的眼睛凝望文渊的脸,取代痛楚的是害羞和喜乐,文渊回应的眼神,一样充满了款款深情。
文渊感受着华瑄娇躯内的湿暖柔嫩,凝视华瑄微带昏眩的俏丽脸庞,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触。他看着华瑄从小女孩成长到现在的少女,以前是师妹,现在已变成自己的爱侣。在腰部挺进之下,华瑄开始承受文渊的冲刺。
“唔啊!啊、啊……”华瑄搂紧文渊的后颈,藉以挂住向后倾仰的身子,失神狂乱的呻吟回应着每一次深入。文渊环抱华瑄纤腰,结结实实地冲击这撩人的玉体,低声道:“师妹……”
华瑄一次又一次地受到超乎想像的快意贯穿全身,痛楚渐次减少,只觉浑身酥麻,身不由主地摆动着腰枝,柔软的乳房剧烈甩动,秀发散逸,樱唇绽开,吐着销魂的喘声及吟叫。
“啊……文师兄……啊、啊、嗯啊!”华瑄抑止不了文渊体内狂袭而来的力劲,鲜丽的肌肤泛出细细的汗珠,双手忽然攀不住文渊的颈部,向后仰倒在床铺上。在这一瞬间,华瑄还以为被冲击得折腰了。
文渊顺势向前倾跪,托高华瑄的后腰,让她上身躺在床上,下半身抬起,持续着强盛的攻势。华瑄自然而然地以双脚盘在文渊腰间,勉力收首望向文渊,却正好能见到上方两人激烈的交合碰撞,柔弱的门户濡染成艳丽的桃色。
“啊、啊……天啊……”炽烈的羞意和亢奋,简直快要把华瑄引逗得发狂了,十指将这一切向床单拼命发泄。阴阳一次互冲,便发出啪啪声响,一片水溅了开来,还有几道细水缓缓流向她的小肮。
“啊啊……师妹……”文渊前后抽送,看着娇美的师妹令人怜爱的神态,耳边听着近乎浪荡的呻吟,便像无数狂潮接连打来,情绪高亢得无可复制,两只手从华瑄腰后放开,揉动那娇贵无比的双乳,享受着超凡的滑溜精细感触。
华瑄身子骤失文渊支撑,在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下,立时像被怒涛翻覆的小舟一般,晶莹剔透的身体如浪起伏,扭动曲转。“啊……哇啊!文师兄……噢……啊……嗯啊……”紧跟在后的,是胸前传来的阵阵快美,极敏感的乳端被文渊的手指极尽温柔地玩弄着,和汹涌的交合完全在两个极端,这双重的快适将华瑄往巅峰急速推动,娇柔的呻吟声也跟着盘旋直上。
“唔……我……我……不、不行……啊……啊啊……!”华瑄的小手试着招架文渊的搓揉,然而文渊却按住了她的手背,以她的纤纤柔荑抚弄凝脂似的胸脯。
“唔啊……”华瑄生涩地抵抗,一边带给自己至柔的舒畅,忽然着手湿润,原来股间的泉水在下高上低的姿势下,一路流到乳间来了。
“荷啊……好……丢人……啊、啊、啊啊……”华瑄只能勉强挤出零散的字句,神智被巨浪般的快感迅速掩没。文渊喘了几口气,全身血气贲涌,已达极点,大喊一声:“师妹!”
“唔啊……啊啊啊啊!”华瑄放声哀鸣,一柱滚热的精元猛然贯入了她的体内,直要一举将她冲上了九重天外。文渊和华瑄四手互握,手指紧紧互相嵌住,同时升上了道:“文公子今日将要光临,小女子自然时时刻刻恭迎大驾。”文渊一怔,便也不追问,笑道:“这实在不敢当了。”
两人同桌对坐,文渊将各个餐点一一尝了,紫缘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文渊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道:“紫缘姑娘,你怎不吃?”紫缘微笑道:“我吃过了。文公子,这些还不至于入不了口吧?”文渊笑道:“怎说此话?最好能全数吞下肚去。想不到水燕楼烹调餐食绝妙如此,不若改建为茶馆酒楼,倒也不错。”紫缘脸上微微一红,笑道:“真的有这么好?”
文渊见她神情颇有喜色,心中一动,道:“莫非这些菜不是水燕楼掌厨?”
紫缘螓首微垂,微笑道:“是小女子胡乱做了些,文公子喜欢,那就好了。”
文渊笑道:“原来姑娘还有此手艺,在下今日真可一饱口福了。”
站在一旁的小枫插嘴:“文公子,你现在才尝到紫缘姐姐的好菜,我们今天可吃了三回啦。”文渊心中奇怪,却听小枫笑道:“你不知道,紫缘姐姐今个儿一天都往厨房跑,就等你来呢,哪知公子一直不来,菜做了又凉,凉了又重做,前面三次都是咱们一票姐妹丫环享用啦。”
紫缘脸现腼腆神情,低声道:“别说啦,小枫,你……你到外面去玩罢!”
小枫笑嘻嘻地退出去,说道:“那就不打扰你和文公子啦!”
紫缘听得门带上之声,脸色颇见羞态,道:“文公子,小枫就爱嚼舌根,你请慢用,别在意。”文渊一笑,低声道:“若知如此,我就该早早来到,姑娘也不用这么劳累。”紫缘笑道:“不劳公子担心,小女子偶尔下厨,多做几回也无妨的。”
文渊看紫缘对自己来访竟如此重视,心中感动,又见到紫缘清秀脱俗的面容,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连忙宁定心神,用过餐点,便道:“紫缘姑娘,在下可否再闻琵琶雅奏?”紫缘微笑道:“既然公子有此兴致,有何不可?”起身拿了琵琶,指柔如云,奏将起来。
文渊听到妙处,不禁伸手抚琴,合奏起来。两道乐音配合得丝丝入扣,妙不可言。文渊、紫缘相视一笑,俱皆沉浸在悱恻的乐曲中。
乐曲终结,两人心神畅快,互相凝望。紫缘微启朱唇,轻声道:“文公子,我想求你一件事。”文渊道:“姑娘请说。”紫缘摆弄衣角,脸上微红,道:“明天夜里,我想去游西湖,如果……如果文公子也想去,是否能……能和小女子同行?”
文渊一愕,他没想到一个姑娘竟会主动相约,还是在深夜之中,一时无法回答。紫缘低声道:“文公子,白日游人太多,我到外头去,势必难得安宁,所以……”文渊一笑,道:“紫缘姑娘有此雅兴,在下便权充护花使者,那也是好。”
紫缘甚喜,脸现梨涡,微笑道:“多谢公子赏脸。”
两人约了时辰地方,又谈了许久,文渊才告别紫缘。文渊本想说出赵平波的意图,但想既有大小慕容帮忙,应当不需担心,便也不让紫缘无谓不安,始终没说出口。
文渊悄悄出了水燕楼,回到客店,心道:“师妹不知在做什么?已经睡了吗?”
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便自己开了门。才一开门,忽听一阵裂帛似的风声,一道银光呼地自他眼前急速扫过,猛吃一惊,连忙退步抽身,眼中似还留下白芒芒的残光。只听华瑄失声惊叫:“啊呀!文师兄,你没事吧?”
文渊心神未定,看清楚房里,华瑄手中正拿着银鞭,脸色苍白地跑上前来,叫道:“文师兄,对不起……有没有受伤?”
文渊摇摇头,笑道:“差点受伤,不过没事。师妹,你在练八方风索?”华瑄用力点点头,脸上犹带余悸,道:“我在等你嘛,没事可做啊。”文渊笑道:“好在师兄没用冲的,不然正好被你当头一鞭,那还得了。”华瑄卷起银鞭,笑道:“总算你还把我放在心上,没留在紫缘姐姐那里,否则啊……我就真的要给你一鞭了。”
进了房,文渊放下文武七弦琴,卸下长剑,说道:“师妹,明晚我要和紫缘姑娘去游西湖,怕是不能陪你了。”华瑄一听,心里一阵酸溜溜地,噘起小嘴道:“为什么要夜里去?文师兄,你……你想做什么坏事对不对?”
文渊道:“哪里的话?紫缘姑娘是杭州第一花魁,大白天的去游湖,后头定然跟着一群人一睹风采,还能游什么湖?”
华瑄把头一偏,没好气地道:“你又这样,天天跑去陪她,就不怕我生气?”
文渊笑道:“你不是不会吃醋?”华瑄肩头一缩,过一会儿,才低声道:“偶尔吃一点点不行啊?”
文渊吻了吻她的脸蛋,轻声道:“好啦,师妹,别气了,师兄明天白日都陪着你就是,好不好?”华瑄脸上微微一红,说道:“人家就是想要你晚上留着嘛。”
文渊道:“为什么?”华瑄红晕上颊,拉拉文渊的衣角,轻声道:“文师兄……你知道嘛,那个……那个不是都在晚上做吗?”文渊一愕,随即笑道:“那又未必见得,我们今天不是就在早上?”说着倒了杯茶。
华瑄心中连跳,仍是拉着他的衣角,羞红着脸道:“文师兄,那……我们现在再一次好不好?我……我好想要哦……”
文渊被她软绵绵的撒了个娇,险些翻了手中热茶,忙将茶杯放在方桌上,拍拍华瑄的头,笑道:“师妹,一天行房太多次也不好,今天够了吧。”
华瑄露出失望的神色,她对房中事还不甚了然,只知道师兄跟自己都从中感到未有的快适,好像有趣的游戏一样。听文渊如此说,只是作声不得。
这晚文渊总算是睡在床铺上,一来小慕容不在,二来华瑄跟自己已有合体之缘,自然无妨。只是华瑄一晚又缠又黏,耍起孩子气来,文渊禁不起她的兴致高昂,心里又是好笑,又觉心动,两人还是享了一次肌肤之亲。
次日文渊和华瑄随意在街市上闲步,华瑄兴高采烈,分外活泼,拉着文渊到处东逛西瞧。文渊瞧她开心,自也愉快,就这么过了一日。
到了晚上,文渊便要往西湖去。将要出门,华瑄忽道:“文师兄,你别一直想我,要轻轻松松的跟紫缘姐姐在一起哦。”文渊心中大奇,笑道:“师妹,这话真有些不像你说出来的。”华瑄脸上一红,嗔道:“你就会当我是醋坛子,人家还不是想要你尽兴些。”文渊听了,不禁心中一动,在她唇上一吻,笑道:“我走啦!师妹,早些歇着吧。”华瑄脸现娇羞,低声道:“我知道啦,你去吧!”
【二十五】
文渊步踏轻功,往水燕楼奔去。到得结缘阁外,紫缘正倚门而立,见到文渊,投以一笑,道:“文公子来得好快。”
文渊落定脚步,左右环视,道:“紫缘姑娘,你不用准备车马吗?”紫缘微笑道:“小女子虽然体弱,但步游西湖还不算难。”文渊笑道:“既是如此,我们这就走了罢?”紫缘轻轻关上阁门,微笑道:“好,走罢!”
两人悄悄离开水燕楼,并肩向湖而行。紫缘见文渊仍背着文武七弦琴,甚为好奇,问道:“文公子,游西湖也要带着琴么?”文渊笑道:“此琴是我一位好友所赠,意义于我极是重要,因而要随身携带。”紫缘微笑道:“原来如此,可惜我没把琵琶带出来,否则倒还可和公子在湖上奏几曲……”
一说到这里,想起昔日湖夜对奏之缘,脸上不禁微微发烫。
不久来到西湖北畔,迎面见了一处亭院,临湖一座小榭,楹柱上是一对联:“身在荷香水影中,眼明小绑浮烟翠”,只见湖面上荷浪迎风起舞,荷香夹风而来,十分醉人,正是西湖十景之一的“麴院荷风”。
文渊步上赏荷廊,看得心旷神怡,不觉吟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紫缘缓缓走上荷间小桥,轻声接着吟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一人吟两句,正成了宋朝杨万里的“晚出净慈送林子方”,两人相望而笑。
那小桥贴水而建,紫缘漫步桥间,穿行荷中,绰约娉婷,当真如凌波仙子,步步生莲。文渊远远望着,忽觉一阵迷眩,心道:“紫缘姑娘要是天天来到西湖边来,西湖当可追加到十一景。啊呀!水燕楼离西湖不远,要归成十一景也该合理。不过水燕楼本身建构平平,可不能将楼房也算在其中。”
紫缘一回头,远远见到文渊魂不守舍,叫道:“文公子!”文渊被她一叫,回过神来,忙道:“是,我在这儿,怎么了?”紫缘微笑道:“公子,你赏景太入神了些吧?这些荷花很漂亮罢?”文渊顺口道:“是啊,不过荷花美则美矣,若与姑娘相比,不免……”忽然惊觉溜了口,连忙收声,抓了抓头,稍稍偏了过身去。
紫缘心思敏捷,一听便知,不由得双颊绯红,走了过来,低声道:“那……文公子,我们再去别处瞧瞧。”文渊道:“好。”
两人走出院外,四目交接,不禁都有些动情。紫缘心中怦然,拉拉衣摆,朱唇轻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出一语,脸上一红,侧身缓步而行。文渊一阵恍惚,静静跟着。走到西泠桥畔,夜色中见得一座香冢,石碑上题“钱塘苏小小之墓”。
苏小小是南齐时奇女子,身在秦楼楚馆而不染风月,蕙质兰心,才貌双全。
紫缘怔怔地瞧着墓地,并不言语。
文渊看着紫缘的纤弱的背影,不敢惊扰,忽听紫缘轻声吟道:“妾乘油壁车,郎乘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
这首诗吟来语音极低极微,并非要给文渊听,只是紫缘不自觉的吟诵。
文渊却听得分明,这诗是苏小小对情郎阮郁的传情之诗。苏小小乘着油壁香车游赏湖光山色,遇得骑着青骢马而来的阮郁,两人一见钟情,只惜终是因变而分离。
文渊突感心悸,暗道:“苏小小风华绝代,芳名虽然流传后世,但情缘未能终身,终究算不得过得快乐。古人难见,但紫缘姑娘论才貌、论名声,当是不在其下。她吟这首诗,莫非心中也动了情意么?若然如此,这却不能像苏小小和阮郁的结果才是。”转头看向桥边青松,又想:“只不知紫缘姑娘意属何人?”想到此处,心中一动:“赵平波是不可能,那位秦知县也不像,难道……难道……我……”
紫缘心里也是潮思起伏,转身凝望文渊双眼,隐隐流露出思慕之色。文渊心神一震,心道:“这眼神与小茵、师妹可有多像!”双手按上紫缘肩头,说道:“紫缘姑娘,我会救你!”
紫缘轻呼一声,脸蛋染了通红,低声道:“那……那不成的。靖威王世子要带走我了。”文渊一惊,道:“你已经知道了?”紫缘道:“啊,你也晓得?”
文渊点了点头,说道:“紫缘姑娘,你请放心,绝不会让他得逞。”紫缘叹息一声,道:“他是世子,你……你别跟他作对,太危险了。”文渊一笑,道:“世子又如何?姑娘别担心。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还有身具大本事的人帮忙,定要保得姑娘周全。”
紫缘见文渊眼神坚定,心中又是担心,又是惊喜,静了好一阵,忽然低声道:“文公子高义,小女子永生不忘。”说着竟盈盈下拜。文渊大惊,连忙扶住,道:“姑娘不需如此,此为在下当为之事。”紫缘抬起头来,眼中泪光莹然,却是一片喜慰神色,螓首轻轻靠在文渊肩头。文渊微一侧头,与紫缘两面相对,只觉她吐气胜如兰馨,容颜清丽于芙蓉,不禁心神荡漾。两人四唇相就,便要吻上。
忽然紫缘身子一颤,偏过头去,眼睛霎了霎,面带歉意,轻声道:“文公子,我们……我们该到别处去了。”文渊怔了一怔,微笑道:“正是。”
他心中极是尊重紫缘,紫缘既然如此举动,他自也释然,并不为怪,只是忽觉有些怅惘。
两人游走湖边,直至天色将明,文渊才送紫缘回水燕楼。一路上紫缘并不太说话,两人虽然言语不多,心意却似能相通,每每相视微笑,便传尽心思一般。
走进杭州城街市时,晨曦已现。
紫缘轻声道:“水燕楼不远啦,我可以自己回去了。”文渊微笑道:“只差一个转角,在下送到底罢。”说着已转了街角。紫缘笑道:“好了,到这里就是,别让朱妈妈发现你……”忽见水燕楼前集结了数十人,再看真些,竟是赵平波等人。
文渊心道:“来得好快,第三天才刚天亮哪!”扫视一遍,只见随行之人除了邵飞、柯延泰之外,又有一名铁面男子,想是华瑄、小慕容遇到的颜铁。另有一名中年道人,三络长须,面目堂堂,眼中不露光华,显然功力非同一般。其余诸人看来均是寻常侍卫。
朱婆子也站在门外,见到紫缘,急忙冲上前来,叫道:“哎哟!我的大小姐,你可回来啦!小王爷可等得久了,就等着带你走……”紫缘蛾眉微蹙,和文渊走上前去。
赵平波见文渊竟和紫缘在一起,不禁心中有气,大声道:“姓文的,这里没你的事,给我滚一边去!”文渊笑道:“阁下居然也查到在下姓名,我倒不知。不过小王爷未免出言无礼,不是名门子弟该有之态。”
赵平波傲然道:“对你这贱民又要用什么礼数了?紫缘姑娘,你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我们这就上路罢。”紫缘淡淡地道:“小女子几时收拾行李了?想是朱妈妈代劳了。不过小女子无意相随世子左右,您请便罢,勿要自低身价,与我一介微贱相处。”
赵平波笑道:“姑娘何出此言?是了,你念着这贱民的好处是不是?”
紫缘道:“文公子知书达礼,温文儒雅,虽是布衣,却也胜过许多豪门子弟。”
这话分明针对赵平波而来,赵平波闻言,不禁大怒,再一看文渊,立时动了杀意,道:“好!小子,我就试试你的身手,瞧你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说着拔出腰间佩剑,但见一道刺目白光闪过,光芒随即收敛,赵平波手中已多了一柄三尺长剑,剑锋隐隐蕴藏华光。
文渊微微一笑,道:“阁下这柄剑可不同凡品,看来是极锋锐的利器。”赵平波面有得色,道:“不错!这柄宝剑称做骊龙剑,以你那种寻常刀剑,根本不足以匹敌。”文渊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别打了,免得输的人难看。”
赵平波冷笑道:“好哇,你怕了是不是?”文渊道:“要输的并非在下,又何惧之有?”赵平波脸色大变,喝道:“你说我会输?”文渊缓步站到紫缘身前,不急不徐地道:“倘若小王爷能练到不需倚靠宝剑的地步,在下或许就要输了。”
那中年道人一听此言,嘴角忽地扬了一扬。赵平波一抖骊龙剑,怒道:“小子还要猖狂,且瞧瞧本世子的手段!”剑光一转,刷刷刷连刺三剑。文渊看得清楚,飘身避过,身子一转,腰间长剑出鞘,笑道:“在下前些日子才断了把剑,这柄长剑才从打铁铺买来未久,看来要请小王爷为它开张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