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
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一百多匹战马驮着高举令旗的号兵,从孙应元、黄得功两侧鱼贯而出,在一万多人的大军阵前,一路飞奔,嘴里同时大声吆喝着:
“列阵,杀贼!”
“列阵,杀贼……”
声音传回来,听着倒是十分的有声势。
孙应元、黄得功不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很是自信的点点头。
此役,总算的迎头将这两股来回流窜的闯贼,给兜住了。
而对面的贼首马光玉、王国,看样子也是被追得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停下来拼死决一死战喽。
哈哈,京营这一路风餐露宿,总算是闻到了一丝大功的味道。
坐在马上,两人都有些身子发抖。
怕,是有一些。
但更多的,还是大战来临前的那一份激荡。
孙应元缓缓抬起掌长枪,看看黄得功。
黄得功也是面色肃然,将里的一柄大刀直接高高举起。
这时,一声接一声的炮响,在官军阵列传出。
紧接着,在一阵阵的硝烟,对面的闯贼大军随之传来隐隐可闻的惨叫声。原本整齐的大军阵列,开始骚动起来。
“稳住,直娘贼!”
“他奶奶的,京营也就这么回事么,像放屁似的放几声,怎么不响了?”
“狗日的,大伙儿都别怕,再厉害的大炮,也就是一轮而已……”
随着马光玉、王国的大声叱骂,流贼阵营在经历了一阵动乱过后,终于也响起了苍凉的牛角号声:
“嘟嘟……呜……嘟……呜呜呜……”
随着号角声,一队队持长枪的趟马鱼贯而出,挥舞着的枪杆,开始不停地抽打着被裹挟在阵的饥民,像牧羊犬驱赶着羊群一样,将这些穿着五花八门,几乎无寸铁的炮灰,毫无顾忌地往两军阵前驱赶。
抵在最前面的官军左右个千户营,是京营之外同样准备用来当做炮灰的本地卫所的地方军。
被数十个亲兵护在当的个千户官,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炮灰身份,而且看样子也是早就认命了一般,早早就将大把大把的铜钱,一股脑撒到了阵前,然后人指着金光闪闪的地面,不住嘴地嘶喊着:
“弟兄们,这是京营给咱们的卖命钱,他们可是将万岁爷的赏赐也都一个子儿不少地拿给了咱们。左右是个死,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到,杀个——”
“他奶奶的,咱们就能胜了,回过头来这一地的大钱,就都是咱们的了!”
“杀!”
在一地金钱的刺激下,打头阵的千人官军,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动力,一个个血红着双眼,高举刀枪,开始疯了一般冲向对面的阵地。
马光玉也不含糊,早早就在阵备下了数十具竹筒炮,虽然比不上京营从京城直接拉出来的红衣大炮,但在两阵交接的冲阵之际,突然亮出这个杀锏,也是足够让人喝一壶的。
只听咚地一声响,数十门竹筒炮瞬间射出一束束火焰,将无数的坚石碎片倾泻到不足百米的官军前锋头上。
王国下的一个弓箭营,也在炮火齐射之时,在两个刀盾营的遮掩下,拉动长弓,趁势就是一轮攒射,然后接着又是一轮漫射。
只一眨眼间,千人的豫州地方军,就被干倒了八百人众。
不过,这时官军的第二轮炮击,终于又适时地轰鸣了起来。
原本已经被炮火覆盖了一遍的饥民乱阵,在第二轮炮火碾压之下,再也压不住阵脚,一个个哭爹喊娘着,变成了四处乱窜的野兔群,东一处西一处地到处乱钻乱跑,一下子将流贼的主阵地给闪将出来。
孙应元、黄得功都是悍将,而且也都历经了不少真正的战阵,无论炮击还是弓弩对射,等的就是这样的良,当下喜出望外,竟然亲自披挂上阵,匹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两人的亲兵、家丁,人数都在数百之众,见状哪敢怠慢,赶紧也是发一声喊,挥舞着刀枪,呼喝着裹挟了上去,将二人紧紧护在当。
看见两人大旗,竟然悍不畏死的直接冲入到乱战之,一直龟缩在阵列后方的马光玉,不觉就是一阵狂喜:
他姥姥的,这两人活腻味了吧,真当他们是京城你的天之骄兵了吗?
“兴世王,看见那大旗了吗?”
兴世王王国自然也是早就发现了异常,直着腰身正瞪眼看着,闻声就道:
“老马哥儿,这是天赐良啊。虽然看上去咱人数占优,但刨去那些根本不作数的饥民,我们不足两万人马对阵这京营的一万五千人马,怕是胜算不多。若是抓住这冒进的两个狗官,这仗就不用打了!”
马光玉连连点头,两眼冒光道:
“说的是,兴世王,问你的意思就是这个茬儿。咱们也别留什么后了,什么精锐刀盾、杆子枪还有自己的亲兵,赶紧并肩子上吧!”
看到一面“马”、一面“王”两面大旗,终于从流贼阵脚的大后方滚滚而来,冲在最前面的黄得功顿时大喜,急忙让自己的“黄”字大旗停下来,然后命一直紧随其后的十名长号吹响号角。
刹那间,正在奋勇向前的京营各部,就像开闸的洪流被一道巨闸缓缓合上一般,整个兵锋陡然一滞,最后全部兵马缓缓停止了冲锋。
已经接近到不足百米远的闯军一看,不由得就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停滞不前的京营阵,忽然走出一排排火铳,齐刷刷地据枪在肩,看也不看,望着他们便是一阵又一阵的波浪般齐射。
“他娘的,京营狗贼,大炮之外还藏着火器营,快跑哇!”
“啊,我的脸,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救命,二狗子兄弟,救救我……”
随着一声声凄惨的呼号,由五百人组成的火铳在轮齐射,虽然杀敌还不到千人,但火器恐怖的威力和惊人的威慑,还是在一瞬间击垮了闯军兵锋的斗志。
原本如涓涓山洪滚滚向前的一个个流贼,纷纷转过身去,开始向后阵逃命……
“狗杂种的京营!”
个豫州地方军的千户,在京营的火铳齐射,因为早已与流贼混战在一起,也殃及鱼池地被很多枪火杀伤。
最倒霉的两个卫所千户,只听见一阵枪响,便被直接误伤毙命。
剩下一个也是口吐鲜血,回头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便疯了一般地赶紧打马向阵外拼死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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