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多想说爱你
连靖涛俊美出奇,却鲜有绯闻,对女性一律保持距离,久而久之开始有人传说他是同志。连靖涛诧异地抬起头瞪着雅克·费加尔一脸异想天开的表情,他说什么呢!懒得理这个做白日梦的老人家,他无奈地叹口气,“老费,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说着,他拿过拐杖撑起身子。雅克·费加尔越说越离谱,他还是先溜为妙。“喂喂喂!每次你都这样,一说到这种事溜得比泥鳅还快!”雅克·费加尔不满地拉住连靖涛,动作却十分小心。连靖涛腿不好,太使劲会害他摔伤,“韦塞内伯爵的千金……”他不死心地问。“就说我不过一个平民,又身带残疾,实在高攀不起吧。”他随意摆摆手,一跛一跛地往门口走去。这样用残疾当借口好像有悖常理吧?看他把自己的不便说得多随便!“你太小瞧自己了。你没看到这几天来,有多少邀请函,多少美女留言吗?”老费瞠目,搞不清他话中的真假。这小子是太自信才找自己的腿作借口,还是太没自信地实话实说?他难道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吗?老费摇头,总觉得这个年轻优秀的东方男子根本就对这些事情漫不经心得离谱。果然,连靖涛听了他的话,只是轻轻一笑。一家典雅的日式料理店包厢内。“不是吧?你还是没对他说啊?!”“就告诉你了嘛!你还不信!一千块拿来!”“真是败给你了……你到底是不是夏侯云卷啊?!”讨厌!害她输掉一千块!呜……她的一千块啦!“如假包换啦!事实上这两年来,在我小叔叔面前,除了公事外,如果她能不结巴就把话说完整,那才应该怀疑她是不是夏侯云卷呢!”“她的情况有那么严重?”很狐疑的口气。“好多啦,好多啦。至少现在脸充血没那么厉害了。”习惯就好。“充血?在英国两年,我可没见她脸充血过。”这女人就连揍人的时候都是仪态万千,风情万种的。充血?谁信!“因为小叔叔不在呀。”这还不简单?笨!“哦……”受教了。“……”夏侯云卷无力地呈大字形趴在榻榻米上,双眼无神。对一旁两个人——令狐宠儿,她的死党好友;连晴娃,连靖涛相依为命的小侄女,她的小内奸——对她的指指点点,根本不理不睬。依照平日,如果被当成呆子骂,她早就全武装伺候了!因为,她正在哀悼——哦……她心好痛!痛得快要得心肌梗塞了。她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她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话讲清楚了吗?她不是决定要来个痛快的,即使惨遭他拒绝,至少也要把话说清楚吗?哦……她肝好痛!她本来不是已经迈出第一步了吗?她送他去机场了耶!那天她虽然在办公室没说什么,但她后来还是鼓起勇气追到机场去了呀,她决定要和他把话讲清楚!她在飞车赶往机场的一路上都在打草稿,设想出完美的对他告白的计划。可是——
第7节:多想说爱你
哦!她心痛、肝痛、脾胃痛,全身都在痛!她好想捶心肝、泣血泪!“啊——”夏侯云卷突然握紧粉拳尖叫。叽叽喳喳戛然而止,聊得津津有味的令狐宠儿和连晴娃一起转头看了看她,没人说话了,整齐划一地埋头吃吃吃、吃吃吃。然后,十几分钟过去了。“那你就真的什么也没说?就送他上了飞机?”还是忍不住想问哪。令狐宠儿实在不相信精明利落凶悍的好友会有这种乌龟行为。夏侯云卷没有回答,只是立刻变得眼泪汪汪的。当事人之一的连晴娃回答了她:“有说有说,小阿姨说了三句话:法国那边就拜托了、替我向老费叔问好、娃娃在我家你放心吧。”“没了?”“没了。”“就这三句?”“就这三句。”“那再见呢?”“没有。”“没有?”“没有!”令狐宠儿不再问,她转过头,挺遗憾地说:“卷卷,我唾弃你。”连靖涛走出浴室,修长的身体裹在白色浴袍中,头发还在滴水,他推开落地窗,让晚风吹进房间。坐在饭店房间露台的躺椅上,夜色迷蒙中,望着漫空星光耀映城市的灯火,已经晚上九点了,忙碌了一天之后,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稍微休息一下。他目前任职于夏侯集团,夏侯集团是美国五大华人集团之一,经营范围涉及广泛,事业遍及全世界,而他的职务是总经理特别助理兼总裁幕僚团首脑。九年前,好赌的兄嫂在一场意外中过世后,连家就只剩下他和小侄女连晴娃。兄嫂的过世并没有带给他太大的悲伤,只有深深的解脱。他们的好赌成性除了在一年前活活气死了父母外,还带给了他终身无法治愈的残疾,也给他们唯一的女儿连晴娃的心灵带来深刻的创伤。简单办过他们的葬礼,他拖着一双残腿和因为无休止的工作而始终无法痊愈的病体,带着才三岁的小侄女陷入困境时,他认识了正被自己开发出的专利技术所引起的争端搅得焦头烂额的夏侯恩,他一时同情,多事地帮他解决了争端,谁知从此竟被四块牛皮糖死死黏住——夏侯恩坚持宣称自己看到了生命的曙光、黑夜里的明灯,软硬兼施,非要他帮忙打理自己工作室的各种问题——夏侯恩只会开发、研究,成果一项一项地出,却对于经营管理、将科技专利转化成利润等事情一窍不通。在那之后不久,秉着有福共享的精神,夏侯恩又将他强行介绍给了自己的另外三个弟弟——这三个人当时也同样被类似的问题纠缠得几乎想跳楼。他想了想,反正他需要钱养活自己和侄女,而夏侯兄弟等于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可以一展长才又薪资优渥的工作,于是就答应了下来。从此他成为了夏侯兄弟四人的经纪人、财产管理人,为这四个只会发明创造、能创业却不会守业的人当了管家男。两年后,因缘巧合,他认识了他们唯一的妹妹——夏侯云卷。没多久,为了帮助夏侯云卷,也因为夏侯恩四兄弟的乞求,他又进入了夏侯集团,之后就一直这样身兼数职到现在。
第8节:多想说爱你
他工作繁忙,又好静,行动也不方便,还有年幼的小侄女需要照顾,于是多年来,如非必要,他很少参加社交活动。渐渐地,在外人眼中,他的生活中似乎除了工作和教养唯一的小侄女外,就再无其他,于是,随着年纪渐长,不免会遇到相亲这种尴尬事,即使他本无意。而这其中,又以老费最为热衷。今天又被老费抓去相亲,这次,老费借口有工作要谈,害他没逃掉。他知道自己清俊的长相十分受青睐,但其实他是不大明白的,他本身并不是一个具有家世背景的人,双腿还有比较严重的残疾,身体也不好,按理说,即使他长得再好看,也不应该如此命犯桃花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犯了。想起今晚离开相亲的饭店时,老费饱受失败打击的懊恼脸色,连靖涛失笑地摇摇头,老费一直对他的婚事十分热衷,可惜,注定要失望到底了——这些年来,为了辅佐云卷在商场站住脚跟,他整日忙碌于公事,他又不是个喜欢应酬的人,平时除了公事外,几乎要算是深居简出了。加上他一向对感情的事情看得比较淡,于是多年来,几乎没有女子在他心中停驻,除了宝贝的小侄女连晴娃外,真的要算的话,大概就只有与他朝夕相处、就像他妹妹一样的夏侯云卷了……“铃——”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连靖涛的思绪,他起身回房,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他不自觉地扬起唇角,“是我,连靖涛,云卷吗……”夏侯云卷放下电话,抱着抱枕靠在床头,她刚刚结束和连靖涛的通话,虽然谈的只是一些例行公事,再有就是他询问娃娃在她家是否有惹麻烦,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心头雀跃——为了听到他清雅、温和的声音。习惯性地抬头,看到床头的相框,那里面是六年前她和连靖涛的合影。望着合影中清俊淡雅的男子,云卷微微失神,她几乎是从第一次见面时就爱上了他,只是她迟钝地过了很久才知道。而且,即使在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后好久的时间里,她却一直都不曾对他说出过自己的心意,不知不觉,已经那么多年了……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啊……2夏侯云卷走到一处独门独幢的洋房前,仔细地将门牌和手中纸条上写的地址对照了一下,然后上前轻轻按门铃——没人应。但是,夏侯云卷依旧不放弃地将手指按在门铃按纽上。不一会儿,一阵重物坠地声伴着隐约的惨叫声之后,门开了,一个高壮如大猩猩的男人气势汹汹地站在了门口,霎时,娇小的夏侯云卷被一片阴影给遮盖住。“谁——啊……”原本准备将扰人清梦的人暴扁一顿的男人在见到门外亭立如莲的少女后,穷凶极恶的脸上出现了见鬼一样的惊悚表情,全身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夏侯云卷见到应门的男人后,莲粉菱唇微微勾起一朵倾倒众生的甜蜜微笑,透出一丝嗜血,她优雅地上前一步,男人迅速后退三步,她挑起好看的眉,进入屋内,轻轻开口,清声婉转,似娇莺夜啼:“好久不见,夏侯恩……”
第9节:多想说爱你
连靖涛吃力地撑着拐杖跨上台阶,掏出钥匙正要打开门,就听见一阵惨烈的哀号。是夏侯恩!他一惊,连鞋都不及换就步履不稳地冲向客厅,“夏侯恩——”客厅里已经一片狼藉,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以漂亮的大劈叉劈向夏侯恩,修长美丽白玉雕琢般的玉足刚好抵在夏侯恩的喉结上,右手的勾拳蓄势待发。夏侯恩站得直直的,紧紧贴着墙壁,连头都不敢低,目光惊恐地定在少女抵着自己喉咙的玉足上,一动不动,大气也不喘一下。“靖涛!快救我——”已经被打得惨兮兮的夏侯恩听到连靖涛的声音后,凄厉惨叫。夏侯云卷顺着夏侯恩的叫声转过头——夏侯云卷抱膝坐在夏侯恩和连靖涛合住的洋房门前的台阶上发呆,今天来得早了些,所以洋房还没有人回来,于是她只好老实地坐在门前等。一年前,唯一一个还留在家里没有进行第n次逃亡的兄长——大哥夏侯恩也终于于一个夜黑风高的半夜逃亡天涯。对于夏侯家,这实在是一件平常得很的事情,本来不应该引起任何反应的,因为夏侯家四个男孩早已是跷家惯犯。但第二天早上,就在她还在尽情享用周末的赖床权时,原本依照惯例应该气急败坏地去抓人的父亲居然没有像以往那样跳着脚去发布“通缉令”,反而跑到她的房间来,抱着她一顿狂吻,接着就命令她从即日起立刻进入公司实习。原来,夏侯恩临走前留了封信给父母,说什么他发现了夏侯家的未来希望之星。而那个星星不是别人,正是她夏侯云卷!信上还说他认为她是夏侯家五个孩子中唯一一个有理财天赋的后代,于是,因为知道“后继有人”而兴奋过头的老爸连夏侯恩的逃跑罪孽都不计较了。莫名其妙地被操控了一年,不仅原本美好自由惬意、学业游刃有余的高中生活被破坏得一塌糊涂,她更从此陷入一堆财务报表、企划案、工作会议中,成为非正式的童工。一年下来,她窝了一肚子的火!所以,当一个星期前,她终于找到了万恶之源——大哥夏侯恩的下落时,便不假思索杀来砍人。她以为大哥是自己一个人住,所以修理起人来一点都没含糊,却没想到,还会有别人出现。而那个人正是连靖涛。这个男人肯定不是寻常人!这是她当时第一个反应。他那双眼睛看似温和无害,却隐隐透着睿智的光芒,让人不敢小觑。尤其刚进来时,面对着满室苍痍和她修理夏侯恩的样子,寻常人早当这是入室抢劫了。就算够镇静的人,没有立即大叫、逃跑等等,至少也会在最初的惊讶、震惊等情绪之后盘问一番,而他除了最初的小小惊讶外,居然几乎是立即恢复过来,并且面不改色、处变不惊,仿佛看到的一切只是寻常事——通常能做到这点的人,只有两种: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和笃定自己完全可以掌控一切的人。而他,她直觉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绝对不会是前者。
第10节:多想说爱你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一天,他轻描淡写几句话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愤怒,将夏侯恩从她的手中拯救了出来,并且,成功地让她感到心虚——虽然,他根本就没有责备她拳打兄长的行为,反而站在她这一边,帮忙责备夏侯恩逃避责任的行为,并且让夏侯恩乖乖地站在她面前任她打个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无法下手,并且觉得心虚。该死!她干吗要心虚?!夏侯恩那样陷害她,害得她现在终日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苟延残喘,她没打死他,是她还顾念手足之情!可是,就是他,连靖涛,这个该死的、笑容漂亮得讨厌的、她根本不认识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人,居然让她为了自己修理夏侯恩的行为感到心虚?心虚……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尝过心虚的滋味,现在,拜他所赐,她尝到了。至于后来,她只记得,后来,一向尖牙嘴利的自己居然恼羞成怒,好不甘心却又无话可说。天晓得,长到十五岁,她还从来没陷自己于如此进退不得的境地中。幸好她还没失常得太彻底,没多久就及时想个理由,光明正大地留下大堆文件给大哥。有些“恶毒”地看着大哥瞬间变化成苦瓜的脸,云卷快意莫名,却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终于可以报复哥哥逃跑陷害自己的行为,还是因为在和连靖涛的斗争中扳回一城。可是,她的愉快没能持续太久——落荒而……不,是胜利班师前,云卷无意中瞥到他含笑的俊脸,她心中突然一跳——那双睿智闪亮的澄清深眸,那温淡儒雅的神情,仿佛传达着一种“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做”的信息。他仿佛将她的小把戏全都看穿了一样,让她无所遁形,有种被看透的狼狈。瞬间,报复得逞的快感被一种类似羞愤的情绪取代。至今她都搞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她当时就仿佛中了蛊一样,乖乖地听从了他的话。现在,她只庆幸,幸好她还够镇定,没有将自己的心虚表达出来,虽然,她怀疑他根本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宁静的社区里,晚春晌午的阳光照在云卷身上,暖暖的,她坐在台阶上看着草坪发呆,昨天为了看完老爸交给她的天书,她熬夜到凌晨三点,却还遗留着一大堆的问号,真是郁闷!心里想着那堆用火星土语写出的公文,她不知不觉中开始点起头,不一会儿就梦向周公去也。连靖涛回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情景——一个粉雕玉琢的豆蔻少女,坐在白色台阶上,头歪歪靠着身后的柱子,睡得香甜,脚边放着一个大背包。“云卷?”连靖涛惊讶地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女孩,她怎么会坐在这里睡着了?“唔……”夏侯云卷感觉有人摇她,揉着困顿的大眼抬起头,面前赫然是连靖涛俊美出尘的温雅笑容!她心头猛地一跳,脸有些热。不自在地伸手拢拢散下的发丝,勉强收敛自己的心神,压下那股突生的奇怪情绪,暗骂自己小家子气——不过是个漂亮得娘娘腔的臭男人罢了,有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