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鲜币)第10章.焚情曲.下(补5.5)
唐门内,一处隐匿的楼阁,唐虞静静在那里,斟杯茶等待著,果然过了须臾,一个青衫男子走了进来,温润轩昂,正是阙羽宸。
“阙庄主,恭喜你顺利进入百毒鉴的殿评!”唐虞微微一笑,已是绝色倾城,看似诚恳异常,却总有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唐公子,你客气了!”阙羽宸云淡风轻地说。能够以弱冠之龄便继承庄主之位,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他自有一套处世原则。
“在下冒昧问一句,不知阙庄主是否愿意答!”唐虞啜饮一口茶,然後将话题推给了阙羽宸。
“唐公子但言无妨!”阙羽宸洒脱一笑。
“阙庄主的用毒本领,若是遇到我那堇弟,又能如何?”
“唐公子说的是‘九鼎恨’?”阙羽宸莫测高深一笑,“那麽我倒是想要反问一句,唐公子,若是你那堇弟和寻魔医遇到,又能如何?”
阙羽宸一怔,随即颜开,“阙庄主真是幽默呢!在下明白了!”
阙羽宸优雅的举杯,然後品了品茶,一言未发。
足以容纳四个成年男子的共同沐浴的硕大木桶,氤氲著热气,水雾迷蒙,在这烟花三月的夜色中,平添了几分绮豔之色。
聂徵狐径自靠在木桶一侧内壁上,闭目养神,即使里面空间阔绰,可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两个人的腿侧暧昧的碰触著,有一搭没一搭,漾起一圈涟漪。
“让我帮你……”上官瀛邪拿起布巾,朝著聂徵狐缓缓移来,两人虽然早已有所情事,对於彼此的身体都不陌生,却在这般拘束的浴桶中,无论怎样都能碰触到对方,抑或故意在这般境遇当中拉锯著某种情感。
“後背……”聂徵狐径自转身,趴伏在桶壁上,继续凝神,就仿佛这般事情合该如此。
上官瀛邪淡淡一笑,然後撩开他黏腻的长发,露出淡蜜色的肌肤,缓缓擦拭著。流水曳曳,滋润了肌肤,他气定神闲,却是在欣赏这个已让他认定此生的男子,他的桀骜,他的任性,他的暴虐,他的邪肆,在他眼中,却都变成最为值得吸慑的地方,上官瀛邪继续帮他擦拭著,水声淋漓,便是一生一世。
“你明日的毒药,准备好了?”聂徵狐忽的冒出一句,对於这场赌约,他本是颇有自信,可是对於深知息魂内幕的他,不知为何,总是有些浮躁起来。
“徵狐,你想要试试?”上官瀛邪随性说著,唇在他耳後轻轻吹著,然後忍不住舔了一下。
“我当然是担心你啊!”聂徵狐不服气的冷笑,“你要不要先听听那三个要求?!”
“愿闻其详……”上官瀛邪再度靠近一点,双手按在对方肩上,下巴恰好放在对方颈窝,温热的呼吸,正好吹动那半湿的发。
“第一,自然是你永远都只能居於我身下!不得翻身!”聂徵狐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说著。
“哦?难道……你不觉得可惜?”上官瀛邪故意用已经膨胀的物事是签了生死状,可是毕竟是死於沐箫紫手下,黑道无情,谁也不会将那生死状放在心上,於是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等待著将那沐箫紫碎尸万段。
“一群白痴!”沐箫紫,或者此刻可以直接唤作聂徵狐逡巡一下四周,冷冷嗤笑。
官檀,即是上官瀛邪,在他身侧,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将警惕提至最高。
“请十四位入席!”唐虞朗声道,“下面是本届百毒鉴作为奖励天下十大奇毒的十样至宝,恭请上台!”
他话音刚落,一阵议论惊呼再起,谁人也料想不到,唐门竟然选在这一时刻率先将那些宝物拿出来,旁观者则是好奇激动,而参赛者则大多痛骂唐门狡诈,他这般做来,岂不是将他们得了怎样的宝物都一一暴露给众人,以後惹来觊觎不断,唐门则是在一旁看起了笑话!
抑或唐门设下这百毒鉴,原本就是一场阴谋!?
“第十名奖励千年紫玉参,第九名奖励幽昙曼陀花……”
唐虞刚说了两个,座下已经是一阵抽息,那千年紫玉参可谓是参中极品,补脉理气,传说中服用者可增加三十年功力,那紫玉参只生长在极北长白山雪岭深处,那里四季冰冷,苦寒嶙峋,寻常百年的紫玉参,已是极难寻得,有市无价,更何况那千年的紫玉参,根本是未曾听闻过!
(11鲜币)第11章.殿前欢.下(补5.7)
“废话少说!你们是什麽牢子百毒鉴!再罗嗦下去老子我不奉陪了!”姜如翠乃是一个粗鄙大汉,看起来和他颇有诗文之意的名字极其不配,但见他从座上起身,竟然激荡起来阵阵无色烟雾。
“姜爷请稍安勿躁!”唐虞笑靥如花,安抚道,“难道您对这十样珍宝便不好奇了吗?”
“呸!老子只对你唐门的凤翥宝珠有兴趣,你们唐门不是有一颗未世宝珠吗?识相的快点拿出来,作为这百毒鉴的头筹之奖,好让老子我名利双收!”
旁观众人皆以一种此人是疯子的眼神看向他,可是他旁边的兄弟姜如松却是闭目养神,根本不理睬他此番狂言。凤翥宝珠,乃是江湖上一个极为尴尬的传言,传说得到十颗宝珠,便可开启天虐宫,那里奇珍异宝,无所不能,但是这样一个明显虚无缥缈的传说,著实让人无奈,凤翥宝珠四散隐匿在江湖各大势力当中,也只有拥有宝珠之人,才会岌岌算计,否则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宝珠的些微消息,更不用提为了一个假到一下便可戳穿的天虐宫传说,而去厮杀追逐。
外人如是,可是真正拥有凤翥宝珠的人,却是另外一番心思,他们切实掌握著或多或少关於凤翥宝珠和天虐宫的秘密,数代以来也无时无刻不再想著齐聚十颗宝珠打开天虐宫,但是数百年来真正能够从外面夺回凤翥宝珠之人,却是微乎其微,也只有聂徵狐,因缘际会,从震天堡和僵命城中各得到一颗宝珠,却再无下文。
座上唐翟眼神古井无波,心下却已经动了杀机,此番前来参加百毒鉴之人,唐门皆调查过背景,姜氏兄弟出自西域一个破落门派,唤作避水宫,西域扼守丝绸之路的重要关卡,自古民风彪悍尚武,江湖门派林立,但是若是论到中原武林最为熟知的,自然还是那鬼火教,这避水宫是什麽地方,大概也无人有兴趣得知。
可是姜如翠竟然敢说出未世宝珠之名,便并非空穴来风,看到座下一阵喧哗,唐虞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唐翟,然後运起内力呼喝一声,“各位!”
众人一震,又一凛,唐虞继续道,“我唐门今日举办百毒鉴,乃是延续百年前唐门胜景,奖励为何,更是我唐门心甘情愿,之余有人妄自猜测和欺诈,倒是居心叵测!时辰已到,还请各位殿评者先行开始,究竟那其余八样奖励为何,烦请各位拭目以待!”
唐门震慑力自然非比寻常,唐虞看周遭静了一些,便继续说道,“这一轮殿评,比的是解毒的本领,在座十四人依次向其余十三人下毒,以最终解毒人数的多寡决胜,如出现人数相同,便再下一轮,直至最终决出名次,解毒时间为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後,未解毒者服用解药,如若有人在解药上做文章,唐门以四百三十余年声誉为证,必将追究到底!”
却在这时,一阵冷冷的嗤笑声音传来,一阵阴风四起,仿佛整个天色霎时黯了下来,那是一个黑衣男子,一如从九幽之地闯来,他一路前行,便有一层淡淡的诡谲色绿色烟雾,环绕在他身边。
“阁下何人!来我唐门所谓何事!”唐虞自然知道来者不善,这百毒鉴竟然再一次被硬生生的打断。
唐翟在台上更是皱起眉来,以他的功力自然看得出来,那个莫名闯来的男子,竟然放了毒,这毒虽是来势汹汹,但唐门绝非没有应对之力,因而它示弱不见,到了这一步,百毒鉴是否能够继续下去,其实意义已经不大了。
“我吗?”那男子露出斗篷里一张带著恶鬼面具的脸,“我是千毁的穷奇王,唐门主,我要的东西很简单,把未世宝珠交出来吧!”
“哼!尔等狂徒,竟敢扰乱我百毒鉴,来人,拿下!”唐翟才不管那些什麽千毁还是万毁,他要的只是杀一儆百。
“算你有胆!”一旁的聂徵狐皱眉上下打量那人,低低啐道,那人除了雍亦谶还能是谁,真是自讨苦吃,竟然敢来此闹事,此刻聂徵狐听得他的呼吸稳定,哪里还有之前中毒狼狈之相,想必是好生调养过了。
“我再说一遍!把未世宝珠交出来,我可饶你们不死,否则……”那人正是雍亦谶,此刻眦开唇,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露出惨白色的笑,“否则,今日我不介意血洗唐门!”
“阁下不要欺人太甚!今日来我唐门,若是退一步,我唐门还当你是无心之客,若然太过分……“唐!端坐殿上,面色森冷,然後掌力喷吐,竟然将那座椅的扶手遂成齑粉,”……休怪唐门关门谢客!“
“就凭你们!?”雍亦谶傲慢血腥的逡巡著座上唐门之人,“还是就凭那鼎中的‘三更破魂’?”他此言一出,最先有所惊动的自然是那殿中准备参加百毒鉴殿试之人,众人面色皆有所不善,却又暗自忍下,毕竟现在局面浑浊, 谁都不想要做出头鸟。
“哼!阁下来我唐门,这般目中无人,难道是有恃无恐?!”唐虞也出言相讽,右侧的坐席上,唐暄、唐汩纷纷警惕,暗自给心腹们眼神,即使在唐门内部,也暗潮汹涌起来。
“哼!”雍亦谶翻手,左手掌心,缓缓凭空浮起一朵绿色的烟雾,嫋娜悬浮,看似煞是美丽,可是当那朵烟雾浮起的时候,豫灵枢、东方忌以及唐翟一起失态站起,惊呼一声,“百劫毒功?!”
雍亦谶咧开嘴,“算你们有见识!”他的五官隐藏在面具当中,可是不知为何,还是会给人狰狞恐怖之感。
“哼!阁下如此一意孤行,岂不是太小看我唐门!来人!布阵!”唐翟一声令下,似从四面八方一起涌入数十精壮侍卫,每个人均手握一把似钩似剑的利器,锋芒耀眼,以某种奇特的站位迅速站定,看似散乱,却恰好将雍亦谶所有可能移动和攻击的位置全部斩断。
“就这般雕虫小技?!”雍亦谶鄙夷道,然後从他周身漾起一层诡谲的红雾,正是他的护体红瘴,迅速扩展至整座大殿,顿时一阵凄厉的嘶喊声响起,惊惶错乱,这传承了数百年的飨金殿,第一次开始笼罩在一片死亡迷雾当中。
不断有救命声、哭求声响起,一片红瘴,不能视物,更无人能够知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便在这时,殿正中,突兀的浮起一片翠绿色的烟尘,熠熠发光,恰好能够容纳两个人!
(10鲜币)第12章.殒华章.上
第12章.殒华章
眼看著那片绿色的烟尘益发扩大,然後另外一缕白色烟尘浮起,三色烟尘彼此吞噬,到最後一阵滋滋作响之後,直至烟消云散,不过是盏茶时间。
待到终於能够看清楚殿上情形的时候,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殿上近百人,此刻能够保持站立的不过三十余人,其余昏厥在地,面色血红,明显是中了毒瘴,殿前唐胥收起了一只锦瓶,轻咳一阵,显然肺腑之间也受了伤。
“好,很好!”唐翟呵斥道,看著刚刚上殿的布阵人倒是有七七八八倒地不起,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阁下既然一意孤行,便让老夫今日来领教一番!”
他纵身跃至雍亦谶面前,全神贯注,气运如山,便在这时,一阵嗤笑声却传来,“真是愚蠢!自己中了毒还要逞能,不过一刻锺,这唐门上下还有谁能活!”
所有人的视线顺著那声音袭来,再看去,赫然是其中一个参加百毒鉴殿评之人,他翘二郎腿,潇洒坐在石椅上,不以为然的看著所有人,那神情,明显是在嘲讽,而他身後那男子,却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受刚才那种种影响。
众人看去,才认得那两人,赫然正是在整个百毒鉴中闹出最大事端的沐箫紫和官檀二人,雍亦谶殊无惊慌,轻描淡写的说道,“师弟,不要和为兄我闹别扭了,今日之事,你我同心协力,那宝珠,师兄我让给你又何妨!”
旁人瞬间恍然大悟,原来那血腥杀戮的沐箫紫,竟然是和这个自称千毁的穷奇王的男子是师兄弟,难道他两人里应外合,竟是出此对策。
“来人,拿下!”唐翟自然不会留情,呼喝一声,唐虞率先掠去,身後数道身形再度前仆後继袭来,这一群人,黑衣劲装,配著金色的腰带,赫然是唐门最为隐秘,实力最为强大的金棋神将!
眼见被一群杀气十足的高手围住,聂徵狐也只是鄙夷的冷哼一声,上官瀛邪却是上前一步。之前从未有人注意过他,以为他只是隐藏在“沐箫紫”身後的一个无能之辈罢了,见他出头,更是不屑。
“千毁组织,成立於七百余年前。那时天下门阀林立,割据混乱,争战频繁,江湖上一个唤作寒睿琰的武功天才,练就一身绝世武功无人能敌,并招揽血腥杀戮之徒,成立千毁组织,以和当世的息魂组织相抗衡!”
他此言一出,大多数人茫然以对,可是诸如荼彩、唐翟、豫灵枢、东方忌之类,全部站起,眼神警惕的盯著上官瀛邪,即使是雍亦谶,都眯起眼来,息魂组织,那是一个在江湖上如此隐秘的存在,这个男子,究竟是谁,竟然如此轻描淡写道出内情!?
“数百年来,千毁血腥杀戮掠夺,杀劫太重,息魂替天行道,灭绝千毁,难得你们,竟然经过百余年,便死灰复燃起来!”
“你究竟是何人!?”雍亦谶身上的髓欲刀低低吟叫,仿佛一股血腥的味道开始蔓延起来。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上官瀛邪冷哼一声,身上的缱神剑忽然一阵龙鸣声,压迫著雍亦谶的刀偃旗息鼓起来。
“哼!你是谁也不重要!今日我千毁便要血洗唐门,唐门主,你想好了吗?”雍亦谶压下心中忌惮,将目标转到唐翟身上。
“如此,老夫便不客气了!”唐翟忽然身形一转,竟然攻向雍亦谶,两厢交手,一阵拳风掌影,竟然是不分上下起来。
“唐虞!还不将那千毁的同党拿下!”唐胥见这边正在酣战,命令著唐虞对“沐箫紫”两人动手。
“是!”唐虞对金棋神将们一挥手,正待兵戎相见,忽然一人掠出,一剑削开唐虞,逼得他後退数步,然後七人不知从何地一起拥上,护卫在聂徵狐和上官瀛邪面前,那正是岑曦然和他麾下朱雀七宿。
“大胆唐门,竟敢对我息魂帝尊不敬!”岑曦然早已得到上官瀛邪密令,因而才会带著手下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在处理完承凰院中的残余之後,才来到唐门,一路轻而易举,便来到这殿上。
“息魂帝尊?好一个息魂之主!看来衡巽死了以後,便是你继任了?!”豫灵枢曾经和衡巽有旧,自然知道息魂一些秘辛。
上官瀛邪也不作答,便这般睥睨站在唐门殿上,傲然以对,无视殿上所有人。
“好!很好!息魂帝尊吗?倒是省的我们洌皇殿下费神了!”雍亦谶那边抽身,和唐翟再度分开,全然没有把唐翟放在心上,“如此倒是省事了,今日在我的护体紫瘴下,看你们还能活下几人!”
“不好!快点杀了他!”东方忌呼喝一声,他自问对付刚才的红瘴还可以,但是若是护体紫瘴,饶是他也不敢力敌。
“今日便让你们领教一下我千毁的实力!”雍亦谶舔了舔唇,姜如松、姜如翠兄弟二人一人一片剑影袭过,如此偷袭之下,金棋神将顿时少了七八个人。
邵华年笑得天真,不知何时从怀中掏出一只暗器铁桶,一阵攒射,竟是全部朝著唐堇、融蔻儿、渠元音、彤於霜四人,他们四人一阵手忙脚乱,渠元音和彤於霜甚至都受了伤,也幸而豫灵枢心牵外孙女,慌忙来施救,才避免命丧其间。
白盛莲却是施展卓绝轻功,径自冲向荼彩和沈缁雅,也不恋战,却是切实以一敌二一阵厮杀。
方琴鱼却是看向聂徵狐和上官瀛邪,耸了耸肩,然後径自缓慢的朝雍亦谶身後走去。
霎时殿上的局势瞬间转变,原本只是雍亦谶一人,身後顿时多了姜如松、姜如翠、邵华年、白盛莲、方琴鱼五人,这五人同时动手,牵一发而动全局。
“朱雀七宿吗?呵呵,今日我穷奇五将领教一下!”邵华年挑衅说道。
井宿乃是七宿中的老大,双臂肌肉贲实,横起一把长刀,“好一个穷奇五将!”
剑拔弩张,生死皆在一线之间!
(10鲜币)第12章.殒华章.下
这厢厮杀一片,却惹得一人不悦起来,“喂,唐门的老头儿,你们这百毒鉴到底还搞不搞了!我可没有空在这里浪费时间!”说话那人,正是被上官瀛邪卫护在身後的聂徵狐,他早已不耐烦起来。
他这一番话,惹得绝大多数不明真相的众人不满且不悦起来,唐翟一个眼神送过去,唐虞更是带著剩下的金棋神将再一次逼近,倒是把他当成了雍亦谶的同夥。
“阁下休得胡言!今日你等来我唐门闹事,难道还想全身而退?!”唐胥老当益壮,纵身跃至台前,恰好和聂徵狐相持而立。
“别把我和那个背叛师门的混蛋相提并论!”聂徵狐一阵怫然,“今日这百毒鉴若是开不下去,我也不在乎你们那些所谓奖励!”他此言一出,便是要走。
上官瀛邪一言未发,却是寸步不移的守在聂徵狐身边,饶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这息魂的年轻帝尊,竟是与这个据称是千毁穷奇王的师弟关系匪浅。
“师弟……何必呢?当初师傅将《医渊》传给你还不够,你还贪心师傅那本《毒嶂》,师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雍亦谶阴阳怪气的说著,他丝毫不惧这两本典籍暴露於外。
此言一出,顿时一阵哗然,《医渊》《毒嶂》二书出於何时、传於何家众人皆不清楚,可是数百年来,这两本被封为活死人、肉白骨、阎王惧、鬼见愁的医、毒两派的典籍,早已深入人心,相传神农山庄便是得到残缺凌乱的几章《医渊》,便赫然立於白道医学世家的巅峰,而那《毒嶂》一书,更是被用毒一脉奉为圭臬,却从未有人一睹真颜。
一时间,人心浮动,沈缁雅和彤於霜相视点头,竟然不留痕迹的逼近,准备一起动手,荼彩暗自在袖中摸索著什麽,随时准备发难,东方忌更是双掌开始赤红,熟悉的人皆知这位老毒物赖以威名多年的毒掌又开始蠢蠢欲动,更不要提唐门,唐胥、唐翟眼底精光四射,贪婪之意一览无余。
唐翟上前一步,却是走到聂徵狐面前,“唐门门主,还请阁下赐知,刚才所言《毒嶂》一书,乃是我唐门集数代之力编纂而成,不甚於两百余年前遗失,阁下如愿意将《毒嶂》一书赐还,我唐门愿以三样百毒鉴所奖励的珍宝感激!”
聂徵狐嗤然一笑,“我见过不要脸的,还没有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不要说《毒嶂》根本和你们这狗屁唐门一点关系没有,就算是你们的,我看你们不顺眼,不给又如何!?”
“阁下实在欺人太甚!难道真的以为我唐门无人!”唐翟脸色铁青,他敢举办这百毒鉴,自然有所凭借,这殿上早已机关漫布,只要他想,连一只苍蝇也无法平安飞出!
“喂喂!你这个愚蠢的老头子,不要被那个姓雍的三言两语给弄昏了头!我可是好心来参加你们这个百毒鉴,他可是故意来挑衅的!唐门真是有意思,都被人逼上门索要未世宝珠了,还在这里当缩头乌龟!”聂徵狐又岂是省油的灯,两句话便挤兑的唐翟面色一阵青一阵红。
“师弟,你我好久也没有一起并肩作战了,捡日不如撞日……”雍亦谶还在下面煽风点火,他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然欺身而至,逼近他,一阵刀光让他不得不被动防卫起来,众人只觉得眨眼之间,一阵风吹过,再看去,竟然聂徵狐已然到雍亦谶面前,觐鬼刀锋起,让雍亦谶仓促相抵,两个人刀光冷寒,内力余波硬生生逼的周围人纷纷运功抵抗。
“你信不信,我下一刀便可杀了你!”聂徵狐舔了舔唇,眼底血腥味道十足。
“我不信,难道你不管唐夭的死活了?”雍亦谶脸上的面具霎时崩裂,露出一张伤痕累累的狰狞的脸,上面露出一层蛊虫嫩芽,黄黄白白,让人作呕至极。
“佛难蛊?!”聂徵狐皱眉,随即低沈笑道,“你果然是在找死!”
“师弟,你这是何苦呢?”雍亦谶丝毫不避讳自己的面容显露在外带来的一片震惊恐惧,越是这般,他越是得意的笑,“难为你身为寻魔医,却要易容来此参加什麽百毒鉴了呢!”随著他的话音,聂徵狐面上的人皮面具也纷纷坠落,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邪肆容颜。
“寻魔医……”
“寻魔医聂徵狐!”
顿时众人瞠目结舌,因为这一俊一丑极为强大的反差,也因为聂徵狐的真实身份,反应最快的要数豫灵枢,他见了聂徵狐竟如同见鬼一般,仓促的抓起外孙女融蔻儿,竟几下起落纵身远去,然後留下一阵声音,“唐门主,老夫忽然有要事,先行离去,还望见谅!”
“好!很好!聂徵狐,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旧恨新仇,今日便一并算算!”唐翟咬牙切齿,他将爱子唐冕之死,全部算在聂徵狐身上,手上不知何时拿出一只金质的令旗,一阵挥舞,顿时整座殿上一阵轰鸣,八座铜铸的巨门缓缓落下,赫然形成一座恢弘的阵势,将众人团团围入阵中。
“唐门主,你这是什麽意思!我等可不是你的什麽仇人!”眼见自己因为这个莫名出现的寻魔医也被困入其中,戚秀树忍无可忍,终於发怒,他此言一出,晁四涓、霍求彰两人也纷纷呼应,兵刃离鞘,他们自从去年便隐忍不动,直到今时,才决意发威。
“唐门主,你心太急了吧!”荼彩冷哼一声, 阴阳怪气说道,虽说他和唐翟乃是合作施为,但他可不信任这个狡猾的老鬼。
“唐门主,这百毒鉴,我僵命城可不奉陪了!”彤於霜纵身跃至沈缁雅身边,两人合力一处,神情皆是不善,便要离去。
“如果不想死……统统不要动!“唐翟声如惊雷般,那八扇门轰然落地,“我唐门这绝死惊门阵,可是有眼睛的!”
又是一阵金铁交织之声,但见数座箭弩轰然架在铜门之上,泛著绿芒的箭簇,蓄势待发。
(10鲜币)第13章.未世凰.上
第13章.未世凰
“就这般微末之术吗?”聂徵狐半是嘲讽,要知道他的邃血小筑乃是用了雪堕尘的仙玄阵法隐蔽,这区区一个人间的绝死惊门阵,根本没有让他放在眼中。
“唐门儿郎听令,凡取下寻魔医性命者,封为唐门长老坊长老,终身荣禄,延及三代!”唐翟自然舍得下本钱,“在场众位武林同道,如有相助唐门报仇雪恨,杀掉寻魔医聂徵狐者,我唐门允其三个承诺,立此为誓!”
他此言一出,不仅是唐门中人,饶是其他那些旁观之人,也蠢蠢欲动起来,毕竟唐门的三个承诺,实在不同小觑。
“就凭你们?”聂徵狐邪肆一笑,忽然整个人身形恍惚飘渺,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朝著绝死惊门阵的阵眼休门冲去,与此同时,仿佛心有灵犀般,上官瀛邪反手抽出裹在布包中的缱神剑,一阵剑影翩然,杀气凛冽,替聂徵狐剪除著周遭意图偷袭之人,他二人一前一後,竟如同列缺霹雳般,霎时在阵中杀出一条血路。
“师弟,你不要著急走啊!“雍亦谶冷笑道,他身後的穷奇五将一拥而上,就算不能当场俎杀聂徵狐,也要拖他三分。
“尔等狂徒,休得无礼!”井宿则带著手下其余六宿迎击而上,这息魂和千毁两大组织数百年来第一次正面交手,便在这唐门之上展开。
“射!”唐翟眼底赤红,金旗挥舞,那箭簇攒射,破空声不绝於耳,全部朝向聂徵狐消失的方向。
“啊啊……”
“嗖嗖……”
误伤痛呼声和箭头摩擦声交织一处,连带著毒烟阵阵,唐翟握紧的双拳一再冒出冷汗,然後松开,然後再度握紧,杀子之仇,他今日定要那聂徵狐惨死当场!
谁知毒烟尚未散去,一阵得意的笑声响起,“姓唐的,不要再白费功夫了!本大爷恕不久留!你这百毒鉴还开什麽开啊,简直就是笑话一场!”
待到毒烟全部散去,那刚才激战的朱雀七宿和穷奇五将、雍亦谶、上官瀛邪和岑曦然也无影无踪,倒是唐门中的那些护卫,还有一些参加百毒鉴和旁观之人,伤了七八个,正倒地呻吟,血污满殿。
“给我启动封山大阵,今日便是一只苍蝇,也休得放出唐门!”唐翟早已气得七窍生烟,恶狠狠地说著。
“唐门主,今日之事,我赤鄢族不奉陪了!”荼彩却阴阳怪气的站起,他所属部族唤作赤鄢,眼见著带来的护卫反倒是有几个伤在唐门那一番乱射当中,自然气恼的很,更何况,刚才唐门所有的未世宝珠,以及聂徵狐所有的《毒嶂》,都是他觊觎之物。
“唐门主!僵命城有事在身,不必相送!”沈缁雅神色冷峻,他已然得知承凰苑中种种,更急於回去探查究竟,更何况,他们的城主,行踪未名至今!
“好!荼族长,沈殿主请便!今日之事,实在是唐门遇到不共戴天之仇人,怠慢之处,唐翟他日定当亲自登门谢罪!”唐翟自然清楚,那赤鄢族和僵命城乃是他最为有力的盟友,若然他处理不善,很可能引起後患无穷。
那荼彩和沈缁雅根本就没有理睬他那麽多,分别带著手下同门离去,在交错之时,彼此相视一个暗示性十足的眼神。
尔虞我诈,本来就是这些黑道门派之间的常事,没有永远的盟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刚才一个眼神当中,已经交换了赤鄢族和僵命城太多信息。
然则在唐门一处隐匿的後园,聂徵狐大喇喇的坐在那边,随性吃著刚才顺手从唐门後厨坊内拿来的葡萄,那乃是储存在冰窖当中,经过一冬,竟然还鲜豔欲滴。
“徵狐,来!”上官瀛邪顺势递给他一杯热茶,两个人哪里像是被人血腥缉捕,根本就是闲情逸致来此一游。
“那个该死的唐门,什麽百毒鉴,真是浪费时间!”聂徵狐也不客气,一边啜饮茶水,一边低低咒骂。
“只是可惜,我们的赌约……”上官瀛邪低吟一笑,眼底深邃。
“赌约?好啊,若是你能找到那未世宝珠给我,就算你赢了!”聂徵狐爽快说道,他二人之间,输与赢又有何分别!
“呵呵,是吗?”上官瀛邪但笑不语,趁机啄吻了一下聂徵狐的颊侧,“等我!”然後整个人宛如阵风,真的俨然纤云飞渡。
“……”聂徵狐愕然须臾,然後竟有些怅然若失之感,随即洒脱一笑,他倒要看看,这个家夥究竟怎样来赢他这个赌约!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上官瀛邪去而复返,夹挟著一阵腥风,站在聂徵狐面前,摊开手,竟然是一颗犹如黑珍珠般的宝珠,“徵狐,给你,未世宝珠!”
“你中了毒?”聂徵狐鼻子一嗅,皱眉道,他不愿承认,刚才那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自己竟然心生忐忑。
“没什麽……”上官瀛邪侧耳听得後面追逐声起,“我们走,有人过来!”
“不行!你不能动!”聂徵狐却单手将他按倒在座椅上,封住他周身要穴,然後强行塞给他一枚碧绿色的药丸,眼神凌厉,凝望著渐渐逼近的唐门追兵。
这时一阵阵脚步声纷沓而至,兵刃杀戮之气扑面而来,再看来,为首的三人,赫然正是唐汩、唐昀、唐昊三人,身後跟著数十名护卫。他们并未发现上官瀛邪已然夺取未世宝珠,而是在地毯似的搜捕中发觉他的行踪,然後一路追踪至此,事实上若然不是上官瀛邪之前中毒,又怎麽会让唐门中人发现行迹!
“两位在我唐门杀人行凶,肆意妄为,於我唐门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阁下还有什麽话可说!”唐昀厉声呵斥,《毒嶂》一书名声太大,以至於唐门每一个人都开始贪心不古起来。
“我听你们是在放屁!你们唐门死人,关我什麽事!哼,今日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就凭你们区区几个人,难道还想要留住我!?”聂徵狐横起觐鬼刀,一派遇神杀神的气势。
(11鲜币)第13章.未世凰.下
“阁下如此狂妄,看刀!”那唐汩一把弯刀已经劈了过来,竟有不自量力之势,聂徵狐冷哼一声,正待轻描淡写解决,忽然上官瀛邪後发先至,缱神剑一招已然将唐汩逼退数步。
唐汩脸色数变,连聂徵狐也神色不豫起来,“喂,你这算是什麽!”
“有我在,不用你动手!”上官瀛邪温和一笑,聂徵狐只觉一股气恼之意袭来,恨不得一刀砍在这个男子身上,但是见他面色尚且苍白,分明体内之毒刚刚遏制住,又心生不忍,只得冷哼一声,怫然不悦,又似在一旁赌气起来。
若然有熟稔之人看到,必将瞠目结舌,寻魔医哪里有听从旁人的时候,难道转了性子不成?但所谓一人,却是一心一念,情之一字,不可用常理言之。
“好一个息魂帝尊!好!很好!”唐昊哪里料到曾经甯妹的遗孤,竟然如此身居高位,一种被蒙蔽之感让他心下底火正旺,自然也没有好耐心。
“今日之事,我息魂不欲计较,唐门最好也不要欺人太甚!”上官瀛邪声声掷地,宛如金铁,旁人被他气势所顿,然後彼此面面相觑,竟意图群起而上。
“哼!一群废物!”聂徵狐再也按捺不住,扯过上官瀛邪,在一片陡然升起的呛人白雾当中消失无影,那剩下唐门中人,不知谁喊了一声,“小心,那白雾有毒!”顿时一阵阵咳嗽声,呼喝声四起,唐门之内,一片狼藉。
然则这只是开始,他们哪里料想得到,深藏唐门百余年的未世宝珠,竟然早已不知不觉泫然易主!
再度回到息魂朱雀星宫当中,岑曦然等人早已侯立一旁,看到上官瀛邪神色稍有疲惫,岑曦然吩咐其余七宿先退下,然後侍立一旁问道,“帝尊……”
“无妨!”上官瀛邪笑的稍微有些僵硬,只因为背後某只金针已然插入背脊当中,他一边云淡风轻,一边问道,“可以开始第二阶段行动了!”
“是!帝尊!”岑曦然自然也知道其间利害,抿唇神秘一笑,先行退下,将内室留给他二人。
聂徵狐却没好气的,“未世宝珠给我!”
上官瀛邪缓缓从怀中掏出那只宝珠,光华依旧流转,熠熠发亮,他并不多言,递给聂徵狐,然後问道,“算上这一枚,你应该有四颗了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聂徵狐挑衅问道,将那宝珠放入怀中,一派你能耐我何的模样。
这时岑曦然却贸然闯入,看他二人,单膝跪下,“帝尊,有急令!”
上官瀛邪接过信笺,仔细阅之,然後付之一笑,递给聂徵狐,聂徵狐眼尖看得岑曦然眼神一凛,再看上官瀛邪丝毫无所防备的眼神,心下一阵辗转,细细看来,他也笑了。
“有好戏看了呢!”聂徵狐也诡谲的笑了。
三月初,江湖之上,风云激变,且不言唐门这场宛如荒唐闹剧般的百毒鉴,三月初六,身为武林七大世家的岭南郡家,惨遭灭门,全族本家三百余人,奴仆护卫五百余人,全部死於一种诡谲的毒之下,据说那种毒,乃是不死邪夔唐毁的独门秘毒“灭门恨”。郡家家主郡乾焕亡故,郡家老夫人凤太君携几个孙儿在郡家死士的保护之下,一路秘密出逃,前往天山,郡家家传至宝九龙辇遗失,连带九龙辇上镶嵌的一颗含章宝珠,一起行踪未明。
三月初七,京城皇宫失窃,遗失一套凰靥褫纹夜光酒具,乃是龙翔皇朝开朝太祖最为珍爱的遗物,帝王震怒,斩首当晚值夜的所有侍卫,连带京畿府尹福传书被革职查办,当朝最为权势浩荡的雍王爷轩宫麟全权负责查办,拥有先斩後奏的权利,传说那一套夜光杯共有一壶双杯,乃是上等羊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那酒壶上镶有一颗宝珠,并因宝珠而得名凰靥。
三月初八,西域震荡,鬼火教宣布脱离九鼎盟,然後联合五毒派、碧云宫等十八门派奉千毁组织为首,成立无毁盟,以千毁洌帝为盟主。自此,江湖上九鼎、无毁两大邪盟林立,正邪之平衡瞬间打破,正道有识之士认识危机存亡,由昆仑派老掌门李祖雍、少林派掌门方丈沈睡大师,以及武当派掌门独醒道长联合召集,五月十七在杭州焚琴山庄举办天道之会,五大山庄、七大世家、九大门派纷纷响应。
便是这三条极其隐秘的消息,在须臾之间,已经传至息魂帝尊手中,可见息魂的种种情报系统,如此迅捷。
“帝尊,姬总管带话,珞珈山那边,人心有些浮动起来了!“岑曦然末了补充一句。
“嗯!你们先去解决了承凰小苑的余孽!”上官瀛邪挥手示意岑曦然先行退下,待到就他二人之时,他忽的问一句,“徵狐,你可愿为我息魂专属的大夫三年?!”
“三年?”聂徵狐有些诧异,“这便是你所谓赌约?”
“正是!”上官瀛邪低笑。
“三年,看来你是早已计划周详了!三年又如何,我答应你!”聂徵狐无谓一笑,却豔若桃李,“反正这三年,你也为我侍寝,你我谁都不吃亏!”
“呵呵……”上官瀛邪露出得逞一般的笑,“我早已知你,徵狐,你一定不会後悔的!”
他们相视,这一刻,竟然有种彼此真正交心之感,之前细微窒碍再无,上官瀛邪心下一动,忍不住俯身轻轻啄吻一下聂徵狐的唇,“以此为誓?”
“这会够吗?我可比你想象的要贪心的多啊!”聂徵狐舔了舔唇,邪恶的扑向那成熟的男体。
不断纷飞撕碎的衣衫,彼此的交织的低喘和呻吟,淋漓贲张的器官,连带著交缠起伏的身体,两个人都没有太多抗拒,有志一同开始驰骋缠绵,以至於上官瀛邪甚至只能双手扶在椅背上,聂徵狐便趴伏在他背後奋力抽刺起来,两个人发丝黏腻,汗水淋漓,春光不掩,酣畅淋漓。
“啊……混蛋……你吸得……吸得太紧了……啊啊……”
“徵狐……难道你就这点本领吗……啧啧……若然你不行的话……还是……还是换我吧……”
“闭……闭嘴!看我……看我如何捅得你魂魄离乱! 啊啊啊……”
“嗯……徵狐……啊……啊……”
以至於门外有事还要禀告的岑曦然,突兀的僵立在外,听得里面异声,神思复杂又哭笑不得起来。
三月蜀地,江湖血雨腥风,此地春意盎然。
(11鲜币)第14章.飞廉信.上
第14章.飞廉信
傍晚时分,聂徵狐手中拿著一张素笺,眼神怫然,上官瀛邪递给他一杯茶,知道这封密信乃是他的师弟唐穠刚刚送来的,不知发生何事,问道,“怎麽了?”
聂徵狐随手将密信递给上官瀛邪,殊无防备,上官瀛邪看完倒是笑了,“三月初十,昌宏镇,以未世宝珠交换唐夭性命?”
“雍亦谶那个混蛋,真是狂妄之极!”聂徵狐笑得邪肆,越是这般,煞气却是难以自已。
“想必雍亦谶此番来唐门,也是为了这未世宝珠,可是徵狐,如果雍亦谶若是成功的话,那千毁便至少拥有四枚宝珠了!”上官瀛邪沈吟道,眼神一凛。
“四枚?”聂徵狐皱眉,不知为何上官瀛邪如此笃定。
“我息魂和千毁对立数百年,自然知道彼此底细,事实上息魂和千毁各自拥有一颗宝珠,作为世代相传,千毁那枚唤作褛微,我息魂这枚,唤作廉雩!”
“你那枚是我的!”聂徵狐想也不想,开口要道。
“自然是你的!”上官瀛邪露出神秘的微笑,息魂那枚廉雩宝珠,乃是历代帝後所持的信物,以後聂徵狐若然知道自己所要为何物,到那时方才有趣的很。
“如今只差雍染和沧綦两颗宝珠了……”聂徵狐眼神微眯,天虐宫,紫藿果,他势在必得!
“徵狐,明日我陪你去!”上官瀛邪也不接话,说起明日之约,那唐夭也算是他的晚辈,於情於理,他也不可能置若罔闻。
“我可是对我的廉雩宝珠兴趣更浓!”聂徵狐挑衅道。
“此间事情一了,我便带你回息魂!”上官瀛邪宠溺的应允。
三月初十,昌宏镇,并不算大的小镇,有著巴蜀典型的风情,可惜此刻镇上青灰色调的石板路上,竟然没有些微人烟,整座小镇俨然一座死城一般。
聂徵狐、上官瀛邪站在这镇上唯一的一条街道上,放眼望去,他们身边,唐穠脸色肃杀,“师兄,阿夭便在前面的一处宅院!”
他话音未落,一阵鬼魅的低笑传来,除了雍亦谶,还能是谁,他身後跟著五人,赫然正是那千毁的穷奇五将,“师弟,你果然守信,呵呵,未世宝珠带来了吗?”
“少在那里废话,雍亦谶,你早就被逐出师门,不要在这里和我套近乎!阿夭呢!?”聂徵狐冷愈冰霜的说著。
“何必著急!阿夭好的很!而且我之前替她诊脉,你可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对双胞胎呢!阿穠,你这个舅舅也应该替你姐姐高兴啊!“雍亦谶阴恻恻的说著,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种诅咒般让人作呕生厌。
“未世宝珠便在这里!你信不信,下一刻我便直接摔碎它!“聂徵狐没什麽耐心的,拿出那颗黯黑色的宝珠。
“师弟,何必性子那麽著急呢!?”你一个人在江湖上太辛苦了,何必加入我千毁组织,还有混沌王这个头衔等著你,到时候你我师兄弟二人纵横天下,睥睨江湖,何乐而不为呢!”雍亦谶继续蛊惑著。
“抱歉!他已经是我息魂的专属大夫了!”上官瀛邪不温不火的插了一句,让雍亦谶眼神一道精光闪烁,随即干笑起来。
“废话少说!我只数三声,若是见不到阿夭人,哼!後果自负!一、二……”聂徵狐才没有兴趣和雍亦谶这厢废话。
“好好!来人!把唐夭带上来!”雍亦谶对身後的人招手,不过须臾,从破旧的门楼中闪出一人,个子不甚高,带著被五花大绑并且塞住口舌的唐夭走了出来,唐夭鬓发有些散乱,凸起的腹部摄人心魄,她一看到聂徵狐,眼底惊惶之意闪烁,并且拼命摇头。
“好了,师弟,你乖乖的走上前,一手交换宝珠,一手交换唐夭!”雍亦谶示意那个人也上前,缓缓走动著。
聂徵狐打量著那个押送著唐夭的人,对唐穠和上官瀛邪各一个眼色,唐穠对聂徵狐点了点头,双生姐弟之间独特的心灵感应让他确认眼前此人正是自己的姐姐,而上官瀛邪也对聂徵狐点了点头,两人之间自有灵犀。
於是他们三个人缓慢向对方走去,聂徵狐的步法非常奇怪,看似均匀的向前走著,而且每一步距离上一步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点,若非眼力极其高明之人,根本分辨不清楚,当他和唐夭二人相隔一步之遥,三人一起停住。
聂徵狐不耐烦的看著雍亦谶,“可以了吧!”
“好!藐儿,把唐夭给他!”雍亦谶语气轻佻的说道,“师弟,你也把宝珠交出来吧!”
下一瞬间,那个男子抬起头,将唐夭往前一推,而当聂徵狐看到那个人的容颜的时候,整个人一怔,震惊的吐露出两个字,“卫藐,是你!?”
“聂徵狐,今日我便要你还我哥哥的性命!”卫藐有一张宛如金童般的脸庞,看向聂徵狐的眼底却充满著仇恨,下一瞬间,他手中一柄短剑已经朝聂徵狐的胸口插去,饶是聂徵狐反应迅速,正待一腿踢开那短剑,剑刃竟然射出两枚细小的飞刃,恰好埋入聂徵狐双腿上。
“徵狐!”一切猝不及防,上官瀛邪後发先至,扶住聂徵狐,一掌将卫藐击倒在地,而唐穠眼疾手快,护卫在姐姐身边,忙不迭的替她解开束缚。
“卫藐!你……好!很好!”聂徵狐深吸一口气,看向卫藐的眼神充满著矛盾和复杂。
“啧啧!师弟,被你的旧情人的弟弟亲手杀死,感觉不错吧!这一次我可是精心给你准备了大礼!师傅的‘飞廉信’我可是给你准备了满满一份!你有没有感觉到,刀口处开始失去知觉?”雍亦谶笑得诡诈。
“就凭你们!?”聂徵狐蓦地朝自己双腿穴道点去,那两枚飞刃应声而出,散落到一旁的青砖地上,上面沾染著黑色的毒血,滋滋作响。
“当然!上!”雍亦谶见聂徵狐中了毒,喜不自禁,对身後穷奇五将一挥手,他五人同时朝聂徵狐等四人攻去。
“走!”上官瀛邪蓦地抱起聂徵狐, 拽著同样抱起唐夭的唐穠,身形一闪,跃上房道,带了一丝别扭之意,那太极阴阳鱼可起死回生,可解百毒,区区一个飞廉信,却还不在话下,可他当日给上官瀛邪服下之时,竟然也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
“那我们立即回邃血小筑!”郡之斓也不多问,在邃血小筑,还有两颗成药,却只有聂徵狐一人能打开那藏药的暗室。
“来不及的,我将毒素逼在我双腿上,只能延缓十五日,十五日之後,还是会毒发!”聂徵狐轻描淡写的说著,仿佛这根本不是在说他自己,而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生死之事,而十五日,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赶不回邃血小筑。
“小狐,你是在开玩笑吗?”郡之斓微微皱眉,口吻已经严肃起来。
“怎麽,斓?你是在担心我的生死吗啊?”聂徵狐不禁好心情的一笑,捏了捏郡之斓的下巴,仿佛调戏一般。
“难道你已经知道飞廉信的解毒之法?”郡之斓喜出望外,他虽然知道飞廉信乃是两百余年前一代毒王李飞廉穷极一生所制,至今为止,赫然是普天之下最为狠厉的毒药,寻常人根本就是见血封喉,以聂徵狐多年服食药毒产生的抗药性,还不得不将毒素封於腿上以至於双腿瘫痪,可见一斑。
“废话,要不然我让你来这里干嘛!”聂徵狐以你是白痴的眼神看向郡之斓。
“你说吧,小狐!”郡之斓也欣喜起来,他知聂徵狐虽然狂妄,但在医术上从不作伪。
“你去传书到滇王府,让滇王爷给我准备一只九叶罂棠果,送到这里!”聂徵狐果断说道第一个人。
“倾莲山庄那边,让老靖给我准备一株万年紫髓人参!”
“还有再通知千晴一醉楼,让舞冷给我送绿冠人形何首乌一颗、千年黄岑三两,在加上……”
郡之斓一一记下,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滇王府、倾莲山庄、还有富贵浮云那几位,恐怕要倒霉了。
“然後我们去把那位灵犀公子拖出来再扒层皮!”聂徵狐笑的狡猾,他是堂堂寻魔医,怎麽可能拿自己身上的毒伤没有办法!?
待到午後,郡之斓去传书这些事情,偌大的堂屋,只剩下聂徵狐一个人。他骗郡之斓说要小睡,却在好不容易打发走他以後,浑身拼命压制的冷汗,一层层冒了出来。解开双腿上的纱布,看那受创处早已乌黑糜烂成一团团腐肉,他想要清理,却蓦地发现自己的药箱在另外一个房间。
原本轻功便可解决的事情,因为这该死的毒伤而变得困难起来,聂徵狐试图从床榻上挪到轮椅上,却发觉只要身体稍微移动一点,便钻心地疼痛起来,他方才想起,之前止痛的药粉,大概药效已经过了。
聂徵狐一时间有些恍惚,那个深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名字再度浮现。卫蘼,当初他同样是中了飞廉信,却没有来找他,相反,一个人默默的死去,以至於那时年少的聂徵狐,经历那一番锥心之痛後,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释怀。
世事无常,谁人又能料想到,多年以後,卫蘼的弟弟卫藐,竟然同样以飞廉信之毒伤了他,聂徵狐怎能不好好体味,这种毒的每一份痛苦,和撕扯?
敲门声传来,一阵呜哇乱语,聂徵狐才记得,似乎这里还有一个哑奴老头叫做贾叔的可以使唤,“去隔壁帮我把药箱拿来!”
贾叔随即没了声音,过了片刻,便推门进来,手里捧著那药箱进来,聂徵狐看了他一眼,却是奇怪的低吟一声,然後深深问道,“你难道不想说话吗?”他言外之意,竟是想要替贾叔治疗。
贾叔大概也听懂了,露出一抹哀伤的难看的笑,沾了些吐沫在桌子上写到,“多谢主人,老奴不愿!”
“哦?那算了!”每一个人都有伤心事,聂徵狐也懒得强求,从药箱当中拿出一枚药丸,捏碎抹在腿上伤口处,那贾叔第一次见到聂徵狐腿上伤口,竟是倒吸一口冷气。
聂徵狐却未理睬他,径自将药粉洒在受伤处,仿佛根本不是在对待自己一般冷酷无情。
贾叔却似乎终於看不下去,啊呜一阵,然後在桌子上写道,“主人,让老奴帮你吧!”
“你?”聂徵狐稍微不屑道,却看到贾叔真诚的眼神时,不禁一怔,随即失笑,“好啊,你来帮我上药!”
(10鲜币)第15章.缠雨情.下
五日後,第一个赶来的便是靖白胤。长歌当剑、风流谪仙的靖公子,此刻早已没有之前的潇洒俊逸之色,有的只有焦急和慌乱。
“小狐,我听说你中了毒,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的腿……”当靖白胤看著贾叔推出坐在轮椅上的聂徵狐时,整个人心疼的扑了过去,蹲在一侧,双目通红。
“废话少说,我要的东西呢!”聂徵狐没好气的说道,对於靖白胤的深情款款熟视无睹。
“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唐门那些混蛋?“靖白胤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可以知道那些消息。
“不关你的事!”聂徵狐依旧冷漠的说著,不经意的扫了一下贾叔的扶在轮椅上的手,那双手苍老并且皱褶,有著风霜的侵袭。
“小狐,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怎麽可以……”靖白胤受伤的说道,他对聂徵狐的心意可昭日月,可是聂徵狐对他的无情也是一如既往,多年以来从未有丝毫转变。
“心意?哼,笑话!我现在变成一个废人,可能活不过十五日,你能怎麽做,能救我性命吗?”聂徵狐轻描淡写的说著,每一个字,对於靖白胤而言都如同刀割一般,他深深的看著聂徵狐,许久没有作声。
相识这麽多年,靖白胤自然知道聂徵狐的倔强和桀骜,也知道有些时候绝不能触碰他的禁忌,例如怜悯,例如帮助,睥睨天下的寻魔医怎麽可能接受旁人的帮助呢?
於是他只是深深叹息,然後转身离去,在跨出门槛的瞬间,却留下一句,“小狐,我还会来的!”
“……”聂徵狐笑靥如花,充满嘲讽之意。
许久之後,贾叔轻轻的拍了拍聂徵狐的背脊,浑浊的老眼充满著欲言又止。
“怎麽,你也想要安慰我?”聂徵狐莫测高深的说著。
“啊啊……”贾叔拼命摇头,试图说些什麽,却急得抓耳挠腮开不了口。
“好了,够了,我想要出去转转!”聂徵狐似看够了贾叔的丑态,好整以暇的命令道,那神情,高傲仿佛王者一般,而贾叔,便忙不迭的推著他缓缓走出去。
并不算大的庭院,其实没有多少隔人之事,郡之斓自然也知道靖白胤的到来,看那个心急如焚的男子大吼大叫地对他说道,“你们是怎麽保护小狐的,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的时候,郡之斓忽然有些嘲讽。
“靖庄主,我不是你倾蕖山庄的人,所以我没有任何向你解释的义务!”郡之斓温和而淡漠的说道,相较而言,他情不自禁拿靖白胤和另外一人做起了比较。
“哼!不要以为你这样做是为了小狐好!他到底中了什麽毒,以他的医术为什麽还会到轮椅上?!“靖白胤有些愠怒起来,情之一字,让他可以把聂徵狐的任性无情当成可爱,而郡之斓的疏远无礼却让他无法忍受,靖家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家族,向来等级森严,若非可能郡之斓知道内情,靖白胤才不屑和一个下人说话。
“靖庄主,你可以自己去问他!”郡之斓不疾不徐说道,他终於有些明白,为何这九年来,以靖白胤这般家世风貌,痴心以对,竟然没有打动聂徵狐些微!
靖白胤恼怒异常,一接到消息便昼夜不停的赶来,风餐露宿,却受到这般冷漠待遇,若然不是自己此生已然认定便是那个男子,他怎麽可能忍受得了!可他能够继承倾蕖山庄那偌大的家业,武功心机自然是非比寻常之人,见郡之斓越是这般,他越是忍下,反而强挤笑意,“既然这样,我便不客气,在这里住下了!”
“主随客便!”郡之斓好整以暇,见靖白胤拂袖而去,他才走入主厅,贾叔正捧著一杯茶侍候在聂徵狐身边,不禁怔了一下,然後摇头,“小狐,阿穠的信到了,他和阿夭平安回到震天堡,厉怀谡这一回再怎麽笨蛋,也不会眼睁睁看著自己宝贝金孙再有些微动荡了,他亲自坐镇堡中,并且派人向唐门讨公道来了!”
“哼!那样才有趣!”聂徵狐就著贾叔的手喝著茶,那喝的人无所谓,喂的人心甘情愿,倒是一旁的郡之斓看的有些心惊肉跳玄机难测。
“唐门内也是大乱,唐翟病倒了,唐堇那个小鬼失踪了,唐昀和唐汩明争暗斗愈演愈烈,倒是唐虞处处救火,据说很得唐胥老头的欢心!”郡之斓自然有途径知悉这些消息。
“越乱越好!”聂徵狐眼神阴鸷一闪,“竟敢浪费本大爷的时间,还害得我输掉那该死的赌约!”聂徵狐倒是丝毫不忌讳,眉眼如丝,还瞥了无动於衷的贾叔一眼, 那贾叔倒也奇怪,似乎全然什麽都没有听到一般。
这时门外却是一阵嘈杂车马之声,贾叔、郡之斓一起凛然,朝那喧哗之处望去,两人相视,贾叔纵身如风,却是先去探个究竟,聂徵狐倒是觉得颇为有趣,“斓,你这个贾叔从哪里找来的?”
“贾叔是被我所救,家破人亡,无处可去,我看他可怜,才留他在这里,怎麽,小狐……”郡之斓不留痕迹的看著聂徵狐,却见他笑得狡猾,他无奈的叹息,想起那人当初和自己说过的话,“小狐,你……”
“贾叔如此有意识,我怎麽舍得赶他走!”聂徵狐口吻中的漫不经心,却有种让人惊心动魄的味道,“走,我们出去看看,又是谁来了?!”
郡之斓淡然一笑,“好!”便推著聂徵狐到了前厅,却看到两个人已经刀光剑影打成一团,而贾叔正朝他们走来,一派戒慎神情。
眼见著颇为雅致的庭院,此刻却杂草尘土纷飞,聂徵狐终於忍不住低吼一声,“够了!”
那两人一起住手,其中一人,赫然正是刚刚不见须臾的靖白胤,而另一个人,贵气逼人、器宇轩昂,此刻正讨好般的对聂徵狐笑著,“小狐,哥哥我来帮你处理这个混蛋!”
“轩宫麟、靖白胤,你们两个混蛋想要拆了我家吗!”聂徵狐冷然觑著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