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李惟在曲南镇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他爹李秀才是镇上最有学问的人,一生寄托落在宝贝独子身上,盼着他有朝一日高中当大官。李惟果然争气,头一回科考便中了状元,穿红衣,骑大马,风光无限。李秀才时已病入膏肓,听闻喜讯,拉着学馆同僚的手,心满意足闭了眼睛蹬腿而去。谁知不到一年,李惟便被贬官回乡,他没有继承老爹的学馆,竟劈开自家院子开了间猪肉铺。昔日握笔研墨的手,今朝抡起了尖刀,若是李秀才泉下有知,恐怕气得要从棺材里跳出来。
状元郎卖猪肉已经够稀奇,更叫人嚼舌根的还有李惟被贬官的原因。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道听途说,竟和当朝太子殿下有关,李惟轻薄太子,被当场拿下,惹得圣上大怒,官帽落了地。曲南镇的百姓不敢在屋外议论此事,心里终归将信将疑。李惟模样长得极俊,从前翩翩书生已经迷倒镇上一片大姑娘小媳妇,如今一身短衫布巾扎了头发卖猪肉,也总比别家生意好许多。终于有大胆不怕羞的姑娘忍不住跳出来,问李惟是不是断袖。李惟抬手抹了把汗,血水沾上雪白的额头,轻飘飘一句不错,直叫那姑娘的心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自李惟回乡后,曲南镇上百姓真是对他爱恨交加。平素大人教训小孩,都要说一句你看看人家李秀才的儿子,如今叫小孩脆生生地人话,见鬼说鬼话,精明狡猾,最会讨客人欢心。渐渐有了常客,生意好起来,倒也叫老鸨刮目相看。
今日宝琴被李惟留下,心中已暗暗叫苦。那人模样的确长得好,一看便喝过不少墨水,这种公子哥儿,最爱附庸风雅。哪知还故意使坏,揭穿自己不会弹琴不识字。宝琴躺在李惟身下,干脆也不挣扎,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抬头去看他。
这一看叫他愣了神。李惟含笑瞅着宝琴,眉目间尽是戏谑。宝琴错神片刻,暗中骂道真是不公平,长得那么俊还有钱,心情却总归好些,伺候一个美男子总比猥琐老头强。待李惟的吻落下来,宝琴更是脑中一片糨糊,快要不识东南西北。
李惟只觉有趣,这小倌一脸听话,眼珠却转个不停,不知正如何腹诽自己。他并非没有尝过男子滋味,但回乡后还是头一遭,难免有些难耐。粗略做了润滑插/进去,宝琴哎哟一声,李惟一捅到底,将他狠狠钉在床上。他知青楼小倌自小调/教,不少有房中秘术,这小东西菊门倒没什么奇处,但胜在又热又紧,叫他连停顿都不舍得多一刻,飞快摆起腰来。
宝琴浑身骨头都快要散了,他平素讨客人欢喜无非那么几招,在床上嘴一定要甜,那些淫词浪语,不要吝惜没脸没皮地嚷出来便是。宝琴第一次和李惟欢好,也不知他爱听什么,客官好棒哥哥插死我大爷要把我弄坏了……一并胡乱喊了出来。李惟听得又气又好笑,也不应他,只腰上用力,一下一下打桩子般又重又深,捅得宝琴仅有哼哼的余力。
畅快完一回,李惟将宝琴身子翻了过来,热乎乎的阳/具在臀间拱来拱去。宝琴心道再来一次岂不要了小爷半条命?他转过脸来,可怜兮兮道:“公子,宝琴替您吹出来可好?”李惟暗笑他眼中哪有半分求意,手指抚弄着他两片嘴唇,“哦?你不会弹琴,倒好吹箫么?”话语未落,下面却是毫不留情地冲了进去。宝琴差点破口大骂,默默念了三十遍银子才勉强忍了,哼哼卿卿地抽泣起来。李惟知他假哭,愈发耍了功夫,直将宝琴弄得昏天暗地,脑中全无鬼主意只能呜咽着讨饶,才肯放过他。
宝琴睁眼醒来时,李惟躺在身边还睡着。他咬牙半坐起身体,怒瞪李惟半晌,拿指尖戳了戳他赤/裸的胸膛,“不是读书人么,怎么那么厉害?小爷这次赔大了!”扭头瞥见桌上冷掉的酒菜,还有昨天地痞少年们留下的银子,宝琴不由大喜,赤足下了床跑到桌边,拿起银子掂了掂,放到唇边亲了好几口。
背后突的传来笑声,宝琴连忙回头,见李惟正似笑非笑瞅着自己,恨恨将银子放下,乖乖走回床边,故作柔顺地去捏他的肩膀,“昨晚宝琴还伺候得公子满意么?”李惟笑一笑,起身道:“来,替我穿衣服。”宝琴拾了地上的衣裳替李惟穿上,一边暗中咂舌,这么好的料子,在曲城里只有江府的人才穿得起。
朝阳斜斜照入房中,一时静默。李惟望着宝琴低眉顺目的小模样,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前几日自己入睡时的那个念头来。宝琴替他拍了拍领口,退后几步,自己也套上件衫子,正要酝酿着说下次再来,抬头却见李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公子,怎么了?”李惟却道:“你身契多少?我替你赎身可好?”
宝琴一愣,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要替自己赎身?带回家做个男宠么?虽然从李惟的衣着气度来看家底定然不薄,从今往后只伺候他一人总好过留在春风苑继续接客,但是……宝琴不由咬唇,自己留在这里尚有自赎一日,若是进了深宅真不知以后会如何。李惟微微蹙眉,“你不愿意?”宝琴连忙摇头,拼命说服自己,难道还想过这种日子?楼里多少人盼也盼不来的好运,何况陪李惟睡觉其实舒服得紧……他红了脸低头道:“二十两。”
李惟笑了笑,他昨日领了江府的赏钱,在赌房也小赚一笔,赎下宝琴总算够了。宝琴既已决定也不再扭捏,伺候李惟梳洗一番,便领着他去了老鸨那处。老鸨拉着宝琴的手竟很有些舍不得,一再对李惟道:“这孩子,我将来还想把春风苑传给他呢。”李惟好奇挑眉,老鸨振振有词:“宝琴算钱最麻利,从不出错,从不吃亏。公子往后若是厌了他的身子,不妨遣他去账房,定能把其他人都比下去。”李惟想起早上宝琴那副见钱眼开的模样,不由笑着点头附和。
宝琴提一个小包袱,跟着李惟离开了春风苑。两人走在曲城大街上,李惟忽然指了路边一家点心摊,“饿了吧?先吃些东西。”宝琴听话地坐下,如今身契捏在李惟手中,唤句主人也不过分,暗中却有点意外,有钱人家的公子也愿意吃这样的东西?宝琴呼呼地吸着面条,李惟在旁道:“我还没告诉你,我姓李,单名一个惟,木子李,竖心惟。”宝琴干脆道:“反正我不识字,该如何称呼公子?”李惟顿了顿,“我买你回家是娶作男妻,你若愿意,拜过堂后唤我一声夫君便可。”
宝琴目瞪口呆,筷子都掉在桌上。时下世风开放,娶男妻并非罕事,但凡有点钱的都要养几个男宠妆点门面,但娶个小倌回家最多也是做妾。李惟好笑,替他重新拿了副筷子,宝琴的脑筋终于转过来,哦了一声。反正做妻做妾都是被他睡,横竖有什么区别。心里却还有些别扭,吃面速度都慢了许多,终于憋不住问道:“公子府上还有些谁?”李惟道:“我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一位老师,算是长辈,再无旁人了。”宝琴点头,还真没有别人了,心中将信将疑,却见李惟几乎没怎么动筷,便挟了一只包子给他,“你怎么不吃?”
李惟微微一笑,三两下吃了包子,“我家不在曲城,在曲南镇上,吃得差不多,我们走罢。”宝琴忙不迭站起身,“曲南镇?”暗自泛起嘀咕,原来是土财主啊。二人走到城门口,宝琴左右张望,“公子,我们怎么回去?”李惟笑得无辜,“自然是走回去。”
欸——?宝琴跟在他身后,开始怀疑自己在哪里搞错了什么。走了一盏茶功夫,他已双腿发软,李惟汗也不出一滴,他才醒悟李惟根本不是书生。走了近半个时辰,来往轿子马车多么诱人,李惟却瞧也不瞧,他才醒悟李惟可能根本不是有钱人。直到入了曲南镇,走至李家猪肉铺子前,宝琴两眼翻白,指着李惟气得话也说不利索,“你、你就是那猪肉状元?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程度,应该不会被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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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宝琴正叫唤着,吱呀一声偏门开了。许先生站在门口,疑惑地看着两人,“阿惟,这位是……”宝琴连忙噤声,不住打量着许先生。李惟拉了宝琴的手往家中走,“先生,进去再说罢。”又转头向宝琴道:“这位便是我和你提起过的老师。”
三人站在庭内,李惟道:“先生,他叫宝琴,从曲城跟我回来,我打算和他成亲。”许先生愣了愣,细细看了宝琴半天,对李惟道:“时间不早,你先去开店罢。”李惟应声而去,许先生对着宝琴笑了笑,“宝琴,到我那坐一坐罢。”
宝琴眼巴巴看着李惟甩手而去,心中又急又怕。李惟一夜不归,大早上却带了个人回来,自己穿得艳丽,举手投足间皆是脂粉味,是做什么的一目了然。那许先生不知是涵养太好,还是深藏不露的笑面虎,神色间竟然没有丝毫不豫。他常年教书育人,虽然笑得温和,自有一股威严。宝琴乖乖地跟在其后,一肚子乱七八糟的念头,莫非许先生其实是李惟的相好?但看年纪又不太像。
许先生替二人倒了茶,见宝琴拘谨地站在一角,不由失笑叫他坐下。方才他观察宝琴,虽然他出身不好,眼神闪躲也不似个老实孩子,但偶尔露出天真的神情来却极讨人喜欢。李惟突然要娶个男妻自然叫他吃惊,但他相信李惟的决定,从不多加干涉。“宝琴,你认识阿惟多久了?”宝琴暗中翻了个白眼,“昨天刚认识。”他拿定主意,自己才不愿意嫁给卖猪肉的,就算是个状元,当上状元的不是骗子就是傻子。许先生不喜欢自己最好,来吧来吧,我宝琴一个小倌怎会配得上状元郎,快叫李惟打消了念头才好。
许先生笑了笑,却道:“阿惟真是任性,也不管你愿不愿意。”宝琴一愣,这人怎么帮着自己说话?许先生继续道:“他从小没了母亲,父亲脾气又怪,成天逼他看书,叫他童年好生无趣。他是个聪明孩子,本来最喜欢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为了尽孝不得不废寝忘食地念书。别看他比你大一些,如果他有不懂事得罪你的地方,宝琴莫要怪他。”宝琴动了动嘴唇,想说其实许先生没必要把这些事告诉他,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许先生那么和气,叫他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许先生深深看宝琴一眼,“你应该听说过阿惟的事。他留在京城那一年,的确无比风光,但他心里不快活,还是想回到曲南镇上。状元郎卖肉不光彩,断袖娶男妻易遭非议,阿惟并非不在乎这些,他只想把日子过得更好更踏实,比起旁人的看法岂不更重要?”宝琴低头不语,许先生柔声道:“你好好想一想罢,若实在不愿意便告诉我,阿惟绝不敢为难你。”
宝琴独自坐在廊下,捡了根树枝随意在地上涂画。过了半晌,他拍拍手站了起来,一旦想明白,便不再烦恼,却忽然想去铺子里看看李惟做生意的样子。宝琴绕到前院,探头望见李惟正装了块腿肉放进一个胖妇人的篮子里,又赶紧缩了回来,不知李惟愿不愿让别人瞧见他。
“偷偷摸摸做什么?”李惟送走客人,回头笑问宝琴,“替我倒杯水来。”宝琴努了努嘴依言照办,递了水盅给李惟,却道:“我同你成亲,但你要把身契还给我。”李惟笑起来,“你算盘倒打得好,成!你人都是我的了,我还要那薄纸片儿做什么?”宝琴大喜,李惟答应得太爽快,不由疑道:“你不怕我跑了?”李惟闻言大笑,“那也要你跑得成才行。”
宝琴喜滋滋的,连李惟卖肉的样子都看得顺眼许多,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李惟笑看他一眼,“中午要吃什么?我来做。”宝琴愣了下,“我、我想吃排骨。”李惟拿刀面敲了敲猪背上,绽开笑颜,将一对新人送入了洞房。
屋里的喜烛已经点起,照得一床红绸被面十分醒目。宝琴坐在床边,心扑通扑通乱跳,李惟端了两杯酒来,笑道:“跳去掀盖头,交杯酒还是要喝的。”两人坐得极近,手臂绕过手臂,李惟身上的温度似全要跑到宝琴脸上。他放下杯子,拼命拿手掌扇风,“先生买的什么酒?怎么喝了一小杯便上脸?”李惟也不揭穿他,微笑道:“时候不早,我们歇息罢。”
宝琴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心中狂骂自己没出息,面上却没办法不别扭。他解了外衣,钻入被中,被洞冰凉,冷得他簌簌发抖,下一刻李惟温热的身子便靠了过来,叫他不由自主地凑近。李惟轻笑一声,“怎么冷成这样?”却从背后拥住了宝琴。宝琴按捺住期待和心慌,等了好久,李惟却没有丝毫动作,难道他说的歇息当真便是歇息?宝琴没来由有些失望,李惟昨天要了他好几回,他以为今夜就算不抵死缠绵,至少也会干柴烈火,心下失落,连肩膀都微微垮了下去。
李惟的低笑从脑袋后传来,“你乱七八糟在想些什么?今天走了那么多路,又累了一整日,该早些休息才是。你既已是我的人了,还怕我喂不饱你?”宝琴脸上一烫,幸好黑暗中无人看见。什、什么状元?说起粗俗话来还真是个卖肉的!好像他欲求不满似的,混蛋!他暗自骂了李惟一通,心里却隐隐发甜,转过身来面朝着李惟,“你……”
就算不欢好,今晚好歹也是洞房花烛夜,绝不能就这么糊涂睡了过去。宝琴想对李惟说些什么,但绞尽脑汁却想不出来。你要好好待我——不行,太过示弱,自己又不是女子。你不许欺负我——哎呀,更不像话了。你以后要听我的话——好像说反了……蜡烛已被吹熄,夜色中李惟双目微微泛着亮光,似乎正含笑等着自己的话。宝琴豁出去了,“你、你放心好了,这个家里有我,以后定能帮你赚到许多银子!”
李惟哈哈大笑,亲上那张夸大话的嘴,流连纠缠许久,叹息道:“那再好不过,看来我是拾到宝贝了。”
宝琴被李惟的动作吵醒,屋内没点灯,冬天清早天色昏暗,他睡得迷糊,还以为在春风苑中,抓了把李惟的袖子,“客官要回去了么?”李惟早起做开店准备,闻言哭笑不得,狠狠捏他的脸,“白眼狼,忘得精光。”宝琴呜了两声,却又睡了过去。
待他再醒来,天已经大亮。宝琴一骨碌坐起,瞪大眼睛看着红艳艳的喜房许久,又扑通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拥被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咯咯笑出声来。他嗅了嗅被子,有李惟身上的味道,满足地深吸一口,拿脸蹭了好几下。等他终于想起今天是婚后第一日,不该那么贪睡时,又是好一会儿之后。宝琴懒洋洋地爬床,打了个呵欠,去院中打水洗梳,冷得直打颤,却精神抖擞起来。对面许先生推开窗子,宝琴笑眯眯道:“先生早。”许先生忍笑,“已经不早啦。”
没过多久,李惟关了铺子回来,弹着宝琴的额头道:“懒虫,明日起跟我一块开店。”宝琴自知理亏,乖乖哦了一声。三人用了午膳,许先生回房小憩,李惟本想带宝琴到镇上走走,不想却有客人来了。
来者名叫朱大壮,人如其名,又壮又黑,胖脸上的两只眼睛快要找不到。他和李惟从小便认识,几乎算得上青梅竹马,直到李惟上京备考那几年才分开。朱大壮风风火火地闯进院子,指着宝琴便问:“这位便是你新娶的男妻?”李惟点头,“他叫宝琴,昨天刚过门。宝琴,这位朱大壮兄弟,是我的好友。” 宝琴憋笑许久,心道这名字这长相,难道是李惟的同行?面上却装起贤惠羞涩,淡淡朝朱大壮点头,“见过朱公子。”
朱大壮看了宝琴半天,朝李惟叹道:“我反正看不出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的,不过既然你喜欢,想必也不会错。”宝琴暗暗称奇,看来李惟与朱大壮当真感情甚好。李惟奇道:“怎么才半天功夫,连你也知道了?”朱大壮道:“这曲南镇上下,盯着你的眼睛多了去了。何况你也未刻意隐瞒,又是炮仗又是喜字,先前便有几个浑小子说你看上了个……唉,总之如今镇上人人皆知你娶了个男妻。”
他话说到一半,方觉不妥,宝琴也没感到不快,本就是实话实说嘛。李惟笑道:“难怪今天早上,买肉的人不看肉,都盯着我看。”朱大壮心道来买肉的本来就怀着看你的心思,不然李家铺子怎么生意好过别家?只是那些人现下不知该如何伤心欲绝了,幸好李惟断袖的名头早就在外,才不至叫人太过吃惊。李惟道:“你来寻我何事?我们坐下再谈。”他拉着朱大壮往堂屋走去,回头向宝琴道:“朱兄是熟客,你不必拘谨,回房坐一会罢。”
宝琴应下,忽然想起昨日从春风苑带来的东西还未好好整理,李惟后来又翻找出不少旧衣给他,便回了西厢收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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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朱大壮来找李惟也没什么大事,二人在堂屋内随意聊天。这世上除了许先生,最了解李惟的人大概便是朱大壮了。李惟这家伙看着人模狗样,却是不得不在他爹跟前装出来的。小时候掏鸟蛋挖泥鳅的淘气事,他可从来没拉下过。再大些去了学馆,在同学背上写字涂鸦,把邻座二人的头发绑起来之类的缺德事,李惟俨然就是出坏主意让别人去实施的幕后真凶。故而他弃官位卖猪肉娶男妻,旁人看来惊世骇俗,于朱大壮却一点都不稀奇。
李惟留朱大壮吃了晚饭。二人都曾在学馆上课,只是一个天一个地,朱大壮的书实在念得很糟糕。许先生拣些两人幼年的趣事讲给宝琴听,宝琴虽也说说笑笑,却似有些坐立不安。李惟凝目看他,“宝琴,你怎么了?”宝琴低头道:“嗯,有点不舒服。”
朱大壮见状便告辞了,许先生催促李惟带宝琴回房休息,他来收拾碗筷。一入屋子,宝琴将门关得严严实实,转身叉腰怒目而视,“我昨天放在包袱里的八两银子呢?”这小子原来是装病,估摸着憋了一个下午。李惟好笑,有心戏弄他,凑近宝琴的耳畔道:“你就当作嫁妆罢,我收下了。”宝琴一口血梗在喉中,气歪了嘴,枉他精明一世,今日才知什么叫人财两空。怪不得李惟那么爽快就答应还他身契,银子都被藏了,他自然逃不了。“呸呸呸,见鬼的嫁妆!那是我私房银子,你凭什么收下啊!”李惟笑骂他一句财迷心窍,推推搡搡将他压倒在床上,“宝琴乖,我们来做你喜欢的事。”宝琴还在气头上,一把推开李惟,“你讹我银子,我才不让你碰我!”
他随手乱挥,不想却啪的打在李惟脸上。二人一时愣住,李惟不免也动了气,“什么叫我讹你银子,你既已嫁我,吃穿开销均由我管,你要银子有何用!”宝琴不小心打了他一个耳光,又悔又怕,见李惟沉下脸色,本能地便想装哭。他哼卿了几声,想起往日拼命攒钱的辛苦劲,心头就像被剜去一大块肉,愈发悲从中来。李惟看他两眼一泡委屈,顿时软下心来,哄道:“傻子,我们既成亲,还分什么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不是还要替我赚银子么,这家里的钱都是你的。”他收起宝琴的银子,的确存了治一治他贪财毛病的心思。宝琴抬起眼睛,“这可是你说的!”李惟哪里还真生他的气,低头贴住他的脸,“才成亲第二天,你便不让我碰了,要气死我啊。”
床头吵架床尾和。宝琴被李惟抱着亲了几下,身子厮磨在一处,他毕竟欢场出身,身体立刻便软了下来。李惟除尽二人衣裳,就着烛火亮光,细细抚摸宝琴。大约是用过些药,宝琴身上没有丝毫体毛,光洁细滑,李惟笑道:“怎么光溜溜像只鸭蛋一样?”宝琴气呼呼道:“过个十天半月便长出来了。”他眸中七分薄怒三分羞赧,看得李惟心神一荡,伸手握了他的要害抚弄,唇舌则去讨好胸口乳/头。宝琴微微喘气,不安地扭起身体,李惟的笑声伴着湿音,“没人这般弄过你吧?”宝琴暗骂一句废话,他以色事人,哪会有人反过来伺候他,前戏多半潦草,甚至猴急的提枪便上。情潮一阵阵涌来,宝琴通红了脸,咬唇忍着呻吟。李惟心生怜爱,这小东西在青楼倒放得极开,怎么这会儿反而扭捏起来?他却不肯放过宝琴,伏□体轻轻含住挺立的性/器,手指绕到后面耐心开拓。宝琴没能坚持多久,扭动得愈发厉害,他于承欢一事上还算熟悉,发泄自己的欲望却尽显青涩,战栗着出在了李惟口中。
李惟提起他的双腿,挺腰而入。宝琴晕晕乎乎,床板在摇,帐子在抖,巨浪一阵一阵地冲摆着自己,铺天盖地的红颜色,叫他分不清身处何地。李惟脸上的汗水滴在他的眼皮上,宝琴睁目,看见李惟遍布情/欲的脸,结实有力的手臂撑在他的两侧,胸口的汗珠顺着身体的弧度留至两人结合的地方,宝琴看得口干舌燥,心道自己当初怎么就以为这人是个文弱书生?李惟紧紧扣着宝琴的肩膀射了出来,激得宝琴跟着一阵哆嗦,蜷缩在李惟的臂膀间,喘息不止。
二人亲吻抚摸,动情忘我,宝琴喃喃叫了声夫君,醒悟过来却羞恼不已,“我就是叫叫你,成亲后还没这般唤过。”李惟轻笑着嗅闻他的后颈,却拎起一条腿,欲再战一番。“你、你怎么又——”宝琴的惊呼被打断,“为夫明白了,你唤我夫君,定是又想要了。”宝琴气炸了肺,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可惜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听在李惟耳中,却与撒娇无二。
“宝琴,起来了!宝琴,宝琴!”宝琴正梦到自己在银子堆中游泳,偏偏有人喋喋不休地叫唤,他不耐烦道:“走开,我拿不下了。”李惟无语,这是梦见什么了?坚持不懈地弄醒宝琴,终于让他睁开眼,“李惟?什么时辰了?”李惟道:“你昨日不是答应要和我一起开店么,快些起来。”宝琴瞄了瞄外面蒙蒙亮的天色,耍赖道:“不要,我不起来,你一个人去。”李惟却道:“不行!你再不起来,我就掀被子了!”
总算把宝琴像挖土豆一般地从被窝中掏了出来,二人洗梳吃饭,匆匆开了铺子。店外竟有人已经候着,李惟歉然道:“何老大,久等了。”何老大摆摆手,从地上拖起半头猪,砰的搬到了李惟铺中。宝琴看得目瞪口呆,从中间一劈为二的半头猪,这何老大到底有多大气力啊。何老大也瞧见他,冲李惟笑了笑,“他便是你娘子?怎么这么早叫他起来?”宝琴被娘子一词默默恶心了一下,李惟道:“又不是女人,哪能那么娇气,让他也跟着我多学点。”何老大还有别的事,寒暄几句,便告辞走了。
李惟寻出把尖刀握在手上,向宝琴道:“何老大是镇子外养猪的,我这里的肉都由他送来。”他蹲□子,叫宝琴向后退些,熟练地将猪身剖开,摆到了案板上。宝琴暗中吐舌,照李惟的吩咐打水来冲干净地上的猪血,铺子本来是李家院落,地上设了个倾度,污水没一会儿便流走了。
角落里摆着许多刀具,李惟挑了顺手的,将肉一块块切开放好。前腿后腿,里脊五花,李惟向宝琴一一解释,宝琴却不停打呵欠。其实也不能怪他,原先在青楼,哪天不睡到日上三竿?李惟瞪他道:“待会儿客人来了,可不许这般没精打采。”宝琴恹恹地应下,李惟忽然道:“不然你来收钱?这下总能精神了。”宝琴恍然啊了一声,用力捶着李惟,“你赔我银子海!赔我银子!”李惟一头雾水,哪里知道宝琴说的是梦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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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太阳渐渐升起来,客人也陆续上门了。
李惟和宝琴站在铺面后,一个切肉,一个收钱。李惟边招呼生意,边向宝琴介绍乡亲。什么庄府的厨娘,药材铺的吴妈,隔壁街菜摊的二媳妇……宝琴笑得乖巧,一一打了招呼,面对各式问题也游刃有余:“我叫宝琴,过了年就十七了。跟着自家人做生意,不辛苦。”李惟偷闲笑看他一眼,“那些妇人倒很喜欢你。”宝琴微讶道:“镇上的乡亲都很好哇,我原来还以为他们瞧不起我,没有好脸色哩。”李惟心说妇道人家怎会好意思把那些心思挂在脸上,今日来买肉的人,虽然未必怀有恶意,大半还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但宝琴生得讨喜可爱,嘴巴又会说话,倒叫她们都满意而归。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宝琴笑得愈发甜,他对卖肉渐渐熟悉起来,话也跟着多了。一位大娘拎着篮子踱到李家铺子前,“李老板,今天的肉新鲜么?”宝琴抢着笑道:“新鲜!大早上刚来的,还热乎着呢。您瞧瞧,肉红脂白,捏上去可紧实了。”大娘伸手捏了捏肉,笑道:“李家新媳妇么?真会做生意!”宝琴被人夸了,兴致更高,“大娘,天气那么冷,买点肉回去剁碎了包饺子罢,热腾腾的吃了叫人浑身发暖。”大娘笑起来,点头爽快道:“好!李老板,给我秤一点腿肉,回去包饺子吃!”李惟动作麻利地割肉过秤,“王大娘,总共十钱,要替您剁好吗?”王大娘道一声成,掏了铜钱递给宝琴,止不住夸道:“小哥嘴那么甜,李老板真是好福气。”
送走王大娘,宝琴心里别提有多美了,喜滋滋地扭着屁股撞了下李惟,“听见没?好福气啊。”李惟心中也高兴,若不是手上油恨不能捏两把宝琴脸上的肉,“是是,咱家宝琴招财又旺夫,为夫真是三生有幸。”两人笑骂几句,又做了几笔生意,时候不早,便收拾东西关了铺面。
中午吃得简单,昨日朱大壮留下来用膳,还有不少剩菜。许先生笑眯眯道:“宝琴,身子好点了么?”欸?宝琴愣了愣,才想起昨天自己兴师问罪前撒的谎,连忙道:“没事没事,就是吃多了胀气。”李惟伸手去摸他的肚皮,“小猪。”许先生笑得意味深长,“哦,以后吃完了要多动动。”宝琴嗯了一声,忽然觉得不对,难不成他和李惟在房里动静太大吵着许先生了?抬眼去瞄李惟,却见罪魁祸首一脸幸灾乐祸,气得宝琴在桌底下狠狠踩了他两脚。
饭毕,李惟拖着宝琴一起去厨房刷了碗,宝琴擦干了手道:“累死我了,站了一个上午,腿都软了。”李惟在庭院中摆了一张凳子,“坐罢。”宝琴疑惑道:“坐这里吹冷风做什么?”李惟道:“还有好几天的衣服要洗。”宝琴顿时垮了脸,“敢情我和你成亲,是给你做佣人来着?”李惟忍笑,宝琴说的也差不远,他本来寻思进城买个家仆,结果银子用来替宝琴赎身,自然没有盈余再买人了。宝琴气得跺脚,“不对不对!比佣人还不如!佣人还不用陪睡,佣人每月有俸钱拿!”嘿,最后一句才是重点罢。李惟凑上前去,“陪睡?我昨晚把你伺候得那么舒服,你怎么不给我银子?”宝琴红了脸,骂道:“你、你忒不要脸!”
这两人成亲才没几日,每天都要吵上一架。宝琴甩甩手,哼了一声,“我才不洗衣裳!水那么冷,手指都要冻僵了!”李惟无法,调/教娘子任重而道远,不能急于求成。他这般安慰自己,叹了口气,浑然不觉已经妥协,“祖宗,我来洗,成了不?”宝琴眉开眼笑,“夫君,你最好了!你洗衣服,我替你捶背。”李惟哭笑不得,“去,谁要你捶背!再搬个凳子来,拣白菜叶子。”
宝琴颠颠地跑去搬了个板凳坐在李惟身边,虽然同样是干活,但拣菜不用浸冷水,比洗衣服要好受许多。李惟怕脏水溅到菜叶里,和宝琴背靠着背,倒便宜了那小子把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两人各忙各手上的事,一边说着闲话,宝琴奇道:“我看你家好歹也算书香门第,你做家事那么熟练,难道从小家中便没有仆从?”李惟道:“本来家中有个老仆,我也不会做这些事。但上京备考那几年,我独自住在异乡,生活又拮据,便不得不学着事事亲为了。回到镇上后,我看老仆年纪实在太大,也不好意思被一个老人家伺候,便给了笔银子打发他走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当年辛苦,只有自己能体会。宝琴听了也不做声,若有所思,李惟瞧不见他的表情,只笑问:“怎么,心疼得掉眼泪了?”宝琴呸了一句,“还从来没人心疼我呢。”李惟不由笑道:“谁说的?我便心疼得紧。”宝琴立刻热了脸,一不自在,背也离了李惟,“心疼我还叫我干活。”李惟却道:“两人一起干活有什么不好?富贵之余混吃等死,整日无所事事,却未必心里快活。”
宝琴一时不语,目光飘到空荡荡的堂屋里。李惟双亲的牌位摆放在里面,他每日也跟着敬香磕头,宝琴忽然道:“你说,若是你爹娘还在,会同意我们成亲么?”李惟想了想,“我娘去得早,都快不记得她了,也不知她会不会同意。我爹——”他苦笑了一下,“他还不知我是个断袖,若是知道了,定要打断我的腿。”宝琴吓一跳,“这么凶?”李惟叹道:“我爹最是迂腐,一心只扑在圣贤书上,看我千百个不顺眼,只有许先生的话才听得进去。” 宝琴缩了下脖子,口中喃喃道:“公公在上,都是李惟强娶民男,迫我作妻作奴。冤有头债有主,您可千万别来寻我。”
李惟在一盆清水中洗干净手,略略擦干,猛然伸进了宝琴的脖子里。宝琴啊的尖叫:“公公,饶我小命!”待回身看见李惟捧着肚子大笑,不由气得发疯,抡起一棵白菜,满院子追着李惟打。李惟东躲西闪,见闹得差不多了,故意奔进西厢。宝琴紧追而入,却被躲在门后的李惟一把抱住,再顺手扔了他手上白菜,一脚踹上了门,拥着宝琴滚到了床上。
宝琴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气还是羞,一双眸子瞪着李惟,恶狠狠道:“外面活还没干完!”李惟一面亲他,一面解开衣衫,“先干你,再干活。”宝琴推着他的脑袋,声音却低了许多,“待会儿又要被许先生笑话了……”李惟伸手拉下帐子,“许先生面皮薄,不会来说我们的。”
许先生出了房门,看着院子里两个孤零零的板凳,西厢门口一颗剥了一半的白菜,屋里隐隐传来的声音,情到浓处怎么也抑制不住。许先生老脸发红,快步走入堂屋。他坐在蒲团上,摸了摸李秀才的牌位,缓缓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若是还留在家中,别怪他们。宝琴是个好孩子,日子一长,你定会喜欢的。”他目光又转到一旁并立的李惟母亲的牌位上,淡淡笑了一下,“是我糊涂。如今你已与夫人团聚,怎还会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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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数日下来,曲南镇的百姓个个都来李家铺子跟前转了一圈,明里暗里地瞧宝琴。来买肉的自不必说,不买肉的可以装路人,顽童们在门前路上奔来跑去,嬉笑唱闹。李惟倒不在意,只怕宝琴受不了,谁想那小子满面红光,招呼起客人来愈发精神。
宝琴捧着钱罐子笑得合不拢嘴,迭声问道:“李惟李惟,从前我不在的时候,生意也这么好么?”李惟暗笑快要过年,生意总比平常要好许多,嘴上却道:“不曾,都是你来了以后才那么热闹。”宝琴哼着小曲,哐当哐当地摇着钱罐,只觉比春风苑最有本事的琴师弹的曲子还要好听。许先生从房中唤二人:“阿惟,宝琴,你们来一下。”
两人略略装得正经一些,入了东厢,“先生,何事?”许先生在案头铺满了红纸春联,笑道:“镇上不少人家央我替他们写春联,你们瞧瞧哪一副最好,贴在自家门上。”李惟凑近细细看了,指了一对道:“先生写的都极好,便这一副罢。天地和顺家添财,平安如意人多福,横批唤作四季平安。话俗理却真,看了便心中觉得和乐。”许先生点点头,又问宝琴:“宝琴以为如何?”宝琴摸了摸脑袋,“听李惟说得不错,我不识字,也看不懂。”许先生微讶,“这样啊,等开春学馆复学,宝琴可要一起来?”宝琴迟疑道:“和那些毛头小子一起识字,岂不叫人笑话?”许先生看一眼李惟,笑道:“你说的也有理,不如便叫阿惟教你罢。”
李惟拿了春联去贴在前门上,宝琴跟在他身后,“喂,识字难不难?我怕年纪大了记不住。”李惟笑看他一眼,“你哪里年纪大了?再者,有为夫教你,定有法子保你记得住。”宝琴怎么看都觉得李惟笑得下流,瞪着他道:“哼,我不学了!不识字怎么了?我不也好好活到现在。”李惟夸张地叹了口气,故作惋惜道:“本来等你认字了,我还想把家里的账本交与你管——”“夫君!”宝琴站得笔挺扯住他的袖子,“我们这就回房认字罢。”
二人从前门回来,走到中庭的时候,李惟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我差点忘了这事!明日我一早要去曲城。”宝琴奇道:“去曲城做什么?铺子怎么办?”李惟道:“明日曲城有个早集,是今年的最后一回,我去买些年货回来。”宝琴听得眼睛发亮,“早集上都卖什么?”他虽然住在曲城多年,走出春风苑却屈指可数,自然一脸向往。李惟摸摸他的脸,笑道:“因是年前最后一趟,也是最热闹的,四面八方的商贩都会赶至曲城,卖的东西可多了。”宝琴眼巴巴地望着李惟,揪着他的袖子不说话,李惟不由笑道:“好,我带你一起去。”
宝琴顿时绽开笑颜,趁着许先生在房里,踮脚亲了亲李惟,忽然却想起一事,“那铺子呢?明日关门?”李惟点头,“只好如此了。”宝琴渐渐黯淡了神色,松开了李惟的袖子,“你一个人去罢,我来看店。”李惟一愣,“宝琴?你不想去了?”宝琴一脸可惜,却认真道:“你去买东西是正经事,我跟着去却是凑热闹,还要多花一人的钱。腊月里没剩几天,等过年了便要关店休息。难得最近生意好,更该多赚些,可不能随便关门。”
李惟轻轻抱住宝琴的身子,“你这般着想,叫我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但我去城里,哪有叫你一人孤零零看店的事?”宝琴勉强笑了笑,“我又不是大闺女,一个人看店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明天得早些起,你出门前替我把肉斩开,我没这个力气。还有,猪身上的花样实在不少,我还搞不太清,你快些教会我。别明日你不在,叫人家笑话我。”他说着说着,不知怎么也觉得委屈,把脸埋在了李惟的怀里。
李惟一把扛起宝琴,走进屋子。宝琴被他放在床上,睁眼瞪他,“你做什么?”李惟扯开帐子钻了进来,“教你。”宝琴红着脸,自己像只粽子般三两下被剥了干净,“你、你怎么教的?”李惟笑起来,亲了亲他的鼻子,“这里没有真的猪,只好拿你这只小猪凑合一下。”他凑到宝琴的颊边,吻了几下,“这里是猪颊肉,做凉菜最好吃。”而后轻轻含住隐藏在发间的耳垂,“猪耳朵,用来做下酒菜再好不过。”
宝琴被他吸得浑身没力,湿着眼睛看李惟,“我、我不是小猪,你别再……”嘴巴却被堵住,李惟的舌头伸了进来,牙齿轻轻咬了下他的舌尖,含糊不清地笑道:“凉拌猪舌头,嚼起来脆生生。”李惟笑着抬起头,“接下来的才更重要,宝琴定要牢牢记住了。”他的手指缓缓下滑,停在胸前两点之上,手掌覆住双肋皮肤,细细摩挲,“这里便是五花肉,一层瘦一层肥,你昨晚不也吃了好几块?”宝琴咬唇忍住呻吟,气哼哼地闭上眼睛。李惟伏下脸舔了舔他的肚脐,引来一阵惊喘,“肚子上的肉不好吃,又松又肥,不过也有人买回去熬油。”他提起宝琴的两条腿架在肩上,侧脸咬了咬大腿内侧的嫩肉,轻笑道:“这里全是精肉,炒肉丝肉丁最合适。再往下便是蹄膀了,后腿要比前腿好吃,你可别忘了。”
宝琴两条腿被李惟抓在手里,腿间羞答答站起来的东西早就一览无余。李惟却故意不理,兀自将宝琴翻过身来,嘴唇贴上他的后颈,“猪脖肉肥瘦不分,算不得好吃,可以用来剁馅。”湿漉漉的吻痕一路笔直向下,停在宝琴微微凸出的脊梁骨上,“此处是里脊肉,全身最嫩的地方。连着骨头做排骨,单单取肉片炒了也很好吃,卖得最贵。”他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用力啄了下宝琴的骨头,“这只小猪怎么那么瘦,身上一共就没几两肉。”宝琴又气又羞,奈何李惟往下握了他的腰,轻轻啃了下臀上的肉,“臀尖肉也是好肉,炸啊炒啊,怎么吃都不错。”
李惟终于放下宝琴,微微喘着气看他。宝琴抬起脚掌。”他抓起两块糖,飞快跑了出来,一人一块,塞在了自己和李惟的嘴里。宝琴鼓着腮帮,笑得弯起眼睛,“这家的糖可好吃了,以前好不容易才吃过几回,给你也尝尝。”李惟看了铺子几眼,“你既然喜欢,不如买点回去?”宝琴却摇头,“别,他们家卖得极贵,一斤糖要三十个铜钱,简直和抢钱一样。”李惟默默道,可不是,卖得比猪肉还贵。他笑着摸了摸宝琴的脑袋,却迈腿走进了铺子,片刻后抱着一个纸袋出来。宝琴有些欢喜又有些生气,瞪着眼睛看他,李惟把纸袋往他手上一送,“既然那么贵,只买半斤好了。”
回去的路还是早上那条。宝琴拉着李惟的手,走在他的身边。风刮在脸上还是很冷,但走得快身体却发热,掌心甚至微微出了汗。他想起不过十多天前,他跟着李惟走这条路,愈走愈心惊,愈走愈生气,如今却大不一样,不知是否因为口中残留的味道,连心里也一阵一阵发甜。宝琴抬起眼睛去瞧李惟,却撞上李惟含笑投来的目光,“怎么不吃糖了?”宝琴笑道:“好贵,不舍得,一天只许吃一块。”李惟将他的手握得紧了几分,心道那你怎么舍得往我嘴里也塞一块,叹道:“小财迷,真是掉进钱眼里了。”宝琴白他一眼,“你和我又不一样,今天赚来的银子明日转眼便能花了,我却要好好攒着。”李惟笑起来,“你攒那么多钱做什么?”宝琴脱口道:“赎身啊。”
李惟一时说不出话。宝琴复又道:“从前待在青楼里,见多了各种痴心妄想的傻子。本来钱就不多,妈妈抠得要死,客人的赏钱也很少,偏还不收好,只盼着有朝一日被富贵大爷看中,从此跃上枝头过好日子。”李惟笑了下,“你倒和他们不同,跟着富贵大爷有什么不好?”宝琴道:“富贵大爷虽然没什么不好,却比不上自己赎身,脱了奴籍过自己的日子。”李惟心中微动,他虽从不曾看低宝琴,却也没想过他竟有这样的志气。他与宝琴,无论是出身还是境遇都大不相同,但都宁愿吃苦换一生自在,富贵也罢,清贫也好,却偏偏不愿留在那种污浊之地。李惟漫起一股暖意,或许让宝琴换作自己,在那个时候也会做出这般决定罢。宝琴不知他心里所思,只笑着总结道:“所以他们还是太笨不会打算盘,先苦后甜谁都懂,只没人肯忍那么久。”
李惟微笑道:“还是咱家宝琴最聪明。”宝琴一脸得意,口上却不饶人,“我不也差点着了你的道,幸好你肯将身契还给我。”李惟轻笑,“这么说来,如今你也算过上自己的日子,确是心甘情愿跟着我了?”宝琴脸上一红,恨声道:“呸,你扣了我的银子,叫我怎么走啊!”李惟重重叹口气,“现下你不用筹赎身钱了,还这么小气做什么?”宝琴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多年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我替你勤俭持家,难道不好?”李惟自是笑着说好,二人时不时拌几句嘴,说几个笑话,曲南镇便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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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转眼便到了腊月三十。镇上的店铺大多都关门了,李家也不例外,昨天给了何老大一笔赏银,要到年后再见。
难得不用早起,李惟和宝琴夜里折腾得迟了,第二日醒时天已大亮。被窝里温暖至极,厚帐遮去外头的光亮,身边紧挨着另一个火热的身体,两人谁也不愿起来,腻腻歪歪地说上一阵话,亲亲抱抱厮磨许久才出了屋子。
外面太阳正好,许先生在院子里晒书,见二人出来,不由抬头微笑。宝琴有些发窘,躲在廊柱后不说话,李惟却不害臊,笑道:“先生,晒书呢?”许先生搬了把椅子在廊下,背晒着太阳,手中捧一册书,甚是惬意。他指了指院子里铺得满地的书,“过年了,让它们也出来晒一晒。”宝琴探头道:“先生要我们帮忙么?”许先生笑道:“不用,倒是你们快些去用膳。”
下午,李惟和宝琴各拎一桶水,拿着抹布拖把算作一年最后的洒扫。许先生在旁看得有趣,这两人便跟学堂中的半大小儿似的,正经事做到一半,偏要去惹对方,换来好一阵嗔骂或报复,却受用得很。李惟从小便是那种性子,他在老爹面前装得一本正经,许先生不动声色,倒将他的捣蛋坏事全都看在眼里。李秀才死后,李惟在世上再无亲人,还闹出惊天波澜独自回乡,他愿行孝道将许先生接至家中,许先生又何尝不暗自担忧想陪在他的左右?如今,他身边有了宝琴,也没了旁人约束,儿时的调皮无赖劲便慢慢重现出来。许先生看着李惟长大,心道这孩子还是这般最好。他欣慰地叹了口气,那厢小两口却又打闹起来,还特地压低了声音不想吵着他,许先生只捧着一副老心肝生怕他们把拖把上的水溅到院子里的书上。
冬日的白天毕竟短,李惟宝琴帮着许先生收起书,三人聚在饭堂开始用晚饭。家里只有李惟会做饭,宝琴最多打个下手,因是年夜饭,故而格外丰盛。李惟揭了一坛陈酿的封,许先生是读书人不胜酒力,只摆一小盅在桌上做个意思。宝琴豪言千杯不醉,李惟笑嘻嘻泼他冷水,“今晚还要守夜,你可千万别呼呼大睡了。”
晚膳吃得差不多,李惟起身道:“我们去铺子前放炮仗罢。”炮仗是前几日在曲城早集上买的,宝琴奇道:“不等到子时,现在便放?”外面只有零零星星的爆竹声,李惟道:“和别人挤在一起,还哪里听得见自家的声响?”三人拿着东西到了门外,宝琴跃跃欲试,“我来点!”许先生笑看他一眼,“新年里的新人,的确该由宝琴点。”李惟在竹竿上挂了炮仗,宝琴拿着火引凑上引线,一猫腰蹿回李惟身边。李惟一手揽住他,一手高高举起竹竿,炮仗声噼噼啪啪响起好不热闹,引得街坊邻居都出门来笑看。
再长的炮仗也要放完,宝琴满脸惋惜,不住埋怨李惟:“你怎么不多买几串?”李惟笑道:“那么贪心做什么?岁岁有今朝,每年放一串,岂不更好?”宝琴瞪他一眼,“就你会说话!”却一扭头咧开嘴角,拉着许先生一起回去喝热汤。饭堂紧挨着厨房,很是窄小,却借灶台的热度,一屋子暖洋洋的空气。李惟替许先生泡一壶好茶,又搬来炉子小锅与宝琴一起煮酒。酒香弥漫,单是嗅闻便要沉醉。宝琴笑眯眯道:“离子时还久,我们每人说一个故事,也好打发时间。”
其余二人欣然同意。长者为先,便由许先生开了头。许先生读书万卷,野史杂谈民间传奇,自是信手拈来,妙语连珠。宝琴听得一愣一愣,缠着他说了好几个,末了还耍赖道:“先生说的不算!先生的故事都是书上看来的,算不得。”许先生好笑,“那宝琴要听什么?”李惟却在旁笑着接口道:“先生便说说,当初怎会想留在曲南镇当教书先生?”许先生笑了笑,才缓缓道:“这些旧事,你们不提,我都快忘了。我少小离家,游历四方,有一年到了曲南镇,身边不巧没了盘缠,你爹的学馆招先生,解了我燃眉之急。那时你母亲刚过世,你爹一个人带孩子教书,应接不暇,我课余常去帮他,一来二往便相熟起来。后来你慢慢长大,我年纪渐长也厌倦了四海漂泊。故乡的亲人相继去世,天下那么大,何处不为家,所幸便留在了此地。”数十年的岁月,被他几句话轻飘飘地一笔带过,宝琴隐隐觉得心酸,却又不知为何。
许先生微微一笑,看向李惟,“该轮到阿惟了。”宝琴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未等李惟开口便抢先道:“我要听你和太子的事!你在京城真的轻薄太子了?”他大咧咧问得直接,许先生好奇之余不免觉得尴尬,李惟却浑不在意,弹了宝琴一记额头,“去你的,这话叫别人听见了,说不定要抓你去砍头!我在京备考那几年里,偶然间结识太子殿下,当时他隐瞒身份,我只当他贵族子弟,也不曾多想。我们二人脾气相投,志趣相近,倒一见如故,十分要好。后来我考上状元,在殿上见到他,才知他身份。他诚心向我道歉,我也不愿责怪,此时父亲过世,我服丧不能入朝,便在太子东宫做个闲散食客。直到我厌倦京城官场,回到镇上,自然与他再无瓜葛。”宝琴狐疑地盯着李惟,“这么简单?你当真不喜欢太子?”李惟笑道:“惺惺相惜或许有,情爱之事却绝对无。怎么,宝琴吃醋了?”宝琴呸的吐出一嘴瓜子壳,他心知李惟的事必有内幕,许先生也只说了他想说的,他们一个狡猾无懈,一个风清云淡,叫他也无法再追问下去。李惟掐了掐他塞满瓜子仁的脸颊,“好了,该你说了。”
宝琴转了转眼珠,笑道:“李惟,你在朝中可认识曲城第一富江府的公子?”李惟点点头,他与江老爷既然相识,江公子在京中做官,也算得上点头之交。许先生才学闻名一方,江老爷曾经将儿子送至学馆一段日子,他自然也识得江公子。宝琴便接着道:“那你可见过江公子的夫人、江府的少奶奶?”李惟苦笑,“朝官的妻子我怎么可能轻易见到?不过我听闻江公子的夫人是个绝世美人,但凡过目之人必定赞不绝口。”宝琴捂嘴笑起来,“我却见过江少奶奶,不但见过,他从前便住在春风苑我隔壁的屋子,名字唤作玉竹。”李惟吃了一惊,连许先生也面露奇色,“江公子的夫人,竟是春风苑出身?”宝琴点点头,“玉竹生得极美,走起路来像是一阵柔风,扮作女子没有丝毫破绽。江公子对他一片痴心,却深知江老爷决不肯让他娶玉竹,二人便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替他捏造了一个落难小姐的身份。玉竹嫁入江家已有两年,只怕江老爷至今还不知道他那美若天仙的儿媳妇,其实是个男人。”许先生长长一叹,“可怜痴心,又可笑荒唐。”李惟亦是摇头,“扮女人难道还能扮一辈子?玉竹生不出孩子,不论他究竟是男是女,江老爷也定会叫儿子另娶新人。”
三个人的故事都说完,李惟推了一杯酒到宝琴面前,“就数你最坏,压根没提自己,罚酒!”宝琴撇嘴,“我自己的事无趣得紧,又有什么好说的。”他出身青楼,背后必有凄苦,李惟和许先生谁也不忍在除夕之夜问他。宝琴笑着喝了酒,三人再扯些别的事说,子时便悄然到了。
外头的爆竹声震天动地,根本吵不醒宝琴。李惟抱起他,向许先生道:“我怕宝琴着凉,先带他回房了。”许先生点点头,“我也回去了。”
李惟把宝琴放在床上,捏住他的鼻子,等着他渐渐憋红了脸突然张嘴长出一口气。他笑起来,俯身亲了亲宝琴的脸,“睡得像小猪一样,还说什么千杯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