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苒直勾勾盯着,又感受到陈浩白的怒目而视,那人眼神躲闪着,似是有些心虚害怕。
只是很快,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忽然挺直了胸膛,狠狠地瞪了秦苒一眼,微微抬起下巴,高声叫道:“妈!秦苒在这里!你快过来,她要欺负我!!”
“在哪里?秦苒在哪里?居然还敢欺负你,真是反了天了,看我怎么教训她!”
尖利的声音越来越近,说到后来直接变成了喝骂,枯瘦的身影奋力挤开人群,冲到之前那人的身边,瞪着眼睛准确地怒视向秦苒,待看清秦苒现在的模样,面上极快地闪过一丝嫉恨和凶光。
同样的一身破烂,脏臭不堪,甚至比之前那人还要更狼狈些。
她上前两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秦苒,嘴巴一张就是一长串不重样的数落,那言辞堪称恶劣狠毒。
“你个没良心的小蹄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皮痒了,要我给你松松筋骨?看我没跟在澜澜身边 ,就想欺负澜澜,外面的丧尸怎么没咬死你,变异兽怎么没吃了你!像你这样没用的东西,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还不给我滚过来,带我们去找你爸!”
“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大,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看你可怜,领你回家跟澜澜做伴,要不是看着你爸的份上,我一巴掌拍死你个小白眼狼!”
“太过分了!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欺人太甚!”
陈浩白气疯了,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打嘴仗他不是对手,也不想跟这两个胡搅蛮缠的疯女人多说,直接上手劈头盖脸揍一顿,不怕她们不老实。
如果一顿不够,那就再加一顿,打到她们下不来床,没力气去嚼舌根搬弄是非,总该消停了。
陈浩白在外人面前傲娇臭屁,对自己人却极为护短,现在的秦苒早已被他划进保护圈里,哪里容得别人这般侮辱欺负?
“别动,让我来。”秦苒拉住陈浩白,原本平静的脸色冷了下来,清凌凌看向眼前的两人,“王淑娟、吴澜澜,我实在想不到,你们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难道就不怕我记恨在心,找你们讨债?”
这母女两人站在一起,秦苒终于将她们认了出来,从原主的记忆中得到相关的信息。不是原主对她们印象不深,而是因着后来重重,原主不愿再想起她们,刻意回避了跟她们有关的记忆。
“什么记恨,什么讨债?你这死丫头说得都是什么话?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没有做过亏心事,怎么会不敢出现!”
王淑娟满眼凶狠,根本不怕秦苒的冷眼,或者可以这么说,她在以前的秦苒面前趾高气扬惯了,连假装一下都嫌累,从没想过百试百灵的招数会失去效果,更不可能知道现在被指着鼻子骂的人,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芯子。
“我跟你这小丫头说不清楚,还不快带我们去见你爸,大人的事你不用多管,我自会跟你爸解释。”
“我妈说得对,大人的事你少掺和!识相的前面带路,不然等下见了秦叔叔,小心我向他告状,看他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有王淑娟在身边,吴澜澜的胆子又大了起来,无视周围各种各样的视线,径直看着秦苒道,“秦苒,别再挣扎了,你斗不过我们的,连你爸都不帮你,我真为你觉得可悲。你要是聪明的话,日后多顺着我一点,别想着跟我作对,说不定我的心情好了,也让你过得舒坦点儿。”
“……陈浩白有一句话真说对了,你们这两个神经病!”
这母女俩怕不是有病,还是病入膏肓的那种,不然怎会脑残到这种地步,你来我往自说自话就算了,还完全不给别人插嘴的机会,也不知道她们哪来的自信和优越感,觉得她会对她们言听计从。
“你们想找我爸,就只能去阴曹地府找了,看在你们再三要求的份上,我不介意免费送你们一程。跟你们念着他一样,说不定他也正想着你们,舍不得投胎转世,特意在奈何桥上等着你们呢。”
“现在你们告诉我,还要去找我爸么?”
“胡说八道!你给我闭嘴!”王淑娟浑身一僵,生硬地道,“你个死孩子,有你这么咒你爸的么,就算你不想让我们见面,也不该拿你爸的性命开玩笑!”
吴澜澜更是直接冲上前,探出胳膊去抓秦苒的肩膀,脑袋不住左右张望,似是依然不肯死心,觉得秦爸爸可能正藏在人群中。
“秦叔叔人呢?你把他藏哪儿去了?快让他出来!我知道你怕我抢了你爸,但不管你怎么阻拦,他还就跟我妈好上了,我妈会成为你妈,秦叔叔同样会是我爸,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能怎么样?”
吴澜澜两眼放光,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整个人掩不住得兴奋激动。
“看你这个样子,秦叔叔一定是成功觉醒异能了,对不对?不然你一个没用的小丫头,凭什么穿得好吃得好,还能住进内城去!”
“秦叔叔!秦叔叔!你在哪儿?我是澜澜啊!你快出来,我和妈来找你了,我们一起回家!”
“啪!!”
秦苒面色阴寒,狠狠地挥开吴澜澜伸过来的手。
吴澜澜长期挨饿,体质本就极为虚弱,忽然发现秦苒的踪迹,情绪剧烈波动之下强提精神,才会看上去气势十足,实则外强中干,根本不是秦苒的对手。
更不要说秦苒体术入门,力量上有了一个比较大的增幅,使力挥开吴澜澜手掌的同时,居然让她整条胳膊重重甩开,脚下踉跄地转了两个圈,一屁/股坐倒在地。
“啊呀!”
吴澜澜痛呼了一声,只觉得一股子剧痛从尾椎骨升起,瞬间席卷全身,疼得她呲牙咧嘴,整张脸扭曲成一团,瘫在地上起不来。
“死丫头!你居然敢打澜澜,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王淑娟双眼一瞪,就要上前撕打秦苒,只是一对上秦苒的冷脸,不知为何忽然心虚怂了。眼看着周围人越来越多,总有那么些人停下脚步,围拢过来看热闹,王淑娟眼珠子一转,猛地两腿一蹬坐到地上,双手一拍大腿,张嘴就是一顿哭嚎。
“老秦你快来看看,你女儿变成了什么样,都是我的错,你将她托付给我,说这孩子从小没妈,你一个大男人有时候不方便,是我没有教好她,让她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张口就骂,伸手就打!要是没有外面那些该死的怪物,我们早就是一家人,这丫头连她姐姐都欺负,不教训是不行了!”
王淑娟假模假样地抹着眼泪,扯着嗓子喊,“老秦啊,咱们当了十年的邻居,我也照顾了苒丫头十年,对她比对澜澜还亲,我对你们父女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当初可是你自己说的,要两家并一家,让澜澜和苒丫头当亲姐妹,现在这算个什么事?”
“你由得你女儿出头,自个儿躲在暗处不出声,你不是个男人,敢做不敢当,我看不起你!”
“为了你们父女俩,我当牛做马十年,从未喊过一句苦,说过一句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女儿是小白眼狼,记不住别人对她的好,你也想被人戳脊梁骨么!”
“行了,别白费力气了,你就是喊得再大声,哭得再可怜,我爸也听不见了。”
王淑娟唱作俱佳,秦苒自始至终一脸冷漠,无动于衷。
这秦家父女和王淑娟母女的纠葛,确实像王淑娟所说的那样,可以追溯到末世来临的十年前。小秦苒的母亲早逝,秦爸爸带着小秦苒搬到新家,对门住的就是王淑娟母女俩,这一住就是十年,直到两年前灾厄爆发。
两家人渐渐熟悉起来,秦爸爸和王淑娟一个丧偶,一个离异,又各自带着年龄相仿的女儿,因着有共同语言,一来二去交流就多了。秦爸爸工作繁忙,有时候对小秦苒难免有些疏忽,王淑娟就经常喊小秦苒过去吃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两家人一起搭伙,秦爸爸每个月上交伙食费。
平心而论,秦爸爸虽然人到中年,但长得高大硬朗,身板笔直,看不出一点发福的迹象,王淑娟有意示好,润物细无声地侵入秦家父女俩的生活,两家人除了住在对门对户,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从小秦苒的记忆看,开始王淑娟对她确实不错,否则也不能让秦爸爸松口。可惜好景不长,王淑娟自认抓牢了秦爸爸,又看出小秦苒性子绵软,从最先的背着秦爸爸阴奉阳违,到后来变本加厉,跟着吴澜澜两人一唱一和,变着法儿打压磋磨小秦苒,将秦爸爸蒙在鼓里,耍得他团团转。
“王淑娟,既然你要跟我说十年,那我们就来说个清楚。你为我们父女洗衣做饭,整理家务,这些我都承认,但有一点你怎么不说?我爸可没让你白干活,他交了伙食费,也给了你足够的家用,要不是我爸拿钱养着你和吴澜澜,你能七八年不出去工作?要不是我爸出钱又出力,吴澜澜凭什么和我进同一个学校?凭她那狗屎一样的成绩么?”
“十年的情分,你却可以在我爸高烧的时候,偷走仅剩的一点食物,抛下我们父女两个,带着吴澜澜独自逃生。王淑娟,我没有找你讨债,就是看着往日的情分,看着我爸到死还念着你们!”
“要不是他让我不要计较,我不想让他走得不安心,你以为我会容你们在我面前像疯狗似的乱叫?你应该觉得庆幸,不要再逼我。”
“现在的我,你们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