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大早上,陶自然还在家里睡的实沉,就接到李蜜的电话,
“陶自然你千万别出门!也别下楼!哦也别开电视!我马上就到你家!!”电话那头连珠炮似的吼。
轰炸完了,陶自然对着电话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在好奇心能害死猫的时候,她会先把自己的好奇心乖乖的杀死。
她心情平静的去洗澡刷牙,慢腾腾的走到客厅冰箱拿出酸奶,又切了两片吐司。坐在沙发上闲着,唔,这时候不让人看电视真折磨。
这时候门上“当当当”的大声敲,吓了陶自然一跳。
她走到门口,皱眉,“旁边是门铃你没有看到吗?”
“哎呦来不及来不及,”李蜜捧着一大沓东西,从陶自然在门口空出的空隙赶紧钻了进来,连忙关上门。
陶自然瞥到了她捧着的一些八卦杂志,倒没怎么心急,慢悠悠的调侃李蜜,
“真把自个当贼了,连小动作都这么熟练。”
李蜜把拿来的报纸杂志放在茶几上,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水,
“我的姑奶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拉开窗帘看看,你家楼下是不是停了几个黑色面包车在蹲点儿!你还在这里悠哉悠哉。”
陶自然耸耸肩,“懒着拉窗帘看,你说有就有吧。”
“呼……”她大大的呼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对着茶几上这一大摊报刊杂志,“这么多,从哪看起呢。”
李蜜说,“你看着……我去卧室补觉,一大早上的就狂奔累死我了。”然后没等陶自然吱声,拖沓拖沓的进了卧室。
陶自然嘴角笑了笑,她何尝不知道李蜜是不知道以怎样的表情坐在她面前,呵呵,其实最坏的她都想过了,所以,没所谓的。
她打开了一本最显眼的八卦杂志,封面上大大的红字,“顾天集团新掌门人恋情曝光!”
她翻到里面,整整5页的报道,图文并茂。两人逛街,吃饭选礼服,做造型。顾宸穿的,正是那天晚宴上的西服。翻到第二页,就是那天晚上的照片了。
男的西装革履,女的衣着时尚。
照片上的夏一霏,简直幸福的不行。
八卦杂志就是八卦杂志,竟然心细的把顾宸和夏一霏的感情史都翻了个底朝天。夏一霏一直是公众人物,曾经交往的对象几个鼻子几个眼睛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媒体竟然找到了曾经陶自然和顾宸的一副照片,曾经顾宸来学校做讲座的那张。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媒体显然没有挖到陶自然的家庭背景,只是当她是个大学生。
不过基本上所有报道这条新闻的媒体最后都会以同一种语气收尾,灰姑娘怎比得过真公主。
陶自然打开电视,转到财经频道,顾天集团新收购的一家媒体视讯公司和夏一霏手下的杂志社签了合作协议,两家将协力打造实体与电子版传媒的新结合。
只见夏一霏穿着黑色绕颈长裙,露出保养得当的玉背,人鱼裙尾的设计将她承托得犹如人鱼公主,摆出各种造型让在场的媒体拍照采访。
旁边的顾宸温文尔雅,绅士十足,在一旁很是配合。
“顾总,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众人纷纷跟着附和。
顾宸环视眼前的记者们,“可以。”他点点头,笑着回答。
提问无非是传统绯闻的老生常谈,借着合作的幌子,是则在打探两人之间的真实关系,迫不急待八出一点料来让大众满意。
只是顾宸和夏一霏默契十足,答案像是商量好似地一致,于是记者们更加揣测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啪”的一声,陶自然关掉了电视,什么时候连财经新闻也这么八卦了。
她没有觉得很难过,只是,这心口怎么肿胀的这么难受?
隔了很久,李蜜从卧室出来,没说话,只是一脸关切的坐在陶自然旁边,对着这些摊开的杂志。
“那个……”李蜜清了清嗓子,“你要给他打电话么?”
“我?”
“我干嘛要给他打电话?”
这时候手机短信铃声响了起来,李蜜狐疑的看着陶自然,难道说出曹操曹操到?
陶自然点开短信,是严子琛发来的。
这边的事情办完了,我快回英国了。如果你觉得不开心,可以和我一起去那边散散心。
“顾宸吗?”
陶自然摇摇头,“不是。”她把短信给李蜜看了一眼。
“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个严大叔?”
“恩。”
李蜜拍拍她肩膀,宽慰的语气,
“没多大事儿,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想出去散散心也好,马上也快毕业典礼了,完后就没事了。”
“恩,”陶自然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李蜜,对着这一摊各式各样的杂志静静开口,笑了,笑的有点苦,
“我没觉得什么,他说过叫我相信他。恋人之间,本就应该互相信任的不是吗。”
李蜜一针见血的开口,“你是在说给我听,还是在说给你自己听?”
“呵呵,”陶自然轻轻笑了一下,不停自我安慰,“照我说啊,人一辈子走那么漫长的路,偶尔踩上一两泡狗屎也是保不齐的。”
“切,”李蜜好笑的哧道,“一两泡?那还是少的。”
陶自然乐了,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李蜜总能给她最大的安慰,她自嘲到,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也说嘛,人生就是怎么着都不对。”
“哈哈哈,那是!信蜜姐没问题哦!”
晚上吃晚饭,陶自然呆呆的犹豫了片刻,终于拿出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好半天都没有人接,陶自然泛起嘀咕,这个号码一向可以打得通的啊。
过了几分钟,陶自然又打了过去。这次,隔了一小会儿接通了。
“喂,你好。”一个暖暖的声音传来。
这边的陶自然却呆住了,电话那头不是顾宸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声音,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哪位?请说话。”那个声音追问。
这次,陶自然终于想起声音的主人是谁了,她啪的合上手机,心脏咚咚咚要蹦跳出来。怎么回事?他的电话为什么在夏一霏的手里?现在这个时间了?
再次把手机握在手里,她稳住呼吸,找出号码,她要问清楚。
“喂。”这次陶自然先开了口。
“陶小姐?”夏一霏问道。
陶自然装作没听到她的问题,兀自的问道,“这应该是顾宸的手机,你是?”
“我是夏一霏,你找阿宸?他现在在浴室,要不要我叫他听?或者我帮你转告?”夏一霏问道。
呵呵。陶自然好笑的挂了电话。
你看,这感情的事啊,就跟那连环锁儿似的,一个拴着另一个,另一个绑着下一个,层层叠叠的一步一步的展开。每当你以为也就这样了的时候,它总会像你证明还会有更狗血的。
兜兜转转磕磕绊绊,总像是到不了头,却又断不了你的盼头。
夏一霏挂断电话,这个电话来得正是时候,不早也不晚。她只不过做了一点自己的争取而已,无所谓坏心不坏心。
盯着恢复静默的电话,夏一霏抿紧唇,然后,她选定刚刚的通话记录,按键删除。
她推开浴室的门,语气平静,“好了吗?能修好吗?”
顾宸给丝扣裹上生胶带,将水管拧上劲,然后回头说道,“去把总阀打开试试。”
夏一霏走出浴室,打开总阀,又走回浴室。“开了。”
顾宸打开莲蓬头开关,睡哗啦啦流了出来,他观察了一下,接口处没有漏水的现象。关上开关,“好了,你可以放心用。”
“谢谢,大晚上的喊你来修水龙头。身上都弄脏了,我给你擦擦。”夏一霏边说边拿来一块毛巾,在顾宸的身上来回擦着。
“我回去换,别操心了。”顾宸挡开她的手,说道。
“既然来了,坐一会儿再走吧。”夏一霏柔声说道。
“不早了,你休息吧。”顾宸语气没有多余的温度,说着便往外走去。
今晚,他刚准备下班回家,夏一霏打来电话。电话里她显得可怜兮兮的,说是家里的水管爆了,这个点找不到人修,问他能否过去一趟。犹豫了几秒,顾宸还是同意了。
回到家,顾宸把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看到仍是没有电话打来,“哐”的一声扔到了床头柜上。
洗了澡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睡不着。八卦杂志上写成了什么样他心里清楚,他的确当初要的也就是这种效果。他已经在夏一霏的周身悄悄安插了保护她的人,对于她,的确有愧疚。不然他也不会这样有求必应。
时间紧急,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来保陶自然周全了,只要过了这一个月的敏感时期,对方如若还不采取行动,那么也就该风平浪静了。
他知道陶自然敏感,照理来讲的确应该去解释一下,可那天晚宴上,她和严子琛一路笑靥温柔的抢了全会场的风头,他在一旁看的的几乎把酒杯捏碎。
思绪纷乱,集团、工作、她,几经辗转的还是入不了眠。
罢了罢了,不就是打个电话吗,他先服软就是了,不然他家的小东西这回该生气了。
再说,好几天没听到她绵绵软软的声音了,真想听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喂。”陶自然的声音没有波澜。
“睡了?”顾宸问道,嗓音低柔。
“嗯。”陶自然漫不经心的顺势回答下去。
“你在哪儿?”她突然开口。
“在家啊,还能在哪儿?”顾宸好笑地回答。“干嘛?查岗?”
“我哪敢查顾大人的岗?”陶自然气的揶揄。
“呦,真酸,晚上喝醋了?”顾宸好笑的打趣,“什么时候过来?”
“干嘛?”
“你准备让我独守空房到什么时候?”随后,他放低声音说,“想你了。”
话说得缠绵悱恻,略带磁性的声音敲击陶自然的心。
到底是他过分游刃有余,还是她太单纯?
“我要睡了。”陶自然说完掐断通话,脸埋进枕头里。到底多少是谎言,多少是真话,谁能解答她这个疑惑。
我们永远窥探不到的,是他人的心。不过,是不是有些时候,幸好我们看不到?
我以为活在真实里,不经意间,却发现已深陷谎言,是否真相总如此残忍,让我做了一回傻瓜以后,又傻了一回。
生活常和我们开着玩笑,你期待什么,什么就会离你越远;你执着谁,就会被谁伤害得最深。
可我们的生活什么时候也能狠狠的抽别人一个耳光呢?
爱情也许就和电池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充五分钟就可以一整天电力满格。而时间一长,充一天也只能虚张声势几把便怏怏而熄。在这其中,消耗的是时间,也是两个人之间以为可以永远美好的那个慢镜头。
在这个冷而静的夜里,陶自然拉开窗帘,荡在这个季节末尾的阴天里。和风,细雨,以及触目可及的缎灰色,一望无际的那种。
陶自然打开电脑,对着公派英国留学的表格,一步一步的仔细填写。
顾宸起身到书房,继续修改几个大型企划案。
而夏一霏,躺在床上,一路睁眼到天明。
年华曾几许,不如归去。夜安。
作者有话要说:带着大姨妈向大家问好……
第三十七章
又到毕业季,即将毕业的他们自从照完了毕业相,甩完了帽子,拨完了帽穗儿,就开始满校园的乱疯了,一路尘土飞扬。时不时的晚上回宿舍的时候,还会碰到聚餐回来的喝醉的男孩儿们,满脸通红的冲着对面楼里的那个心仪的女生大喊求爱口号。
暮色四合。夏天的天空总是黑得很晚,可是一旦黑起来就会特别地快。一分钟内彼此就看不清楚面容了。
陶自然和沿着校外的小街熙攘一路慢慢走。这份繁华,这份喧闹,几十年的风雨变化只留下历史的斑驳。这条街逐渐老去,只有背脊的青石板倾吐着留下的历史沧桑。仿佛诉说着永恒记忆。
他们挑了一家快餐店吃晚饭,这个时候人不多,老板走过来和她们闲聊。
他笑着问,“你们两个是大四马上毕业吧?”
李蜜来了兴致,兴高采烈的回答,“您怎么知道?”
老板摇头笑笑,笃定的说,“恩恩,你们要毕业的学生脸上都是同一种表情,一看就明白的。”
“啊?哪种表情?”
“哎呦,说不清楚的,总之一看就看出来了。”
李蜜把脸凑到陶自然面前,盯牢眼睛问她,“我现在什么表情?”
陶自然根本没抬头,一边吃饭一边回答,“嚣张的表情。”
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隔很远就听到宿舍楼下一震骚乱,起哄鼓掌调侃,各种热闹。
走近的时候才瞧见,原来女生宿舍楼下出现了一个用红色蜡烛点燃出一个巨大的心,中间用玫瑰花摆出来大大的“i love you”。而在那三个英文字母下面,还摆着一个名字,“李蜜”
旁边的宿舍楼都沸腾起来,无数个男生女生趴在阳台上看,传说中只能在小说中见到的阵仗竟然摆到了台面上,一时间人群骚动不已。呼喊着主人公出场。
这阵势惊的让李蜜轻轻捂了嘴“啊”了一声,四处张望找那只骚包在哪里。只见到唐毅飞从跑车上下来,深情款款的一路走过来,手捧一大束玫瑰花,盛放的就如同这个火热的夏天。
唐毅飞一席黑色西装白色衬衫,英俊的侧脸被簇新的雪白衬衫领子衬着,正在微微的对着面前的李蜜笑,那画面美好的简直……让周围人瞬间消失。
李蜜只当唐毅飞过来给她毕业凑热闹,顺便骚包一把。可唐毅飞这边一直不说话,漆黑的眼睛犹如一个深色的漩涡,隐隐有笑意盈盈,笑的李蜜都快头皮发麻,刚准备拍拍他肩膀说咱潇洒了一把就行了,洗洗回家睡吧的时候,
终于,唐毅飞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缓缓的把手从西装口袋里伸出来,单漆跪地,将手伸到她面前。他翻过手掌朝上,只见掌心躺着一只小小的精致方盒。
深蓝色天鹅绒包裹着小巧的盒身,这样精致而小巧的盒子,也只能装一种首饰。
唐毅飞微笑,温柔开口,说的很慢,
“你,喜欢直白,不趋炎附势,很讨喜,讨厌虚伪,讨厌信任的人撒谎,如果被揭穿你会杀了他。”
“虽然跆拳道黑段,但喜欢怀念,喜欢掉眼泪。但通常总是偷**摸狗的选择隐蔽地方。譬如被窝。”
“你聪明又单纯,会审时度势,但一定不是见风使舵。懂得拿捏分寸,善解人意。”
“我这么多年遇到过很多人,和无数个人擦肩而过,衣服都擦破了,也没擦出什么火花。”
“遇上你才明白,原来之前所有的爱情,都只是练习而已。果然,有的时候适合你的人往往是你最意想不到的人。前面,或许真的有更好的,但却没有更适合我的了。”
“我知道虽然我们年轻,但我就喜欢先结婚后恋爱。恋爱一辈子,吵闹一辈子。你愿不愿意带我回家,一辈子当你的生活必需品?”
这么长的一段话缓缓说出,唐毅飞脸上的表情还在笑,声音却已微然哽咽。
夜色翩然,在他湿润的双眼之中,爱意闪烁就如同他掌心的盒子里,那颗璀璨的钻石。
李蜜的眼泪倏地啪嗒啪嗒掉下来,落在他指尖上,凉而烫。
掌声、口哨声、羡慕声、和那些同样被感动的女生们的哽咽声。
终于,在四周一片“答应他”的起哄声里,李蜜猛点头。
她咬着手背哭的不能自已,可越想不哭就哭得越严重,终于扑进他怀里,全数将眼泪鼻涕蹭在他胸口。唐毅飞顺着她的头发安抚,在她额头的可怜兮兮,
“小时候我以为自己长大后可以拯救整个世界,等长大后才发现整个世界都拯救不了我。”
另一个男生却愤愤不平的豪言壮语,改编着那首熟悉的网络歌曲,
“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一定是我这辈子死的不够彻底。”
李蜜抬起头看看陶自然,对她说,嘿嘿,我们就这么毕业了对吧。
陶自然看看她,然后皱皱眉,说,好像是的。
懵懂的青春,永远都是那样蠢蠢欲动,盛夏午后晕眩的阳光,再也回不去的那些光年。
李蜜喝的也稍微有些醉意,手指上耀眼的光芒闪烁,
“陶自然啊,老娘,老娘竟然也是订了婚的人了。”
这丫头,前一年还连男朋友都没一个,没想到现在竟然玩闪婚。陶自然含笑的听着,一直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讲和唐毅飞的那些之间。
直到后来李蜜才意识到,怕惹得陶自然心里不快,才收敛起来,支支吾吾的说,“对不起……我好不容易把自己嫁出去,有点兴奋……”
陶自然笑了,“没事,我明白。真替你高兴。”
“我一直以为啊……你会是我们当中最早结婚的一个,没想到啊……”李蜜叹口气,一拍桌子,“不过那个夏一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老娘法眼一开就知道那女人一定是个妖孽。”
“陶自然,好的感情一定是正能量的。不好的感情,我们拿去喂狗吃!”
陶自然轻轻笑,很安心。不管生活让你变得多么严肃,每个人都需要有一个胡作非为的朋友。
回去的路上,学校远处放出了烟花,一处一处的漫天耀眼闪烁。
直到今天,陶自然才意识到,原来看烟花是一个很寂寞的姿势,即使是一群人一起做。
你看,它们不断在空中莫名的地方铺展,然后消失不见。
陶自然突然想到了今天下午老师和她的谈话,“那边的offer下来了,你的成绩一直不错,专业对口,加上郑导师又极力推荐。”
“陶自然,你的确很聪明,但是老师在这里跟你说,太有竞争意识不是好事,但没有竞争意识更不是好事情。有的时候,太过没有欲望和追求,会泯灭你的天赋的。”
陶自然的眼眶有些湿润,看着这些一路四年的伙伴们,在青春之书里,我们同在一行字之间。关于青春时代,的确冷暖自知,我们曾经有过最朴素的生活,与最遥远的梦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远马亡。青春是生活最温暖的被窝,是生命最华丽的裙袂。
而待到明天,这些伙伴们就要散落在这个城市、甚至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
道别后,挥手前,忽然想起下次相见不知何时,大慌乱。
当这些记载着我们成长印记的人们离去时,我们总是格外地伤感。也许不是为了他们本身,而是为了祭奠我们自己逝去的岁月。
人生路那么长,每个时刻都有人与自己邂逅、同行、离开。感激他们丰富了生命,然后就这样子,慢慢的成长了吧。
其实如果没有别离,成长也就无所附丽。
如此失落的,我们也长大了。
如此寂寞地,我们也长大了。
她忽然想到高三毕业的时候,那时候总觉得自己很忙,要忙着应付功课,忙着在学校里胡闹,忙着看日本漫画,忙着早恋或者帮别人早恋。
结果连告别学校的时候都是匆匆忙忙,每个人只是理完自己的书包后,沿着走了三年的路就这么离开。教室很快变得安静而空荡,只在高一高二那边的方向还能听见隐约的喧哗。
她的确从未忘记过那些懵懂的时节,璀璨的岁月。
快乐或者疼痛现在都沉淀下来,我们都将孤独地长大,所以不要害怕。
其实,年华一直在哗哗啦啦的扭转着,可是谁曾经出现在谁的记忆里,这些只有自己知道。
同桌了许多年的唐毅飞和自己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终成了眷属。
自己那个相恋多年的人,昨天在别人家的浴室,做什么不得而知。
而一年之前的那个并不遥远的宿舍卧谈会里,她还在说,欺骗是她的感情底线。
瞧,你看那么多变迁。你在开始没有想到,最后竟也不觉得有多惊怪。
有的时候,成长就是这样无可奈何的事情。等待一个人消失或者趋近消失,然后自己不动声色的继续走。
只是那些在阳光下随风飘动的心情,从昨天开始就没有了。
可能真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并不变好也不变坏,而是变得更像我们自己。
丢失的日子就像融化在人群里的好姑娘。我看着她沿途美丽下去,嫁给别人。
毕竟,自己要离开一座城市了,什么时候会回来都不知道,而青春,就在这一次又一次抉择中被挥霍干净了。
那些过去比永久更永久,而未来,比荒凉更荒凉。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第一次看快女,竟然把唯一一个有点好感的姑娘给淘汰了。
第三十八章
陶自然刚从宿舍里收拾完东西,准备下楼。一出门口,就被几个门前蹲点的记者蜂拥围上。
外围的记者听到了动静,本来还在闲散的歇着,这下拿起工具就冲过来,大门口一时叫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陶自然面朝记者,背靠大门,微微低着头,张开手拦着拼命向前冲的记者。耳边有宿舍管理人员劝退记者的声音,也有记者不断提问的声音,一大堆不同的声音混在一起,让她一时间根本听不清楚里面内容。她就知道,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记者的围堵使得她不能继续往前走。
“陶小姐,我是新闻报的记者……”
“陶小姐,我是交通电台的记者……”
“外界有传闻,陶小姐的父亲是远博地产的董事长陶镇伟先生,请问一下这个消息是否属实呢?”
“陶小姐,听说您和顾宸先生是多年以来的老同学,是这样的吗?”
陶自然心底轻轻惊讶了一下,竟然真的查到了她的家庭背景。她的父亲的确是远博地产的董事长,陶镇伟年轻的时候白手起家,将一家小小的置业公司发展到了如今本市数一数二的地产公司。陶镇伟为人义气,在本市老百姓的心中和行业内的认知,评价都颇高。
只是陶家向来低调,很少出现在媒体面前,不然记者们也不会现在才发现陶自然背后真正强大的背景。
原来,真正的公主是这位。
“陶小姐,网上传闻您和顾宸是相恋多年的恋人,那么对于夏一霏小姐的横刀夺爱,您有什么要回应的吗?”
这个问题一出,可以听见人群中有很强烈的抽气声。他们敢肯定问这个问题的记者一定是个新手,任谁都知道本身顾宸的私生活是绝少出现在公众面前的,虽然最近喂足了观众的口味,但不代表他就乐于一直如此。
加上如今陶自然的身份背景,如果只是炒作的绯闻和正面曝光,都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一项,但到了这里却是一个很大的地雷,这位菜鸟,无疑是踩正雷心了。
面前把陶自然团团围住的记者突然停住向后退的脚步,因为围住的主角突然停住了脚步。她站在他们中间,正午的烈日下,她的眼神却嗖嗖的凉。
陶自然的怒火一下被激了起来,眉眼瞬间冷下来。她冷笑了一下,双目微凌,对着刚刚那个记者说,
“对于这个传闻如何回应,我想也不是你应该了解的范畴,不过对于你,我倒是有回应。”说着瞥了一眼他的工作牌,一字一句的说,
“向阳晚报是吧?你们既然把我说的那么厉害,我倒要试试我有没有本事掀翻你这家小报社。”
说完陶自然继续往前走,但势单力薄的她最终难以抵挡群情涌动的记者们,不知道后面哪个人不小心撞到她,霎时间,她整个人猛地往前了好几步,狠狠踉跄了下,身体重重的撞向了地面,怎料肚子正好撞到了摊倒在地的摄像机,突然有种诡异的钻心的疼,顿时天旋地转……
这时候的记者们早已慌乱了,在外面一直等着的司机终于冲了过来,扶起陶自然,开车就往医院一路横冲直撞的奔去。
在路上的时候,陶自然清醒了过来,只是肚子还疼的很严重,而且,有点奇怪。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她万般坚持叫他一定留在车里等她,而她一个人走进了急诊室。
“7号陶自然。”
听见护士唤她,她站起身走进房间。
“刚刚的撞击导致腹部严重被挤压,前三个月子宫本来就最为敏感,胎儿已经没有了。不过检查结果你的身体状况依旧正常,只要休息调养好,以后没问题的。”医生和蔼地安慰着。
一瞬间,过电如雷亟。
陶自然一直瞪大眼望着医生,仿佛她说出了天方夜谭。
“你……说……说什么?”半天,陶自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的出口。
“我说你是流产了,不过没事,你还年轻,只要休息调养好,以后仍可以正常妊娠。”医生耐心地重复,笑望着她,“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怀孕?
这个词让陶自然彻底震住,她下意识地抚住自己的腹部,太过震惊,想着要站起来,居然试了好几次都没站起身,最后是医生扶了她一把,她才脚步虚浮地走出门。
原来,那个混乱失控的夜晚,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想到了他没带套子,却忽略了自己的生理期从来都不准时。
瞧,这个世界层层叠叠的向我们展开:这一刻迷离的面目,下一刻就会清晰;这一刻不能接受的事实,下一刻就会变会有更加不能接受的事情出现。就这样,逼着自己成长。
医院里头的小花园,不时传来欢声笑语。下午的阳光正好,暖暖的温度正好。
小小的花园里,几株桃花树开的缤纷灿烂。芳草间,有几位老人打太极。很多孩子们在玩滑梯,吹泡泡。
陶自然坐在长椅上,久久未动,几乎成了一座雕像。
“喂,我叫顾宸,你叫什么名字?”小小的年纪竟然还装出一副绅士样子,微微的伸出手。
细甜的声音响起,“我叫陶自然。”装淑女嘛,谁不会,她也伸出手握住,甜甜的笑着。
……
那时候春游,老远就看到顾宸一脚跨过单车,只手扶住车把,沐浴在和煦的晨曦中,朝她温柔地笑。
她欢快地投奔过去,两脚一排开,“腾”地跨坐上去,“出发!”
顾宸却偏过身子,稍微揉乱了女孩儿的发,哭笑不得,“我没教过你,女孩子坐单车,应该是两脚并拢放在同一侧的么?”
“噢。”陶自然乖乖答应,很听话地矫正了坐姿。
是否那个时候,她就爱上了眼前这双深邃眼眸中的温柔和宠溺了?
……
“快来快来,有没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陶自然笑嘻嘻的问。
“当然准备了。”
“拿来拿来!”
“你先猜猜你看。”
陶自然一边走一边说,回首对着他笑的灿烂,“那有什么难猜的,你这种俗人,还不就是鲜花巧克力。”
看他没回答,她继续猜,“唔,难道不是鲜花是烟花?”
他走了过去,点了点她鼻子,骄傲的说,“那都是些俗人的范儿,没创意。”
于是歪着头戳他,“那我的礼物呢?”
只见他拿过一包东西对给她,陶自然一看,竟然是一包糖炒栗子!
他不急不缓地说,
“前几天和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说吃不上的东西最好吃,就像夏天的时候就会吃上冬天的糖炒栗子。你都想死了。”
陶自然乐的都飞天了,傻呵呵地捧着这包栗子,笑了好半天。小声的问,“可是这大夏天的,你去哪买的啊?”
他轻触她的脸颊,宠溺又疼爱,“你要的东西,哪里敢不买?”
辽阔的星空被高楼两边高高的墙壁,隔出一长条在头辞,一瞬间爆发出来,
“你就没有逢场作戏?那那天晚宴呢?又或者你和严子琛也乐在其中?”
“我和他是朋友!”
“朋友?!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他的家族在英国呼风唤雨,他曾经随便一条消息全欧洲的媒体都在高价争抢,老婆过世后180度转变,天天拎着不同的女子上新闻头条,你和这样的人是朋友?!”
陶自然激动,“他什么样我自己知道,犯不着你这么说!”
“呵,”他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接着,便像是轻松而愉快地说,“开始维护他了?”
陶自然现在简直是急怒攻心,起身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走回桌前,静静的说,“我再怎么维护他,起码没有大晚上跑到人家浴室。”
浴室?顾宸惊诧,回忆起来,应该是夏一霏捣的鬼,他叹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她打电话来说水龙头坏了,又找不到工人来修,”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要把收购案牵扯出来的事情告诉她了,“最近合作的多,就当去帮一下朋友了。”
陶自然静静地瞧着他将这番话解释的一派从容,冷冷的说,
“顾先生,又是合作?您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也烧的太久了吧?”
顾宸头疼,最近公司事务本来就多,又看着她全然不理解,一步一步的咄咄逼人,他狠狠的揉着太阳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自然开口,字正腔圆一句是一句的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一边享受宽容,一边享受风流!”
她阴冷的表情的让顾宸心间一阵颤动,他眼底戾气甚浓,
“陶自然,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以前不会这么说话的。”
陶自然“嗤”的一声冷笑,接着就说,
“那真不好意思,如今生活已经把我变成这个样子了。”
顾宸起身绕过办公桌,走进了一步,定定的站在陶自然面前,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不值得你信任?”
信任?陶自然曾是个绝对信奉信任的人,她曾经以为真爱里就得有信任。她曾经很相信他,无条件的相信着,但最后呢?信任伤人如斯,她不愿再试。当她手上握着那本杂志,死死的盯着上面偌大的封面标题的时候,当她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说他在浴室,而他却撒谎说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她筑起的那道信任的堡垒彻底瓦解了。
“顾宸,信任是把双刃剑,我已经被一箭穿心了。”
“不要去欺骗别人,因为你能骗到的人,都是相信你的人。”
顾宸沉了一口气,缓慢的解释,
“陶自然,我和夏一霏的新闻是我让媒体发布的,目的就是转移公众视线,最近的恶意收购案我已经接到恐吓信件了,我这么做,全都只是为了护你周全。”
出乎意料,陶自然听完竟然笑了,她眼中湿润,
“在你看来,我还是你圈养的宠物。我没有能力自保吗?你把这些告诉我,我难道不会理解吗?”
“所以,是你不信任我。而不是我不信任你。”
他们彼此都觉得在给彼此压力,彼此又都不理解彼此的压力,彼此都越来越迷茫,在爱情中得不到理解和安慰,更得不到快乐。
曾经依偎取暖的青春岁月,我因你而快乐自己。如今连你都冰冷了,我又有何温度残留。过去幸福简单的日子,欢欣了时光。如今混乱不堪的日子,苍老了自己。错身流年,我们也许再也无从温暖彼此。
“对不起,是我不对。”他凝视她,声音暗哑,
“集团刚接手,工作很忙,而且我也有我的骄傲和野心。”
“小然,以前的我们不是这样的,我们从来不争吵、不冷战的,那时候很开心也很轻松。我们以后,回到那样好不好?”
陶自然没说话,轻轻将手附在了肚子上,她将桌子上那杯水“哗”的倒在地上,她静静开口,冷静的说着,指着地上的一滩水,声音不大,似乎在说着与她无关的事情,
“顾宸,不是每句 “对不起”,都会换来 “没关系”。有一个词,叫覆水难收。”
“我们,没有以后了……你守着你的骄傲和野心过一辈子吧。”
她走出办公室,狠狠的擦了脸上的泪。
门前若无南北路,此生可免别离情。
当我们终于像旁人一样说,我们没能走到最后,真的好遗憾。可这样的姿势,才最遗憾。
曾经,她和几个女生谈论过,如果被老公背叛,应该怎么做。有人说雇个杀手杀了他,有人说变的美丽惊艳死他,或者出人头地整死他。
其实事实上呢,当一个人真正决定要走开的时候,往往连再见都懒得说了。
陶自然走出大楼,又下雨了。这个夏季的雨失常而诡异,雨点有一阵没一阵地砸下来,好似用尽全力发狠劲儿一般的拼命。真叫是酣畅淋漓。
街道散发着沁入心肺的透彻,分明了天地。远处还有响亮的雷电,像电击,挽救濒死的大地。让她有种异常的痛快。
这个夏季,已将过去,淹没在这场莫名大雨里。
下个秋季,又将开启,又会带着怎样的希冀。
夜晚间,这个城市的灯火辉映与世界上所有繁华都市的夜晚无异,都是美丽如梦,深不可测,变化无穷,大胆而妖娆、妩媚的。夜色和霓虹灯相互映衬,尘世里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些丑陋的肮脏的糜烂的东西都淹没在夜幕背后。所有妖娆的灯光交汇成一幅迷离魅惑的画卷,多少人深陷其中都忘了自己是谁。
北国绽春枝,雪色虚空。
故乡近低檐,梦中虚空。
星影袭墨砚,诗句虚空。
潮浪逐寰宇,露香虚空。
蓟马无望欲捕风,世界虚空。
对和错,真和假,虚和实,交织缠绕扎成密实的团。
原来都是捉影。
都是捕风。
陶自然点了一杯长岛冰茶,白兰地,龙舌兰,伏特加,金酒,朗姆,柠檬汁,七喜。
明明没有半点茶的成份,却有伪装得完美的温柔纯情,一杯入喉,才知那深藏的诱惑与狂野,让人一点点地沉沦。突然想起某个女歌手那首关于长岛黄昏的歌——爱恨还没演完,我们已走散。
缘份由不得自己,走着,走着,就散了。
每一片良辰美景,总会有尽头。唯愿我们也曾杯酒尽欢。
爱情从来都是潘多拉的魔盒,我们都知道其中是丰美的财富,可以令我们富有。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就算自己没有掌控一切的能力。最后还是把命都扔了进去,赌一个叫幸福的明天。最后,有的人赢了,有的人,输了。
我知道我们迟早会输给时间或者世情,但不知道会输得这样快。
曾有人说,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后来很多人这么许愿,但很少有人想过究竟要为此付出多少代价。
哪里来的什么人生精彩,她只觉得岁月失败。青春转眼落根结果,不见了花影缭乱。
其实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抑或是背叛,抑或便是怠慢。 大是大非面前竟以忽略不计,可某些雷区,哪怕是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也会是如鲠在喉耿耿于怀。 这便是女人的矛盾之处,义无反顾没问题,前提是要让她情愿心甘。
时间会告诉你一切真相。有些事情,要等到你渐渐清醒了,才明白它是个错误。痛苦是一回事,而痛苦所带来的心灰意冷又是另一回事 。
我们终于分开了,我们给过彼此的那些眼泪和疼痛,如风飘远。 而生活,仍要继续。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然后,开始苍老。
曾经,我以为自己很懂爱情。却原来,爱情是我们永远要探寻的一条远方的路。我以为可以牵手走一生,却在半路上丢失了自己。
不过没关系,我总会在以后的时间里忘了你。先忘了你的样子,再忘了你说话的声音。随后忘了你的笑,忘了你穿越灯光慢慢由浑浊变清晰,忘了你在我心目中变换反复的样子。
亲爱的,我把最美好的年华留给了你,我,于你无愧。
所以这次,是我不要你了。
世事不外如是。我不来负你。你便来负我了。哪有什么例外呢。
我七岁开始认识你,认识了近15年,曾经我一半时间的生活里,都是你的影子。你陪了我这么久,即使我不懂事、骄傲、自私、做作的时候,你都在。
今天,我喝完这杯酒,便要忘了你。
从此以后,你的世界,你身边的风景都与我无关了。
八月桃花,两人一马,明日天涯。
十八岁的时候我觉得世界不算美好,但是,清晰分明。二十二岁的时候,生活搅成了一锅浆糊。
我如今好想回到妈妈的怀抱,希望她能摸着我的头发说,傻孩子,那些你经历的爱和疼痛,都是假的。
每个人的青春,终逃不过一场爱情。在这里,有爱,有情,有喜,有乐,却单单没有永恒。
那些故事存在过的时光,仿佛“轰”的一声就散场了,落幕了,全剧终了。
在主动的告别里,生命选择遗忘。在被动的告别里,我们陡然长大。
再见,旧时光。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忙,下周更新时间不定。不过更新前我会在微博和群里说的。
第四十章
人潮攒动的候机楼,有人相聚,有人分离。
李蜜和陶自然在大厅中告别,这场分别来的太快,她们两个人都没多少时间适应。陶自然话不多,静静的听着李蜜讲。
“开始我还想,你看到我来送要激动的泪洒机场呢。真不够意思,也不给我洒几滴来表示表示。”李蜜用力的打趣道。
陶自然微微笑了笑,淡淡的说,“你没看新闻嘛,这年头水资源紧缺着呢,要珍惜每一滴水。所以泪洒机场就算了吧,我就偷偷让水分留在体内,滋养我干涸的心田好了。”
李蜜不免有些担心,陶自然终归是有些不一样了。外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一眼就看得透。以前的陶自然,虽然心思细腻,话不多,很多时候经常也只是李蜜自己一个人在说而已。可那时候的她,眉眼单纯,笑容明亮,单从表情就看得出心里的想法。
而现在呢,虽然也有说有笑的和她见招拆招,可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大而化之,叫人猜不清楚她心里的想法和情绪。
我们常常安慰自己,大不了只是回到原点,可是我们心里都明白,没有什么能回到原点,记忆作祟,时光荏苒,看似从孑然一身又回到孑然一身,但谁再也不是原点的那个自己。
机场大厅广播响起机械的女声,已经在重复第二遍了,
“前往伦敦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lu118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3号登机口上10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ladies and gentlemen, 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flight lu118 to london is noe wish you a pleasant jouey. thank you.”
李蜜听到广播,转过头对严子琛嘱咐道,很有礼貌的说,
“严先生,陶自然这次去那有你帮忙照看,我也能放心点。不过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好她,”
“你别看她表面上随和,其实事儿特别多。她不能吃凉,也不能太吃辣,吃完了以后就会胃疼,但还总忍不住口非吃不可;她到一个新的地方不喜欢和人说话,你要照顾好她不要让她被欺负……”
李蜜越说越急,说的陶自然的泪水也不停在眼眶里头打转,
“还有,如果有的时候她回答你的话时不说话只是莫名的笑,那就代表她现在其实很不开心。她不骂人不哭不闹,经常也只是自己在心里攒着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发泄……还有……”
严子琛很理解,温和的冲她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缓和的说,“你放心吧。”
李蜜狠狠的点了点头,眼眶里开始有阵阵酸意漫了上来。她没有看陶自然,转身就朝大厅门口的方向离开了。
陶自然也终于忍不住掉了泪,她哪里不知道,李蜜是倔到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眼泪,让自己更伤心。她现在,应该就在机场门口蹲着抹眼泪吧?
陶自然平静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走吧。”
“好。”
严子琛突然回忆到了那天,夜色四溢,他找到陶自然的时候,她一个人蹲在路边,双手抱着膝盖,狠狠地大哭。
那一瞬间的场景,熟悉到严子琛内心生疼。
许久以后,她擦干眼泪,只说了一句,
“我跟你去英国。只有一个请求。”
“你说。”
“不要让他找到我。”
他点头,“好。”
三万英尺的高空。耿耿星河欲曙天。
凌晨两点,天空的颜色是让人窒息的深蓝,打开舷窗,陶自然侧首俯望,飞机已渐渐远离夜色笼罩的城市。
海湾蔓延,不夜的灯火璀璨,美得如此夺目,又如此苍茫。
这个时间,飞机上很多人都盖着毯子入睡了。陶自然清醒的心酸,翻开了包里,打开了一份被折了好几下的报纸。
那是很久以前的一份八卦报纸了,那个时候顾宸到她的学校做讲座,两人在学校闲逛,她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着这个学校,这些年。
照片中的那个男人身材高挑瘦削,剑眉星目意气风发,与她并肩而立,一副赏心悦目的样子。背景也很美,左边是宿舍,右边是大篷大篷的不知名的花草,层层堆叠,颜色绚烂夺目。而他们,就在那似锦繁花中相视微笑。
那笑容,一如身后那片繁华,干净而纯粹。如果不是再次看到这张相片,她几乎已记不起自己曾经笑得如此幸福过。
她噙着一份莫名的情绪看着那份报纸。眼神停留在那个俊朗的男人身上,放佛那人就在眼前。照片上的男子轮廓深刻棱角分明,表情带着当时所有人以为的宠溺。
突然想到严子琛有一天和她说过,当时很讨厌照相,觉得冲着相机故作姿态的笑很傻,到头来拿着回忆的东西都没有。
呵呵,她也一样,如今连照片都要从报纸上才翻得到。
此时耳机中的音乐忽然放出了一句歌词,叫陶自然听得真切:别人都说,我们迟早会分开。
陶自然对自己说,你终于明白了爱情,也终于丢掉了爱情。
那么多的如果,那么久的等候,美好终是未曾到来,却等来了潜伏的欺瞒。一切都来得如此迅速,你看,时光那么美,时光又那么伤,言语终于变得苍白,时日堆砌而起的旧影,全数都浮现在脑海。
那一刻,我听见回忆里的温暖碎裂的声音,那些说好的时光,能够给予的又有多少,而如今,我只是倦了那些的日复日的不确定与猜疑,所以心累了,伤了。
细数韶华之初,那些许过的事,如今,又有多少被重拾,继而去实现它们,而我就站在这些往事之中,看着它们被遗忘,被搁置,然后,一瓣一瓣地心凉。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无论何种情感,如果没有了后来,那么我宁可不要那些最初。
我们都以为长大以后就能真正的永远相伴,于是不惜一切代价地拼命成长,但是当真的长到足以告别青春时,才突然发现,原来长大只会让我们分离。
年少时,以为爱能超越一切。现在才明白,世上另有一种力量,叫做命运。
曾经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任性的以为你只属于我,我只属于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是谁的,我们终究只会,属于我们自己。
年少的时候,疯狂的喜欢“带我走”这三个字。 现在,我想我再也不会任性的让任何人带我走了,我已经学会了,自己走。
“我想我已经不会再对任何东西上瘾了。我长大了。我已经青春不再了,因为我的青春都浪费在青春上了。”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像是激情退却后的冷清。一地的灰烬,一地的回忆。
一切都过去了,多好,风平浪静。
还好,她只有二十二岁。
还好,她输得起。
向所有美好的旧日时光道歉。 因为我将你们赋予了一个不珍惜的曾经。
所以现在。往事,借过,你挡住我去未来的路了。
何必忧愁,分分合合不过是种仪式,下次再见,我和我的过去一定向你礼貌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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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蜜去到了顾天集团,不出意外的被前台小姐拦住,礼貌客气的职业微笑,
“请问小姐你找谁?”
“找你们头儿。”
前台对于她的措辞稍微愣了一下,没一会儿恢复正常神色,“是这样子的小姐,见总裁需要预约,您有预约过吗?”
李蜜不耐烦,
“预约?我是你们头儿的老婆的最好朋友,也是你们头儿最好朋友的老婆。我还预约个什么劲儿?”
前台下意识的“啊?”了一下,没听懂。
李蜜不甩她,趁她愣神的时候走向了电梯。
顾宸看到李蜜风风火火的进到办公室,大喇喇的坐下,他先开口,
“陶自然呢?电话怎么关机一天了?”
李蜜嘴角撇出一抹冷笑,“去英国了。”
顾宸杯子一个没拿稳,水顿时洒了一地,“什么?”
“对。”
李蜜继续往他心里刺,“和严子琛走了。”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们家小然不是任你搓圆搓扁的,你和女强人传绯闻的时候,不要以为她会一直等你。她也可以和其他人一飞走远。”
顾宸继续不说话,只是神色越来越暗,眼眸深沉的叫人看不出情绪,很久之后开口,声音有种叫人错愕的无力,听得李蜜都略微心酸,
“我,是否真的做错了?我也只是想护她周全而已。”
听到此刻,李蜜火气消了一大半,终是不忍看到这两个人互相刺伤,
“我看得出你们彼此的感情,但有的时候真的不是只有爱就可以的,你要她信任你,你有给她信任的理由吗?这阵子我看着她一天一天的憔悴,顾宸,我不得不说,真的是你做错了。”
“或许,你们分开一段时间也好,你把你的事业忙好,不要因为事业上的不稳定而间接的让陶自然受伤。”
顾宸抬眸,蓦地盯着李蜜,语气带着试探,“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李蜜定睛直视他,语气虽然淡淡,说出来的话却惊起他心内的一片湖水,
“对。陶自然流产了,你们的宝宝,没有了。就在那次采访的时候。”
李蜜走了以后很久很久,顾宸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刚刚,李蜜在这里说,你们的宝宝,没有了。
而三天前,就在同一个地方,在他对于陶自然咄咄逼人的措辞提出疑问时,陶自然站在这里对自己说,“不好意思,生活已经把我变成这个样子了。”
顾宸僵硬的起身,走到休息室,拿着遥控器播到还在乐此不疲播报这几天城中关于这个真公主的新闻。
突然才设身处地的发现,他到底伤了她多深。
他无力的坐在沙发上,厌恶的转了台,竟然是一档选秀节目,一个男孩站在一堆行李箱中间,声音低沉沙哑,唱着一首他没有听过的歌。他定格了很久,生生的看着歌词。
离开我,最好在我爱到疯狂的时候,
最好也别问我到底为什么。
最好恨我怨我不要爱我。
离开我,
最好在你依然年轻的时候,
最好不要知道伤害是什么。
最好说着笑着不要难过。
离开我,
最好在我爱到心痛的时候。
最好在我睡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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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敲门进来,“总裁,这您要的远航的报价单,我整理好了。”
他略微点头,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秘书抬眼,这才看出有些不对劲,
“总裁,您的眼睛,怎么那么红?”望着他,迟疑的询问。
“没事,”他淡然出声,声音却低哑得不像样,转过椅子望向落地窗外,“电脑屏幕看久了。”
看着城市朦胧的景色,他以为他还是在十七岁,带着她逃课去买冰淇淋。
一睁眼,就好多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万死不辞的来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