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安从来没想过,头上一把刀的除了色,还有懒。
周一永远是所有人的噩梦,对于前一天给安凝过生日通宵又宿醉的南安安更是如此,她被顾狸从上铺揪起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五十了,南安安懒懒地抬下眼皮看了时间就重新从顾狸手里滑下去躺倒在床上打了个滚哼唧了一声:“顾球球,我还要睡。”
“你确定?”顾狸声音凉凉的,“早上有课,姜铭的。”
南安安不为所动,翘课的心坚如磐石无转移。
“你还是写张请假条吧。”一支笔被安凝从对铺扔了过来,划过一条抛物线落在南安安枕边。
南安安迷迷糊糊地拾起笔从墙上撕了一张便签纸,大笔一挥写了张简洁明了的请假条交给了顾狸,听到她小青梅关门的声音后南安安翻了个身继续睡,睡觉就是爽,不枉子都曰过——睡着真舒服,不舍昼夜……
三个小时后南安安睡饱了爬下床去浴室洗了个澡,一身清爽地擦着头发做到电脑椅上朦朦胧胧地想起来,顾狸刚才说早上是谁的课来着?今天是本学期第一次正式上课,南安安记不清课表索性登陆了选课系统查了一下,万一很重要呢。
课表上周一上午栏里几行黑字——
经院圆阶201
货币银行学
姜铭
姜铭……这个名字挺熟悉的。
南安安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姜铭就是唐胖胖挂在嘴边的高帅粗男神,关于高和帅这两点南安安可以理解,毕竟这两个特点应该是显而易见的,唐圆审美从没有剑走偏锋的时候,所以技术宅南安安不光信,还冒着姜铭节节必点名,周周随堂测,挂遍西大无敌手的风险在上学期末帮全宿舍都刷到了姜铭的货币银行学。
至于粗……唐圆说是因为他鼻子挺,南安安认为这一点还有待考证。
南安安自认为不是颜控,翘一节高帅粗的课也没什么,于是安心地十指如飞继续刷网页去了……总觉得还遗漏了什么,登陆qq后她郝馨导师的头像就蹦了几蹦——是昨晚的留言。
好老师:安安,新导师怎么样?我对你好吧,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爱美女。连远走他乡都要亲手把你交给大神。
郝馨自大一起就是她导师了,南安安一向深得她心,南安安觉得郝馨对她的偏爱大概是因为以前郝馨每次上课讲笑话都只有一个人笑,自从有了她,就变成了两个人。
新导师?
南安安如飞的十指一顿才想起来——上学期末她的导师出国养胎了,临走前特地把她转给了经院的学术大神,大神的名字……
好像也是姜铭。
于是,她翘掉的……是她导师的课。
已经大三下学期了,必修课挂一科她会很好看,毕业论文不过她会更好看……
反应过来南安安匆忙地拿起羽绒服套上就往宿舍门口跑,手刚放去门就开了,顾狸背着书包站在门外笑眯眯的。
南安安:“姜铭的课……”
顾狸笑笑:“已经下课了。”
南安安:“……”
顾狸再笑:“我告诉过你。”
顾狸:“你还记得你写的请假条吗?”
南安安:“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真的把它交给姜铭了?”
顾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窝是歪果仁,窝侃布东泥写神么。”
毒舌毁三代,嘴欠毁一生,南安安想忏悔,她昨晚不该一时喝醉说顾狸是八国联军的后代,以至她家小青梅昨天还跟她相爱今天就跟她相杀了。事实上,南安安就是知道她请假条的内容才这么忧伤,有时候恐惧并不来源于未知,而来源于已知,她现在就清楚地知道——她完了。
南安安捂脸:“完了,我挑衅了我导师。”
唐圆跟着音效超好的立体声环绕音响哼起了歌——“天空飘来五个字儿——那都不是事儿……”
南安安捂心口:“心塞。”
唐圆:“倍儿爽,倍儿爽倍儿爽倍儿爽……就是这个富游,倍儿爽……”
###
被一群女生围着解疑答惑后,姜铭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接近一点了。
选他课的学生很多,金融工程的女生也很好学,他们都没有被他去年那逆天的挂科率吓到。
如果没有这张请假条,姜铭相信新学期的第一节课他会更满意。
姜铭捏捏眉心,随手把花名册扔到办公桌上一张便签纸就轻飘飘地落了出来。
老师:
我有病,得治。
南安安
自他去年回西大任教以来,还没遇到过这么勇敢的学生。
小纸条上的行书漂亮大气,落笔苍劲有力,如果不是落款的名字,这样的字更像男生写的,而且……字迹莫名有些熟悉。
南安安这个名字也有些熟悉,姜铭面无表情地收起那张小纸条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伸展开两条长腿,悠闲地搭在他那张红木茶几的底座上,右手把咖啡送到嘴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夹在左手指间的请假条。
南安安……好像是上次郝馨提起过的,她出国养胎所以要转给他的本科生。
“我有病,得治”刚吃完饭回来串门的何庆元凑了个脑袋过来读了一遍他手里的请假条,整个人像上了发条一样激动,“我的小女神好萌哟,阿铭,我家南安安可好看了你知道吗?”
何庆元是姜铭直博时的师兄,姜铭来西大任教的第一天被校领导带着往经院高层走,刚穿过伯苓楼就看到他师兄站在经院高层楼下,整个人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暖光,那时候姜铭就想就此止步了,可惜晚了一步。
何庆元小跑几步踮着脚尖探起身子一手友好而艰难地搭在他肩膀上,抬头看着他声情并茂:“阿铭,夕阳下,你幸福吗?”
那一刻,当着校长和院长的面,姜铭不幸福到想立刻辞职,他永远记得何庆元终于毕业时,他们那须发皆白的导师有多么幸福。
姜铭把那张请假条夹进货币银行学里,木着脸回应:“知道。”
何庆元正扒拉着手机找他以前上课拍的南安安的照片,听到姜铭这么说更来了兴致,趴在办公桌上整个脑袋都凑了过来:“啧啧,你也觉得她好看?”
姜铭头也不抬:“她自己说的。”
前一阵他在高层7楼等电梯的时候,电梯刚停下欲开未开时他就听到一个女声——我长得可真好看,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的时候女生口中的“看”字话音刚落。
可,真,好看。
估计孩子是对着明亮如镜的电梯门被她自己惊艳到了。
姜铭刚走进去那孩子就落荒而逃了,他只来得及看到了侧脸,
嗯,确实好看。
一周后,姜铭扫视了讲台下密密麻麻的小崽子们,他知道南安安勇敢,但不知道她这么勇敢——她又翘他的课了,不知道是因为又有病了,还是上次还没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